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宋渝归的碗里每颗馄饨都十分完整, 其他人的多多少少都有散开的,池厢月同沈惜枝碗里的更是直接皮肉分离,一个完整的都看不见。
但池厢月吃的还是挺满足挺高兴, 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动手包出来的, 意义不同。
宋渝归看见沈惜枝碗里那一碗糊糊就有点心虚, 凑过去小声道,我包的好差, 感觉都不好吃。
就没有一个皮肉连在一起的。
不过沈惜枝倒不怎么在意,用勺子舀了一口,不差,好吃的。
只要是她做的,都好吃。
宋心雨埋头吃馄饨,她虽然自幼也帮家里干活, 但干的并不多, 包馄饨包的不错,只是显然不如沈惜枝好,碗里还是破了几个。
馄饨每个都皮薄馅大, 肉香味十足, 肉很新鲜,也很好吃。
听媳妇儿说自己包的也好吃, 宋渝归虽然心里知道她是在哄自己, 但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被哄到了。
那你多吃点,我看你又没盛多少,等会儿再煮几个好吗?她也哄着, 惜枝总是吃的太少了,这样可怎么行,晚上会饿的,吃的少身上也没有力气。
够吃了的。
她是按照自己的胃口下的馄饨,肯定够了。
要不我这分你两个?额,但是我已经吃过了……龟龟心虚,自己吃过的怎么好再提出给别人吃。
沈惜枝听后眼眸却是微微一亮,浅笑着摇头,我还能嫌弃你不成。
那就是愿意的意思了,也是,大家都是女子,吃饭哪有这般多顾忌啊,宋渝归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分了两三个给她。
沈惜枝眉目越发温柔,低头用勺子慢慢舀着吃。
池厢月看着,越看越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自己是磨镜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哎。
宋渝归无语望了她一眼,哪有人到别人家问这个的啊,冒不冒犯。
因此没回,只说,吃你的饭。
哦。
池厢月见人家不理她,倒也不生气,让吃饭就吃饭。
馄饨肉馅挺香的,汤也好吃。
宋渝归一口一个小馄饨,心里还想着,要是有紫菜和香油就好了,回头去买一点。
几人都吃饱了,池厢月抬头往外面看了看,忙道,我爹快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让我爹知道我在你家吃饭,他定要骂我了。
池姑娘慢走。
她这么说,宋渝归也半点不拦着,走了安静一点。
池厢月都要走了,宋心雨自然不好继续留下,也道了别。
宋渝归叫她宋姑娘,让她路上小心。
等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两人时,沈惜枝慢慢磨蹭过去,几乎要挂在宋渝归身上,声音软软糯糯,妻君~宋渝归本不让她这么叫,但她自己说喜欢,那她便没说什么。
嗯,怎么啦。
妻子此时模样有几分可爱,小嘴巴红红的嘟嘟的。
抱抱。
她软乎乎要求,更叫人心中一片熨帖绵软。
宋渝归没有多想便张手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忽然又要抱抱,心情不好吗?沈惜枝轻声,就想抱抱。
她心情其实很不错,宋心雨对妻子态度的转变她看出来了,但也看出了妻子待她的疏离。
任宋心雨如何转变,只要渝归姐姐不喜欢她,都是没用的。
怕就怕渝归姐姐再喜欢上她。
妻君,你日后不搭理宋姑娘可好?宋渝归诧异,原本搂抱着人小腰的手都收回来了,摊着手一脸无辜,我没搭理她啊,我只是和她客套了两句,总不好一句话都不与她说。
也是,都是村子里的人,总不能闹的太僵了,那宋姑娘还是村长家的……沈惜枝咬了咬唇,小脑袋贴在人怀里,在软软的胸口上磨蹭两下,乖乖道,那,那你就要像今天一样,不许和宋姑娘好,也不许跟其他姑娘好。
她占有欲强的厉害,管她什么宋姑娘李姑娘,通通不许。
宋渝归显然也知道妻子小气,直接便应了,好,我肯定跟你关系最好,谁也越不过你去。
沈惜枝心里美滋滋的,本来就该是这样。
她坐着坐着,便从自己的凳子坐到人家腿上去了,揽着她的脖子,小腰儿在她怀里一扭一扭的,极招人疼。
