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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番外12

2025-04-03 05:09:14

番外12落日西沉时分,裴青玄亲自送李妩回府。

临下马车,他正色道:阿妩,这个梦不要再与旁人说,哪怕老师和师母,也别让他们知道。

嗯!李妩心里也有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梦中关窍是皇室斗争,她作为外臣女眷,最好莫要牵扯其中。

在这之后,这个梦就成了只有她与裴青玄知晓的秘密。

李妩表面上继续当她无忧无虑的小娘子,私下里则想着各种办法提醒李太傅、李夫人以及两位兄长与梦中那些背信弃义、反踩一脚的人家保持距离,又在大宴小宴上与端王府、镇北侯府交好。

李妩的想法很简单,梦中的裴青玄从北庭翻身,晋国公府谢家是个重要因素。

可现下他们在长安,谢家在陇西,若想与谢家搭上线,最好就是通过在长安的端王妃谢氏。

若能早早撮合嘉宁郡主与二哥李成远的婚事,让端王府和李府成了一条船上的人,谢家看在姻亲关系的份上,也会偏向太子这头。

于是她极力与嘉宁郡主做朋友,同时寻着各种机会让自家二哥在嘉宁面前表现。

可惜现在的李成远还是个未开情窍的傻子,对讨媳妇的兴致,远不如斗蛐蛐来得高。

每每看到李成远在嘉宁面前聊些斗鸡走狗之事,李妩恨不得将他的脑子撬开,手动打通情窍。

她这边致力于当月老,裴青玄那边也没闲着。

他按照李妩梦中所忆,将皇后宫中的眼线排查一遍,又着手调查丽妃有孕之事——他笃定许皇后干不出谋害妃嫔之事,丽妃在后宫又无人能敌,怀胎七月流产,贼喊捉贼,故意设套的可能性更大。

派人盯着丽妃的同时,裴青玄又绕过许皇后,前去镇北侯府拜访。

许皇后糊涂,舅父镇北侯又是个听妹妹话的软耳朵,好在整个侯府还有明白人——裴青玄的外祖母,身体尚且康健的许老太君。

这日午后,祖孙俩在院中聊了许久。

临走时,许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送太子出门,语重心长:你日后行事,不必顾及你母后,她是个糊涂的,做不成什么事。

你只管凭着自个儿的主意,放心大胆地去做。

便是她日后有怨怼,我老婆子一力担着!稍顿,又补了句:至于你舅父这边,我也会好好敲打他,叫他认清形势,万莫轻心。

有了许老太君这话,裴青玄心下稍定,拱手肃拜:有劳外祖母。

一家人同气连枝,说这话作甚。

许老太君虚扶他一把,又望着他慈爱嘱咐:你老师一直教授你仁君之道,教得固然不错,但仁君仁君,也得先当上了‘君’,再来行‘仁’道。

我是商户女出身,自小摸着算盘长大,看着家里长辈行商,为争货源、商路、地盘,各家明争暗斗,花样百出。

何况你现下要争得是那个位置,光靠书上那些死道理没用,该使手段还是得使,一定别被那些条框规矩束缚住……自古帝王之路,没有谁手上是干净的。

话中之意十分明显,裴青玄低头,眼底划过一抹晦色:孙儿受教。

许老太君嗯了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个儿也要警醒些。

是。

裴青玄应下,再次肃拜。

当日夜里,许皇后问他白日去侯府所为何事,裴青玄也只随意应付两句,并未多说。

对于母后,他不求她能给予助力,只求她糊里糊涂闷在鼓里,不裹乱即可。

夏去秋来,日子一天天过,裴青玄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既然父皇能弃他们母子如敝屣,那他也不必念及什么父子之情。

