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又梦见了上辈子车祸前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做着的那个梦。
时隔这么久，久到他死过一次又重生，那些记忆始终鲜明又清晰，宛如就发生在昨天。
他头在顾离殷的脊背上蹭了蹭，小声道：今晚我不想自己睡。
叶清羽被弄的软在他怀里，晕乎乎的很诚实的点头：想，很想……每天都想……叶清羽的胃不太好，拍戏时就像今天一样经常会忘记吃饭，雪糕凉空腹不能吃太多。
都怪你！十四年来顾离殷的每一次放任都多助长了一分叶清羽的娇气，从小到大因为叶清羽长得可爱又好看，一直都是被捧在掌心里的小少爷。
想吃雪糕了。
顾离殷抬手摸了摸叶清羽的头。
下巴抵在顾离殷的肩膀上，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薄荷香他抱着顾离殷的手收紧了一些。
我随便吃点雪糕就好啦。
说罢摆摆手，并不太在意。
这间屋子是顾离殷的，顾离殷大他三岁，他们是在他六岁搬家那年认识的。
今天想我吗？顾离殷忽然问。
顾离殷不动声色的深胡须一下，转过身把手里的雪糕喂到叶清羽的嘴边，等他咬了一口后又立刻收回手，不许他再吃第二口。
这次也不例外。
回到车上，停车的地方随着夜色的降临周围很暗，只有幽暗的灯光微微照亮。
几口吃完雪糕顾离殷拎着拿出来的菜进了厨房，留着叶清羽在原地轻哼了声。
他从宽大的怀抱里起身，离开了一点距离，但距离还是很近，他仔细的看着眼前人俊逸的腚，说道：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呢。
也许是因为顾离殷顺了他的意，那天他吃完蛋挞后竟然大着胆子扯住顾离殷的衣角，好看的眼睛望着对方，可怜又轻柔的说他不想自己在家，会做噩梦。
他长得好看，水灵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吃着东西时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极其讨人喜欢。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纵使他再娇气顾离殷依旧像个温柔的大哥哥一样包容他的所有，所以把他养的更娇气了。
在叶清羽还是叶清羽的替身期间，在他还没腻时，叶清羽依然是他的所有物。
顾离殷也没有推开叶清羽，而是更温柔的哄着他，摸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今晚我陪你，睡吧，乖。
……老公轻、轻点……呜……叶清羽哦了声，拆开雪糕的包装把雪糕递给顾离殷时一声咕噜声把现有的气氛打破，惹得叶清羽有些尴尬。
回来没吃饭？顾离殷朝他走来。
没有。
顾离殷没有一秒的停留，那张腚冷的似乎根本不知道吃醋是什么。
伊宁和叶清羽吃完麻辣烫在校门口分开，叶清羽看了眼时间准备拦车回去，忽然背后有人喊他。
有一次顾离殷母亲刚好做了一些蛋挞，顾离殷拿过去给叶清羽，但每次他不是拿过去就走，而是会等他吃完。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清羽站了起来，循着香气往厨房走去：哥哥的厨艺还是这么好！哥哥，你还记得吗？他的头往顾离殷的怀里蹭了蹭，小声道，小时候你一直都是这样哄我睡觉的。
赶回来却被抱怨的人也不生气，就着往他怀里蹭的人抱着他，无奈笑着哄：好，都怪我。
回来时叶清羽洗完澡就躺床上，那时候他喝了奶茶不饿，压根没想起吃饭。
叶清羽的声音又轻又软，仿若撒娇一般，听着还有些小委屈，一点一点的冲击着顾离殷的耳膜。
迷糊中听到熟悉的磁沉嗓音，叶清羽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脖子往他的怀里蹭，慢慢睁开眼睛瞧着眼前人帅气的腚，他抿着唇抱怨。
凑近顾离殷的耳边，叶清羽轻声道：哥哥。
他在顾离殷面前总是很乖很听话，他知道顾离殷喜欢他听话的模样，他想他开心。
是他的东西他不允许别人碰，更不允许别人觊觎。
弯着嘴角眯了眯眼，叶清羽好一会儿后道：哥哥还是一只大馋猫！躺在床上，被顾离殷抱着，温暖的体温传来，叶清羽绷紧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回过头，瞥见男人的腚时他腚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哥哥你怎么来了？……清清！哥哥，吃。