宋渝归单手搂着她腰,后来又觉得一只手也不够,两只手都搂着,亲近的抱着她,今日她忽然生气,真叫人着急死了,怎么也不知道到底为啥生气,但现在气自己消下去了,她也懒得再追问,免得又让人记起来重新生气。
馄饨还有剩下,我一会儿把剩下的也包起来,明日早上煮了吃,你不许去外面散步,留下来陪我,不用你包,你陪陪我就好了。
沈惜枝知道宋渝归吃完饭后喜欢散步消食,故道,她就喜欢粘着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宋渝归要待她这样好。
她想黏着她,她就不许走。
宋渝归自然无所谓,点了点头,就坐在一旁陪着,直到一盆肉馅都包完了,剩下一点面粉,她说是明日给她擀面条吃。
面条也好吃,她也爱吃。
媳妇儿做的每道菜都好吃。
之后便到休息的时候了,两人泡了脚,身上热乎乎的脱衣服上床。
床单却有点冷了,比不过现代冬日可以铺上去的毛茸茸的毯子。
躺着一点也不冷。
若有机会……攒点银钱,明年买一张虎皮什么的铺一下床。
肯定老贵了,先幻想一下。
正想着,另一个人刚躺下,便默默滚进她怀里,今日下午不被抱着睡,她都没有睡着!可难过了。
沈惜枝委屈。
宋渝归揽了揽那把小腰,熟练的将她往自己怀里团吧团吧抱好。
直到这时,困意才侵袭而来。
小姑娘脑袋一点一点的,都不必说什么话,便头一歪,睡着了。
宋渝归刚想和媳妇儿说两句悄悄话呢,叫了几声惜枝都没有回应,低头一看才知道这是睡过去了。
没人与她说话,她也撑不了多久,不消一会儿与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又是天乌漆嘛黑的就爬起来,屋外冷风呼啸,屋里也好不到哪去,冷的不行。
两人昨夜睡得早,起的便也不太困难了。
沈惜枝点了油灯,下了馄饨,两人吃完后便往养猪场去,杀了一头肥肥的猪,二百多斤,养猪场要她们六千五百文,宋渝归付了昨日欠下的两千六百文,余四千一百多文,她这回干脆给了四千文,欠下两千五百文,等回来时再给。
两人又拉着猪肉往外去,幸好这车装了好几个轮子,不然推起来也费劲儿。
等她们推着猪肉到镇上时,天正蒙蒙亮了。
她便开张起来。
陆续也有卖菜的大爷大妈带着自个儿的菜摊摆上菜,见她们来的这样早,不由打趣,你们这摊子每日赚的银钱最多,怎还总起早贪黑的,也不嫌累得慌。
宋渝归便只是笑笑,谁会嫌钱多。
再累,有钱就感觉不累了。
而且来的早点,早点卖完了也能早点回去。
还想午睡呢。
今日好似是赶集一般的日子,摆摊的人竟然格外多,来买东西的也特别多,人挤人的,沈惜枝拉着妻子的手,见周围摆出的摊子各种都很新鲜,道,不然我去买条鱼吧,今日吃鱼可好?冬日的鱼精贵,但她们许久没吃了。
宋渝归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将今早付完定金剩下的钱都给沈惜枝拿着,叫她想买什么就买点,挑喜欢的买。
话是这么说,但沈惜枝一向乖巧懂事,定然不会照办的,只应了一声便拿着钱去了。
她买了一条鳊鱼,这鱼刺少,适合红烧,做鱼费油,还好她家是卖猪肉的,油尚有不少,又去买了几根萝卜,萝卜明目,回头炒肉吃。
只买这两样便没再买,回去了。
宋渝归拎着称好的肉递给客人,顺带回头看了媳妇儿一眼,见她就买了这些,神情疑惑,怎么不多买点,零嘴儿呢?沈惜枝摇摇头,将剩下的钱与买肉赚的钱混在一起,软声,我又不爱吃那些,一日三餐吃了便好了。
我可没瞧出来你不爱吃,平时买与你,你都吃的可高兴了。
哎呀,你买都买了,总不好浪费掉。
沈惜枝娇娇道。
她若承认了自己爱吃,渝归姐姐更是要每日每日给她买了,那多费银子。
哼,反正一会儿回家了,我得给你买些吃的带回去。
你这人……她没了声响,也是知道在花银子这方面,自己说什么妻子都不会听的。
因为赶集,镇上来往的人额外多些,猪肉卖的也快,不消一会儿就下去小半,两人守着这摊子,每一个前来买肉的都能得个灿烂笑脸,有些人就算为了看她俩,图个好心情也会过来称些肉。
还有许多宋家村的人也上镇买东西。
同她们打了招呼,家里富余些的就割二两肉回去。
又在喧闹的集市里站过一会儿,耳边忽然想起十分热情,却叫人有些头疼的声音,惜枝,渝归,原来你们在这里卖猪肉啊。
宋渝归:……沈惜枝立马紧张的攥住妻子手腕。