何况当个手段狠辣、没甚底线的小人,远比当个克己复礼、坦荡正派的君子容易许多。

于是这年秋狩,丽妃有孕不便同行,皇帝在行宫邂逅一绝色美人,当夜便纳入怀中,连日宠幸,后封作美人带回长安。

一月后,那位美人也诊出喜脉,皇帝大喜,晋为祥嫔。

封嫔那日,李妩也在凤仪宫观礼,见到那位年轻貌美的祥嫔,满肚子好奇。

等回了东宫,她迫不及待问裴青玄:这祥嫔与丽妃也太像了,玄哥哥是从何处寻到她的?同样明丽逼人的长相,同样的穿着打扮,甚至连笑起来的模样都有几分相似,唯一区别是,祥嫔正值二八年华,而丽妃已年逾三十五。

是个巧合。

裴青玄牵着她的手坐下,嗓音不紧不慢:孤本意是搜集丽妃母族的罪证,偶然发现三年前,她兄长在西郊圈了一大片民田,逼得当地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

祥嫔父母便是还不上债,被逼上吊,而后她也被卖入妓馆……三年时光,老实巴交的民女变成长袖善舞的妓,从未有一日忘记父母之仇。

丽妃时隔多年再次有孕,实是吃了一种极其伤身的假孕药。

这药能让妇人呈现孕脉与症状,然最多维持六个月。

六个月后,服药妇人会血流不止,元气大伤,形若滑胎。

丽妃便是算准日子,想在太子及冠前,用流产之事给予皇后母子致命一击,好给五皇子裴丛焕铺路。

祥嫔一心为父母报仇,孤感其孝心,将她赎出来,改换身份。

裴青玄面上唏嘘,眼底却是一片淡漠平静:听说有这种假孕药,她主动提出服下,想来个将计就计。

李妩闻言,也无比唏嘘地叹了口气:真可怜……还想再问,裴青玄抬手揉了揉她的发,笑意温润:这些污糟事你还是少听些,省得夜里做噩梦。

阿妩只要记住,孤行事有章程,一定不会叫你梦中之事再次重现。

轻缓的话语,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李妩点了点头,望向他的目光满是信赖:嗯,我相信你!裴青玄黑眸弯起,深深凝着她:阿妩安心长大,等孤把这些事摆平,就风风光光娶你为妻。

不仅仅是入东宫为太子妃。

他所期盼,是以江山为聘,迎她入主中宫。

***原本后宫以丽妃独占恩宠,如今来了个祥嫔,年轻貌美,又擅房中术,哪怕怀着孩子,照样有诸般手段将皇帝伺候得舒舒服服。

且这祥嫔性格跋扈,仗着恩宠与肚子,一点不把丽妃放在眼中,每每遇上,半点敬意全无。

宫中其他妃嫔私下议论:这个祥嫔真是年轻气盛,才进宫就这般狂妄,丽妃岂是能轻易得罪的?等日后失了宠,有她哭的时候!这些话传入祥嫔耳中,祥嫔半点不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她要的就是激怒丽妃。

一个人在极度愤怒时,总是没多少理智可言。

终于在一个冬日,祥嫔去梅园赏花,偶遇丽妃,出言挑衅。

她那份小人得志的嘴脸,叫丽妃暂且忘记她的对手是凤仪宫那个废物皇后,怒气冲冲地命人掌掴祥嫔。

祥嫔就如疯了般挣扎,而后瞄准丽妃的肚子,一头栽了过去。

两位妃嫔在雪地里齐齐摔倒,身下流出的血濡湿裙衫,浸透皑皑白雪,犹如斑斑鲜红的梅花。

丽妃与祥嫔同时落胎的消息传入紫宸宫,皇帝当场气得头晕眼花,几欲昏厥。

待弄清来龙去脉,丽妃哭哭啼啼:是祥嫔先出言不逊,臣妾只不过是想教她宫规,哪知她竟故意来撞臣妾。

祥嫔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明明是丽妃娘娘对嫔妾心怀嫉恨,宫里人人都知陛下宠幸嫔妾,丽妃最是不满。

