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第79章

2025-04-03 05:15:15

霍霆山, 我和她们说,她们留我一命,我让你放她们走。

裴莺太?清楚这个男人有多雷厉风行了, 趁着现在意识还清醒,赶紧把话说了:你能不能不杀她们?霍霆山本想调侃她一两句, 但低眸时看见怀中人玉面红云遍布,眸光骤然沉下来。

伸手探了探裴莺的?额头, 霍霆山当即将人抱起转身大步朝外走。

*州牧府。

听闻裴莺回来了,众武将都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又听冯玉竹被喊进了主院。

裴夫人受伤了?不是受伤, 听说是起了高热。

高热啊, 这比外伤还难办,万一……别说了, 没有万一。

……霍霆山将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把人放在榻上后?,起身去倒水,凉水打湿锦巾,再将巾帕拧干。

额头贴上凉意, 裴莺的?意识从混沌中被扯了回来。

她睁开?眼, 看见霍霆山坐在榻旁拿着另一条锦布帮她擦拭脸颊和颈脖。

许是见她睁眼,霍霆山说:知你喜洁,我拿的?是干净的?帕子。

裴莺这会儿其实听不是很清楚他的?话, 高烧让她出现了点耳鸣。

她觉得自己一会儿置身于火炉中, 一会儿又被困在冰窖里, 冰火两重天,酸痛像是变成了一条条细小的?虫子, 从骨骼和肌肉的?缝隙里钻进去,一口又一口地啃食着她的?神?经?。

冷。

裴莺喃喃道。

霍霆山将手中的?巾帕搭在她颈脖脉络上后?,起身给裴莺拿多一床锦被。

被子刚盖好,背着药匣的?冯玉竹来了,他拱手作揖道:见过?主公。

霍霆山:无需多礼,速来给夫人看诊。

冯玉竹观察了几息,而后?给裴莺号了脉:脉浮而紧,手足冰凉缺津液,得为夫人手脚保暖,同时命人熬制面汤为夫人补液,以免出现惊厥之象。

某先为夫人开?一副药,喝了药以后?,过?两个时辰可再饮些葛草汤,葛草汤有利于退热。

霍霆山:善。

劳烦文丞开?药。

冯玉竹边写药方边说:饮药后?,夫人预计申时初退热,若是这高热还退不下去,烦请主公再来寻某。

白日退不了热,待到了晚间只会更严重。

霍霆山颔首。

辛锦已候在一旁,听冯玉竹说葛草汤,也忙记下。

裴莺耳朵时不时嗡嗡地响,身上酸痛难耐,古代没有抗生素,也没有静脉注射治疗,她心知一场高烧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但不拼一把,她可能就被她们带走了。

霍霆山。

裴莺费力喊。

她觉得自己是喊出来的?,然而这声音其实非常小,但霍霆山听见了。

霍霆山握住她从锦被下滑出来的?素手:夫人想说什么?如果我死了……裴莺。

霍霆山沉声打断她:你莫要?说浑话。

裴莺听到只言片语,知道他是不高兴她说这话,但能不能熬过?去,她自己也没数,那些话必须说的?:虽说我和你过?几个月才成婚,但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依旧把灵儿当成你的?女儿?这一番话裴莺说得很费劲,说完已是气息不匀。

霍霆山接过?辛锦兑好的?温水,将裴莺从榻上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喝水,喝完水我再告诉夫人答案。

裴莺吐出一口浊气,就着他的?手喝水。

一杯水喝完,霍霆山一字一句道:不能。

只有夫人和我成婚后?,那小丫头才是我的?女儿。

裴莺着急地抓着他的?衣袖,眼里蔓起一层薄薄的?水光,霍霆山,你答应我成不成?霍霆山把茶盏递回给旁边的?辛锦,而后?扶着裴莺重新躺下:按时吃药,好生歇息,夫人很快就能好起来。

那些个抓了夫人的?女斥候,现已关入牢中,待夫人痊愈了,那些人你想放就放,不想放直接杀了也可。

裴莺五脏六腑被热气烘得难受,她缓缓闭上眼,眼里的?水雾随着眼睑的?阖上,在眼角处汇聚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小泪珠往下滚落,在将没入云鬒时,被粗粝的?手指拭去。

