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2025-04-03 05:14:44

乔灵妩被裴云弃抱在怀里, 很快便又回到了魔宫。

她觉得自己与这魔宫当真是有缘,三番两次的都走不掉。

因为乔灵妩失而复得,裴云弃脸上的魔纹褪去, 眼眸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漆黑色彩。

他把她捧到与他视线平行的位置,笑容与语气皆是无尽的温柔:姐姐好可爱。

他另一只手, 则是落到了乔灵妩的头顶, 不轻不重的揉了揉。

出去。

乔灵妩别开头, 十分不自在的说道。

裴云弃没有动,而是委屈的说道:今天我若未能及时赶到,姐姐就要抛下我离开了。

我很伤心,所以, 不想姐姐赶我走。

姐姐, 答应我,以后不要调皮了。

他落在乔灵妩头顶的手寸寸下移,落在她雪白柔软的脖颈上,轻轻的抚摸着。

乔灵妩险些炸毛, 却被裴云弃轻而易举的按住, 动弹不得。

他继续说道:姐姐,你听到我说话了, 便给我一个回应, 让我知道,你在听, 你听进去了。

乔灵妩头扭过去, 一口咬在裴云弃手上, 顷刻间就见了血。

裴云弃安静的让她咬。

乔灵妩又碰了个软钉子,松开了嘴,而裴云弃的手顺着她毛茸茸的脊背往下滑, 轻轻攥住了她一条漂亮的尾巴。

乔灵妩立刻浑身僵硬。

裴云弃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他接着道:姐姐,我亏欠你,所以容忍你,纵容你,顺从你。

但我的底线,便是你不能离开我,你若是踩着我的底线,我也是……会生气的啊。

你乖一点,我也乖一点,我们都不要对彼此生气,不好吗?乔灵妩瘫在他的掌心,没说话。

裴云弃微微攥紧了她的尾巴,道:听见了,就给我回应啊,姐姐。

乔灵妩猝不及防,尾巴传来疼痛,她轻轻的哼出了声。

她怕裴云弃继续捏她尾巴,只能道:我听到了。

你别捏我尾巴!好,抱歉。

裴云弃帮她揉了揉漂亮的大尾巴,疼痛渐消后,她被他揉得浑身发软。

尾巴是极为敏感的部位,乔灵妩只能无力开口:也别碰我尾巴。

那你变回来。

那你出去。

裴云弃抱着毛茸茸的小狐狸,爱不释手,他道:我不要离开姐姐。

那我就不变。

裴云弃想了想:不变也行,姐姐这样,我带着也方便。

我带你去正殿。

我不去。

你得去。

正在这时,寂无端来了乔灵妩今日该喝的药,乔灵妩看了眼那黑乎乎的药汁,一阵反胃。

但既然又被裴云弃抓回来了,她就只能继续喝这加了别的东西的药汁了。

因为韶暮说,这药汁,能让她血气耗尽而亡,这对于如今还有内伤的她来说,是很正常、很顺其自然的死法。

她名正言顺的死了,这裴云弃,也该死心了。

届时,她便可无后顾之忧的离开魔渊,天高海阔,任她逍遥。

乔灵妩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但裴云弃把她按回了他怀里,淡声开口:这药,十有**也有问题,你以后也别喝了。

是我没保护好你,但没有下一次了。

姐姐,我会为你清理掉一切危险,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你,包括……我自己。

乔灵妩:……她反应过来,饕餮闹出的动静挺大的,恐怕已经捅到了裴云弃面前,而始作俑者竹赦,自然也逃不过。

所以裴云弃带她去正殿……是要为她兴师问罪吗?正如乔灵妩所想,她软趴趴的趴在裴云弃的臂弯被他抱着去了正殿,便看见了大殿中跪了一溜的人。

裴云弃带着她在正殿上方的王座坐下,乔灵妩懒散的抬了抬眼,正好对上了王座黑沉沉的把手上镶嵌着的一只骷髅头,骷髅头眼眶空洞,看着有些骇人。

乔灵妩嫌恶的别开眼睛。

裴云弃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察觉到她的动作,他抬了抬手,遮住了那只骷髅头,而后目光落在了大殿上。

为何要害姐姐?他直直的看向竹赦,声音不掩冰冷。

竹赦跪得笔直,他面色平静,不露怯意,他悔的也只是操之过急,就应该让这乔灵妩气血耗尽而亡。

痴痴依旧着一身粉衣,听了裴云弃的话,她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魔主,不关我的事儿!都是竹赦大人逼我去的,狐狸姐姐貌美如花,我不忍下手,但竹赦大人说我不去便克扣我的口粮!请您为我做主!跪好了。