她身旁的嬷嬷一巴掌抽过来,将嫔妾抽得眼冒金星,脚下不稳,才不慎撞到了丽妃娘娘……如今嫔妾的孩子也失了,难道嫔妾会拿皇嗣开玩笑么?还请陛下明鉴,替嫔妾做主啊。

俩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哭哭啼啼的招数一个赛一个强,皇帝被哭得心烦意乱,最后将这事推给许皇后去裁断。

许皇后都懵了,万万没想到后宫之事还有她做主的一天。

她听从裴青玄的建议,两位妃嫔各罚三月俸,闭门思过,又给皇帝煲汤送糕点,嘘寒问暖,倒也换得皇帝几分眷顾,愿意去凤仪宫住上一住。

许皇后欢喜不已,却不知她每每送给心爱的夫君的汤水糕点里都掺了毒。

而皇帝虽不喜皇后,但从不会怀疑发妻会毒害自己,她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心,她是那样愚蠢而执着地痴迷他,这份爱叫他无比的放心。

一个冬天过去,皇帝的身体愈发孱弱,终有一日,呕血倒下。

病榻旁,他不得不将政事委托给太子——他虽不喜这个儿子,却不可否认,叫他代管政务是于国于朝最好的选择。

待到春暖花开,皇帝身体稍愈,太子带着从凤仪宫揪出内鬼,来到了皇帝面前。

奴才是丽妃娘娘安插在皇后身边的……那内鬼太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将丽妃假孕之事说了,又道:丽妃娘娘流产后,仍不死心想要陷害皇后,便让奴才给您下了慢性毒药,想栽赃陷害皇后娘娘。

陛下若不信,奴才这里有一本账册,记了这些年来丽妃娘娘所赠的银钱和珍宝……陛下饶命,小的都是受丽妃娘娘指使的,除了奴才,丽妃娘娘还买通了其他几人……听着这太监哆哆嗦嗦将丽妃假孕、在凤仪宫安插人手、下毒谋害君主、以及这些年在后宫做的种种恶行,皇帝两眼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第109章番外13 if:如果没去北庭(完)永丰十九年春,长安城依次发生三件大事——其一,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其二,丽妃被罢妃位,打入冷宫。

其三,五皇子意图谋害君父,被御林军当场击杀。

一时间长安朝廷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听闻五皇子死讯时,李妩正在端王府的后花园与嘉宁郡主一起钓鱼。

下人急慌慌跑过来,吓走了才咬钩的鱼儿,李妩也无暇去顾,只满面错愕地望着那禀报的奴仆:你方才说什么?回、回李娘子…王府下人一脸惊恐地擦着汗水道:是刚来的消息,五皇子闯入紫宸宫,意图逼陛下传位,后被羽林卫当场射杀。

嘉宁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五皇子……死了!?虽说她一向与五皇子及丹阳不睦,但论起亲戚,五皇子也是她表兄。

从小一起长大的一条鲜活生命就这样突然地没了,一时半会儿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她迟迟没回神,李妩紧掐着掌心,尽量保持着冷静问那下人:那太子在哪?五皇子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她只关心太子的情况。

下人愣了下,答道:这…这奴才不知道,大抵在宫中?这不是废话。

李妩柳眉蹙起,深吸了两口气,抬步就要往外走。

嘉宁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李妩的腕:阿妩,你去哪啊?我去宫里看看什么情况。

你疯了吗!嘉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宫里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了,你怎么还往那里跑。

李妩抿了抿唇,神情也变得凝重:可我担心玄哥哥,宫里发生这样大的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牵涉其中。