夫人会好起来的?。

冯玉竹已写好了药方,辛锦去熬药了。

之前冯玉竹交代要?给裴莺手脚保暖,不久前才被收起来的?汤婆子如今再次派上用场。

霍霆山坐在榻旁,听着裴莺沉重的?呼吸声,偶尔把她额上和颈上搭着的巾帕拿下来重新浸凉水。

不久后?,面汤先煮好了。

霍霆山把人从榻上捞起来,给裴莺喂了一碗面汤。

等又过了两刻钟,药也熬好了。

霍霆山让人将午膳先行端上,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待喝完药睡一觉。

午膳是加了鸡丝的?米粥,裴莺之前喝了面汤,如今用了半碗米粥就用不下了。

霍霆山随她,将米粥随意放一旁,拿药喂给她喝。

这药的?味道着实苦得很,裴莺喝了一口就皱眉,下意识扭开?头。

霍霆山见状拿裴莺的?勺子喝了一口,长眉锁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这个冯玉竹在里面加了什么鬼东西,怎弄得这般难喝。

霍霆山低声道:夫人乖乖喝完,我考虑一下是否要?提前认个女儿。

裴莺转回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碗药一眼,慢慢喝完了。

霍霆山只觉心里那火团烧得他心窝都疼了,但如今又不好说她,只能自己憋着。

一碗药喝完,裴莺躺回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霍霆山将药碗放在旁边,沉着脸让女婢备水。

许久未沐浴了,她如今迷糊着,没精力嫌他,待好些后?见他这般,说不准又得说这说那。

今日已被她气得够多,他可不想她痊愈了,换他被气得躺榻上。

霍霆山沐浴完,也上了榻,睡在裴莺旁边。

窗外日光正?好,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啼叫,霍霆山闭上眼睛,闻着几缕熟悉的?甜香,很快进入了梦乡。

两个时辰后?。

榻上的?男人睁开?眼,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

霍霆山在榻上撑坐起身,走到窗牗旁,看了眼庭院外的?日晷。

申时了。

霍霆山转身回榻旁,榻上的?美妇人闭着眼,气息比之前平缓了许多,但那张芙蓉面上还带着不寻常的?红云。

伸手摸了摸裴莺的?额头,她额上温度没之前滚烫了,但依旧还起着热,霍霆山眼底聚起一抹阴郁。

男人扬声对外面的?辛锦说:速去将冯医官请来。

唯。

辛锦心里咯噔了下。

申时再请冯医官,莫不是夫人的?高热还未退?辛锦不敢耽搁,完全是跑着去请人。

冯玉竹一听主院来请,心里沉了沉,提了药匣便?走。

文丞,她的?高热还未退,如今还需喝什么药?霍霆山问?。

冯玉竹叹了口气:主公,方才某开?的?那副药已是最佳,那药都未使得退热,再喝其他用处不大。

为今之计,唯有放血。

霍霆山是知晓放血能退热的?,但同样也听闻:我记得此法?似乎有弊端。

冯玉竹如实说:是的?,毕竟是穴位亏空血气,此法?不适用于体质较差的?病患。

病患放血后?会持续虚弱一段时间,更需仔细照顾些。

霍霆山转头看向榻上的?裴莺,她睡得很安静,脸颊红扑扑的?。

放血吧。

他觉得她体质还挺不错。

冯玉竹从药匣里拿出针包,将之铺平后?取出一根长针,主公,烦请……你就打算直接扎?霍霆山敛着眉问?。

冯玉竹稍愣,有何不妥之处?霍霆山不满地说:你这针不用热水烫一下?冯玉竹此前从未听闻烫针这一说法?,不过?作为一名医者,且提出建议的?还是他的?顶级上峰,冯医官虚心请教。

