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说话要这么直接吗?李云哲脸露尴尬,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说不定都不记得我了……你怎么确定?李姑姑反正觉得不能留一点机会,虽然温呈礼风评温和, 但一般涉及家人, 他都很关注。
更何况这还是刚结婚, 正值新婚燕尔, 万一他一上头,真要给老婆出气怎么办。
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李姑姑说,我都想爸妈也回去好了。
一家子蠢蛋,她现在甚至庆幸只是放鸽子,不是当面羞辱, 当初也去道歉了。
李云哲又看了眼越来越近的人,……好吧。
他甚至不能走正门,因为温呈礼与祝从唯从正门来, 万众瞩目,他从另一个门离开的。
这会儿连之前的朋友也埋怨上了, 都怪他们拉他喝酒,他当晚去见一下不满意再走根本也没事……-每当祝从唯觉得紧张的时候,她就轻轻捏捏温呈礼的手臂。
不过他今天穿了西装外套,所以不像平时晚上能很清晰地捏到肌肉的感觉。
还是不穿衣服好捏。
祝从唯觉得自己也是神奇,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她竟然能冒出这样的想法。
温呈礼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觉得她离谱。
祝从唯忽然瞄到一个人影, 我好像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现在这么多人,除了个别人,曾经在新闻上见过, 其他人完全都是不认识的。
所以看到一个有一点点印象的人,她会很快记起来。
温呈礼问:谁?祝从唯轻轻抿唇:你记得我之前被放鸽子的事吗,刚才看到那个男生了。
真人和照片里倒是长得差不多。
温呈礼哦了声,问:你还记得?祝从唯随口:我就相亲过这么一次,结果就被放鸽子了,能不记得吗?温呈礼嗯道:看来他就是今晚不长眼的人。
他之前对那个相亲对象并不在意,如果不是对方出局,或许他们还不会在一起。
当然,这不代表他会对对方抱有谢意,他只觉得对方没有眼光,做人失败。
但他没想到她会记得对方的长相。
祝从唯听他用这句话,下意识扭头看他,你不会要像电视剧小说里那样惩罚他吧?温呈礼好笑:……我在你眼里那么没品?祝从唯小声:刚才听上去很有要给我报仇的样子,可不能影响你风评哦。
温呈礼语调斯理:最好的报复就是当做看不见,在他面前恩爱不已。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不长眼,他也不介意动一点小手段让对方吃点苦头。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祝从唯低头看了看,我们现在这样还不够吗?哪够了?温呈礼声音很低,你看看多少夫妻都是挽着的,这是最大众的姿势。
祝从唯轻哼一声:总不至于亲吻什么的吧,那样也太明显了,被围观也很不好。
温呈礼嗯了声:我对在别人面前接吻没兴趣。
亲吻这种事,还是双方体验最重要,别人的眼光只会阻碍他们。
祝从唯松了口气,还好他是正常人。
殊不知,就这么点路,两个人走一路还说着小话,耳鬓厮磨的,在外人眼里已是过分高调。
李母小声:话说不完了。
李父还没开口,李姑姑已经瞪过去,你是嫌家里钱多了,想破产是吧?我劝你们,干脆和云哲一样偷偷离开算了。
他们这才注意到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今天来的人里面没有媒体,但人多了,总归会传出去,所以也算是首次公开。
进了宴厅里,侍应生过来送酒。
主办方狄松笑吟吟地打招呼:呈礼你可算同意来了,这位不介绍介绍?温呈礼改为揽住她的腰,虚虚一扶,指尖轻轻搭着,我太太,从唯。
狄松的太太叫徐如霜,已经七十一岁,满头银霜,身着刺绣旗袍,优雅不改。
真登对。
她赞道。
祝从唯抿唇微微一笑。
狄松说:听说你之前都是一个人参加各种宴会的,这次松口,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温呈礼和他碰杯,狄老爷子您这宴会主题太好,我确实是故意的,想和您与您夫人二位一样。
最后一句话让狄松和徐如霜很高兴,金婚五十年,他这么说,不正是对自己夫妻二人最好的称赞。
真正让祝从唯意外的是,所有人态度都很好。
无一例外。
没有什么人出来扫兴,也没有什么狗血的情节,不是上来敬酒的,就是上来打招呼套近乎的。
她还看到了陈静依和她刚订婚不久的老公,两个人之间明显透着尴尬。