我知道你记挂太子,但皇家之事向来错综复杂,你还是先冷静一下,等宫里传来更多消息,再做打算。

嘉宁仍是揪着她的手不放:而且你也得相信太子啊,他那样聪明一个人,如今又在监国,手握兵权,有那么多亲兵护卫,谁敢近他的身。

四月暖融融的春风轻拂过脸颊,李妩沉吟良久,终是先沉下气,选择等待。

正如嘉宁说的,自己该相信玄哥哥,他那样聪明厉害,一定能将当下情况都处理妥当。

**李妩在宫外牵挂着裴青玄,裴青玄在宫内也知有个小姑娘在牵挂他,是以等太监将裴丛焕的尸体抬走,又将地上血污擦拭清理后,他便派亲信太监去往李府报平安。

龙床之上,病容憔悴的皇帝气息奄奄趴在床边,一双难掩悲恸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缓步走来的太子:你!你……太子一袭月白色锦袍,面如冠玉,举手投足是清风朗月般的温润:儿臣知晓父皇心下悲痛,但还请父皇为了身体着想,节哀顺变。

你、你……裴青玄!皇帝大喘着气,手指颤抖着指向这个外表温润内心却狠辣的儿子:焕儿没想杀朕的,他没有!你为何叫御林军射杀他,为何啊!他可是你的亲兄弟!父皇这话实在冤了儿臣,儿臣可没叫御林军射杀五弟,是那御林军护主心切,自作主张。

裴青玄缓缓弯下腰,将病榻上气得几乎不可动弹的皇帝翻了个面,语气温和:父皇消消气,儿臣自会按照规矩处理那擅作主张的御林军。

稍顿了顿,又喟叹一声:不过父皇何必为此事生气?五弟既有谋逆之心,如今这一切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焕儿一向乖顺,他压根不是想谋逆……那他为何私自闯入父皇寝宫,身上还藏有匕首?他只是想替丽妃求情而已!皇帝怒瞪着裴青玄:你派那么多人在外看守,又不让他与丹阳来探望朕,打量着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吗?裴青玄浓眉轻蹙,一副困惑模样:父皇这话叫儿臣糊涂了,儿臣能有什么心思。

不过是御医交代父皇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儿臣才不叫外人打扰您。

才将目睹最疼爱的儿子惨死在眼前,现下又听得太子这番冠冕堂皇之言,皇帝气得面色涨红,剧烈咳嗽起来。

裴青玄施施然直起腰身,静静看着床上这个衰老狼狈的男人。

所谓皇帝,也不过如此。

父皇,同样是你的儿子,儿臣从小到大,样样都比裴丛焕强,可你为何眼中只瞧得见他,从来就瞧不上我?哪怕他带着匕首闯入你寝宫,你也愿为他辩解一二。

若是换做我这般,你又会如何?也会替我找理由么吗?不等皇帝回答,裴青玄扯了扯唇,笑意凉薄:你不会。

你不喜我母后,连带着也不喜我。

既然两看相厌,不如早些分开为好。

在皇帝惊疑不定的目光里,裴青玄从袖中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传位圣旨,缓缓展开,温和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凌厉:父皇搬去兴庆宫安心养病,日后这天下之事就交给儿臣罢。

***永丰十九年,四月中旬,皇帝传位于太子裴青玄,退居兴庆宫休养。

新帝于太极殿登基,皇后许氏为太后,同时下旨册封李太傅嫡女李妩为皇后,钦天监择吉日册立。

封后圣旨传到李府,李妩捧着圣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心里乐开了花。

她要嫁给玄哥哥了,而且还是直接当皇后!家中父兄对此却是态度不一,李太傅和李砚书是喜中带着忧,毕竟新帝上位的手段,外界有不少风言风语。

李太傅和李砚书在朝中为官,自也有所耳闻,他们虽不愿相信新帝的手段狠辣,但事实摆在眼前,短短半年之内,便从太子坐上皇位,这速度是他们之前从未预想过的。

太急了。

李太傅私下里与李砚书感叹:他已是太子,陛下那把龙椅迟早是他的,他为何这般急不可耐?手段还如此残忍无情。

李砚书也无法理解,想了想去,也只能归结为皇权太诱人,才叫人如此迫不及待。

相较于李太傅和李砚书的忧虑,李成远则是与李妩一般兴高采烈:我妹妹要当皇后了,以后我就是国舅了?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再厉害也得与我行礼。