痴痴撇撇嘴,然后被混沌拉着跪下。

您耗费数百年时间才得以涅槃重生,经历万难,为的便是被一女子掣肘么?竹赦适才说道,他朝着裴云弃遥遥一拜:您肩负的是我魔渊的未来,而非被一女子的喜怒哀乐主宰。

我辅佐您千年之久,断不能看您色令智昏却袖手旁观!所以,她必须死!您不能有软肋,您必须坚不可摧。

竹赦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因为您是我们魔渊的主!大陆与姐姐,我都要。

裴云弃轻轻的抚摸着乔灵妩毛茸茸的头顶,看向竹赦的目光难掩失望:竹赦,我与你相识数千年,你该知我的底线在何处。

你踩着我的底线,打着为了我好的旗号行事,未免太刚愎自用!您说我刚愎自用,不若先扪心自问一番,您是否是色令智昏。

竹赦倏的站起身,声音难掩愤怒:她才来了我魔渊多久?不但让我们破除封印毁于一旦,更是让您为封印所伤。

再这样下去,她下一步,要的就是你的命。

竹赦说得很有道理,这些他自己都心知肚明,他知道乔灵妩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但这又如何呢?他依旧甘之如饴。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裴云弃厉声道:竹赦,你该清楚这一点。

竹赦只是冷漠的逼视乔灵妩。

乔灵妩无精打采的趴在裴云弃的大腿上,对上竹赦的目光后,她眨巴了一下赤红的竖瞳。

你想怎么处置他?竹赦留着以后还有用,裴云弃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乔灵妩便道:后山杂草丛生,不如去种一片魔鸢花。

我为医者,你让我去当花匠?裴云弃指尖轻轻敲了敲黑沉沉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命令。

你若当自己是魔,便去。

话语中隐约藏着一抹威胁。

竹赦拂袖离去。

痴痴在一边看了很久,终于搞懂了现在能做主的不是魔主,而是乔灵妩,那只她之前看不起的狐狸。

她立刻可怜巴巴的朝着乔灵妩眨眼睛,但被乔灵妩忽视过去。

最后,混沌被罚去了修祭坛;痴痴被勒令禁食一月。

至于从始至终都在瞎嚷嚷的梼杌,最后反倒逃过一劫。

他们散去之后,处罚也跟着传遍了魔都的大街小巷,魔们适才明白过来,魔主带回来的狐狸究竟有多么被魔主珍视。

……裴云弃站起身,要带着乔灵妩回寝殿,但乔灵妩挣脱开他的手臂,站在了他面前。

姐姐,怎么了?乔灵妩道:竹赦是为你好,你为什么不接受?他那不是为我好。

裴云弃耐心答道:因为我不苟同,便只是他一厢情愿。

乔灵妩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看着蹲在她面前的裴云弃,一字一句的说道:原来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啊。

既然如此,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懂么?裴云弃一怔。

他很快反应过来,乔灵妩在说的,是他当初自以为拆穿她为妖身是为了帮她认清这个世界,他那时信誓旦旦的说,他是为了她好。

事实上,那却全是他的私心。

裴云弃沉默下来。

他本就是因为密道口的灵力出现波动而从昏迷中惊醒,如今还受着伤,因为乔灵妩的这番话,他脸色只更加难看。

半晌,裴云弃若无其事的抬手将乔灵妩抱起来,抬脚走向寝殿。

我着人另找了魔医为姐姐调理身子,姐姐等让魔医察看一下身子再休息吧。

他弯身将乔灵妩放到柔软的褥子上:你先变回来。

乔灵妩钻进被褥中,说:你先出去。

别闹脾气了。

裴云弃伸手去抓她:你不变,我帮你变回来。

乔灵妩瞪大眼睛:你敢!抱歉,我是为了你身子着想,我不放心竹赦给你用的药。

裴云弃一挥手,一道黑色的灵力将乔灵妩笼罩。

不过眨眼间,毛茸茸的小狐狸消失,留下的是裹紧了被褥满脸怒色的女人:裴云弃滚出去!!!裴云弃视线自下而上,只看见她一截光洁如玉的脖颈,以及破天荒涨红了脸的乔灵妩。

怎么了?他没反应过来,还冲着外面喊:进来。

乔灵妩捏着的被角下滑,露出半个白皙瘦弱的肩膀,她气得正要骂,裴云弃立刻反应过来,一挥手便将殿门关上,险些夹到那刚进来的男人的鼻子。

他很快转过身,说:抱歉,我不会变衣服。

那你出去啊!裴云弃快步往外走,乔灵妩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连他折返,然后直直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裴云弃你敢——裴云弃越过她,走到了衣柜旁,从里面随手拿了一件如火的红衣,放到了床边,他看满眼戒备的乔灵妩,一时觉得好笑。

