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雨眨了眨眼, 低头埋在自己身前的脑袋,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男人发丝触感一如既往的松松软软, 像小熊一样。
陈驰逸。
她垂眼,眼睫在白皙清透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然后轻声疑惑问,你是在哭吗?腰间箍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陈驰逸声音有点闷, 否认道:……没有。
他说没有,江予雨也就当没有了。
她还以为这人这副模样只是在对自己差点走丢的事情感到后怕, 便也就又安慰性地摸摸他脑袋。
她也确实是有点冲动了。
中午她在食堂里听到陈祁他们打卫星电话回来,说乡政府抽不出人手来的时候就脑袋一热,顾不上太多, 拿着雨具和雨衣自己出去找人了。
对于学校里的学生她都很了解, 都不会是故意迟到或者翘课不来的那种。
更何tຊ况张巧巧和另外两个同学家都在同一个方向, 就更让人担心了。
她顺着周末家访的路线走, 中途有好几次大风差点把她的伞给吹飞,后来嫌阻力太大她便收了伞,就披着一件雨衣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终于在一处坍塌的路边听见了哭声。
是以她也庆幸自己的冲动,把仨小孩给及时救了回来。
她先跳下去把掉在离路面一米多深的两个小孩抱上去, 将雨伞给他们, 让他们沿着路回去找学校里的大家帮忙, 然后又一路小心翼翼地扯着各种顺手的树干、枝叶, 往山坡下走, 找到了被泥石流冲到更下面的张巧巧。
在救张巧巧时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够那么冷静镇定, 她手因为用力过猛还有伤口疼痛颤抖着,没了再抱着人上去的力气, 只能带着人躲在石头后边,一遍又一遍地温声安慰会有人来救我们。
最后救他们的人真来了。
男人不远万里,在风雨交加中而来。
想到这里江予雨出声又问一遍:你怎么来了?她被陈驰逸救上来以后就一直被他沉默着牵着走,男人另一只手还抱着可怜巴巴的张巧巧。
后来救援队的人赶到,接过了张巧巧,她也就被陈驰逸抱了起来。
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能依靠的人陪在身边,强撑了许久的意志力溃散,淋雨着凉以及伤口发炎的症状开始显现,她手搭在陈驰逸脖颈间,靠着他宽而有力的胸膛,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
再然后她就发烧得迷迷糊糊,被送到了乡镇卫生院吊水。
一睁眼就是现在了。
你说了最近下大雨。
陈驰逸起身,摁亮了病床旁边的小灯,男人面容恢复平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我有看到旌县应急管理局发的自然灾害预警,加上再发你消息没回应,就过来了。
江予雨喝口水,点点头。
陈驰逸把买好的皮蛋瘦肉粥和奶黄包打开饭盒盖子给她,她一边接过,一边又继续问:张巧巧他们没事了吧?学校里大家都还好吗?她慢慢吃着,听着陈驰逸说三个小孩只有点擦伤,晚上学校里大家也下山来看了她。
大家都来了?听到这里江予雨抬起还插着输液管的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回想起自己在山坡上弄得灰头土脸的一幕,她呆住,抿唇,我脸是不是还脏着,大家都看到了吗?说着她想要打开手机相机看看自己。
这时候她又有了点不易察觉的女神包袱,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丑丑的样子。
陈驰逸扯了下唇角,按住她乱动可能会碰到输液管的手:不脏。
脸我给你擦了。
他语调里带着吊儿郎当的坏痞劲,故意加重几个字,衣服也都亲自给你换了。
江予雨听完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她白天穿的是冲锋衣和运动裤,已经全部被打湿,这会儿身上俨然穿起了裙子,除此以外……女生对贴身衣物的款式都比较敏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运动型内衣也被换成了带钢圈的。
