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浑身血液如潮水上涌,冲昏了头,各种凌乱的思绪在她有限的脑容量中碰撞, 如喷薄四散的烟花。
最后, 所有感官里只剩下无法忽略的滚烫, 没头脑地说了一句:你那里……还好吗?男人一瞬失神,旋即无奈地附到她耳边,像生怕这话被夜晚听了去:放心, 坏不了。
低沉气音拂过耳垂, 南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后悔。
脸颊被轻捧着转过去, 灼热的呼吸再次贴近。
她吃过的柠檬糖香味已被他彻底沾染,随着呼吸熨热千万倍,温柔地奉还给她。
忽然,小腿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她浑身僵硬地叫了一声。
池靳予放开她,低头看向始作俑者——一只竖着长尾巴的瘦小橘猫,刚用尾巴蹭过她小腿, 又抻着小脑袋, 用粉嫩的鼻头小心翼翼地嗅她。
你想看的猫来了。
男人笑着拢顺她肩头散乱的头发。
南惜低下头, 橘猫正在嗅她的脚, 呼吸温热但很轻盈,不凝神很难发现。
嗅完她,再去贴贴池靳予的时候, 这猫明显胆大自在得多,看来已经很熟悉他。
男人眼底现出温柔,轻轻敲了下碗边:咪咪, 这儿。
橘猫踩着优雅的步子过去,嗅了嗅,埋头开吃。
没多久,屋檐下又多了两只猫,一只异瞳小白猫,一只乌漆嘛黑的土猫。
吃几口,溜达过来蹭蹭男人的腿,撒娇让他摸两下,满意了,再去吃。
南惜一直相信猫有灵性,人但凡携一丝戾气,都会让这种天生警惕的动物避之不及。
能让猫放下戒备的,骨子里一定良善温柔。
三只小猫吃饱饭,翻着肚皮tຊ在草坪和台阶上舔毛。
南惜感觉男人的身体也平复下来,搂着他脖子小声说:我得回家了。
好。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南惜没有躲,甚至微微仰起头迎接。
她发现她已经习惯这种不着痕迹地,自然渗透到细枝末节的亲密行为。
或许祁书艾和南映雪说的没错。
池昭明只适合一起玩,而像池靳予这样的男人,才适合结婚。
送她到云宫,池靳予没打算上楼。
一来时间不早了,她该歇息。
二来失控过几回,他已经对自己的定力十分有数。
婚期将近,现在不是玩火的时候。
他内心不接受婚前实质性行为。
站在地库的入户厅前,他握住她手,南惜自然偎到他身前,仰着头眨了眨眼睛:明晚表姐给我办单身party。
嗯。
这在圈里算惯例,他欣然应声,又问:在哪儿?Uins,在青岛路,乔宜琳新开的酒吧。
男人眉心肉眼可见地拧了拧,逐字缓慢地重复:乔宜琳开的酒吧?你这什么表情?南惜笑了,别乱想,正经酒吧,宜琳姐只是股东,平时她妹安安管着的。
乔安安是个本分姑娘,池靳予听完神色放松了些:几点结束?我接你。
不用了,可能要玩过转钟。
南惜主动用额头蹭蹭他下巴,有表姐在,没事的。
男人呼吸掠过她额头,抬起她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你的酒量能玩过转钟?你怎么知道我——话说一半,南惜懊恼地咬了下唇。
两次醉酒都被他知道,真丢脸。
下一秒温热侵袭,他耐心吻开她咬住的唇瓣。
几分钟后,喘着气分开,他搂紧她腰,用力地贴向自己:转钟我也去接。
明晚手机充好电,结束打我电话。
好吧。
南惜忍不住弯起唇,鬼使神差地轻啄他一口。
男人手指穿进她发间,侧头狠狠地吻下来。
直到她再次呼吸困难,两手混乱地捶他胸口,才餍足地贴着她说:晚安,未婚妻。
他低头看向女孩红肿而潋滟的唇,是他自己的杰作,也是对今晚不进她家门索要的补偿。
十分满意。
……晚安。
南惜捂住快烧起来的脸,转头一溜烟跑进大厅。
回到家,站在玄关发了好一会儿呆,收到他微信:【到家没有?】她把脸贴在柜门上冷却几秒,才回复:【嗯。
】池先生:【那我走了。
】【早点睡,明天玩得开心。
】南惜:【好。
】脑子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所操控,闪过的每一个画面都有他。