他嘟囔道:又不是没看过……之前姐姐受伤,都是我帮你包扎的。

你说什么?她高声说道。

我说,姐姐放心,等你愿意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乔灵妩抓起枕头便朝着裴云弃扔了过去,裴云弃站着让她扔,枕头砸在他身上,然后掉到了地上。

裴云弃捡起枕头放回去,转身出了寝殿。

乔灵妩立刻爬起来套上了衣裳,是一条如火的红裳,裙摆极大,铺在榻上,便像是蜿蜒的鲜血。

她觉得这条裙子有些眼熟,但短时间内又想不起来,正好裴云弃又在寝殿门口喊她,她便有些烦躁。

窗边的魔鸢花轻轻摇曳着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她这时觉得味道有些腻,便走到了窗边,推开了那扇窗户。

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烦躁的心平静了些许。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

这时,恰巧喊了她半天的裴云弃推门而入,便看见了似乎要跳窗跑路的乔灵妩,他脸色变了几变,大步走到窗边攥住了乔灵妩的手腕。

不是说了,不准离开我吗?乔灵妩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她挣了一下,没能挣开:你别发疯行吗?撒手。

不放。

裴云弃情绪有些激动,温柔的语调也跟着扭曲起来:放了,你跳窗跑了怎么办?他们僵持着的这一会儿,那位魔医也走了进来,乔灵妩和他的眼睛对上,半晌无言。

他自愿来的。

裴云弃怕乔灵妩误会他,立刻说道。

乔灵妩眸中划过不悦。

韶暮沉默着为乔灵妩诊脉。

乔灵妩喝竹赦配的药统共也没喝多久,竹赦就去当花匠了,停药停得及时便没有大碍。

韶暮本欲说出竹赦下毒一事,但乔灵妩一直盯着他,让他把那句话给咽了下去。

他改口道:竹赦大人的用药无错,但小五体质特殊,药方还需改进。

除此之外,便没有大碍了。

见韶暮诊完脉,裴云弃立刻张口赶人:下去。

韶暮站起身,道:我有话要和小五说。

我不想听!乔灵妩别开头。

裴云弃巴不得,立刻冷声道:还不快出去?韶暮不再强求。

你也出去。

乔灵妩冷声道。

裴云弃偏过头看着她,眸色沉沉:不是说过了,不准跑。

姐姐,你为什么还要跑?不是说听我的吗?我说出去,你听不懂吗?我对你千依百顺的前提,是你不准离开我。

我说过,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究竟想怎么样?两人说的话风牛马不相及,最后,以乔灵妩被裴云弃点了睡穴而结束。

裴云弃将她放在榻上,为她掖好被角,眼睛里有压抑的疯狂:为什么要走呢……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世界都是黑暗的,只有她是唯一的光亮。

……乔灵妩从一片黑暗中挣脱开来,窗外的血月光芒明亮,让整个寝殿都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她动了动睡软了的身子,缓慢的爬起来,刚想下榻,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乔灵妩抬起手,发现她的双腕上都绑上了轻飘飘的、柔软的红绸带,双足亦是如此。

而红绸带被灵力钉在了四面的墙壁上,限制着她的行动。

她动了动,被褥滑落,身上裙摆极大,如火的红衣,蜿蜒到了整张榻上。

她适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件红衣眼熟,因为她曾见过——在梦里见过。

所以,她又做梦了吗?殿外传来了轻飘飘的脚步声,身着白衣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他苍白的脸上笼罩着血月给予的血色,妖冶邪气。

乔灵妩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裴云弃在她身边坐下,笑容乖巧又天真:真好,姐姐乖乖的在这里啊。

乔灵妩立刻嗅到了浓浓的酒气,差点没把她也熏醉了去。

裴云弃伸出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脖颈上。

乔灵妩浑身僵硬,梦中的场景正疯狂的在她脑海中上演。

他靠近了她,声音带着醉酒的微醺:姐姐……你去死好不好?乔灵妩等着他说出这句话。

大魔头的话,果然一句话都不能信。

他之前对她诸多忍耐,而今终于还是忍不住要掐死她。

但乔灵妩等来的,却是裴云弃冰凉的唇落在她的脸颊:我想和你做,我曾在梦里做的事……那是他年少时的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