江予雨脸颊顿时一片臊红,她微微起身,作势要拿手里的筷子去打男人:陈驰逸,你流氓!陈驰逸闷闷笑着躲开,只不过那笑意也只在他脸上维持了几秒。
江予雨手被他摁住。
她蓦地抬眼,近距离撞进面前人黑沉的眸中。
这会儿卫生院二楼的大部分病人都睡下,挺安静。
病床边不甚明亮的小灯勾勒着他宽阔笔直的肩线,男人轮廓流畅,一张平日笑起来游戏人间的脸此时却没什么表情,眼尾很轻地挑起,映着不淡不浓的阴影。
江予雨再一次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
她张口:你去哪里抽——该我问了。
陈驰逸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江予雨一愣。
刚刚你问了那么多。
他被烟草熏过的嗓子泛着嘶哑,喉结滚动了下,说,江予雨,现在该我问你了。
江予雨有点呆滞地看着他:问什么?陈驰逸盯着她,仿佛又回到刚才听周医生说完后,站在卫生院门口沉默着整整抽了半包烟的状态,他沙哑着声音,扯唇问:三年前,你想怎样利用我?没想过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江予雨安静了几秒才怔忡回答他,别开眼,眼睫轻微抖了抖:就是利用你们陈家的背景……当年你找帮忙的周医生,刚刚被我遇见了。
听到这里江予雨呼吸滞住,抬起眼看他。
陈驰逸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接道,他都和我说了。
如果不是江予雨来这里参加支教,受伤进乡镇卫生院,而他正好赶来,又正好遇到从医院退休后来到山区进行义诊的周医生,恐怕他一生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但就是这么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被他碰上了。
江予雨眨眼吞咽了下,她瘦削纤细的脖颈轻轻抑动,只是小声说:周医生也在这里吗?回答我,别岔开话题。
陈驰逸拧眉强硬道。
……江予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还插着输液管的手背,她指尖掐了掐掌心,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一瓶药水快要输完了。
卫生院二楼被屏风隔出来的这处小小的角落静谧着,没人再开口说话。
有什么东西却在这无声的空间里发酵膨胀。
半响,陈驰逸起身去叫来了护士。
护士把江予雨手背上的输液针给拔了,给了两根棉签让她按着。
江予雨低头拿棉签按着针口。
头发从她肩部滑落到身前,挡住她半张苍白无声的脸。
就这么维持着这个死寂的氛围大概一分钟,陈驰逸上前来略有些粗暴地拿开她摁棉签的手,针口的血早已经被止住了。
男人腮帮子隐忍地动了动。
他不容拒绝地伸手抄过女孩儿膝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走出卫生所,到停在不远处停车场里的越野车前,打开后座门把人放上去了。
他胳膊往后抻,狠狠甩上车门,自己也坐了进来。
江予雨下巴被他捏着抬起来,陈驰逸垂眼盯着她:现在能说了吗?女孩儿紧致的下颌绷着,薄唇抿住又松开,又再次抿紧。
她眼眶慢慢泛了红。
陈驰逸看着她红了的眼角,眸光微动,松开了捏着她的下巴的手。
两人仍旧是面对着面的姿势,只不过江予雨视线下垂,没再看他。
越野车后座的窗户降下去了点,有空气透进来,隐隐约约能听到车外旷野刮过的夜风声,呼啦啦的。
往外看了看,又转回脑袋,江予雨终于开了口。
她垂眼兀自说着:在最开始你接近我的时候……我确实是想利用你的。
一个活在父亲家暴阴影下数年的女孩儿,一个身后毫无势力,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母亲、帮助自己,反抗在本地各行各业都有着关系网的父亲的女孩儿。
几次向法院提起诉讼都失败,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家暴证据也都被销毁,微弱的反抗换来的是更加无休止的暴力和威胁。