南惜给自己放了缸热水泡澡。
玫瑰精油的芳香融进皮肤和呼吸,浴室里还播放着凝神静气的《大悲咒》,雾气中却频繁出现一张熟悉的,帅到没天理的脸。
南惜不停地质问自己:我是什么很花痴的女人吗?池靳予长得帅是没错,比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帅。
但她清楚他们是联姻,不能对他产生触及灵魂的感情。
止步于面子,最多到身体。
仅此而已。
泡了半个钟的澡,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
这男人真会享受,自从换了他帮忙定制的床垫,睡眠质量直线提高。
哦,除了做*梦的那一次。
南惜瘫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逐渐跟自己和解了。
到目前为止,只是她的身体欣然接受了他。
脸红心跳,是对于帅哥的正常生理反应。
身体和谐跟爱情无关,否则也无法解释那么多不谈恋爱却持续有伴侣的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她也可以。
可现在问题又来了。
她想到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长叹一声,把手机从枕头边捞过来,打开某个被她当做搜索引擎的社交软件,输入:【中国男人多大比较正常?】看了几条评论,她心想中国女人吃点儿好的吧,平均五六也太离谱了。
她一个没吃过猪肉的都觉得很可怜。
于是删掉重新搜:【男人太大了会怎样?】点开最热笔记,一条高赞评论写着:会很爽。
……南惜可耻地,脸红了。
但那条评论下也有条高赞回复:【这得看情况,很多姐妹就不适合哦。
恕我直言,技术不好可够受的了,还不如mini版。
】这条回复明显更中肯。
南惜把手机塞回枕头下,凭空生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悲壮。
翻来覆去,就这么在内耗中睡着了,预料之外的一夜安稳。
第二天,祁书艾早早过来,两个人一起做美甲,化妆,挑晚上穿的裙子。
四月初夜晚还冷,但酒吧里会热,南惜挑了件深紫色吊带战裙,外搭黑白灰自由拼色的羊绒大披肩。
她背太薄,披肩绕了几圈,整个人依旧轻飘飘一片,看着随时能被风吹走。
流苏错落在腰际,拢不住那截盈盈细腰,每动一下都是勾人心魄的袅娜风姿。
祁书艾抱着手臂靠衣柜上,啧啧两声:某人就躲家偷着乐吧。
祁书艾不是个男人,但她能想象如果是个男人,在床上握着这把腰,怕是那会儿死了都愿意。
*Uins,开在青岛路最繁华的位置,周围不少本地人爱吃的老字号餐馆,正宗烤鸭,地道早点和小吃。
上个月底,就在这些朴素老店铺中间,平地起了个复古风清吧。
深色原木为主调的装修,辅以风格独特的艺术漆,所有灯和装饰品都是老板手作。
这个老板指的是乔安安。
乔宜琳对这家清吧的贡献除了钱,就是流水般的帅哥驻唱。
无法,毕竟让乔宜琳插手太多,就未必还能是清吧。
今天全场消费祁书艾全包,凡路过的都能去讨杯酒喝。
因此池昭明也没被拦在外面。
他进去的时候,南惜正被几个朋友簇拥上台,和驻唱小帅哥说了句什么,小帅哥耳朵泛着红,羞涩下台。
池昭明呆呆望着,许久没回神。
直到酒保问他要什么,才恍惚应声:随便吧。
他坐上高脚椅,目光始终落在台上。
吊带裙是他不让穿的,酒吧是他不让独自进的,爵士舞,也是他早就不让她跳的。
但今晚的她如此洒脱自由,舞台上的追光灯都不及她闪耀。
田蕙云说她太漂亮,家世也太好,不易拿捏,要从恋爱时期让她习惯听话。
控制她的社交圈,不要有太多朋友,控制她的生活,不准玩那么多花样,以后她才能安心在家当个金丝雀,永远飞不出笼子。
池昭明都快忘了,曾经她在朋友酒吧跳一支舞,那位朋友的直播号一夜涨粉二十万。
他亲手逼迫她变成寡淡无味的样子,然后嫌弃她寡淡无味。