李妩唇角翘起,如玉下颌也微抬:来,二哥哥,现在给我行个礼。

李成远一怔,而后一副无奈模样嘟哝着才收到圣旨呢就开始摆谱,说是这样说,还是哄着妹妹开心,拱手行了个礼: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十四岁的小姑娘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嘴角都快翘上天,拿腔拿调道:嗯,不必多礼,起来吧。

李成远起身:谢皇后娘娘。

一旁的李夫人见着这对活宝,忍俊不禁:都这样大的人了,怎的还跟小孩一样。

转身又与李太傅担忧道:阿妩明年才及笄,这样小就当皇后,她能行么?在她眼中,女儿还是个半大的任性孩子,原本想着先嫁入东宫,当几年太子妃磨练磨练心性,对宫中庶务也有所掌握。

哪知直接跳过太子妃那步,成了当朝皇后。

可阿妩现下这副模样,哪有丝毫母仪天下的庄重?一想到日后那些王公命妇私下里可能会对此议论,李夫人开始头疼起来。

李太傅自也想到这一点,看了眼稚气未脱的女儿,再看忧心忡忡的夫人,他叹了口气:圣旨已下,立后这事是板上钉钉。

不过夫人也别太担心,圣旨上说等阿妩及笄之后再行婚仪,还有一年的时间,让宫里的嬷嬷好生教导一番,应当能收收她的性子。

稍顿:……便是性子难改,有陛下托底,也没什么好顾虑。

李夫人闻言,两道柳眉微松:也是。

女儿虽不叫人放心,好在未来女婿还是很叫人放心的。

封后圣旨颁下后不过半日,李府门庭若市,送礼的、递名帖的、下帖子的不计其数,连带着李家两位儿郎的婚事都变得炙手可热。

毕竟这两位可是未来的国舅爷啊,若是自家女儿嫁去李家,以后皇帝和皇后还得喊上一声嫂嫂。

对于两位儿郎的婚事,李太傅和李夫人还是按照先前的打算,大郎与崔家娘子定下婚约不变,至于二郎李成远……等他何时开了情窍再说吧。

皇宫那边,新帝登基有一大堆事要忙。

李妩虽然很想裴青玄,但也知此时不好去打扰他,只能将那份想念默默憋在心里。

就在她觉得快要憋出相思病的时候,裴青玄一袭常服出现在她面前,笑意温柔。

李妩疑心自己是想他想出幻觉了,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这才多久,阿妩就不认识朕了?玄哥哥?李妩揉了揉眼睛,雪白脸庞盛满惊喜:真的是你呀!如一只蹁跹的小蝴蝶,她直接扑倒他的怀中。