那个时候反抗江州涛好像成为了支撑她唯一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林言奚她们从前总说她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温和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是因为她一直心里压着事。
她没告诉过身边任何人,要好的朋友、尊敬的师长、何汾……她基本上都没有说过,因为她清楚说了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还要将更多的人卷进来。
而在这个时候,有个叫陈驰逸的男生强硬闯了进来。
她最开始确实是想利用他的。
陈家家大业大,更别说她在何汾的口中听说到了陈家小辈和别人起冲突,经过陈家运作过后让对方坐了牢的事。
所以在那张报复江州涛的计划单上,她将陈驰逸的名字写了上去。
陈驰逸这个人,顽劣又轻薄,是琼津大学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混球,更何况他最开始就是抱着搅乱她的生活,破坏她和何汾感情的恶劣目的来的。
这样的陈驰逸,她就算利用起来也不会产生什么愧疚感。
她半推半就,将计就计,表现出为了替何汾还债的样子,签下了合同,留在了他身边。
最后的结局也确实如她最初计划的一样。
在那场争执中,江州涛失足跌下台阶摔中大脑死亡,陈驰逸背上过失杀人的罪名,接着陈凌薇出面,帮忙摆平了一切,她大仇得报。
……但不是这样的。
江予雨眼眶逐渐红肿,她突然抬手抱住面前人腰身,将脑袋埋在了陈驰逸脖颈间,tຊ闷声重复,但不是这样的,陈驰逸。
陈驰逸脖子慢慢感觉到了湿意。
他同样抬手环住女孩儿的腰,将她抱住,就算差不多在周医生说完时他已经猜到了事情大概,却还是在亲口听女孩儿说出来后感到喉间梗塞。
他喉结滚动,骨节分明的手拢住她后脑勺,嘶哑着道:什么不是这样?脖子上的湿意逐渐加重,泪渍晕染开。
除开在床上,陈驰逸平时很少看见她哭得这样凶,第一次是在他们分手的那个冬夜,她一边对他说着分手一边泪流满面地哭,第二次就是现在。
江予雨吸了吸鼻子,身体轻微抖动,她其实一直都很内敛内向,这样把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对她来说无异于用小刀剖析着自己的心脏。
她埋在陈驰逸脖颈间无声地流眼泪,瞧见自己一滴一滴砸下去的泪水浸湿了男人肩颈处的衣料。
她胸腔随着抽泣起伏,哽咽着道:我后来,我后来没想过再利用你了。
是他默默找人删除掉网上那些关于她的恶评,赛车比赛前疏懒笑着说要拿第一名的奖牌给她砸在别人脸上,是他酒局上替她挡下来的白酒,开着车撞进别墅来救她,是他每次故作一副凶样逼她吃饭其实是想让她戒掉零食当正餐的坏毛病……他没有别人口中的那么坏,她眼底只剩下了他的好。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他,但理智又在竭力劝说着不能喜欢他。
在发现夏文秀长久以来的抑郁症,失去理智和江州涛发生冲突的那晚,她在高速狂飙的赛车停下来后主动吻了他。
赛车车速,肾上腺素,她的心跳声跟着一起节节攀升。
她从计划表上划去了陈驰逸这三个字。
陈驰逸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郁,将她扣紧:不想再利用我,为什么还要和我说分手?江予雨眼泪流得更凶了。
因为……她眼皮哭得红肿,说,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主动说过喜欢你这几个字,陈驰逸背脊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放弃利用陈驰逸,放弃利用陈家后,周医生也不是没有劝过她。
江予雨能够收集到这么多江州涛家暴的证据,派出所的出警记录、家暴警告单、夏文秀住院的记录、夏文秀被家暴的伤情鉴定,都有曾经做过夏文秀主治医生的周医生在背后默默帮忙。
她最终打算以自己为饵,再逼得江州涛动手一次。
激怒他,触犯到他最在意的东西,他一定会维持不下去那张好人面具,忍不住再次动手。
