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缠的宅子很大, 加起来也只住着她和慧娘两人,她们便将其他院子都锁上了,只开了正院。
林岁还是第一次进这种连下人都没有的大宅, 整座宅子空荡荡的,安静极了, 高声说话都带着回音。
若不是林岁与阿缠有过两面之缘, 见到这样的宅院, 她就该转头离开, 这里看起来就不像是正常人住的地方。
阿缠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引着林岁穿过垂花门进入内院,里面依旧没有人声, 不过院中却堆着不少东西。
刚才只顾着看将军府的热闹, 都忘记了自己买的东西。
阿缠尴尬地朝林岁解释道:方才与慧娘从东市回来, 还没来得及收拾。
正在后面小厨房里的陈慧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见阿缠还带了个人回来不由有些惊讶。
阿缠给两人互相介绍道:慧娘,这是林岁林姑娘, 上次铺子被砸的时候林姑娘帮过我。
陈慧立刻记起了林岁,面色不由柔和几分, 对她道:林姑娘好,我叫陈慧,你与阿缠一样叫我慧娘就好。
慧娘。
林岁也不扭捏, 她上一次也是亲眼见识过陈慧的神勇,知道她身上是带着功夫的,也难怪两个人就敢住在这样的宅子里。
陈慧对阿缠道:我去做饭,阿缠你将这些东西收回屋子里, 太重的就别搬了。
知道了。
阿缠乖乖听话,林岁也上前帮忙。
至于陈慧说的那些重物, 倒是都被林岁一个人搬了进去。
见阿缠惊讶地看着她,林岁随口道:以前我在家中什么活都干,还劈过柴,这点活不算什么。
在将军府吗?不是,在我家。
林岁语气顿了顿,我以前在乡下住,和我奶奶还有弟弟一起。
阿缠想起关于林岁的那些传言,心中了然。
有了本人的证实,那些传言看来都是真的了。
阿缠没有多问,两人收拾好了东西,陈慧的饭也做好了。
因为来了客人,她特地多做了两道菜,还为阿缠端上来一盘子拆好肉的烧鸡。
三人在正厅里摆了桌子,坐下来一起吃饭。
陈慧的手艺非常好,吃了两口后,林岁的进食速度明显加快了。
吃到七分饱,林岁才注意到陈慧竟然没怎么动筷子,她似乎只吃了那盘辣味的血豆腐,其他的饭菜都没有动过。
阿缠好似习以为常,什么都没有说。
林岁便也将心中的疑惑按下,没有说出口。
吃过饭,林岁便犹豫着是否该离开了,结果阿缠拉着她和陈慧打起了叶子牌。
三人玩了一下午,脸上贴了一堆纸条,谁都不肯先认输。
等天色暗了,林岁终于提出要走的时候,陈慧却劝道:天已经晚了,林姑娘不妨住下吧,正好院子里的两间厢房都收拾出来了,我们一人一间。
林岁不禁迟疑起来,其实她并没有其他的去处,离开这里也不过是找家客栈住下。
反而是呆在这里的一下午,让她难得平静下来。
自从回到将军府,她好像时时刻刻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与那里的每一个人吵架,她都好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渡过一日了。
阿缠直接略过了林岁要走这个话题,对陈慧道:慧娘,晚上要吃打卤面,还有我的烧鸡。
知道了,这就去给你们擀面。
陈慧撕掉脸上的纸条,好脾气地应道。
还有甜酒,我之前在东市买的,老板说晚上喝可以助眠。
陈慧立刻扫过一记眼刀过来:你不能喝酒,正好给林姑娘喝。
阿缠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林岁被阿缠打岔,便也没能再说出要走的话来。
晚上的面只准备了阿缠与林岁的,陈慧还给林岁倒了杯甜酒,她尝了尝,果然如阿缠说的一样,很甜。
她以前并未喝过酒,结果才喝了两杯甜酒,就有些熏熏然。
接下来,不用陈慧倒酒,林岁拿过小酒坛,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她就这样,又喝了两三杯。
阿缠担心她喝多了明天头疼,都打算将她的酒杯抢走了,却突然见到林岁哭了起来。
我好想回家啊。
她含含糊糊地说。
阿缠与陈慧对视一眼,陈慧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那就回去看看。
可是奶奶不在了,弟弟也不让我回家。
他被林衡害得断了腿,以后可能都不能参加科举了,却不让我回去看他,你说他是不是怨我?林岁抬起头,眼神迷茫。
此刻的她与白日里那个桀骜不驯,连亲生母亲都不肯让步的林岁截然不同。
陈慧轻轻叹了口气:不会的,你和你弟弟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怪你呢?嗯。
林岁点点头,小洛对我最好了。
之后林岁又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陈慧将林岁安置到了西厢房,自己则去了东厢房。
阿缠收拾好了碗筷,又洗漱之后,看了一会儿新买的志怪故事书,便吹灭蜡烛睡觉了。
她感觉自己并没有睡多久,意识突然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在一间明亮的屋子里,趴在一张宽敞又精致的木床上。
低头看去,两只手是毛茸茸的。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再一次的进入了内视的状态。