裴青玄抱了满怀,大掌触及小姑娘纤细的腰肢,胸膛间那颗心脏不禁噗通直跳。

他很快收回手,与她拉开些许距离,低低提醒:这是你家府上。

还未成婚,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有损她的名节。

李妩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可是你亲封的皇后。

说到这,她又上前一步,仰着清丽娇颜,朝他狡黠眨眼:玄哥哥这些日子可有想我?对上她亮晶晶的期待乌眸,裴青玄眼底神色也不禁柔和:想。

很想,很想。

恨不得光阴立刻转到明年,便能将他的小皇后娶回宫中,日日夜夜,朝夕相对。

那这些时日……裴青玄眸色暗了暗,弯下腰,凑到她耳畔低语:阿妩可有想朕?炽热的气息拂过耳尖,李妩耳朵好似要化了般,脸颊也烧得通红。

明明方才还胆大的很,一旦年轻男人表露出一点侵略性,少女的矜持与羞耻立刻冒了出来。

她脚步往后退了两下,低着头咕哝:谁想你了?才不想你呢。

这样……裴青玄佯装失望叹口气:既然阿妩不想朕,那朕回宫继续忙政务,不碍你的眼了。

说着,他转身欲走。

李妩一下急了,忙上前曳住他的袖子:玄哥哥。

裴青玄回身,视线瞥过那纤纤玉手,又落在小姑娘羞红的脸颊,明知故问:怎么?李妩咬了咬唇,支支吾吾一阵,终是开了口:我…我也想你!话一出口,她羞得直想跑。

不等她抬步,年轻帝王的大掌就牢牢牵住她的手,将这抹娇小身影拉到身前。

阿妩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爱么?深邃黑眸定定望着她,李妩心跳怦然,几欲跳出。

可爱到…想一口把你吃掉。

明明嗓音沉哑得不像话,眸间的占有欲也浓得快溢出,长指却只是克制地捏了捏她绯红脸颊:时辰尚早,可要去东市逛逛?好呀!李妩眼睛亮了,笑着挽住他的手:正好锦绣坊到了好些新品,玄哥哥陪我挑!好。

还有八仙楼出的新菜,我们也去尝尝?好。

那吃完之后,我还想去鼓楼看夕阳!好。

玄哥哥,你怎么只会说好啊?因为阿妩说的每一句话,朕都觉得很好。

初夏明净的阳光里,少女雪白颊边一片海棠娇色,低低说了句:那我觉得你也好。

阿妩说什么,没听清。

没什么!她羞答答将身侧手臂挽得更紧:咱们快走吧!瓦蓝天空下,少女许下心愿——以后的以后,他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

永永远远,再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if:没有去北庭(完)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更新裴青玄绿茶小三线(√第110章番外14 if:裴绿茶的追妻之路(1)永熙元年的冬日,天气格外寒冷。

子时三刻,寒风又起,簌簌落雪敲击着窗棂,在阒静深夜发出沙沙的响声。

忽的一道紫色闪电劈过紫宸宫寝殿,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雷声,寝殿一角的屋顶被雷劈开一个大洞,瓦面哗啦啦碎了满地,尘土飞扬。

老话常说,冬天打雷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如今这大冬日里,天子居所被惊雷给劈了,一时间紫宸宫的宫人们都慌张不已,忙往寝殿跑去。

陛下,您没事吧?刘进忠跌跌撞撞跑来,头顶的帽子都歪了,也顾不上扶正,看着一堆残垣碎瓦间岿然不动的年轻帝王,心下猛地揪紧:陛下?这是被雷劈傻了,还是吓傻了?又连着唤了好几声,仅着单薄寝衣的新帝仍是一动不动,英俊脸庞也不见任何表情,只垂着眼,静静盯着腕间那根老旧褪色的红绳。

哎哟,来人啊!快来人,快去叫太医来!刘进忠心下已认定陛下这肯定是吓跑魂魄了,吩咐小太监请了太医,自个儿也没闲着,边拨开眼前碎瓦片,边从衣架取下厚厚氅衣,上前给丢了魂的皇帝披上:陛下您可别吓老奴,快快回神吧。

察觉氅衣落在身上的厚重感,男人低垂的长睫微动两下。

良久,他掀起眼皮,直勾勾看向刘进忠:现下是什么时候?刘进忠愣了下:已过子时。

皇帝眉心轻折,语气也隐透不耐:朕是问今年是何年份?噢噢。

刘进忠连着应两声,答道:今年是永熙元年,陛下您登基的第一年。

永熙元年……裴青玄眸光闪了闪,只觉做梦般稀奇。

明明上一刻他还被那南疆花蛊折磨得生不如死、意识崩溃,可现下,他竟然回到了永熙元年?陛下,您别吓老奴啊……见皇帝神思恍惚、久久不语,刘进忠心下更慌了:您这到底是怎么了?长指在那条红绳摩挲两下,裴青玄面色凝重,沉声问道:阿妩现下在何处?阿妩?刘进忠一头雾水,什么阿妩?李太傅的嫡女,李妩。