她找周医生了解到了刑事案件中受伤的鉴定标准,想要孤注一掷,将江州涛罪上加罪,送去坐牢。
但她没想过已经飞往国外参加比赛的陈驰逸能回来。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又是怎么赶回来的,那天发生的所有都太过混乱,江州涛先是对她动手,又和陈驰逸动手,然后摔下了台阶,紧跟着收到消息的陈家赶来,她在病床上睁开眼,陈凌薇出现在她面前。
一切事件都如脱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地发生,却又歪打正着,和她最初计划中想达成的结果一模一样。
昏暗又安静的车内空间,只剩下了女孩儿抽抽噎噎的哭腔。
明明不想把你卷进来,却还是让你为我背上了过失杀人的罪名,又耽搁了你辛苦训练那么久的赛车比赛……说到这里江予雨从男人身前起身。
女孩儿收回手来,抬手捂住了脸。
她把内心深处最脆弱,最无助的那一面毫无保留地摊开来,摊开在了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的一个人面前。
泪水从指缝溢出,江予雨浑身颤抖,捂着脸,哭得崩溃而委屈:我就是一个很糟糕很笨的人,会把身边所有接近我的人都拖到一滩烂泥里。
所以我和你说分手,你妈妈说你去国外会生活得更好,也能躲过这次的风波。
我很喜欢你……但你不能再喜欢我,陈驰逸,你对我这么好,但我从来没让你得到过什么……像是要把这三年来想念男生时没流出来的泪水都流尽,江予雨哭得满手湿润,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呼吸都快要呼吸不过来。
陈驰逸跟着拧起眉,他喉结滚动,将她拉过来,让她跨过来坐在了他腿上。
我从来就没说过要什么,江予雨,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两人彻底面对着面,他强行拉开她捂住脸的手,去亲她红肿的眼皮,亲她眉心,又去亲她被泪水浸湿的嘴唇,哑声道,你也不是一个糟糕的人,知不知道?他一只手搂着她腰,一只手抬起来抚平她蹙起来的眉头,指腹擦过她还在往外冒的泪水:你一直都很好的,宝宝。
陈驰逸低声又坚定地哄她,你乐于助人又善良,学校里同学们都喜欢你,你也在坚持带着妈妈反抗家暴,你写的小说粉丝们都爱看,很有文采很有力量。
这次下大雨也是,你是最勇敢的鱼鱼老师,救回来了三个孩子,你很好很棒,一点也不糟糕,我也很爱你。
他轻拍着她背,像是哄小朋友一样,安抚性的吻从眼角到鼻尖,再到柔软的唇瓣。
陈驰逸一下又一下地亲着她,贴着她鼻尖:下次有任何委屈都可以和我说,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知道吗?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任何事说任何话,江予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依靠你男人。
江予雨微咽,崩溃的情绪被慢慢安抚下来。
只不过鼻子还是塞的,胸腔也还抽着气。
她把脑袋重新埋回了陈驰逸怀里,听见他又问她,既然没想过再利用他,为什么在他回国后不说这些。
江予雨抓住他衣角,回想起两人重逢后的一系列事情。
她闷声,委屈着说:你太凶了。
一见面就是要开车上来撞她,然后又威胁拿着链子把她锁起来。
她以为他已经恨透了她,自然不敢说太多。
陈驰逸把她的手拢入手心,他深呼出口气,低下了向来狂妄嚣张的脖颈:……对不起。
他当时确实以为她不再喜欢她,也有了新的喜欢的人,所以有点太过偏激了。
江予雨察觉到他声音里也带着点哽咽,她扁扁嘴,作势掐了掐他掌心:接受你的道歉。
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等回去以后我也要拿链子锁你。
他当时真的太过分了。
陈驰逸听她这话挑了挑眉。
行啊。
他说着又凑上来亲她,比方才浅尝辄止的安慰的吻要更为深入,想锁我哪里都行。
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正经,江予雨耳根微红,咕哝了句流氓,却还是顺从张口接受了这个吻。
她手环上男人脖颈,慢慢回应他。
