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桐的呼吸以及黑西装下的躯体, 正在被热吻急速召唤,她推陆诗邈的肩膀。
这不是个好地方。
地下停车库确实不是可以让人发挥的地方。
但陆诗邈的意识如翻搅的积水,流淌又汇合,这几个周过的太颠沛流离了——是小说跌宕起伏的情节。
她现在想滚回起点, 一个能触摸到人的真实起点。
车里不可以。
薛桐在自己身上抓住对方的手, 断开一个吻, 你怎么了?她整理自己凌乱起的头发,刚刚被人捧着脖子, 头发都被塞进西装里面,她不喜欢不整洁的自己, 但她能感受这个吻带着复杂的味道, 像是为了给烦躁转移注意力。
就是…担忧。
担忧什么。
薛桐掏了一张纸巾, 把自己嘴边的调料擦掉,陆诗邈刚刚吃了一根非常咸的烤肠, 案子?生物实验大评比?不知道,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陆诗邈打开空调循环,让车内的空气流通起来。
她胸闷, 可能因为烤肠太咸了,或者是在吃醋,又或者是这种过的太苦。
我最近整理档案,翻了一下经手的案子,发现自己没过手多少大案要案,重案也少, 上海警技本来发展就领先,全国比赛拿奖容易, 但都很水。
上次爆炸搞的轰烈不如不塞, 如果这次科室派我去参加比赛, 那我们又没有时间见面了。
陆诗邈撇头,眉头紧皱起来,最近手头案子处理起来特别麻烦,真的想结案感觉得花个半年时间,你去看医生我都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今天下午….她话说了一半,又憋回去。
陆诗邈深呼吸,把负能量及时收回,回去吃饭,饿死了。
薛桐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巾,折好塞进口袋里,行。
两人下了车。
电梯开了,又是薛桐先迈步。
所以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了,你还没说完。
放空的神经被薛桐一句话扯到,陆警官眼前闪现出老伯的死态,狰狞着浮现,又想到案卷里面关于尸和奴的聊天记录,这种糟糕事怎么能和薛桐说….下午写报告很烦而已。
薛桐按下密码,推开门,sam主动调整了灯光,那等你想说了再说。
她去中岛台洗手,陆诗邈跟在后面,每个步骤都跟随着,洗好转身却被人挡住去路。
陆诗邈踩住薛桐的脚,往前靠,手撑在中岛台沿,像是香港元旦夜。
薛桐依靠着中岛台,你情绪看起来很不好。
可能是上周被枕头上的头发搞得,我买的核桃,快递你拿了吗?陆诗邈把脸往薛桐怀里蹭。
拿了,秦生已经剥好了。
隔着冰冷的西装,薛桐的气味很清淡。
陆诗邈解开西装扣,两手伸进西装里,箍住腰抱住人,过高的温度能缓解疲劳,带走下午尸体的烦躁。
薛桐低头看。
西装上的胸针和徽章就在陆诗邈的脸旁,生怕对方一转头会划伤脸,她赶紧伸手摘了,随后摸摸对方头发,沿路摸向耳朵,你不是饿了吗?陆诗邈摇摇头,不饿了。
薛桐能听出对方藏在语气里的失落和害怕。
她知道陆诗邈不太喜欢和别人分享心事,身边朋友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朋友,不像她还有个安霖,狐朋狗友也算朋友。
她想问,又怕问了让人烦躁。
只能摸着耳朵让陆诗邈靠靠。
我可以亲你吗?陆诗邈的礼貌询问来的突然。
当然。
薛桐低头蜻蜓点水了一下,我点个外卖给你吃如何?她没等到回答。
陆诗邈没有预兆地亲吻了她。
薛桐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二十九岁。
还是这个中岛台,她依旧靠着,不过她没有以前那么失态,可突兀的吻总会让人手足无措,她大脑有些放空。
这个吻像是解暑的雪糕,是带着目的来的。
薛桐伸手搁在陆诗邈的肩膀上,想要推却推不开,这张嘴粘在自己身上了。
她说等等的时候,对方正咬她的下嘴唇,害她差点呛到。
这是三周来的第二个吻。
却不是动情而起,反而像是寻求安慰。
比车上的那个更加激烈,带着点铁锈味道。
陆诗邈用身体贴着薛桐,逼着人臀线紧贴中岛台,几乎是没有缝隙,甚至有点半坐在上面,急促的呼吸,像是家养狗看门时的吠叫,突如其来、让人紧张。
薛桐把胳膊挪到两人之间,趁着自己意识欲涌前,硬生生挤出一条缝,提醒她住手,陆诗邈。
我很想你。
