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淮堂终于有了坐堂大夫。
姬恂特意挑选的伙计有眼力劲得很, 楚召淮一来还没说出身份,几个伙计便笑眯眯地迎上来,叫他东家。
楚召淮疑惑极了:你们怎么知晓是我?伙计笑嘻嘻地说:雇我们的人说了, 如果有朝一日来个美若天仙的小郎君, 十成十就是我们的东家。
楚召淮:……楚召淮在外人面前端着,努力没有脸红。
他也不懂账本,装模作样看了看后, 又记起姬恂所说的院子, 便让伙计带着他过去瞧了瞧。
安顺街离皇宫极近, 又是长街纵横通行方便之处, 这地段的价格应该会很贵, 更何况还有个几乎赶得上白府的院子。
楚召淮逛这个院子足足逛了大半日,也不知姬恂是如何寻到这处极具江南特色的院子,有池塘有假山凉亭, 甚至背靠一座小山。
瞧着风水极佳。
楚召淮双腿本来就酸软,走了半天累得不行。
这就是姬恂所说的小院子?白夫人的嫁妆姬恂已送到了白鹤知府上, 剩下那些银钱估摸着得有几千两, 置办医馆和宅院想必花费完了。
楚召淮捶着腿, 心中估摸着若是搬来这儿,想必下人的俸禄也是一大笔开销。
那个没多少人的医馆想必赚不了这么多银钱。
唔,算了,还是先住在舅舅府上吧。
楚召淮休息一会,从院子里走出去, 想回医馆说一声, 就见伙计慌忙跑来。
东家, 外头来了个贵人,看着挺凶的, 说是身子不适,指名了要您来给医治。
楚召淮唇角微微抽了抽。
抬步走进存淮堂,果然如同他所料,那姓姬名恂的贵人坐在椅子上,一身华贵衣袍不怒自威,手撑着脑袋一副痛苦至极的样子。
十有八九是装的。
楚召淮撇着嘴上前:这位贵人,有何处不适吗?姬恂束着发冠,眉眼凛冽带着让人畏惧的攻击性,他眉头紧紧皱着,冷声道:大夫给我瞧瞧吧,估摸着是治无可治的相思病,已深入骨髓,若没有药恐怕要命不久矣了。
楚召淮:……伙计:?嘶,相思病也可以如此严重吗?贵人真是身娇肉贵啊。
楚召淮瞪了他一眼,但旁人瞧着只好坐在大夫的椅子上,给这位病入膏肓的贵人探脉。
伙计赶忙在一旁瞧着,打算见识见识东家的医术。
探了探脉,楚召淮一本正经道:贵人无须担心,相思病不会让人命不久矣,且我瞧您面色红润好像一拳能打死老虎,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回去找点事儿干就不药而愈了。
姬恂:……楚召淮正要收回探脉的手,姬恂却倏地往前一抬,在所有人没发现的地方轻轻勾了勾楚召淮的掌心。
一股酥麻倏地遍布全身,楚召淮猛地缩回去,狠狠瞪他。
姬恂缓缓笑开了,慢条斯理道:不愧是白神医,经由您一这番开解,我竟然已好了许多。
说着,将一块金子放在桌案上当做诊费。
众人:……伙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东家还真是妙手回春啊!神医!白神医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脚后跟了,起身擦了擦手:既然好多了,那便送客。
几个伙计心都提起来了。
京中到处都是大官皇族,这样说话毫不客气真的不会激怒贵人吗?贵人的确被激怒了,眼神幽深带着些几乎要吃人的炽热,冷淡瞥了楚召淮一眼,抬步就走。
众人吓坏了,赶紧围到楚召淮面前七嘴八舌。
东家,那位瞧着不像个善茬啊,若是得罪他咱们可如何是好?东家,要不要打听下那‘不是善茬’是哪位,上门赔礼道歉去啊?东家!东家您说句话啊!楚召淮:……楚召淮将那锭金子拿起来,干巴巴道:那那我去给他免诊费吧。
几人如释重负。
太好了,东家瞧着不像是会惹事的人,脾气真好。
楚召淮慢吞吞走出医馆,还没去找那位不是善茬在哪儿,一只手倏地捂住他的嘴,转瞬将他拽到一旁的无人幽巷中。
楚召淮:……光天化日之下登徒子将白神医按在墙上,俯下身直接吻他的唇。
此处人来人往,视线一转就能瞥见巷子里的画面,楚召淮吓了一跳,慌忙躲开,急忙道:这儿有人!姬恂低低笑了,将人往怀里一卷。
楚召淮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似乎被带着飞起来,随后路边人来人往的声音逐渐消失。
等到姬恂将他放开时,楚召淮往四周一看,发现他们正处在隔壁的宅子里。
秋日莲花已败了不少,黄昏将至四周泛着东西灼烧后的烟火气。
这里没人。
姬恂肆无忌惮地将他抱到凉亭中,让人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按着他的后颈让人垂下头来亲吻。
明明昨日才刚分开,姬恂像是分开一年似的,动作粗暴,恨不得将人吞到腹中。
楚召淮腰还疼着,被吻得晕头转向,呜呜个不停。
险些窒息之际,姬恂终于舍得将人分开,仰着头轻轻咬着他的脖颈,声音低沉:好想你。
楚召淮喘了半天才回过神,嘴唇都肿了,小声道:才一天。
才一天吗?姬恂蹙眉道,我怎么感觉过了一年一样。