陈驰逸似乎是轻笑了声,手掌住她后脑勺,舌尖勾住了她。
夜色漆黑,旷野静谧,风雨过后的夜晚气温微凉,小小的一方车内空间却温暖而舒适。
许久过后深吻结束,陈驰逸低声问要不要回去睡觉。
江予雨抿唇说不要。
她在车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眼皮好肿,鼻尖也是红的。
最终她是趴在陈驰逸怀里睡着的,身上盖着男人脱下来的外套,睡得很沉,后半夜还微张着唇打起了小小的睡鼾。
陈驰逸却没阖眼,他垂眸,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怀中抱着的女孩儿一夜。
直至天边翻起第一道鱼肚白的时候。
他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额间。
-支教活动是在一周后结束的。
走的那天张巧巧抱着江予雨伤心哭了好一会儿,说着鱼鱼老师你以后一定要回来看我。
江予雨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温柔道:鱼鱼老师会回来看你的。
她又说,巧巧也要努力学习,以后来琼津找鱼鱼老师玩呀。
张巧巧眼底包着眼泪说一定会努力的。
末了张巧巧又从书包里吭哧吭哧抱出来一个西瓜,这是今年她家里最后一个结出来的西瓜了,爷爷和奶奶让她抱过来送给鱼鱼老师。
知道江予雨把三个孩子从泥石流里救出来后,三家的家长都有到学校来感谢她,带来一大堆自己家里的东西。
牛奶、面粉、熟了的果物……最后江予雨又把这些东西送给了学校,让孩子们一起吃。
临行前,李桂芬校长再微红着眼眶一一谢谢他们这些热心的学生们,参加支教活动,愿意支持公益事业的进行。
走到江予雨面前的时tຊ候,除开说了感谢以外,李桂芬校长再衷心说了句:也谢谢你的男朋友,鱼鱼老师。
江予雨愣了下。
陈驰逸是在到来之后的第二天走的,她印象里他应该和李桂芬校长没什么多余的接触。
李桂芬校长看她一副还不知情的样子,笑着说:他在走之前到了我办公室,说他成立了一个公益基金会,将于今年开始持续每年给学校捐款一百万,鱼鱼老师,你男朋友是个很不错的人。
明明有关公益基金会的事情两人只是在视频通话时聊过几句而已。
江予雨安静了几秒才轻轻笑起来:对啊,他的确是很好的人。
最后李桂芬校长说着:祝你们幸福。
江予雨点点头,礼貌笑着道:谢谢李校长。
大巴车从上午出发,摇摇晃晃到动车站,最后到达琼津市的时候是傍晚。
陈祁他们说着还要聚餐吃个散伙饭,问到江予雨去不去的时候江予雨客气拒绝了。
师姐你不去吗?陈祁问。
我就不去了。
江予雨笑盈盈的,我还有事。
江予雨先回了趟家,把行李整理好,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又和夏文秀微微脸红着说了晚上可能不回来的事情。
过后她简单收拾了下,出门去了。
陈驰逸今天还是在Speed车队基地训练,他最近的日常都是如此。
Speed车队报名参加世界赛车拉力锦标赛成功,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还有两周多的时间,今年拉力赛比赛的第一场,首站比赛即将在首都环山公路拉开序幕。
是以江予雨故意和陈驰逸说晚了一天回来的时间,想让男人专心训练,没让他来接她。
她买了点吃的,打车去了陈驰逸家。
本来以为男人还在基地训练着,她打算提前出现在他家里给他个惊喜,结果验证完指纹打开门的时候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就当这样也是惊喜好了。
江予雨抿唇浅浅笑了下,把吃的放在了餐桌上。
她轻轻靠近浴室门边。
没一会儿水声停了。
浴室门打开,水汽热腾腾地冒出来,陈驰逸头发尖挂着水出来的瞬间,江予雨跳着熊抱到他身上:Surprise!男人剑眉扬起,神情明显错愕,却还是下意识接住她,青筋虬劲的手拖住她臀部。
江予雨手挂在陈驰逸脖子上,耳朵红着,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我回来啦。
她晃晃腿,弯着眼睛,眉啊眼啊都带着笑意,笑盈盈地问,有没有想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