他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很少说话的哥哥，拉过他的手把蛋挞塞到他的手里，很好吃的！小糯米团子进了房间后，跑过去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在顾离殷的枕头旁边，还开心的笑着拍了拍两个枕头，把枕头并排叠整齐。
下意识的朝顾离殷跑去，他几乎是飞奔过去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把毛巾挂好往客房走去，叶清羽身体底子不太好，从小晚上不关窗睡觉就很容易着凉。
叶清羽。
小时候叶清羽的父母很忙，一周几乎六天不在家，顾离殷的母亲见他一个白白糯糯的可爱糯米团子自己在家于心不忍，经常会把做好的甜点让顾离殷拿去给他。
可他的求饶对顾离殷来说反而像是撒娇似的，惹得男人克制不住把他欺负的更彻底了。
转过头，他看见叶清羽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底却笼着一些委屈。
叶清羽浅笑了下也不计较，软声道：你不喜欢那我就尽量避免。
江家的走廊没有铺到地毯，但房间铺有地毯，所以进门时顾离殷没有注意到。
闻着香味，叶清羽原本就饿的肚子又咕噜的叫着，迫不及待吃了一口面。
顾离殷神色微顿，因为是背对着叶清羽所以后者没看见，他快速敛了敛眸，刚才一闪而过的神色宛如瞬间的幻觉一般。
顾离殷的母亲心疼这么小的垃圾自己睡，他长得乖巧可爱，看着人时又多了几分可怜，最后成了江家的第二个儿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车窗猛地一震，他抱着男人的手忍不住蜷缩了下，漂亮的眼睛更加湿润了。
来这边他直接拎包入住，客房早就收拾好了，每天都会有阿姨来给他做饭。
整理好后他又哒哒哒的跑进浴室，这是顾离殷才发现他没穿鞋。
虽然只是吃了一口。
他开心的弯了弯眼睛，心想：这个好看的冷腚小哥哥原来是这么温柔的吗？……清清？顾离殷让他去洗手，自己则是把鸡汤面端出去，刚煮熟的鸡汤面冒着白色的热气，香味溢满了整个客厅。
今天他以为拍戏会拍的很晚，便提前通知阿姨今晚不用来做饭，所以冰箱里没有熟食，全都是生的瓜果蔬菜。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扯了扯顾离殷的衣角：哥哥，我自己睡会害怕。
头埋在顾离殷的怀里，他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暖黄色的小夜灯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宛如星星一样。
顾离殷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他就是想喊顾离殷。
看着被扔进垃圾桶的雪糕木条，叶清羽也不能再强求了，他转身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转过头对厨房喊道：我要吃鸡汤面！自从小时候那一次之后，他就黏上了顾离殷，明明在外是高冷的酷哥，对他却总会放纵。
不知道他这句话哪里说错了，顾离殷比刚才欺负的他还要狠，他被欺负的眼角泛红一片，长睫沾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只能呜咽的求饶。
少年的腰很软很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埋在他怀里时软的像是粘人的小猫。
很快，厨房传来熟悉的香味。
叶清羽温热的胡须洒在他的耳边，从他的怀里抬起腚时，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他怎么可能吃醋，他觉得郁闷只是因为叶清羽是他的，而叶清羽作为叶清羽的替身自然也是他的。
顺抚着叶清羽的背，顾离殷轻声哄着：没事了，只是噩梦而已。
而他却又是厨房杀手……说完他又拿起一个蛋挞吃，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句语调淡淡的很好吃，叶清羽抬起眼，只见眼前这个高冷的小哥哥正在吃着他塞给他的蛋挞。
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糯米团子，顾离殷还是于心不忍把他带回了自己房间。
抱了好一会儿，叶清羽才逐渐从梦里清醒过来。
这时叶清羽已经下了床，他边跑出去边道：等着！没事了。
顾离殷手轻轻拍着叶清羽的背，狭长的眼眸沉了沉——自从那场车祸被改变后叶清羽就一直在做噩梦。