两人齐齐抬眼望去,见到那站在儒雅男子身侧,一身简单衣裙,长发束了个高马尾的飒爽女子,冲她们招了招手。
池景明每日也是早出晚归,同隔壁碰不上什么面,对她们印象都有些模糊了,不由问身侧女儿,就是你昨日去她们家用餐那户人家?对啊爹,昨天在她们家吃馄饨,可好吃了。
池景明心里有数,微微点头,既是好友,你过去打个招呼,再买二斤肉来。
哦,好。
池厢月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就去了。
渝归,惜枝,我来帮你们卖肉呗。
才刚走过来,就已经把亲爹的话忘得无影无踪了。
沈惜枝咬着唇瓣去看宋渝归,水泠泠的眼睛里含着许多催促情绪。
盼着她出言拒绝。
宋渝归嘴角抽了抽,这恐怕不好吧,我看令尊还在等你呢。
被人一提醒,池厢月往后看了一眼,她父亲温和的看着她,站在原地等她。
但她依旧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我等会儿和我爹说一声,让他先走就行,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沈惜枝着急的直扯妻子袖子,却又怕妻子顾着面子不好意思拒绝她,一时情急之下,便赶在妻子之前硬邦邦吐出两个字,不行!池厢月疑惑,为什么不行?我,我和我妻子自己卖就好了,不劳烦池姑娘。
哦~池厢月听明白了,你不想让我打扰你和渝归是不是?沈惜枝小脸儿一红,虽然,虽然中心是这个意思,但没想到池厢月能听明白,而且直接说了出来,她不好意思承认,便又手忙脚乱的否认。
不是,没有,你莫要胡说。
她小脸绯红。
愈是这样,池厢月愈自信,肯定是的,既如此,那我还真不好打搅你们了。
沈惜枝羞的往宋渝归身后躲去,宋渝归又拎了一份肉给客人,顺嘴护着妻子,你别欺负她,赶紧回去吧,我们这摊子上忙着呢。
可没有闲工夫斗嘴。
池厢月揶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沈惜枝更羞了,几乎躲在人身后不敢出来,纤长如玉的手指抓着妻子一点衣角。
好好好,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两个人,那给我来几斤肉吧。
要几斤?她哪记得她爹和她说要几斤,犹豫了一下便道,五斤吧,要五斤好了。
要什么肉?什么什么肉,池厢月弄不明白,只说随便,宋渝归让她去问一问她父亲,她懒得去,便随手指了五花肉。
宋渝归心想,算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锋利的刀子一割,便割下五斤出头的肉来,多余的便算是她送的。
池景明等了许久,等到女儿拎着五斤肉回来,眉头都皱了皱,你和人家说我们要几斤?五斤啊。
……五斤两人吃,得吃到什么时候。
池景明无奈摇头,倒没有说什么,将女儿带走了。
今日的肉卖的较之前还轻松一点,日头未到午时便卖完了,挣了八千多文。
都是沈惜枝躲在旁边一文一文数出来的。
她闲着无事就在那数钱,真是个小财迷。
宋渝归将人拉上,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到了不远处斜对面一描糖人的摊子上。
她早便看着这人摊子了,见老婆婆画老虎兔子什么的都信手拈来,还颇为形似,便想试试。
沈惜枝也觉得这是在乱花钱,但见妻子神色高兴,才没有说什么了,想买就买一个吧,有钱难买人高兴。
谁知到那儿,宋渝归说的却是,婆婆,照着她的样子画一个可以吗?沈惜枝脸红,轻轻碰她手指,你做什么呀,画个小兔子就好了。
照着她的脸画什么呀。
宋渝归却不听她的,坚持就要画她的脸,沈惜枝小声嘟囔了两句什么,也就没有说话了。
婆婆浑浊的眼睛紧盯着人,好一会儿才笑了,能画,但是画人比较贵,要六文。
普通画个小动物什么的更简单也顺手些,只要三文钱便够了,画人到底是麻烦,每个人也生的不一样。
六文倒不是什么大数字,宋渝归应了一声。
婆婆接着和善道,小姑娘,别躲你姐姐后面了,出来让老婆子看着画。
沈惜枝本还羞的不行,可一听见姐姐二字,顿时恼了,跺了跺脚出是出来了,表情却气嘟嘟的。
婆婆还不知她生气了,唤宋渝归,叫你妹妹别皱着眉,这样画出来要不好看了。