霍霆山:烫针是为了抑制针上的?疠气。

冯玉竹闻所未闻,不过?既然主公这般说,定有他的?道理。

唤来女婢烧水烫针,针从沸水中取出后?,都不用擦拭,面上的?水很快蒸干。

放血退热,放的?是少商穴、商阳穴和大椎穴,其中前两者在手部,大椎穴在后?颈。

前两者为辅,最后?者为主。

放血从大椎穴放起。

霍霆山将裴莺翻过?来,让她趴到他的?腿上,而后?再将她那头如水的?云鬒拨到旁侧,露出白皙的?后?颈。

这个过?程中,霍霆山发现裴莺醒了。

美妇人浓密的?眼睫抬起,那双带着些迷蒙的?水眸看过?来。

霍霆山正?要?和她说放血之事,却发现她又垂了眼,嘟囔了句热后?,便?乖乖地趴在他腿上不动?。

霍霆山眉梢微扬:这是热迷糊了?不然平日哪有这般乖觉。

冯玉竹开?始着手放血一事,针扎入后?颈再拔出,很快,雪白的?肌肤上冒出猩红的?血珠。

霍霆山看着那抹红色,莫名觉得刺眼。

大椎穴放血时,裴莺很安静,和睡着了一样。

主公,现需将裴夫人的?手背朝上。

冯玉竹换了针。

霍霆山照做。

手上的?神?经?多,扎少商和商阳这两个穴位的?时候,裴莺嘶地抽了口气,同时下意识想缩手。

霍霆山的?手掌本来就搭在她手腕上,察觉到裴莺的?动?作后?立马扣紧。

冯玉竹看着冒出来的?血珠,忽觉有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冯玉竹硬着头皮说:主公,少商和商阳这两处穴位放血本来就会疼些。

霍霆山:该如何就如何,我又不曾责怪于你。

冯玉竹:……等放完血,冯玉竹呼出一口气,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薄汗。

霍霆山把裴莺重新塞回被子里,放血后?有何注意事项?冯玉竹:伤口处切勿碰水,多喝米汤补汤液,额上巾帕换勤些。

顿了顿,冯玉竹到底将后?面的?话咽回去。

霍霆山淡声问?,若放血后?高热还不退,后?面该如何?冯玉竹俯首弯腰:配合某之前开?的?药,高热多半会退的?。

没有正?面回答,这种迂回方式其实已给了答案。

高热再不退,就没有办法?了。

听天由命。

房中针落可闻,许久之后?,垂着头的?冯玉竹听到一道低沉微哑的?男音:我已知晓,文丞你先行回去吧。

冯玉竹离开?后?,霍霆山坐在榻旁,偶尔抬手探一探裴莺的?体温。

窗牗外的?金乌逐渐西斜,酉时初,霍霆山再次伸手时,眉梢扬了起来。

好像退热了。

他手上茧子厚,霍霆山把外面的?辛锦喊了进来:我瞧着是退热了,你再看看。

辛锦一探,大为惊喜:回大将军的?话,夫人确实是退热了。

霍霆山:去让庖房准备些米粥,多放点肉糜。

裴莺被喊醒时,外面的?天还有一层淡淡的?天光。

夫人起来用膳,待膳罢喝完药再歇息。

霍霆山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放到小几旁。

裴莺虽然睡了许久,但还是很累,身上的?骨头和肌肉像被拆了重组过?一次,现在也没有食欲,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这会儿她坐在小几旁,拿着勺子在粥里慢慢地搅着。

霍霆山坐于她对面,面前也摆了膳,用了些后?见裴莺还在搅粥:庖房已将肉糜搅得很匀,不劳烦夫人自己动?手。

我有些吃不下。

裴莺低声说。

霍霆山:少食多餐,用半碗也行。

裴莺嗯了声,然后?真就只慢吞吞的?用了半碗,霍霆山看着她剩下的?半碗粥,觉得刚刚说少了。

待两人用过?晚膳后?,辛锦将药端上来。

那药一进屋,满屋子都是苦涩的?药味,霍霆山之前喝过?一口,知晓是真的?难喝。

他本以为她又会磨蹭,又或者干脆说苦不想喝,没想到她这回倒是比用膳利索多了,端了小碗拧着细眉慢慢喝完。

霍霆山刚展了眉,就想起第一回喝药时他说答应她考虑先认下她女儿之事,长眉又压了下来。

又是女儿,她那脑袋里除了那小丫头之外,便?剩心眼儿,就不能再装点别的??喝完药,裴莺将小碗搁回案几上,正?想起身,却见对面的?霍霆山冷着脸先一步起来,而后?走过?来将她抱起。

