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晋江文学城首发明婳兴冲冲把红封拆了, 里头塞了厚厚一沓银票,还掉下一枚系着?红绳的金铜钱。
银票数了数,竟有十七张。
发达啦。
她捏着?那厚厚一沓红封, 乐得像是栽进米缸里的小老鼠:去年我阿娘也只给?我装了一千两呢。
裴琏睇着?她:就这?么高兴?那当?然啦。
明婳道:虽然我不缺银钱, 但谁会嫌钱多呢。
说着?, 一双弯弯笑眸带着?好奇,看向床边的年轻男人:只为何是十七张呢?裴琏便猜到她会问,道:新年至, 你便十七了。
虽然明婳的生辰在八月,时人算虚岁, 他这?样说也没错。
而且更重要的是, 照你的意?思, 明年我十八,岂不是能收到十八张?那后年就是十九张, 大后年二十张, 大大后年就是……明婳越算越欢喜,那双清澈明眸也喜孜孜发着?光:若我八十岁了,那就能一次收到八千两!八千两, 红封都要塞破了吧!裴琏见?她这?财迷模样,扯唇轻笑, 你怎么不说活到一百岁, 一次能收万两?却见?明婳一本正?经摇摇头:活到一百岁难度太高了, 我觉着?我攒攒劲活到八十岁就很厉害了。
裴琏微顿, 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当?然了, 岁数这?种东西, 不能对自己太苛刻,我是人, 又不是长寿龟。
说到这?,明婳忽的想到什?么,一脸认真地看向面前的男人:我没有给?你准备压祟钱,便给?你拜个年吧!裴琏:……?下一刻便见?面前之人撇开锦被,乌发披散,跽坐在床上,规规矩矩朝他行了一礼,口中也振振有词:祝殿下春祺夏安,秋绥冬禧,岁岁无虞……稍顿,她抬起一双莹润美眸,也狡黠补了句:长命百岁,每年都能给?我发压祟钱。
长命百岁,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祝福。
只裴琏想到她方才之言,他不过长她三岁,若她只努力?活到八十,他却长命百岁……长指轻屈,他不客气敲了下她的额:傻子?。
明婳捂着?额头,瞪他:我阿娘说了,正?月初一不能打人的。
裴琏:是,孤不打人,打的是傻子?。
明婳:你才傻子?呢!你个臭木头!裴琏:……天底下敢这?般与太子?呛声的,怕是只有她一人。
大过年的,他也不与她计较。
看了眼窗外天色,他道:起床用膳罢。
明婳应了声好,又唤来天玑天璇伺候她梳洗。
新年新气象,她给?两婢也发了一封红包。
两婢开始坚持不肯收,直到坐在榻边看书的太子?淡淡投来一眼,算是默许,这?才接过:多谢夫人,夫人新禧吉祥,福寿长康。
明婳笑吟吟也与她们道了祝福,便去梳妆镜前坐下。
篦发时,她一双眼睛却时不时透过镜子?往后瞟。
正?月初一天气清,大雪初霁后的明亮天光透过窗棂,斜斜洒在长榻上,也笼在那一袭玉色长袍的男人身上。
相较于穿玄色、紫色、绯色那等庄重浓郁的颜色,明婳更喜欢看裴琏穿淡雅素色,素色衬得他肤色愈白,眉目间都多添一份清正?之气。
譬如眼下,他不过执卷靠在迎枕上,如玉面庞并无多少情绪,一举一动?却尽显清雅,宛如雪中白梅成了精,随风送入她的罗帷。
不过男人在床上床下一向是两个样子?,这?会儿?的他像是梅花仙君,可昨日夜里,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若她是话本里的穷书生,昨夜怕是要被他吸干了。
胡思乱想间,镜中男人忽的抬眸,朝她这?边投来一眼。
明婳呼吸一滞,忙不迭挪开视线,一颗心却砰砰跳得飞快。
他是不是发现她在偷看了?不不不,她背对着?他,他怎会发现。
搭在膝头的细白手指悄悄捏紧,明婳调整着?呼吸,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一见?到他,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哪怕他一大早用金钱腐蚀她,那也不行!只这?一套连招下来,明婳再想寻回这?两个月的怨气朝他摆脸色,却也摆不动?了——或许像哥哥姐姐说的那样,她真的很好哄。
为着?应景,明婳今日穿的是一条新裁的红底山茶花的袄子?,下着?碧荷色襦裙,腰系丝绦,云鬓高挽,明艳又喜庆。
乍一看到她这般鲜鲜艳艳走来,裴琏眉头轻皱,觉着?这?颜色实在闹心。
待视线落在她莹白脸上,那精致五官恰到好处中和了衣裳的鲜亮,只衬得她愈发富贵明丽,一看便是高门大户娇养出来的娘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明婳有些?难为情地扯了扯衣摆:怎么了?没什?么。