她的左前爪干干净净,右前爪上还绑着一条黑色锁链。
她用左爪拨了拨那条锁链,锁链上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然后突然就断开了。
锁链又化成了她之前见过却不认识的黑色符文,她匆忙记下了两个简单的,那些符文便消失了。
又断掉一条锁链。
阿缠将两只爪叠放在一起,脑袋压在爪子上,开始努力思考。
上一次在帮过小林氏之后锁链断掉了一根,这一次她帮了慧娘后又断掉了第二根。
看起来只要不停地帮助别人,她就有机会能够挣脱身上的枷锁。
但同时她也确定了,这些来历不明的锁链并不是天地规则对她的束缚。
阿缠很清楚,自己帮助小林氏和慧娘的举动,从某种角度来看,并不是做好事。
帮助一个死去的人,害死一群活人,没有规则是这样偏颇的。
这些锁链更像是人为的,只是谁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布置了这些呢?将她锁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阿缠脑中的疑问很深,可惜现在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她闭上眼,意识离开了这里,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阿缠在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发热了,得去请大夫。
都快要过了辰时,阿缠还没起床,陈慧本打算喊她起床的,结果却发现她双颊泛红,身体温度明显升高。
林岁见状去外间洗了张帕子,叠好放到了阿缠额头上,然后对陈慧道:我熟悉这里,我去请大夫过来。
好。
林岁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刚开了府门,差点撞到了人。
等她脚步停住抬起头,却发现挡在面前的竟然是她爹。
……爹,你怎么在这儿?林岁见到林城,脚步微顿,神色也变得有些冷淡。
她原本对这位亲爹是有些期待的,林城也不算辜负了她的期待,只是他将他的父爱平等分给了所有的孩子,也包括林婷。
这让林岁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她要留在将军府,就必须与林婷共处下去,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喜恶而赶走林婷。
说她恶毒也好,自私也罢,她就是看不惯林婷,也不会妥协。
林城看着个子还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儿,看见她眉眼中的尖锐与冷漠,温声道:我听说你与你母亲吵了一架,就算生气,也不该一个人跑出家门。
林岁嗤笑一声,原来在她那位母亲口中,她是自己跑出去的,她怎么不敢实话实说了?被赶出去和自己跑出去还是有些差别的,爹,你年纪也不小了,好歹也是个将军,别总听别人说,自己多想一想吧。
林城突然被女儿教训了一通,不由有些愣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林岁见他还挡着路,不耐烦地拨了他一下:劳烦您让让,我朋友生病了,我要去请大夫。
林城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意外,这孩子手上的力道不轻。
见林岁着急要走,他对身后人吩咐道:去请府医过来。
身后的护卫转身朝着对面的将军府跑去。
林岁停下了脚步,语气略微有些迟疑:多谢。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林岁扯了下嘴角,没吭声。
那个家里,可没几个把她当成一家人。
很快府医便被请了过来,林城在门口站着,林岁就算再不懂规矩,也不能把她亲爹扔在外面,自己领着大夫进去。
迟疑了瞬间,她才道:进来吧,不过我朋友是女子,不太方便见你。
林城笑笑没说话,跟着林岁一起走进了宅子。
陈慧听到人声迎了出来,见林岁身边除了一名拎着医箱的大夫,还跟着一个让她觉得十分危险的男人,这人大概率修为不低。
林岁见到陈慧赶出来忙道:慧娘,快让大夫去给阿缠瞧瞧。
好。
陈慧应下,随即看向林岁身后的人,这位是?我爹。
林城的目光越过林岁,一眼便看到了陈慧额头上的契痕,他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个与活人无异的女人是什么了。
近日朝中最大的乐子便是镇北侯因为一头活尸得罪了白休命,结果被白休命上书弹劾,到了手的功勋就这么飞了。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这头活尸就住在他家对面。
林将军。
陈慧朝他微微颔首,随即转身领着大夫进了正房。
大夫为阿缠诊过脉后面色轻松:这位姑娘只是着凉,额上温度不高,喝两副药将养两日就好了。
那就劳烦大夫开药了。
陈慧听了大夫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阿缠的身体一直很虚,幸好今日病得不重。
等大夫看完了诊,陈慧从对方口中得知他是将军府的府医,将人送出来的时候,顺便与林城道谢。