那句喜欢她乖说了无数遍,到头来,还是被这样的她吸引。
台上女孩舞姿利落,随着震耳欲聋的鼓点声扭腰摆胯,却没有半点风尘气,帅得全场尖叫。
池昭明在尖叫声中头疼欲裂,心如刀绞,酒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
而另一边,无人打扰的楼上,木质窗台花枝缠绕。
隔着一抹春日的粉,眉眼如精雕的英俊男人将所有热闹尽收眼底。
他独立于热闹之外,神色浅淡,酒也喝得少。
可当南惜拨着凌乱的发丝走下舞台,殷勤的异性一个个围上去时,眼底瞬间铺满暗色。
藏着狠劲的指骨握起镶满钻的瓶身,仰头灌下一大口龙舌兰。
第27章 第 27 章 她现在不方便,和我说。
……今天是为她即将结婚而举办的单身party, 都知道她名花有主,仰慕者们希望又落了空。
虽然忍不住还想往她身边凑,但言行举止不敢过分, 凑来凑去, 都是祝福她觅得良缘, 百年好合。
池靳予一直坐在二楼包厢,看着南惜身边一波又一波男人,手里酒瓶快要见底。
余沭阳印象中, 老板总是儒雅淡定的, 哪怕喝酒也只浅酌,且只有开心时才喝。
他太理智, 深知酒精会放大情绪,从不在郁闷时碰酒。
这是第一次,余沭阳见他一晚上喝光一瓶。
楼下那一波又一波男人,像一群应聘面首的在公主跟前晃,连余沭阳都看不过眼:老板,您要不要下去……正牌未婚夫,什么时候出现都合情合理。
不用, 说好不干涉。
最后一点酒被他仰头咽下, 抽根烟, 你帮我盯好, 有事儿打电话。
像有预感似的,薄慎那盒卡比龙他今天带在了身上。
余沭阳面色复杂:好的。
看着那道略显落寞的背影,余沭阳摇了摇头, 无声唏嘘。
向来藐视人间的自家老板拿起苦情剧本,他一下子很不习惯。
但还是兢兢业业守在窗户边。
心说今晚这场子都是熟人,北tຊ京城里哪个男的女的敢欺负她呀。
也就自家老板, 还没当上老公,就操上老爹的心了。
*南惜没想到今晚池昭明会来。
被他拦在吧台前的时候,好心情一下败光。
这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走路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南惜眼见他要扑过来,嫌弃地躲闪。
池昭明扑在一个女孩身上,被狠狠推开:臭流氓你干嘛!醉成烂泥似的男人失去平衡力,连女孩的力量都招架不住。
倒地时,旁边的高脚椅被他撞翻,额头磕到,红了一片。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两眼通红地望向南惜,带着哭腔:宝贝……南惜踩着八厘米高跟,不为所动俯视着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随时打算冲上来帮忙的护花使者。
酒精刺激着情绪,难过被无限放大,池昭明痴痴望着她,像个乞丐般奢求怜悯:别嫁给我大哥,好不好?南惜,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再也不看别人了……我知道错了……我们青梅竹马,你真的忍心抛下我跟别人结婚吗?祁书艾拨开围在南惜身边的护花使者,站到她面前,冷笑:说青梅竹马的是你,劈腿的也是你,合着好事儿都该让你占了?你小子扪心自问,这些年我们惜惜够迁就你了吧?给你脸还真当自个儿有了?池昭明,识相的滚远点儿别过来碍眼,否则我让你哭都没地儿哭。
旁边不少人拿手机在拍视频,南惜不想闹上网,神情冷淡地抱着胳膊,居高临下:自己走,还是我叫人拖你?走吧池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是啊,这世上就没有后悔药,有胆儿跟你大哥理论去,告儿他抢你老婆。
兄弟,这话可不兴说啊,二少爷先跟人滚床单的,冤有头债有主。
所以说这年头玩儿什么都有风险,男人啊,老老实实的吧。