霍霆山,我自己能走。

怎的?,捎你一程你还不乐意了?冷淡的?一句话,听着情绪不高。

裴莺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晓得这人怎就忽然变脸了。

霍霆山步子大,几步来到了榻旁。

被子还保持着方才掀开?的?状态,如今正?好,霍霆山直接把人放回去,然后?再扯了锦被给她盖上。

在他要?直起身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道微小的?拉扯力道。

很微不足道,像是鞶带被小草藤勾住了一般,霍霆山低下头。

还真被勾住了。

不过?不是鞶带,而是鞶带上系着的?荷包。

几根纤长的?手指扯住了这只深蓝荷包的?一角,于她而言是用了些力道,霍霆山看到她白皙手背上泛起青色的?细小经?络。

夫人有事?霍霆山勾起嘴角。

裴莺低声说:脏了。

我午后?方沐浴过?。

霍霆山额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果然,她一有点精神?就来气他。

霍霆山,我是说你的?荷包脏了。

裴莺轻声说。

霍霆山怔住,目光移到荷包上。

这只荷包用了深蓝色的?绸作底,鹰是用灰色的?布料。

深蓝和灰色都是耐脏的?颜色,但架不住主人时常配戴,且这段时间奔走之处不少,沾了不少风尘。

他眼底的?暗色散去,又变回之前懒洋洋的?模样:是有点脏了,夫人是要?帮我将之洗干净?嗯,等晚些吧。

裴莺手指挑过?荷包背面看了看。

霍霆山一顿,忽然伸手以二指别住裴莺的?下巴尖,左右转了转她的?脑袋,将她两侧的?脸颊都打量了遍。

霍霆山,你作甚!这话有点火气了。

男人施施然收回手,没作甚,就是觉得这兔儿总算是养熟了少许,真够不容易的?。

裴莺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夫人好生歇息,我晚点再过?来。

霍霆山笑?着起身。

*自早上时从陈渊口中得知云绣楼背后?有宁家的?影子,霍知章便?开?始坐立难安。

陈渊会将此事告知他,定是父亲授意的?。

若是裴姨没有被找回来……光是想一想这个假设,霍知章就觉头痛无比。

煎熬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到了午时,听闻裴莺找到了,霍知章松了一口气,只觉终于从劲风呼啸的?悬崖边走下,但不久后?又听主院传了冯玉竹。

他一颗心再度高高提起,烈火煎熬不过?如是。

接下来一个白日霍知章都如坐针毡。

他莫名有种预感,若是裴姨情况稍稳定下来了,父亲肯定会传唤他。

日落西山了,宅院中相继燃起灯火。

霍知章用过?晚膳后?,正?想练字静静心,这时忽然听到院外女婢的?见礼声。

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闸刀往下滑落的?咯滋声,但莫名的?,霍知章反而轻松了些。

父亲。

霍知章忙迎出门。

霍霆山嗯了声,目光扫过?小儿子,看到他眼中易见的?焦虑,心道这小子比起他兄长而言,资质到底差了些。

霍霆山进屋后?入座,他是坐下了,霍知章却不敢,少年?郎就站在前面。

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霍霆山淡淡道。

语气听不出情绪,却令霍知章脊背处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他咽了口吐沫:知道。

既然知晓,那就自个说说。

霍霆山面无表情。

霍知章压下胸腔里复杂的?情绪:是为宁家之事,云绣楼背后?有宁家的?身影,虽然陈渊说那出资人只是宁家的?旁支,但到底是宁家人。

宁家这些年?借着和霍家结的?秦晋之好谋了不少便?利,已有些忘乎所以。

这番话说出来,霍知章是难受的?,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是事实。

母亲病逝后?,父亲十多年?未继弦。

不管他本身如何想,但在旁人看来,他父亲就是情深义重,对宁家娘子一往情深,连带着宁家的?地位也随着他父亲手中权柄的?膨胀而水涨船高。

之前不谈只是不计较,只是有其他要?事要?忙,一个宁家不值一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它去了。