裴琏敛眸,搁下手中书卷:用早膳罢。
说是用早膳并不准确,现下已近午时,于明婳而言,算是早午饭一并用了。
饭厅中,红色雕漆云龙长桌上摆着?一桌子?丰盛佳肴,还有年节必备的屠苏酒与春盘。
见?这?满满一桌菜,明婳惊讶:这?么多,我们俩吃得下吗?就当?补上昨日的年夜饭。
裴琏掀袍坐下,看向明婳:睡了整个上午,这?会儿?应当?饿了?明婳讪讪点头:嗯。
尤其昨夜迷迷糊糊还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她都记不清昨夜被他占了多少次便宜。
依稀只记得浴桶里一次,被他抱回床上后,好像就没歇过。
最后她也不知是太累还是太困……总之宿醉后的脑袋实在不太灵光。
正?回忆昨夜之事时,面前的碗中忽的放下一枚金丝糯米排骨。
明婳一怔,掀眸看去。
裴琏慢条斯理收回筷子?,道:吃饭的时候别分神,仔细噎着?。
这?下明婳更诧异了,他竟然会给?她夹菜,还叮嘱她吃饭要小心。
裴琏斜她一眼:这?般看孤作甚?明婳:你真的是殿下吗?裴琏:不然?明婳:你今日怎么突然这?样体贴了?体贴到她都怀疑他就是狐狸变的,真正?的裴琏没准还在外头忙呢——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
裴琏一眼看出她天马行空的想法?,嘴角轻扯,再次敲了下她的额头:平日少看那些?怪力?乱神的书,孤若真是狐狸精变的,那也去吃聪明人,才不吃你这?种糊涂蛋。
明婳:……好吧,这?张气人的破嘴,的确是裴子?玉。
只不过,殿下你今日真的很不一样!裴琏乜她:难道孤平日对你很坏?明婳想了想,要说苛待倒也没有,但有时就是很气人。
不坏,但也没现下这?么体贴。
明婳中肯评价道。
裴琏默了片刻,又给?她碗中夹了块话梅红烧肉:吃饭吧。
明婳也体贴地给?他夹了一块:你也吃,我看你都瘦了。
他瘦了?裴琏眉心微动?,视线不觉落在她珠圆玉润的小脸上。
昨夜见?到她,便觉着?她下巴圆润了,待剥了衣衫抱在怀里,的确长了些?肉。
只那肉长得聪明,腰还是细细的,前面和后面却圆润起来,捏在掌中绵軟一团,很是舒服。
明婳不知男人脑中在想什?么,只自顾自与他说起这?两个月来她在县里都做了什?么。
裴琏静静听着?那些?琐碎。
渐渐地却觉出一些?不对,她话中提到王玮的次数未免太多。
张口王主事、闭口王主事,她和那王玮很熟?待明婳说起月初搬家之事:王主事当?真是十分细心,府中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就连……好了。
裴琏面无表情地截断她的话:再不吃,饭菜要凉了。
他一向是那副清冷面孔,明婳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点头道:好,这?就吃。
她拿起筷子?,期待看他:方才都说我的事了,你也与我说说你在外头的情况?裴琏思忖片刻,道:都是寻常公?事,无甚新鲜。
明婳:……这?人委实无趣极了。
罢了,还是埋头干饭吧。
吃饱喝足后,明婳本打算带裴琏逛一逛这?处宅子?,不过回屋换身衣裳的功夫,裴琏却出门?去了县衙。
独自留在宅中的明婳很是郁闷:大年初一的,朝廷都休沐了,他怎么还谈公?事啊!天玑安慰:主子?这?一走便两个多月,许是有要事与王主事交代。
明婳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但还是觉着?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都没好好陪她。
不过她也有她自己的事做,积善堂的管事一早就带着?乡亲们准备的年礼来与她拜年。
只她早上尚在沉睡,没能亲自接待,管事留下那些?年礼,便先?离去了。
现下腾出空来,明婳去前厅看了那些?年礼——有红蛋、红饼、手工缝制的巾帕、袖套,还有孩子?们亲手叠的一朵朵鹅黄色的迎春花,其中最为贵重的要属两只戴着?大红花的老母鸡了。
这?些?年礼虽简陋,明婳却知道,已是胡同里的乡亲们能拿出的最好心意?。
鸡蛋和老母鸡送去厨房,今日便做来吃,其余东西都收进箱笼里。
明婳吩咐着?,另外按人头数寻一些?红封,今日初一,我也给?他们发些?压祟钱,大家都热闹热闹。
天玑天璇很快按照吩咐,下去忙活。
待到那一大堆的红封准备好,明婳看了眼天色,正?纠结着?是自己亲自去一趟,还是吩咐下人去办,裴琏回来了。