振作点儿啊少爷,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虽然你还真找不着比南小姐更好的了,认命吧,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那小明星其实也还不错?……一群男男女女肆意哄笑,全然不顾池昭明感受,把他脸面踩到了尘埃里。
南惜不再瞧这个丧家犬似的男人一眼,转身回到舞池中央。
离开他,她依旧是被万人簇拥的耀眼公主。
南惜酒量比之前好了许多,今晚还陪朋友们划拳,被罚了几杯才开始醉。
她玩得特别开心。
最后实在撑不住,烂泥似的瘫在沙发上,祁书艾给她盖上披肩让她睡,自个儿继续玩。
霍二,你玩儿赖——祁书艾一只脚踩到桌上,指着那个满身潮牌叮当响的少爷,罚五杯!被叫霍二的少爷懒散躺着:不是三杯吗大小姐?我说五杯!你喝不喝!喝喝喝——真服了你。
霍二仰头灌下一杯,倒第二杯,二十万美元一瓶的白兰地洒出来,一桌人眼睛都不眨。
都是钱多没处烧的主儿。
当霍二倒第四杯的时候,突然卧槽一声,直接把瓶子摔桌上。
其余人随着他震惊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瘫在沙发上的南惜被一袭高大身影挡住,一眨眼,已经到对方怀里。
玉削般的一张俊脸,在酒吧变幻的灯光下始终深邃,每一个角度都无可挑剔。
池靳予用西装裹着她,女孩纤瘦的身子在他结实有力的臂弯中显得更轻更薄。
他搂得很紧,仿佛生怕被吹走。
这桌都是南惜的朋友,池靳予给面子,一一用眼神打了招呼,最后看向祁书艾:我带她回去了。
祁书艾点点下巴:好。
目送他们离开视野,静默中才终于有人开口:这谁啊?帅死了。
祁书艾双手捧杯喝了口酒:废话,能抱她走的还有谁?桌上接了七八只下巴。
卧槽?池靳予?大佬长这样?这不比老二帅多了?谁说他年纪大长得丑的?戳瞎双眼吧卧槽!而且他看惜惜的眼神好温柔啊。
祁书艾感兴趣地抬了抬眼:是么?是啊,那会儿就觉得池昭明没那么喜欢她,眼神不会骗人的。
不过惜惜满脑子都是那贱男,小两口的事儿我们又不好多说。
祁书艾若有所思地朝门口瞄了眼:那你觉得这位呢?咦惹,眼神都快化水了好吧。
说话的小姐姐夸张地抖了身鸡皮疙瘩,绝对爱!爱死了的那种!祁书艾垂下眸,边喝边笑:但愿。
*南惜浑身软绵绵的,坐不稳,池靳予直接把她放腿上,让她在怀里靠着自己睡。
余沭阳从后视镜里一看,长针眼似的撇开,清嗓子问:池总,去云宫还是和府街?龙湖。
余沭阳诧异了下,但还是乖乖开车。
这么好的独处机会,竟然送她回父母那儿,余沭阳着实不懂。
一般来讲,小说里女主角喝醉了在男主角家过一夜,无论发不发生什么,第二天感情都能有所升温。
再说了,也不是没去过。
余沭阳心里杂念太多,眼睛就止不住往后视镜里瞄,猝不及防和池靳予对上。
他讪讪。
池靳予毫不留情拆穿:你最近挺八卦。
余沭阳呵呵笑:哪有。
如果觉得助理这份工作太无聊,我可以调你去分公司当娱记。
池靳予眼神冰凉地瞥他,现在把眼珠子从我未婚妻身上挪开,好好想想要不要换工作。
我错了池总,我贼喜欢这份工作。
不要带方言。
得,开始揪他毛病了:池总,我是觉得您要不把她放旁边,系个安全带,我开稳点儿就是了。
龙湖还远着,您要抱一路?你我他仨的,没教你怎么说话?顿了顿,开车吧,我没关系。
余沭阳彻底收声。
路有点堵,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池靳予就这么抱着她,一动没动。
甚至怕自己胸肌太硬,怕让她睡得不舒服,把一只手横在胸口,托着她脑袋。
余沭阳没再出声,只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是在老板身上从没见过的。
他只能想到一个尽量贴切的形容——好像抱着全世界,满足而又小心翼翼。
到龙湖已经十一点了,严叔候着,从电梯间给他带路。
一路七弯八拐来到南惜的卧室,他没有太多心思去观察陈设,只闻到女孩房间特有的味道,连空气都又甜又香。
把人放上两米大圆床,对身后的严叔说:她喝得有点多,夜里可能需要人照顾。
严叔笑笑:大少爷放心,我着人去叫陈阿姨了。