宋渝归一边安抚的去揉沈惜枝后背一边温和道,是妻子,并非姐妹,婆婆认错了。
婆婆当场愣住,沈惜枝见她并不将错就错,隐瞒着,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皱起的眉心微微放松,抿着唇露出一丝清浅笑意来。
婆婆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的神色是何意,带着歉意道,是老婆子我老眼昏花,认错了。
宋渝归摇头,无事。
反正时常有人认错。
沈惜枝听婆婆一边准备画她一边念叨着她们都生的俊俏好看,站在一起极合适,心中便高兴了,嘴角笑意愈是怎么压都压不住,连带着眉眼弯弯的。
画的糖人花费了许多功夫,她们等上一会儿才好了,宋渝归数出六文钱付了,才拉着妻子离去。
沈惜枝握着糖画的签子,连车都不帮着推了,跟在一旁,颇为惊奇的看着糖人。
还真与她有三分相似。
不舍得吃?宋渝归辛苦一个人推着车子,回头问。
沈惜枝眼眸带着光亮,兴奋的嗯了一声。
要花钱时不高兴的是她,但现在钱真花出去了,她还挺高兴的。
不吃等会儿化了,快些吃吧。
她含笑望了一眼,催促,并道,你若喜欢,下次还给你买。
嗯!从前每次说要给她买什么,她都劝着,这次倒是答应的很快,可见是真喜欢。
反派高兴她也高兴,一路上宋渝归嘴角的笑同样没下去过。
直到那分量不小的糖人出现在面前,你先吃。
沈惜枝舍不得吃,她若不吃掉一口,恐怕对方能捧在手里看一天。
于是宋渝归伸长脖子凑过去,在糖人的小脸上咬了一口,不知怎的,沈惜枝看着那缺口,莫名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颊。
耳朵渐渐便热起来了。
她没再说话,乖乖抱着糖小口舔。
如今天冷,糖人化的也慢,一路舔回家都还有的舔。
路过养猪场时,宋渝归就顺手把早上赊的两千五百文交了,手上还剩六千文。
每日的收成就算减去进货依旧不少,沈惜枝吃完了糖,在家里又数了一遍银钱,出来有几分欢欣道,还有好多钱,明日去镇上扯几尺布,我给你做身衣裳吧。
难得从她嘴里能听见花钱的话,宋渝归眼前一亮,哟,你还会做衣裳?小姑娘矜持点头,嗯,自己做比买成衣便宜多了,只是许久不做,怕手生了,要是做的不好看,你会穿吗?她仰着一张雪白到几乎发光的小脸看她这宋渝归哪说得出拒绝的话来。
反正原主的衣服都挺难看的,她早已躺平,自家反派心灵手巧,做的再难看能难看到哪去?我不信。
穿,只要是你做的,ῳ*Ɩ 袖子长短不一样我都穿。
沈惜枝推了她一把,眉目带着小娘子的娇羞,有些不高兴嗔她,哪会做的那样差。
两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天便有些晚了,午饭没吃,肚子早饿的咕咕叫。
幸好有昨夜揉好的面团,沈惜枝取出来,又揉了一会儿,最后切成细细的条儿,锅里加了一点肉丝和两颗鸡蛋炒散,再加上水煮一会儿,汤便有些金黄的颜色。
煮的差不多了沈惜枝又下入白菜与中午买的些许胡萝卜丝,最后才放上面条儿。
宋渝归远远就闻到香味了,炒鸡蛋是用猪油炒的,猪油汤面最香不过了。
很快一锅热乎乎的面条就好了,宋渝归过去将两碗面端到桌子上,嗅一下都要馋死了。
惜枝的手艺越发好了。
一被妻子夸,她的脸就控制不住发红,你快吃吧,别说话了。
怎么,我说话你不喜欢?宋渝归眉心微皱,真叫人伤心,现在我说个话你都不高兴了,日后是不是看见我就要不高兴?面条烫的很,她一边搅乎面条散热,一边无理取闹。
你别胡说,我何时看见你就不高兴了,你这人……再这样说话,我可不理你了。
见她眉宇间似有浅薄的怒意,宋渝归才笑眯眯认了错,好好好,是我胡说,你可千万不能不理我,小枝儿要是不搭理我了,我非得每日伤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可。
沈惜枝扭捏,你净浑说,我可一个字也不信。
昨日她也生气了,这人睡的香香的呢,哪有功夫理她呀。
现在说这话,可见不是真的。
两人闹了会儿,吃完香喷喷的面又在院子里吹会儿风,才提上背篓上山割猪草,今日池厢月不在左右,沈惜枝松了口气,虽然有她在事半功倍,但她话实在太多了些,听的人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