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陆诗邈换了一件黑白条纹的长袖, 见薛桐来,从座位上站起来。
薛桐没瞧陆诗邈,站在门口往里面探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不在。
你同学呢?他们走了。
薛桐收敛眉眼, 伸手招招, 那我们也走。
陆诗邈不知道薛桐为什么突然来接她, 短信来的好突然。
甚至自从她看到短信都没心思打球了,早早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 坐在沙发上等待。
只不过来接她的薛桐,气压格外低, 似乎是在忍着不悦。
陆诗邈赶紧拿着拍子走过去。
薛桐自然地替她接过球拍, 随后伸手牵住她的手腕。
太久没接触, 肌肤会格外敏感。
陆诗邈猛然心跳,低头去瞧教官的手。
薛桐四指正捏在她手腕, 拇指摩挲在小臂上, 往前面走了两步薛桐的手便开始下移,彻底含捏了她手, 力度大到让人挣脱不开,像是在掐小鸡脖的那种。
陆诗邈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手。
薛桐似乎在牵她,只不过动作有点野蛮。
陆诗邈抿嘴憋笑,手指反勾住教官手背,紧紧回握。
虽然两人不是十指相扣,但….但足够了。
薛桐走着, 不冷不淡提了一嘴,你们几个人在打球?陆诗邈不想让外人觉得薛桐在牵小孩, 于是她快步跟上, 想和她并肩, 四个人。
男生女生?陆诗邈余光撇薛桐,她表情非常正常,语气也非常正常,只是牵手的力度有点过大。
教官从来不问这种无聊问题,今天这副表情和牵手的行为,她是在吃醋还是正常询问?哦,应该不是吃醋。
薛桐怎么可能会吃醋,她是她教官,询问生活安排很正常。
男孩女孩都有。
陆诗邈回答。
嗯,有男生在,晚上出来玩比较安全一些。
薛桐继续走着,用家长教育小孩的口气,但是不要玩到太晚,最近外面很不安全。
陆诗邈头栽荒漠,暴雨压阵。
薛桐只是处于安全责任义务,当她是小孩来看。
陆诗邈点头,语气低迷,我知道了。
薛桐拉着人手,语气轻松,那个陈峰最近和你走的很近。
陆诗邈没说话,她现在没心情,不想聊什么陈峰。
薛桐见陆诗邈沉默好久好久,她扭头看了眼,随后笑笑松开了手,独自往前方走。
碳纤维的球拍柄缠,是陆诗邈亲手一圈圈缠绕的手胶,薛桐用指尖在手胶上,上面还有人打球留下的汗。
薛桐按下车钥匙,站在车门前,等人跟上。
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体育馆内的喧嚣被月色屏蔽,路灯幽暗,陆诗邈停下脚步,在灯光下看清了薛桐的脸。
整整一个月,她从未认真看薛桐。
她生怕自己多看一眼,那炽热的心又要陷落,自我折磨。
你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青春悸动反复摇摆,的确很正常,我不反对你恋爱。
薛桐艰难又苦涩地说出前半句。
后半句却卡在喉咙里,过了半刻又道:但你只在香港待一年,跟人谈恋爱得想清楚,或者真的喜欢你跟我说,我和你母亲交代。
是,她只在香港待一年。
跟什么人谈恋爱之前得想清楚。
毕竟要和邱雯交代。
光影在薛桐脸上浮动,她的轮廓好美,风又吹乱她头发,发丝荡过眉毛,惹人野望。
薛桐牵她手腕时留下的香水,钻进陆诗邈的鼻尖。
这味道散在香港街道,似乎不属于谁。
窗外是浓浓夜色,路灯下各色影子摇摆不停,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喜欢,都寄托在这些模糊光影中。