好。
池靳予帮她捋捋额上的碎发,手指僵硬不舍地收回来,那我就……话音未落,一双柔软的手抓住他,翻了个身,压进被子里。
……严叔立刻低眉垂眼,转身退出去,还帮忙掩上房门。
惜惜。
池靳予俯身靠近她,小声地唤,放开我,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南惜闭着眼睛,半梦半醒醉醺醺地嘟哝,你不陪我睡觉么?惜惜。
他无奈,我们还没结婚,我不能陪你睡觉,乖。
那现在结婚——南惜抓紧他手,半点没要放过他的意思,叫我哥把民政局搬过来。
池靳予听着她说胡话,只觉得可爱,当下也不急着走了。
左右她父母哥哥都不在家,他便也放任私心,多待会儿。
睡觉觉。
南惜笑得满足,握着他的手摁在胸口。
这是她平时侧身睡觉的习惯性动作,像抱抱枕一样。
可现在抱的是男人的手。
那忽然紧贴的柔软触感,令他浑身血液猝然奔涌。
他克制了很多次不曾逾矩的手,就这么被邀请到令人神往的地方。
和想象中没什么差别,又胜过想象万分。
他闭上眼,深呼吸几次,还是没能压住浑身燥热,熟悉的冲动往腹下聚集。
头脑中充斥着嘶吼咆哮般的声音,是蛰伏在身体里的那头猛兽,仿佛随时要破笼而出。
可深醉中的人毫无察觉。
她似乎觉得热,连吊带裙都嫌碍事,抱着他的手拽了拽领口。
很快,更热的东西覆了上来。
丢弃理智的那一瞬间,池靳予得到解脱。
属于两个人不同的酒味混杂到一起,生出令人迷醉的甜。
是熟悉的感觉,南惜凭着本能回应他。
可当那只被邀请的手化为主动,她反而推拒起来,潜意识里不习惯这样被触碰。
那里还没人碰过。
深紫色绸缎丝带落到胳膊上,在拉扯中滑得更低。
呼吸也越发的热。
她第一次睁眼,头脑还不清醒,看到的也只有模糊影子。
但tຊ越过纤薄布料的温热,略微粗糙的掌纹肌理毫无阻隔,她眸底泛着盈盈水光,嗓音可怜:你欺负我……嗯。
一片温软贴着她,哑声笑,不行吗?她再次被掠夺呼吸,说不出话。
而他完全掌控着节奏:你说不行我就走。
说着,他的手收回来,唇也离开她。
南惜舍不得那阵热源,和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醉酒的神经格外虚弱,许多情绪都被放大到极限。
就连撒娇,都柔软到不可思议:别走……那我能欺负你吗?他的唇递到她耳边。
就当他也醉了,不管不顾,放任自己做个小人。
一点点。
她牵住他手,糯声,不能太过分。
他掰过她的脸继续亲她,手掌沿着肩膀缓慢挪移,拂过钻石项链的吊坠,回到刚才的位置:这样呢?过不过分?她沉默首肯。
酒意夹着潮气,烘得满室温热,人也彻底没了神智。
南惜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昏昏醉醉的,口出惊人:他们说我身材很好。
嗯。
男人沉声笑着,滚烫呼吸落进她耳朵,他们只能说,但我可以……随即动作代替了语言,惹她娇嗔:池靳予!这一声似乎很受用,男人嘴角笑意更浓:就这样,以后叫我名字,不要叫池先生。
哼。
她假装生气,却半点唬不到人。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呼吸再次被搅乱。
连窗外麻雀都睡了,他还在不知疲倦地做那件令他着魔的事。
困了吗?察觉到她昏昏欲睡,池靳予停下来,望着她半睁半闭的眼睛。
由粉嫩被摩挲到嫣红的唇嘟起来:嗯……睡吧。
他用手掌挡住她眼前的光,再俯身过去关掉台灯,只余门缝漏进来的一缕光线。
听着女孩逐渐均匀的呼吸,低下头,眼神落向昏暗中那座突兀的小山丘。
哄她睡觉的代价,意料之中脱离了掌控。
出门时,他带走她的披肩挽在手臂上。
那只手拿着手机,无比自然地抬着胳膊肘,青松般挺拔的身姿,沉稳矫健的步伐,不泄露一丝遮掩尴尬的痕迹。
依旧儒雅,清贵,叫人挪不开目光。
两个帮佣小姑娘端着盆正要跟陈阿姨进屋伺候,忍不住回头看,又相视一笑窃窃私语。
真帅。
是呀是呀,跟大小姐好般配。
陈阿姨清了清嗓:都机灵点儿,弄醒大小姐有你们好果子吃。