陆诗邈嘴巴不依不饶,手已经开始胡作非为,解西装扣这事她十分熟练,这次裤子不是意式双排,而是拉链式。
只是薛桐反应迅速,挪下去守住,两人像是在打游击战。
裤子不行,就衬衣,衬衣再合衬主人的身材,也只需要从下撩起,陆诗邈亲吻薛桐的锁骨,手勾住衣角,衣服就开始变得兵荒马乱,所剩无几。
去床….薛桐已经失去了自我控制权,衣服中冰凉的温度代替了思考,引起激.颤,她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对方都已听不进去了,视野里只剩下彼此喉咙的浮动和吞咽,以及地上凌乱的西装。
她只能妥协。
只是她说话的声音被亲吻声音给盖住,朦朦胧胧,气息在匍匐前进,显得格外动人,你让我去洗澡,十分钟。
陆诗邈尽管不愿,但还是隔开了距离,好的,十分钟。
薛桐捡起地上的衣服,整理好被人搅乱的衬衣,语气有些凶,这种解压方式要比我给你讲道理好用是吗?陆诗邈呼呼喘气,撇头,不是解压,是想你。
薛桐虽没再搭理她,却遵守信用地去洗了澡,不过她没用十分钟,而是用了四十分钟,甚至吹发时又拖延了二十分钟。
她知道陆诗邈是个会冷静的人,只是她出来的时候对方洗好了澡,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愣神。
薛桐瞧着陆诗邈有气无力的背影,她开口,你要我安慰你吗?需要。
陆诗邈回头,伸出手。
薛桐牵住,握紧对方的手,站在单人沙发上往窗外看去。
已是晚上,黄浦江很亮,很多货船有序地来回往返,岸边的灯照亮了它们。
你钓过鱼吗?陆诗邈说:没有。
那浮标你见过吧。
薛桐站在她身后,声音在卧室里回荡起来,显得格外安抚人心见过。
陆诗邈慢吞吞的回答,语气像被人拖着,她往薛桐身上挤了挤,头依靠对方来获取挺直身体的力量。
当浮漂被抛入海里江里,只要不收线,它就会永远飘着。
不管是几级台风,几号风球来袭,它都会稳稳飘在海面上。
渔船会翻,栏杆会倒,人会被刮跑,但…它会永远立在那。
不论风浪怎么发疯,都对它无可奈何。
薛桐捏了捏她的手。
得失就像是风浪。
这句话薛桐说的好慢,它刮走了渔船,但可以带来了鱼种,你不知道会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如果你总是想着收线,冒着风浪去看鱼钩上还有没有饵,生怕自己是白白等待,那你计较的只有那一杆鱼。
这不像安慰,这是你的总结,只是我没有你的年纪,不能很好的消化这些。
陆诗邈挤着薛桐,把人越挤越偏。
不想听算了。
薛桐笑着把人挤回去。
听。
陆诗邈笑着。
人们总会忘了,会被风吹跑的不是鱼,是自己。
陆诗邈攥紧薛桐的手。
别计较得失和对错,这是我和你分开两周总结出的道理。
薛桐伸手摸着她头发。
陆诗邈让眼神聚焦在玻璃上,而不是江上,玻璃会反光,正好倒影着她们的样子。
薛桐有秩序地站在她身边,自己穿了一件睡衣,黏哒哒依靠着她的胳膊,两人手紧紧相牵,好多画面在脑中反馈。
她看到她们在和这个世界发生摩擦。
摩擦有很多,和电梯升空的声音差不多,薛桐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能舒缓她因为血压升高的耳鸣声。
刚刚,对不起。
她盯着自己的身影。
薛桐对陆诗邈总是有很多耐心,所以你要继续?还是吃饭?陆诗邈又把目光投向玻璃上的薛桐,她买了很多套一模一样的黑色睡衣,那个头绳真是坚.挺,这么多年还是在手腕上待着。
所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陆诗邈转身面向薛桐,两手搂住腰,她的头正好能闻到最有薛桐味道的地方,是尤加利耶带着股奶味。
薛桐被一颗不老实的头蹭得体温逐渐升高,隔着真丝睡衣的手让触感在夜里被放大,她是个敏.感的人,但这只对陆诗邈有效。
我喜欢好看的东西。
这话陆诗邈听过,但只是浮于表面格外想让人计较得失,如果她失去好看了怎么办,会不会像枕头上那两根头发,到了寿命后自然脱落。
但比起好看,我更喜欢坚韧的东西。
薛桐补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我75章怎么了?为什么有锁章预告?大家去重温一下吧,我一会要大改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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