这次陆诗邈没伸手去替薛桐整理碎发,陆诗邈把目光收走,暗淡神情掺杂着心痛。
随后过了半晌,她又挺直自己的腰板,依然笑着:好,我如果恋爱会和教官讲的。
薛桐怔住,点头,转身往主驾走。
陆诗邈打开车门也跟着坐进去。
薛桐刚坐进车里,只听见系好安全带的陆诗邈,在旁笑着继续说:谢谢教官今天来接我,但以后就不用麻烦了,我和同学打车回家,正好顺路。
薛桐听闻屏息,随后伸手大力将车门摔合。
她盯着前方灯火通明的体育馆,点点头,沉默发动车子往赤道开去。
进了家门,陆诗邈快速换鞋去洗澡。
薛桐坐在沙发上,给薛思发短信:「帮我约薛汀」「约去哪?」「游艇」「你要杀了他?」薛思实在是不敢想,薛桐约薛汀到底做什么。
薛桐没回,她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慢慢侧躺下,听着卫生间发出的声音。
发了好久的呆。
-海港潮起潮落,快十二月的海风比夏天清爽许多。
大淤山游艇会,五金锚认证的码头,是薛冠超留给薛思的产业之一。
游艇会是港湾商业一体俱乐部,链接周围保护区山脉和港口,高端度假式住宅社区,靠近珠江入口,从游艇码头坐观光车,可直接通行高尔夫球场,和生态保护区。
游艇会产业是服务富商超级游艇,特意建造的高级码头。
这里提供上流社会能消费的一切娱乐项目,每个拥有游艇的富豪,都想要俱乐部的一席门票,因此薛思利用游艇会,掌握着港岛顶层人脉。
一艘法拉帝定制Navetta 30在港口停锚。
整个码头空无一船,只有两三辆阿尔法。
薛桐就坐在游艇上,这是父亲送给成年的弟弟的第一份礼物。
如今在这场面搞些兄妹残杀也有点过意不去。
保镖统统拦在游艇外面,薛汀被薛思亲自搜身后,放行。
薛汀笑着慢步走进游艇,顺楼梯往露台走去。
把我人打了,还敢约我?今天的薛汀看起来比较正常,没吸,他怕了,上次醒了后发现自己差点毁容,他有点后怕薛桐。
薛桐懒得说话,从手里的照片扔在他脚边。
薛汀看薛桐,然后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皱起眉,什么东西?照片里都是关于他的私生活,薛桐搞这些干什么?薛桐站起来,耐着性子解释:这是你最后开的一辆车车,你最后一个约会的女人,你今天全部的行程,以及你今天的死亡地点。
怎么,你真要杀了我?薛汀觉得好笑,把照片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别搞笑了,妹妹。
妹妹。
薛桐走到薛汀面前,这人除了和自己长得有一点点像,真的一无是处,彭家家业不知道被他挥霍多少,那天放他走就知道会有这天,可她还是不想下死手。
嗯,我跟你开玩笑。
薛桐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照片往薛汀脸上拍,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妹妹在警署什么工作?拍照的?薛汀呲牙咧嘴。
鉴证了八年,庭供五年,你觉得我杀个你需要花很多精力吗?薛桐难得和薛汀讲很多话,甚至每一句都说得极其有耐心。
薛冠超给薛思分的产业,给大哥的产业,你律师没和你说嘛?薛桐就站在薛汀面前,把照片塞进他西装口袋里。
薛汀脸色难堪起来。
你爸太知道你是什么烂样子,所以才会只给你留了九仓。
薛桐笑笑,你觉得惹恼了我,薛思会给你港仓放渡吗?你觉得薛季仁会让你交易股资,把九仓卖了吗?薛桐四指插进薛汀的短寸里,她用力薅住,轻轻拍那张已经发蒙脸,你妈那天回去没教育你吗?所以你还敢惹那个小孩,到底是你真疯了,还是要逼我疯?薛汀看着薛桐。