陛下是说楚国公府的世子妃?刘进忠晃过神来,却觉得奇怪,紫宸宫半夜被雷劈了这样大的事,陛下问都不问一下,却突然问起那毫不相干的臣妻?疑惑归疑惑,该答的还是得答,刘进忠小心翼翼觑着皇帝的神情:已是深夜,楚世子妃这会儿应当是在楚国公府歇息?话音才落,便见皇帝脸色沉了三分,而后猛地从榻边起身,大步就往外走。

或许是走得急了,眼前一阵强烈晕眩感袭来,高山般身躯晃了晃——哎哟陛下,您慢着些。

刘进忠忙不迭上前扶住:这大黑天的,您这是要去哪啊?有什么事还是等太医来了,给您看过再说吧。

朕无碍。

裴青玄高大的身躯微躬着,单手撑着昏沉沉的额头,回到床边坐下。

静静缓了好半晌,那种眩晕感才消失,浑身上下也逐渐传来才一种灵魂与躯壳融合为一的实感。

回到过去这件事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事到如今,裴青玄也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发生了。

是那南疆花蛊的作用?亦或是他已经死了?那阿妩可活过来了?若能以他的命换回她的,她膝下有琏儿依仗,应当能过得好.......诸般思绪一齐涌上脑海,一团混沌乱麻。

不多时,御医赶来替他诊脉,确认身体无碍,只是有些受惊,开了两副安神药,便行礼退下。

寝殿屋顶塌了,一时半会儿也修缮不好,裴青玄只得挪至偏殿暂住。

这般忙忙碌碌大半夜,直至东方鱼肚泛白,方才有片刻静谧。

裴青玄躺在床上,盯着光线昏暗的帐顶,已然接受重生的事实。

既然老天给了他再来一回的机会,而且是回到强夺阿妩之前,他自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绝不再重蹈覆辙,生生与阿妩离了心。

这一回,他得换个对策。

***积雪压断枯枝,咔嚓作响,惊飞两三只麻雀。

楚国公府后院内,李妩才起床用膳,便听外头的小丫鬟们叽叽喳喳聊起昨夜惊雷之事。

她昨夜大抵是睡得太沉,竟对雷声一点印象都没有。

待到午后,关于昨日惊雷又传出一件大事——皇帝住的紫宸宫被天雷劈了。

听得这个消息,李妩拿着瓷勺的手不禁一抖,勺子从指尖松落,掉进燕窝汤盅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主子?素筝惊疑看她一眼。

无事。

李妩嘴上这般说着,心下却不由去想,紫宸宫被雷劈了,那他可还安好?然她现下这身份,实在不该再对他有多余的关心,以免造成些不必要的误会。

稍定心思,李妩重新拿起瓷勺,慢条斯理吃着面前的冰糖燕窝,好似对皇宫之事半点不在意。

素筝见她问都不问,也知情知趣地拉着音书退下,不再提这些。

不过两婢才扭身出屋,很快又皱着眉头折返,两张脸上写满忧愁:主子,春蔼堂那位来了!一听到春蔼堂这三字,李妩两弯黛眉也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每回赵氏登门,总没好事。

但便是再不欢迎,她也是婆母,自己必须得打起精力去应付。

抬手扶了扶鬓发,李妩这边才起身去迎,便见赵氏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果然没好事。

李妩心想。

原是赵氏今日起了个大早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哪知太后得知紫宸宫被雷劈之事,匆忙赶去紫宸宫探望皇帝,将她们一堆命妇晾在慈宁宫大眼瞪小眼,干巴巴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对于赵氏来说,犹如油锅中煎熬。