楚召淮差点笑了,强行绷着脸:陛下回去记得买个西洋钟看时辰吧。
姬恂将人抱了个满怀,无声叹了口气:后悔。
楚召淮疑惑:后悔什么?后悔若这是一年前,朕早就强取豪夺将你掳到皇宫里锁着,就算你再排斥朕也不放你离开。
姬恂道,不至于现在这样受相思之苦。
楚召淮沉默好一会,实话实说了:一年前王爷似乎也没如此病态,做不出这种事吧?姬恂笑了:如果你知晓当年我心中想了什么,恐怕早就嗷嗷跑了。
楚召淮才不相信:我不至于这么胆小,你随便说个,我听听。
姬恂扣着楚召淮纤细的腰,眉头一挑,满脸这可是你让我说的的神情,挑了个最轻的臆想。
想时时刻刻待在这儿……姬恂宽大的手掌在楚召淮单薄像纸似的腰腹上缓缓一摩挲,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用轻柔的声音说出让人畏惧的话,最好灌满鼓起,连床都下不来,让人瞧了都以为天降祥瑞,皇后以男子之躯怀了朕的孩子。
楚召淮:……楚召淮眼睛都瞪圆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姬恂眼眸盛着笑意,握着他的指尖亲了亲:这才只是最轻的,朕还有……楚召淮根本听不下去更病态的,直接捧着姬恂的脸凶狠地亲了上去。
陛下的欠嘴终于被堵住了。
亲昵一番后,天都黑了。
楚召淮还得回家,赶紧从陛下身上起来。
姬恂握住他的手,笑着道:天色这么晚了,索性在这儿住吧。
楚召淮蹙眉:这儿什么都没有。
姬恂道:只要你想要,这儿什么都会有。
楚召淮想到姬恂的神通,只好换了个理由:舅舅知晓我不回家,会担忧的。
白院使今晚在太医院当值,恐怕不会回府了。
楚召淮噎了一下,犹豫半晌只好妥协了。
新宅子中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些姬恂带来的暗卫,加上宅院每日都有人清扫,无需准备什么就能住。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沐浴后姬恂直接将人抱去寝房的榻上躺着。
今日去了医馆,瞧着如何?姬恂懒洋洋捏着楚召淮披散的发在指缝中打着圈,随口闲聊,你身子不好,最好还是寻个大夫常年坐堂。
楚召淮点头:我已和商陆哥写信了,看他愿不愿意来京城。
姬恂缠头发的手一顿,幽幽看他。
楚召淮满脸无辜:怎么了?商陆,那个燕枝县的是吧?姬恂假笑着道,王妃还和他有联系呢?是呀。
楚召淮枕在姬恂手臂上,乖乖道,他是我在燕枝县唯一的朋友,我回京后一直给他写信呢。
姬恂下颌绷紧,笑着道:倒是不错,不过商陆在燕枝县长大,想必不会想搬来京城吧。
不会啊。
楚召淮道,商陆哥很可怜,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的弟弟也因病没了,上个月他还说我走后,他医馆也塌了呢,还好人没伤着。
姬恂:哦。
希望商陆哥能来京城。
楚召淮往姬恂怀里靠了靠,小声道,他救了我的性命,我都没好好报答。
姬恂搂住他,好一会才道:嗯,倒也不错。
楚召淮察觉到姬恂语调不对,仰头看他,疑惑道:你不高兴吗?没有。
姬恂笑着道,王妃高兴,朕就高兴。
楚召淮歪歪头,伸手抚摸了下姬恂的下颌线,感觉到都快绷得硬成砖头了,像是在死死咬着后槽牙似的。
电光石火间,楚召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好一会竟然笑了。
姬恂瞥他:笑什么?楚召淮乐得不行,凑上前去亲了他唇角一下,眼眸弯弯:只喜欢你。
姬恂一怔。
一时冲动上头,说完后楚召淮登时后悔了,赶忙松开手,将额头往姬恂胸口一撞,讷讷道:快睡觉吧,很晚了。
姬恂脸色笑意越来越深,也顾不得吃那几千里外的飞醋,一用力将楚召淮按在枕头上,翻过身来低下头深深地吻他。
楚召淮也没挣扎,虽然害臊得像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手还是揪着姬恂的衣襟,仰着头生涩地回应。
炽热的呼吸交缠着,带着难以掩饰的欲色,好像连狭窄的床幔都弥漫着消散不去的热意。
姬恂亲着亲着,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安分的龙爪缓缓往楚召淮衣服里探,笑着道:王妃,被属下这般冒犯,就这么喜欢吗?楚召淮脸都红透了,忙移开脸,喘息着道:不要……姬恂像是小鸟啄食似的亲着楚召淮的唇:没事,今天什么都不做。
楚召淮还没松一口气,就感觉姬恂那只温热的手直接探了进去。
不是什么都不做吗?楚召淮足尖倏地一蹬床榻,眼尾全是泪水,挣扎着道:你……干什么?陛下金口玉言,不要出尔反尔。
这是哪里的话?白日多谢白神医妙手回春,为朕医治相思病。
姬恂一本正经地说,晚上就让朕为王妃解毒当做回报吧。
楚召淮:……他又没中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