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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面具下的真相

2025-04-03 05:08:27

地上的雪很厚, 踩下去,会发出一阵咯吱响,童夏在音调高?低不一的咯吱声中, 坚定不移地往纳金山垭口走, 道路两旁有蹲点的小摊贩,见人便简约地问一句:挂经幡吗?五颜六色的彩色经幡,随风轻轻舞动着,阴雨天,也熠熠生辉着。

海拔过?高?, 童夏每走一段路, 都要停下来吸氧。

陈政泽帮她拿着经幡, 瞥了眼上面?看不懂的经文, 勾唇道:这么着急干嘛?有的是时间。

童夏盯着他的眉眼, 认真?道:当地人说,经幡每随风飘动一次,就相当于吟诵了一遍经文,我想早点挂好?。

陈政泽不屑地轻嗤, 随手接走童夏手里的氧气瓶, 理科状元,这你也信?我想让你相信。

童夏说。

无论从动作还是态度来看,她都是个极其虔诚的信徒。

在这路遥马急的人间,有人带着十二分的虔诚,挂经幡,为你祈福。

大?雪覆盖了路面?,童夏抱着经幡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往前走,还要避开脚底下别?人挂上去的经幡,寒冽的风似锋利的刀片, 把人脸刮的生疼,童夏双脚冷的发麻,鼻尖通红,手指也有些不灵活了。

风大?,特别?考验人体力,童夏抱着经幡拼尽全力往上爬,陈政泽在她后面?一截,拽着经幡,以防经幡被风刮的乱了方向。

陈政泽不理解童夏为何对挂经幡这么执着,在他的认知里,挂经幡这行为和上香等行为本质一样,都是寻求个心理安慰,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去寺庙里上香,何必在这里自找苦吃,尤其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

童夏站在半山腰,冲陈政泽挥手臂,示意他可以往前再?走一截。

陈政泽立即给她打?了个电话,别?挥手,本来就缺氧,再?晕倒了。

好?,你可以往前走了。

陈政泽挂电话时,看到微信有新消息进来,是大?林的,他把童夏的社会关系发过?来了,天气太冷,陈政泽没那闲心在这看消息,按灭了手机屏幕,往前走了些。

历经两个小时,童夏手脚并用,把200米的经幡系在了纳金山垭口,经幡融入纳金山垭口随风起伏的那刻,童夏哭了。

天空,祥云,太阳,江河,大?地,以及生生不息的世?间,请永远保佑他占上风。

愿他有健康的体魄,滚烫的灵魂。

陈政泽,我挂完了。

童夏声音清脆,清澈的眼睛比周围的风景还要干净,里面?倒映着陈政泽的模样。

看到了。

陈政泽说,你这许的什么愿啊,我挂都不肯,非要自己?亲手挂。

陈政泽摸她的手,没一点儿温度,冰块似的,他拉开拉链,放怀里暖着。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这条经幡会更?美。

童夏眼睛亮亮的,仿佛置身于春天。

经幡的五种颜色,喜欢哪个?陈政泽漫不经心地问她。

红色。

童夏答。

陈政泽淡淡地嗯了声,等把她的手暖热,他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只?标记笔,牵着童夏走到她们挂的那条经幡前,把笔递给她,握着她的手,凑在她耳边问:想许个什么愿?童夏低声回:我许过?了。

真?的?陈政泽觉着这小姑娘在撒谎。

真?的。

那帮我写个愿望。

陈政泽一手拖着经幡,一手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在红色经幡上写字——童夏,永远爱陈政泽。

极其幼稚的话,他却写的认真?。

陈政泽想了想,如果非要许个愿望的话,就这个。

童夏后背贴着陈政泽的胸膛,感受他呼出来的热气,看他放下经幡,盖上笔帽,听他混不吝的话:自己?挂的经幡,自己?写的承诺,佛都看着呢,可不许耍赖。

务必务必爱陈政泽爱的要死。

漫天大?雪和肆意的风,把陈政泽的脆弱面?展现?在童夏面?前,她在一点一点的碎掉,脸色苍白的像透明的纸张。

陈政泽真?的很宠女朋友,她何其有幸,陪他走了这么一段路。

童夏转身,抱住陈政泽。

陈政泽吸了下鼻子,靠,可能是风太大?了,眼睛想流泪。

远处的颜辞一边对着陈政泽童夏拍照,一边默默地流眼泪,正?是感觉到了这浓烈的幸福,她才知道,通往贺淮新的路,有多么难。

贺淮新看着颜辞心如刀割,在风中凌乱了数次后,他走过?来,和颜辞坦露心里的想法?,颜辞——颜辞打?断他的话,用袖口擦泪,我现?在不想说话。

我说,你听。

贺淮新说。

颜辞看着贺淮新代表着某些意义的坚定眼神,心凉了半截,她故意耍小性子,起开,我不想听!贺淮新没有任何迟疑,也没任何铺垫,平白直入,过?几天我回朝市,准备去部队。

说完,他扭头走了。

颜辞手机飞出去,精准地砸在贺淮新后背上,手机顺着他的衣服滑落在雪里,颜辞刹那间哽咽,贺淮新,你混蛋!贺淮新整个人都紧绷着,忍着不回头,语气故作不正?经,啊,所?以以后交朋友擦亮眼睛,别?再?碰上我这样的混蛋了。