多谢林将军遣府医来帮忙。
不客气。
林城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使知道陈慧的身份,依旧能神色自若地与她交谈,还要多谢你昨日收留我女儿。
陈慧笑了笑:林将军言重了,林姑娘昨日只是受邀来我们府上做客。
说着她看了眼林岁,林岁点头:对。
听她这样说,林城反而有些欣慰。
他知道这个女儿一直很孤僻,如今见她交了朋友,也算是一件好事,虽然这位朋友的身份有些问题,但他也没有点破。
他又对林岁道:岁岁,昨日听说高洛那孩子受了伤,我已经派人送去了银两,也请了大夫随行,你不要着急。
听到他的话,林岁却并不觉得高兴,他只说了补偿的办法,却只字不提害了她弟弟的林衡。
知道了。
林岁语气冷淡下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林城依旧耐性十足道:今* 日你大哥也回来了,家中人齐聚,你也回去……林岁打断了他的话:我就不回去了,阿缠生病了我不放心,我要住在这里。
她知道林城想说什么,但是她根本不想看他们一家团圆。
林城微蹙了蹙眉,这时陈慧开口道:若是林将军不介意,可以让林姑娘在我们府上住些时日,免得她回去了,心中还惦记着。
想到进门前女儿的话,林城终于还是同意了。
林岁就这样在阿缠家里住了几日,期间林城又来了一次,带着她回了府,在将军府住了两日,她又跑了回来。
阿缠知道林岁与她母亲关系不好,也不多问。
这日天气晴好,三个人打算去逛逛马市,一开门,却见对面的将军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丫鬟婆子正扶着姚氏与林婷上马车,林衡则骑在马上,他们似乎打算出门。
见到林岁走出来,林婷突然停下,绕过马车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林岁见到她,身上就像是长了刺的刺猬一般,尖锐得让人难以靠近。
林婷站在她几步外,朝她笑了一下:姐姐这是要外出散心吗?与你何干?倒也没什么干系,只是告诉姐姐一声,母亲接了福宁长公主的帖子,要带着我与二哥去荷园赏荷花,这几日姐姐就不要回府了,免得没人为你做吃食。
林岁本来就对赏花没兴趣,林婷的话丝毫没有刺激到她。
但林婷却并不愿意就此罢休,又特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福宁长公主还特地嘱咐了母亲,让她务必不要带着你这样……不知礼数的人一起去她的园子。
林岁的脸沉了下来,上一次林婷在长公主的宴席上与她闹起来,说自己抢了她的未婚夫,让长公主很是不悦。
看来自己那位母亲说了什么,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倒是让林婷全身而退了。
对自己的长姐说出这样的话,林二姑娘也算不得懂礼。
陈慧在旁随意说了一句,便转头对林岁道,林姑娘,我们还要去看马,别浪费时间了。
好。
林岁不在理会林婷,与阿缠她们一同离开了。
林婷看着林岁的背影,表情逐渐阴沉了下来。
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很喜欢她,偏偏只有林岁和她身边的人处处看她不顺眼,她讨厌这样的特例。
去马市的路上,阿缠突发奇想:我们干脆买一辆马车算了,她们要去荷园赏花,我恰好有个庄子在荷园附近,那里也有荷花池子,我们也去赏花。
林岁眨眨眼,心道这么随意吗?陈慧笑道:也好,反正最近也没事做,那庄子之前一直没去,是该去瞧瞧。
说着她又转向林岁:林姑娘也可以趁机去城外看看你弟弟,那庄子距离你弟弟住的村子应当不远。
听到她这样说,林岁也动摇了:那好吧。
于是阿缠挑了匹马,又买了车架,三个人在路上买了一堆吃食,就这样直奔郊外的庄子去了。
人已经出了城,林岁还是觉得这次出行实在有些过于随意了,但阿缠和慧娘好像都不觉得有什么。
今日受邀出城赏荷的人家似乎不少,官道上不时有勋贵或高官家的马车驶过,阿缠她们倒是不急,路过一家茶棚的时候,还停下来要了茶。
这家茶棚就设在路旁,里面坐着两个行商模样的人,还有几个晒得黝黑的过路村民。
那几个村民中的一人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林岁时,眼睛突然亮了亮,高声道:这不是高家的小岁吗?林岁的目光看过去,面容不由缓和许多,与那几人打招呼:福贵叔,福贵婶,王三奶奶。
这几人是她曾经住的那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与她奶奶生前关系都不错。
呦,还真是小岁,有两年不见了,听小洛说你回了自己家,最近可还好?一切都好。
林岁声音放缓,我听说小洛摔伤了腿,他还好吗?好着呢,前些时日有大夫又去看他,说只要好好养着,以后走路看不出毛病,娶媳妇肯定没问题。
福贵叔笑呵呵道。
林岁却没有笑,她知道自己弟弟想要的不是娶媳妇。
既然这几位是林岁认识的人,阿缠便多点了两壶茶,还有两盘点心,坐着与他们聊了起来。
说到林岁弟弟断腿的事,王三奶奶压低声音道:小洛的运气已经很好了,遇到了山君只是断了腿,反而捡了条命,我听说隔壁村子有人上了山就没再下来过。
福贵婶见阿缠瞪大眼睛听得认真,忍不住笑道:哪有您老说得那么玄乎,那山君早就被京中来的大人打杀了,要我说邻村的那个何老三分明是欠了赌债跑山里躲了起来。