本来先前就因楚国公府站错队,位置有些敏感,叫其他府邸不敢再与之来往。

又因赵氏与李妩婆媳一直不睦,于那些命妇而言,哪怕是看在李府如今的地位,都得更偏向李妩这边,而不是与赵氏这个脑子不灵清的继续热络。

先前来慈宁宫请安,太后娘娘在场,一切倒还好。

这回许太后不在,一群后宅女人挤在厅堂里,自然而然就形成小团体,有说有笑的聊,唯独将赵氏排斥在外,时不时还指桑骂槐的讽刺两句。

这不赵氏在宫里憋了一肚子,回来就找儿媳妇不痛快。

眼见着婆母两片薄薄的嘴皮子上下飞翻,唾沫星子都险些溅出,李妩安然不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在赵氏哗啦啦说了一大堆,李妩觉得应当快结束时,赵氏话锋一转,拧眉看向李妩:再过不久,宫里的除夕宫宴,你得随我们一同去!李妩眼睫轻颤,而后看向赵氏,娓娓说了一堆道理。

可赵氏态度十分坚决,撂下一句你必须去,便不再听她分辨,径直离开。

李妩静坐在榻边,莹白脸庞一片黯淡颓然。

无论是烦人的婆母,还是几日后的除夕宫宴,光是想想,心头都堵得发慌。

山盟已毁,琵琶别抱,她完全不知自己现下该以何面目与那人相见。

总归,是她问心有愧。

***转眼便到除夕宫宴那日。

李妩虽忐忑,但还是随着楚明诚一同坐在了宴上,没多久,她也见到了那个人——那个她这些年一直试图忘却,却又始终记挂的人。

三年前分别时,他们还那样年轻,那样乐观,对未来怀揣着希冀。

三年后再重逢,他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帝王,她已嫁给他人,成为长安内宅里一个泯然众人的妇人。

那抹挺拔的玄色身影经过身旁时,视线有短暂的接触。

与她担心的愤怒憎恶不同,男人投来的目光犹如三年前一样,温柔而包容,似高山月光,明晃晃地映入她的心间,将她衬得愈发无地自容。

……李妩好似被烫到一般,惭愧地避开了那道目光,深深低下头颅。

整场宴会下来,她都不敢再往上首多看一眼。

看了又怎样,徒增难过。

日后他当他的皇帝,她做她的臣妇,互不干扰,便是最好。

直到她的衣裙被小宫人泼湿,在玉芝嬷嬷引去偏殿换衣后,正欲重返殿内,却被一阵清幽悱恻的琴声所吸引。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月光幽幽下,一首《凤求凰》。

年少定情,裴青玄为她奏过这支曲。

世人常用这首曲表明倾慕爱意,可李妩却不喜这支曲子:司马相如求娶卓文君时说得情真意切,说什么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可后来他去了长安,与文君两地分别,竟忘却曾经的患难与共,海誓山盟,有了抛妻纳妾之意!我可瞧不上这样的男人,玄哥哥,你以后还是别奏这支曲了,也千万别学这司马相如,否则我定不原谅你!那时裴青玄什么都依着她,听她说出这么一大段缘由,笑着应下:好,孤以后不奏这支曲,更不会学那司马相如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琴声缥缈,随着冷风丝丝缕缕钻入李妩的衣领,她蓦得打了个寒颤。

那瞧着好像是陛下?身侧的玉芝嬷嬷轻声道。

李妩从旧忆中回过神,掀眸看向不远处的水榭,那点着灯火的水榭里,一袭玄色大氅,静坐抚琴之人,除了裴青玄,还会是谁。

他不在宴上与臣工们把酒言欢,为何跑到这冷风寒夜里抚琴?而且,还独独弹了这支《凤求凰》——三年前,她怕他成为司马相如这样的负心汉。

谁知三年过去,负心人竟是她自己。

颊边忽的一阵火辣辣痛,李妩也不知是被刀子般的寒风吹的,还是被他这支琴曲间的深意给讽的。

心绪复杂间,一个青袍太监打着灯笼迎上来,恭恭敬敬行过礼,细声细气道:李娘子,陛下请您水榭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