注意到她的目光,陈静依表情一顿,伸手拉过旁边还在和别人说话的男人,靠了过去,要喂他喝酒。
赵之衡蹙了下眉,不习惯她怎么突如其来的亲近,连身体都贴住,平时都不乐意的。
他低声:这是在外面。
我那个后妈的女儿在看。
陈静依深呼吸,知道他老古板,注意在外礼数。
所以她特意放柔声音:赵之衡,你给我个面子嘛,只有今天。
赵之衡顺着她的目光瞄了眼站在一起的男女。
他刚才见到温呈礼和祝从唯一起进来,也知道她和她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在意。
以他对温呈礼的认知,陈家只要不去招惹,温呈礼就不会关注无关紧要的人。
偏偏他的未婚妻心高气傲。
甚至因为这个,第一次同他撒娇。
赵之衡收回眼神,顺着她的手喝了口,想了想,又同温呈礼一般,揽住她的腰。
陈静依吓一跳,你发疯啦?赵之衡还在想她的腰原来这么细。
听了她的抱怨觉得她要求多,他已经顺着她演戏了,他们不是也这样?你怎么又不满意?不亲密她不乐意,亲密了她又不高兴。
-我又看到熟人了。
祝从唯看陈静依和她未婚夫搂到一块去,小声和温呈礼说,嗯,陈家的人。
温呈礼随意看了眼,看到两个人表情不同,就知道不是自己现在这种熟之又熟的状态。
他们都只看自己另一半的,只有你,一直在看别人。
至于陈静依瞪赵之衡,他看出来了也不说。
祝从唯的角度比他侧一点点,只这点就看不到陈静依转过脸后的眼睛,所以真信了他的话。
我不看了不行吗。
她又问:我一直盯着你看也很奇怪吧。
温呈礼说瞎话:不奇怪。
祝从唯才不听他的,但也确实不再四处观望,专心和他与别人介绍认识。
幸好她的酒度数不高,喝了这么多口也没事。
今天她还见到了宋怀序和许南音,毕竟他们也刚结婚不久,看到她,许南音还悄悄招手。
宋怀序和温呈礼说:出场这么隆重。
温呈礼:哪里隆重?宋怀序:今晚所有人都在看你们。
温呈礼:哦,难道抢了你的风头?他们真幼稚。
许南音摇摇头,又看祝从唯,这个酒度数不高,不过不要喝太多。
宴会快要结束时,是狄松和徐如霜的致辞,讲了他们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现在,五十年的风风雨雨。
我希望今天来到现场的各位,都能在五十年后,举办一场金婚宴,就是遗憾我们夫妻俩没法参加了。
或者,到我们墓前送一束玫瑰也可以。
祝从唯为他们的婚姻鼓掌。
宴会结束时,大家各自准备离开。
温呈礼看她听得认真,忽然偏过头问:你喜欢前一个还是后一个?祝从唯眨眼,五十年后的事,还早着呢。
她都没想那么远。
他们的婚姻会坚持那么久吗?她以前是个不信婚姻的人。
温呈礼笑了声:没听过时光如驹?而且不是五十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那也不可能下一秒就是几十年后。
如果我现在要办一场宴会,说是金婚,没人会反对。
那你一个人去办,我不要上迷惑新闻大赏。
陈静依落在后面,悄悄听了一茬,听他们没有说最后答案,刻意提高了一点音量。
赵之衡,我们两个都弄吧。
要金婚!玫瑰也要九百九十九朵!赵之衡:?他看了看周围人听到后都朝这边看过来,只能肃着脸点头,知道了。
-祝从唯一直觉得今晚自己喝的酒不多,她也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醉的迹象。
但回温园的路上,她的头就开始晕晕的。
她现在懂了,许南音为什么让她不要多喝,因为喝多了,再怎么样,后劲还是有的。
祝从唯打开手机,回了消息,又上网,本来还不太晕的脑袋变得更晕了,像晕车玩手机的后果。
许久后,车里响起铃声。
温呈礼回了异国的消息,察觉到身旁人碰他的手臂,侧过头就看到她望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她问。
工作上的事。
温呈礼平常回答。
很重要吗?祝从唯问。
不是很重要。
他顺势去牵她落在自己脸上的手,扣住在掌心里,已经回完了,现在不忙了。
祝从唯想要挣脱,没拽出来,只好问: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温呈礼指尖一滞,去瞧她的表情,她一脸认真,唯独脸上的腮红仿佛加重了一些,更为艳色。
这绝不是平时她会问的话。
醉不似醉,清醒又不清醒的样子。
你可能喝醉——话到一半,他忽然改了口:如果我说不可以呢?温呈礼忍住了吻她的念头,想知道另一个答案是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想了会儿,眼巴巴地告诉他:那你亲我吧。
都是他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