王三奶奶却偏偏不认同这个说法:你怎么知道山上只有一头山君,说不定还有一头没被抓到呢?福贵婶也较起真来:咱们村里的张猎户之前还在山里过了夜呢,第二日还不是完好无损地下来了。
福贵叔在旁帮腔:确实,张猎户打了不少野兔,还分了我家半只,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卖去城里?可能是嫌野兔卖不上价格吧,张猎户说山里野兔泛滥,最近村里不少人都进山抓起了兔子,你可别去,当心遇到危险。
福贵婶提醒福贵叔。
知道了,就你胆子小。
福贵叔也不反驳,笑呵呵地应了。
听着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又喝了两杯茶解渴,阿缠她们才与福贵叔一家和王三奶奶告辞,听说过几日她们要去村里,王三奶奶还说要请阿缠吃饭。
与同村人分别后,或许是打听到了弟弟的近况,林岁心情也好了许多。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他们终于来到了庄子外。
阿缠发现福宁长公主的荷园距离她的庄子还真不远,似乎就在不远处的山里,去荷园恰好要经过这里,现在路旁还有几辆马车在缓慢前行。
阿缠她们下了马车后,一名胖妇人迎了出来,见到她们后神情很是警惕:你们是什么人?这座庄子的主人。
阿缠回道,让庄头出来见我。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阿缠几眼,转身跑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还没等阿缠说话,庄头就道:我们这庄子的主人可是晋阳侯夫人,你是谁,竟敢冒名顶替?阿缠拿出一张文书道:这是官府的文书,这庄子现在属于我了。
那男人非但不看文书,反而伸手就要去撕。
不过他才刚伸手,就被陈慧一把捏住手腕,随手一甩,人就飞出去几米远,直接滚到了路旁。
阿缠微微张开嘴,赞叹道:慧娘,你的力气又大了。
陈慧回道:没有,只是学会了一些发力技巧。
两人说完,又看向庄头。
这人看起来不是不知情,而是故意的。
那庄头从地上坐起来,见旁边有贵人的马车经过,竟然干嚎起来:打人了,有人抢了庄子还想打人!原本行进就不快的马车这会儿都停了下来。
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了薛氏的脸。
那庄头显然认得薛氏,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薛氏的马车外:侯夫人,这庄子的主人明明是您,这人却莫名其妙地说庄子是她的。
薛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其余马车也不往前走了,里面的人纷纷探头往外瞧。
比之前削瘦许多的薛氏来到阿缠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庄子我不点头你是收不走的,我想买下这里,你可以开个价。
那庄头在旁帮腔道:对,我们庄子里的人只听侯夫人的话,其他的什么人我们是不认的。
庄头带出来的几人也都瓮声瓮气地附和:我们只认侯夫人。
阿缠没理会薛氏,只对庄头道:既然不认,那从今日起你就不是庄头了。
凭什么,我在这庄子里住了十几年,侯夫人都没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赶走我。
薛氏微微一笑,似乎在赞同那庄头的话。
这庄子里都是她的人,只要她一句话,就算季婵拿着地契,也收不走这庄子。
她原本早就想好了整治季婵的办法,只是没想到季婵今日才来了庄子里,还恰好撞见了自己。
就凭……阿缠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亮。
她朝不远处骑马的男人不停招手:白大人,这里。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白休命勒住缰绳,转过头。
在这里见到阿缠,他不由有些意外,身下的龙血马并未收到指令,却踢踏着马蹄来到阿缠不远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遇到麻烦了?白休命高坐马上,看了眼撒泼的庄头,与一旁的晋阳侯夫人。
可不是。
阿缠幽幽叹息,晋阳侯夫人可能对白大人当日去要我娘嫁妆的事不满,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她捂住胸口,重重咳了几声,看起一副来随时要晕倒的模样:方才,晋阳侯夫人还要强买强卖,逼我将庄子卖给她。
感受到白休命的目光,薛氏不由头皮发麻:白大人,是季婵误会了我的意思。
真的是误会吗?阿缠眨着眼,语气天真。
当然。
那这庄头呢,他方才还威胁我。
薛氏深吸了口气:胆敢威胁主子,这种人就该送官查办。
那就劳烦晋阳侯夫人帮忙送官了。
阿缠声音轻柔道。
薛氏挤出一抹笑,在那庄头的哭嚎声中,马车旁的护卫上前将人捆了起来。
白休命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阿缠却将狐假虎威这个词展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