他解开身上的玄色狐皮氅衣递给?婢女,狭眸略略扫了眼那些?红封,便明白怎么回事:今日要当?散财仙子??明婳还气着?他一声不吭就跑去县衙的事,故作冷淡:对,我也是很忙的。
说着?不再看他,拿过架子?上的月白色氅衣就要出门?。
经过裴琏时,却被他一把拉住。
刮风了,估摸着?很快便要下雪。
裴琏道:这?点小事吩咐下去便是,不必你亲自去跑。
明婳瞥过他叩住的手腕,挣了挣,没挣脱,仰脸看他:我乐意?,你管我!裴琏凤眸微眯。
午间不还好好的,不过出了趟门?,怎又成了炸毛猫?缓了口气,他朝天璇递了个眼神。
天璇立即会意?,提着?那装满红封的篮子?,带着?屋内其他奴婢先?行退下。
欸,你们别走啊!谁许你们走了!回来,都回来——明婳嚷嚷着?,却毫无作用。
木门?从?外合上,她愤愤地看面前的男人,抬手推他:她们只听你的,你很得意?是不是!裴琏拧眉,大掌叩住她两只细腕:外头这?么冷,就非得要出门??明婳:那也不要你管。
你是孤带出来,孤不管你谁管你。
裴琏压低眉眼,语气微肃:且当?初是谁信誓旦旦保证,只要孤带你出来,便什?么都听孤的。
怎么,过了个年,便变小狗了?明婳一噎,想反驳又无从?反驳,最后只咬唇呛道:你才小狗,还是最不讲道理、无情无义的那种小狗!裴琏:……幼稚。
他抿了抿唇角,而后一言不吭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明婳身子?陡然一轻,待反应过来,惊慌揪着?他的衣襟:你做什?么,放我下来!裴琏置若罔闻,抱着?她大步走入内室,放在床上。
明婳看看床,再看看面前的男人,霎时羞愤地瞪大了眼:你无耻!骂不过便要耍无赖,现下还大白天呢!裴琏瞥见?她泛起绯色的双颊,怔了一瞬。
待明白她误会了,也没解释,只掀袍在榻边坐下,高大身形宛若一堵铜墙铁壁,让她无处可逃,唯有老实待在床帷间。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女子?相处,尤其他这?位太子?妃,心情犹如夏日天气,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乌云密布。
他不理解,于是偏向于用些?简单直接的方式让她安静,比如与她交吻、敦伦。
床笫之间,她总是乖巧而顺从?,宛若一条柔软藤蔓牢牢攀着?他,那嫣红小嘴里发出的也都是他爱听的声响。
而不是像现在,顶着?一张漂亮小脸瞪着?他。
裴琏眉心轻折,问:孤何处惹你不快了?明婳:你说呢!裴琏:……他若知道,便也不会问。
思索两息,他道:若是因着?孤不让你去积善堂,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散红封那等小事,下人能做,且外头天寒地冻,又要下雪,来回折腾,若着?了风寒,遭罪的还是你。
明婳:不是因为这?个。
裴琏凝着?她的神情,试图寻出一丝端倪。
见?她纤长的眼睫轻颤,闪烁着?避开他的视线,他迟疑道:难道是为昨夜之事?明婳:……?裴琏道:昨夜的确是孤孟浪了,许是太久未曾近你的身,一时失了分寸。
稍顿,他视线落向她的身前,孤替你上药?你想得美!明婳抬手捂胸,双颊泛霞:我也不是为这?个生气!虽然的确是该生气,但……反正?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裴琏皱眉:你直接明言。
换做旁人在他面前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把戏,他早将人拖出去割了舌头。
只眼前之人是他的妻,还是得留些?耐心。
明婳没想到他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又气了个后仰,待到情绪稍缓,才咬着?唇,怏怏看他:你去衙门?为何都不与我说一声?裴琏拧眉:就为这??明婳:难道这?不该生气吗!裴琏:……他觉得没必要。
但眼前的小娘子?明显已经在气了。
有了害她落泪的前车之鉴,裴琏略作思忖,点头:是孤不对,一时疏忽了。
明婳刚酝酿好的怒意?一顿:啊?裴琏看她:孤向你赔罪。
又将手递到她面前:你咬一口,出出气?明婳:……他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再看放在眼前的手,她故作凶悍地抓住:那我咬了?裴琏面无波澜:嗯。
明婳:真咬了?裴琏:嗯。
明婳张大了嘴,牙齿都快触到他的皮肤,见?他仍未闪躲,这?才悻悻地收回了牙。