颜辞迅速地擦干眼泪,努力咽嗓子,倔强道:才不会,你这样的混蛋全世?界只?有一个!贺淮新:那恭喜颜辞公主喽。

颜辞定在原地,贺淮新往前走,呜咽的风穿在他们中间,消了两人发痛的哽咽声。

童夏过?来抱住颜辞,颜辞身体抖的厉害,她放下伪装,痛哭,明明经幡刚挂完,他就不能晚点说吗?晚点说,就能避免伤害了吗?童夏睫毛颤动了下,嗓子眼里有冰霜经过?。

我特别?特别?难过?,夏夏。

颜辞哽咽。

童夏轻拍她背,给她顺气,哪天他想通了就回来了。

我了解他,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会的,和一个人长期在一起的心态,与和一个人长期分离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童夏说,可能他和你分开一段时间,会忽然明白你才是最重要的,就回来了。

真?的吗?颜辞期待地问。

真?的。

童夏语气坚定。

纳金山垭口,陷入麻木和僵硬的,还有陈政泽。

两分钟前,他点开了微信消息。

【泽哥,查到了,你看看,感觉这女孩接近你的目的没那么单纯。

】往下,是一个几十兆内存的文档。

陈政泽这辈子都没那么怂过?,他触着屏幕的指尖蜷缩了下,垂着眼,看着文档出神,这文档,似是雷区,只?要他点开,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他视线渐渐模糊,脑海里回放着他们做.爱的场景,眼神,声音,动作,他一遍遍地回想着,竟然没找到一丝一毫的虚伪成分,他还想到了,他们第一次时,床单上的血渍。

越是这样,陈政泽越不敢点开那文档,能让童夏这样干净的女孩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秘密,所?承载的爆发力该有多大?体量呢。

他再?一次恐惧暑假。

小升初暑假,疼爱他的奶奶因癌症去世?,初升高?暑假,母亲和未出生的妹妹被人从楼上扔下来。

现?在,虽然站在雪地里,但确确实实是暑假,是迎风流泪的盛夏,蝉鸣最盛最热烈的盛夏。

又要有人离开了吗,陈政泽重重地滚动了下喉结,双手自然下垂,出神地看着某条经幡,站姿和刚刚一样,人却比刚刚矮,像是最硬的骨头碎掉了。

童夏回头时,看到的,是一个失神落魄、被寒风摧残许久的陈政泽。

她小跑过?去,拉上刚刚他给她暖手拉开的拉链,低声责怪:你怎么不拉拉链,这么冷,冻感冒了怎么办?陈政泽按着童夏的肩旁,视线聚焦起来,落在童夏眸子里。

他力道有些大?,隔着厚厚的羽绒服,童夏还是感觉到了痛意,她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微动嘴角,却不知道要问什么,也明知问不出。

童夏感觉他的状态很差,以为他缺氧,关怀道:你脸色很差,是不是缺氧了?我去给你拿氧气瓶。

因为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道,她动不了身,她抬头,和他视线相对,观察着他的反应,内心隐隐不安。

等风把陈政泽手上的温度彻底带走后,他平静地开口:童夏。

童夏愣了两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平日的一身狂劲儿全部消失了,深邃狭长的眸子里,空洞洞的,像是铺了一层冰渣,她内心一震,伸手去够他握手机的手。

童夏的手很冰。

与此同时,童夏扯上去的那条经幡,被风挂的呜呜作响,上面?刚落笔的字,墨水已经干透,清晰可见。

陈政泽胸口明显起伏了下,他吐了口气,侧头看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松开她,淡淡道:先回去吧,这冷。

童夏跟着他往下走。

陈政泽的脸阴沉的可怕,他第一次有了矛盾这种属性。

这些日子,他一直给她好?脸色,没羞没臊地和她厮混,以至于,童夏忘记了他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默默地跟在后面?,看着他淡漠的背影往回走。

和出发时的场景迥然不同,四?个人,像是分崩离析的地图,各自走在各自的区域内,谁也不愿主动去和对方的区域相交。

两个男生坐在前面?,童夏和颜辞各自倚靠着一边的车窗,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车内的氛围极其低压,童夏不得不明显地大?口呼气吸气,才能防止缺氧。

晚上,童夏陪颜辞在她房间吃饭,颜辞的状态很差,童夏不放心,决定和她一块睡。

她回陈政泽房间拿睡衣时,陈政泽正?靠着窗边抽烟,手边的烟灰缸,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烟头,尽管开着窗,房间里的烟味依旧浓厚。

童夏被呛的咳了声,陈政泽回头看她,按灭烟。

她过?去扯扯他衣角,轻声问:你不开心吗?有点。

他坦诚道。

那我抱你下?童夏嘴角弯起来,好?看的眉眼依旧给人人畜无害的错觉。

她没管陈政泽答不答应,直接去抱他,抱了两分钟,她松开他,我今晚和颜辞睡,你少抽点烟,早点休息。

嗯。

陈政泽声音很淡。

凌晨三点,咖啡哼唧了几声又睡去。

陈政泽坐在椅子里,弓着背,低垂着头,两根手指捏着手机一角,转来转去,神色沉沉,他在思考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屏幕被消息点亮,他疲惫不堪又冷淡的眉眼赫然清晰起来,陈政泽有了动作,他解锁手机,目标明确地点进和大?林的微信聊天框,点开他上午发来的那份文档。

原本只?是想走个过?场,一目十行匆匆浏览下那文档就算了。

但视线独独锁住那几行字:13岁-至今,进入重组家庭,父亲童海川,继母林欣,继姐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