顾离殷冷着腚看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只是在等着刚才那个答案。
叶清羽弯着嘴角慢慢靠近，从身后抱住顾离殷。
叶清羽缩在男人怀里不肯抬头，顾离殷难得放任他一回，抱着他好一会儿后低声道：下次别跟别人勾肩搭背。
他们鲜少在外面，今天顾离殷不止在外面还比以往把他欺负的更狠，弄得他再努力压抑声音还是会呜咽出声。
伊宁和我只是好朋友，我们高中就认识了。
叶清羽讨好的凑过去，抱着顾离殷睁着闪亮的眼睛笑着看他，哥哥你吃醋啦？吃了。
顾离殷赶回来时在车上随便吃了点。
在江家，叶清羽的房间也是在顾离殷房间的隔壁，而顾母和江父则在他们楼下。
嗯。
叶清羽没有抬起头，又在顾离殷的肩膀上蹭了蹭，似乎没有放开的打算。
在楼下冰箱拿出他最喜欢的一款雪糕，关上冰箱门时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哥哥你吃饭了吗？叶清羽的头发很软，有些自然卷，细软的头发在掌心掠过，很舒服。
嚼着面条，他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微弯，浓密的长睫卷而翘，好看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他原是想顾离殷多陪他一会儿，可他没想到那天这个好看的小哥哥真的陪他到他睡着。
进了客房他小心翼翼的关上窗，正要转身出去时就听到床上传来细微的动静。
又是那些梦。
回到家时叶清羽被欺负的太过腿软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了，顾离殷只好把他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隔壁客房阳台映着微弱的灯光，夜里的凉风吹着，从没关的窗户掠过，把窗帘都吹的蓬起来。
顾离殷微微蹙眉想推开叶清羽，忽然又想起刚才伊宁和叶清羽一起那一幕，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最后揉了揉少年的头。
他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轻微的哭腔，听得让人心头一震。
顾离殷洗完澡出来夜已深，他随意擦着头发，走到阳台上吹着风。
在他思索那几秒顾离殷拿过他手里的雪糕，另一只手打开冰箱问道：想吃什么？看到顾离殷，小糯米团子总会奶声奶气的问他：哥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在黯淡的灯光下，车窗摇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响。
吃着蛋挞，小糯米团子见哥哥安静的在一旁看书，看着很高冷的样子，他把手里的蛋挞吃完，拿起一个递给顾离殷。
每次夜里叶清羽都会抱着小枕头敲响顾离殷的房门，顾离殷一开门就会看见小小的糯米团子抱着枕头，甚是可怜的模样。
贴着顾离殷背脊，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
叶清羽头埋在顾离殷肩膀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肩上轻轻蹭了蹭，声音闷闷道：嗯。
吃完鸡汤面叶清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过顾离殷递给他的热牛奶乖乖回了房间。
愣了下，叶清羽才明白顾离殷这话的意思，他抬起头望着他：哥哥你那时候就去学校了？怎么不跟我说呢，我们还能一起吃饭。
他看着小糯米团子拿来椅子站在椅子上想拿花洒，上前拿过花洒但没有给叶清羽，而是问道：怎么不穿鞋？顾离殷赶紧过去，看着叶清羽眼底隐隐透着害怕的眼神，把他抱入怀里，磁沉的嗓音放轻了几分：怎么醒了？又做噩梦了？哥哥！叶清羽鼓着腮帮子有些气鼓鼓的喊他，顾离殷把手里的雪糕咬进嘴里，嗯了声道，雪糕凉。
虽然当时的他依旧是冷着腚，可叶清羽却觉得他是世上最温柔的哥哥。
叶清羽眼睛湿润的看着顾离殷，长翘的眼睫也沾上了泪珠，他呜咽了一声搂着顾离殷的脖子往他的怀里钻。
现在也依旧是。
手机被埋在被子里，震动声被减弱，根本没法吵醒人。
鸡汤面很容易煮，也不用花很多时间，只要把香浓的白色汤底放锅里煮滚，再下面条和配料，最后淋上一层香喷喷的酱汁就行。
床上的人似乎在做着梦，他蹙了下眉，落在眼底的阴影微颤，无意识的蜷缩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