嘁,我才不像你,有咬人的癖好。
她将他的手推开,哼道:你手上全是茧,咬了还硌我的牙。
这?话裴琏无法?反驳。
欢好之时,他的确很爱咬她。
或者说,看着?她莹白雪腻的肌肤上留下一块块独属他的印记,心下会升起一阵隐秘快感——在这?之前,他从?不知他还有这?种癖好。
可她在床帷间香香软软、白白嫩嫩,似剥了壳的荔枝香甜,又似糯米糍般绵软,一沾上手,实在很难控制不去啃咬、亲吻、抚弄……偶尔濒临极致时,心下甚至还生过一丝暴戾残忍的想法?,把她弄坏、吃掉。
但她细细的哼唧,很快拉回他的理智,不可以。
她是他的妻,要陪他一辈子?。
于是他只得将心底那恶劣的兽锁回去,吻去她眼角因极致愉悦而激出的泪,托着?她的腰牢牢扣紧,直至彼此缠绕的呼吸与滚烫的心跳逐渐平息。
理智与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情绪在胸口回笼着?。
裴琏不知那情绪该如何定义,只知那与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有些?区别,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情。
暖融融的,不算太坏。
他并不抗拒,也没打算去克制。
明婳推开裴琏的手后,见?他坐在榻边久久不语,心里不禁嘀咕,怎么又不说话了?殿下?她轻唤。
榻边男人缓缓抬起浓密的眼睫,午后偏暗的光线打在他深邃的脸庞,一半明亮一半灰暗,叫他本就淡漠的神色愈发深不可测。
明婳抿了抿唇:我都没问你,你这?次回来,怎么没见?到郑统领和李主事?他们还在沧州。
稍顿,裴琏掀眸看向她,道:孤明早也要赶回去。
他原本的打算是今日便赶回去的,只晨间醒来,看着?她像是某只小动?物般懒洋洋得趴在他的胸口,心底蓦得就生出一丝懈怠。
大过年的,便多陪她一日罢。
那个懈怠的声音劝道,毕竟这?是她嫁给?他的第一个年,孤零零的在他乡,未免可怜。
于是他往后延了一日。
也仅一日。
明日就走?明婳错愕,两条黛眉细细蹙起:这?大过年的,外面又天寒地冻,就连朝廷都封印了,你就不能歇几日么?不能。
裴琏肃容道:年节休沐,加之这?冷冽天气,正?是一年之中人最容易惫懒松懈、极少设防的时候。
此时探查消息,犹如探囊取物,能轻松不少。
明婳乌眸黯了黯,她知道他是忙正?事,但心底还是难掩失落。
正?打算下床缓口气,她忽的想到什?么,仰脸看他:可你的生辰不是快到了么。
若她没记错,裴琏的生辰就在正?月十五。
提到生辰,裴琏语气淡了:生辰而已,并无所?谓。
怎会无所?谓呢,这?可是你二十岁的生辰,若是在长安,定要大大办一场加冠礼才是。
办不办加冠礼,到了那日,孤都会是成人。
裴琏不爱过生辰,还曾为生辰与上元节是同一日而庆幸,因着?在长安,上元灯节的隆重盛况能压过他生辰的存在。
关于此事,他不愿与明婳多说,只看着?她:可要歇晌?话题跳的太快,明婳啊了声:都快申时了,还歇晌呀?昨夜没怎么睡,有些?困了。
也不等明婳应声,他脱下鞋履,拉下幔帐,将她带回了床里。
被男人结实的长臂圈在怀里时,明婳心下忍不住咕哝。
原来他是知道困的,她还当?他精力?无穷,昨夜折腾一晚,白日还能一刻无休的忙活呢。
只他歇晌便歇息,拉她作甚?我又不困。
她拿胳膊肘怼了下他。
刚要怼第二下,男人揽紧她的腰,头颅也埋入她淡淡馨香的颈间,磁沉嗓音透着?一丝慵懒,就当?陪孤睡会儿?。
他埋得很深,鼻息拂过她颈间细腻的肌肤,引得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明婳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不忍推开他。
且这?大过年的,外头刮风又下雪,异地他乡也没个亲戚,好似除了睡觉,也无事可做。
算了,看在他特地赶回来陪她过年的份上,就大发慈悲陪他睡会儿?吧。
想到这?,她窝在男人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阖上了眼。
-后,建武帝私人札记所?载:「永熙二十六年,岁首吉日,余以公?务羁旅于河北道幽都县。
是日也,风雪漫天,寒气凛冽,午后稍暇,遂与吾妻同榻而息。
妻言曰:‘余不困也。
’然未几,酣然入梦于余怀,鼾声微起,如幼豚之吟,余视之,觉其态甚可掬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