对于清醒时的他而言,这个妹妹有点陌生。
不管是说话,还是薅他头发的力度,都不像是薛桐,像是薛冠超,连眼神都像。
自从薛桐离家后,他和这个妹妹从未碰面。
他只会从母亲那里听到一些消息,以及彭家被斩掉黑赌后,薛冠超对他说的那句话:你敢动薛桐,我就敢让你和你妈滚出薛家。
八年过去。
薛桐再也不是他想欺负就欺负,想折磨就折磨的妹妹。
甚至如今他被人薅了头发,都没法还手,只觉得头皮快撕碎了。
薛桐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这是你的狗。
薛桐将照片贴在薛汀脸上,照片里是那天跟踪陆诗邈的男人,你小时候的狗是怎么死的,你忘了?阿福是薛汀小时候最心爱的狗,养了四年,那狗是他在家里唯一的寄托和精神陪伴。
可这条狗吃了薛桐给的毒药,死了,所以他从小恨死薛桐,他一心只想欺负她,折磨她,看着她痛苦。
薛汀脸色突然狰狞起来,伸手想要去掐薛桐的脖子,你还敢提阿福?薛桐捏在薛汀伸来的胳膊,掐住他手腕上的穴位,随后生生往下掰。
她从腰上揭下准备好的手铐,顺势给人戴上,旋即又薅住头发,往露台栏杆边走。
她将手铐另一头拴在栏杆上,双手抱在胸前后撤一步,薛桐看着眼前薛汀在地板上抱头,眼神都是冷漠。
这条狗让你折磨我和薛思那么多年,我现在帮你回忆回忆这种痛苦。
你闭嘴。
薛汀一只手被吊在栏杆上,剩余一只手开始抓头发,表情痛苦不堪,双眸紧闭,根本不敢睁开。
薛桐冷冷地说:是你妈杀了那条狗。
她一字一句:是你妈当着你的面,掐死了那条狗。
最后索性蹲在地上,就在人耳根:是你妈当着你的面,生生掐死了你养大了四年的阿福,只因为它对着你妈狂吠了几声,你害怕极了,于是只能栽在没有母亲照顾的妹妹身上。
不,是你害死的。
薛汀睁眼伸手指着薛桐,嘴里一直囔道:是你害死阿福的。
没关系,你就当我害死的。
薛桐无所谓地笑笑。
她拿着男人的照片,扔在薛汀面前,抓着人衣领往照片上仔细看去,你知道你妈为什么找人把他捅死了吗?薛汀看着照片,两行泪落下。
薛桐轻声说:因为你总爱犯贱。
我亲自给你妈打了电话,我说如果再有人跟踪那个小孩,那你们家的飘零的产业就会被薛思和薛季仁,一点一点活活拖死,这话是我说的第二遍,不会再有第三遍。
你猜你妈给我说什么?薛桐生怕惊扰到薛汀此刻还算清醒的思路,声音轻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她说让我放你一条生路。
薛桐摇头,将地上的照片扔进海里,你和你妈都蠢,这次彻底栽在我手里。
你回去告诉你妈,别以为我真的抓不到她杀这条狗的证据,所以最好老老实实的收手。
薛桐拍拍薛汀的脸,今晚就麻烦你在游艇上饿一会肚子了。
明天再送你回家。
薛桐起身往楼梯台阶走去。
走到一半她回头,那些照片我同样寄给了你妈一份,我可有太多能弄死你的方式了。
别再跟我犯贱。
作者有话说:好的好的,吃醋全垒后,马上回上海,感谢在2035-05-02 03:58:50~2035-05-03 00:4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hang 2个;是小猫咪就来彩虹岛、45142855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封大池 20瓶;熹 85瓶;清风明月 15瓶;一只崽 10瓶;是小猫咪就来彩虹岛 5瓶;爱死更万字的大大了 5瓶;汐若初见、热恋期永远热恋、迷途的北极兔 2瓶;57485052、暮云、55857991、白子瑾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