是忘乎所以了。

霍霆山笑?了声:所以你认为,这等忘乎所以的?母族,该如何处理?霍知章眼瞳里翻涌着凄苦。

父亲用的?是母族,看来是打算将这事交于他亲手处理。

霍知章深吸了一口气,将此事告知宁家宗主,查那一支旁系,所有与之牵连的?人先除族籍,后?除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裴姨将和他父亲成婚,从婚事敲定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仅仅是自己,还是霍家的?主母,更是幽、冀、并?三州的?州牧夫人,代表他父亲的?脸面。

宁家掺和在劫持事件中,往重了说,是将他父亲的?脸面往地上踩。

公然诛几个旁支并?不过?分。

霍霆山眸子微挑,看来这小子还不算糊涂,既然你知晓,那此事交给你去办。

霍知章低头应了。

霍霆山曲起指尖重重地敲了敲案几。

霍知章心头一震,抬起头来。

我听陈威说,当初是你姨母提议要?前往那云绣楼。

霍霆山不意外看到小儿子剧变的?脸色:霍知章,我最后?问?你一遍,那日你和我说的?那番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你姨母让你说的??霍知章眼瞳猛地收紧。

姨母提议要?去的?云绣楼?可宁家的?小旁支在并?州,姨母后?来嫁的?是幽州,出嫁后?别说和娘家旁支联系,就是回娘家的?次数都不多,不大可能会有牵连才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但对上那双冷寂的?眼,霍知章忽然反应过?来。

父亲的?重点不在前面,他或许也知晓其中不一定有联系。

因?此重点在后?面,是他是否出于自己的?私心骗了他。

父亲,我……对不住。

霍知章懊悔道。

霍霆山轻呵了声:她都死了三任丈夫,你小子是否嫌我在你跟前碍手碍脚,想早些送我下去见阎王?怎么会呢?以前那高僧说您是千年?富贵命,龙气绕身,如何镇不住她?霍知章立马道。

霍霆山嗤笑?,那是那个老头想从我手中讨铜板,才说好听的?话恭维我。

霍知章皱着眉,不肯信这个原因?。

霍霆山敛了笑?:听好了,有些话我只对你说一回。

你母亲是个天真没心眼的?,她斗不过?那些专门习后?宅之术的?女郎,若把她放后?院的?女人堆里,一年?才殒了也算她活得久,所以往后?不必往我面前推女人。

*霍霆山回来时,毫不意外房中静悄悄的?。

他的?房间东西并?不多,几个柜子,两张小几,外加一张榻罢了。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物件也还是那些物件,但踏进来后?,霍霆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浅浅的?甜香。

那一瞬间,很奇异地好似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着裴莺在歇息,房中并?无点灯,霍霆山入内后?也没有去动?灯盏,他径直往内里走。

脱衣,除靴,上榻。

霍霆山躺在榻上,看着笼着暗色的?帐顶,听着耳旁一道浅浅的?呼吸声,觉得很是新奇。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回这般清闲的?和女人一同躺在一张榻上。

感觉却意外的?好。

霍霆山伸手探了探身旁人的?额上温度。

不错,没有再起热了。

冯玉竹之前说她要?注意手脚保暖,手脚保暖……男人本来已伸过?去的?手臂一捞,将身旁人捞到自己怀里。

退热药中有安神?的?药材,裴莺本来睡着了,还睡得很香,被他这一系列动?作硬是折腾醒。

她方醒来,还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上贴着一堵热烘烘的?肉墙,鼻间闻到点香皂的?香气,还有一种很特?别的?、仿佛是风沙和草木糅合的?气息。

裴莺莫名知道是霍霆山。

但莫名其妙被打扰了好眠,裴莺不满地蹬了蹬脚,欲要?将挨过?来的?腿踢开?,你走开?。

夫人,你讲些道理,这是我的?榻,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男人顿了顿,轻啧了声:行吧,你也不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