*订婚宴就在4月上旬,时间紧,衣服是家里请江南大师过来赶工现做。
当天要用的首饰来不及再订,池靳予陪她去店里看。
还是T&A那家店,南惜脚步停在店门口,想起当日偷看他的光景,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锁好车的男人走过来,搂住她腰。
南惜偎在他臂弯里说:我以前在这儿见过你。
那真巧。
他意味深长地低下头,我也见过你。
南惜仰头时落入满目星河,不由怔了怔:……你记得我?这么漂亮的姑娘,很难不记得。
这人嘴甜得游刃有余。
大白天大街上,南惜被他逗脸红了,扭头一溜烟窜进店里。
依旧是店长亲自接待:南小姐,按您的要求为您选了几套,您放心,都是新款,线上线下都还没开售,和总部打过招呼了,一旦您定下,全国停售。
这批是节日主题款。
T&A擅长的除了概念故事,还有中国古典节日的融入,从战略上也算迎合了如今国潮盛行的风气。
画堂三月初三日,絮扑窗纱燕拂檐①。
男人低声念着,拿起丝绒盘中最醒目的发簪,上巳节?先生好眼力。
店长惊喜地睁大眼睛,这把簪子的设计灵感就来源于这首诗,您还是第一个直接看出来的。
马上要三月三了。
你说节日,我自然想到上巳节。
池靳予温和解释,指了指另一套,这个呢?南惜嘴角浅浅地勾起。
他从来都这样,对服务人员也礼貌耐心,不轻蔑,不高傲,是浸到骨子里的绅士气度。
只要他想,便能让任何人如沐春风。
店长也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大佬并不那么难伺候,越发自信地侃侃而谈:这套是以芍药为原型设计,取自古时男女互赠芍药,表达深情的典故,很适合南小姐在订婚礼上佩戴。
池靳予神色很满意,点了点玻璃橱窗,果断下决定:这套要了。
南惜微微一愣,抬起头:我还没选。
你选你自己喜欢的。
男人勾住她肩往怀里带,这套我送你。
南惜自然靠过去,看在旁人眼里便是你侬我侬,眉目传情,当众撒狗粮。
店长笑得合不拢嘴:先生对南小姐真好。
她就差补一句比之前那个强多了,可为了饭碗,有些话只能烂肚子里。
南惜选了池靳予最初看的那套,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中意那把发簪。
明明不是她以往的风格。
店长精心打包后递给池靳予,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南小姐,我真为您高兴。
她不清楚豪门纠葛多复杂,也无法想象豪门少爷工作起来能有多忙。
只知道那位池家二少从未陪南惜来买过首饰,就连订制婚戒,也只是抽空来量了个指围。
可这位呢,清雅端方,谈吐不凡,最重要的是眼里有她。
如果没看错,这位眼里全是她。
*上巳这个节日挺生僻,也许曾经在课本里见过,但南惜已经没印象。
从店里出来,她上网查了查。
原来还是古代的情人节呢,真浪漫。
某百科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写的就是上巳节,可见她的语文早还给老师了。
池靳予居然还能念出来诗,而且是她贫瘠的记忆中确定没学过的诗。
南惜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心想他的脑构造到底多奇特?也对,这位不折不扣的真学霸,在牛津大学都是能排上知名校友榜的人物。
南惜最近偷偷考古过他,网上除了没有他照片,没有涉及隐私的信息,关于他在学校里的牛逼事儿可不少。
金融学法学双学位,就连现在的本行,科技和智能化相关的一切全都是自学成材,但有接触过的行业大拿说,完全是top名校博士级别的水平。
那些传言歪曲他容貌侮辱他人格,却没有一句敢拿他金光闪闪的真实履历说事儿。
他牛逼得像一个神话。
上一个在南惜眼里被供上神坛的还是魏亦铭,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加个位置。
怎么了?车开着,池靳予只稍偏了下头,短促地看她一眼。
没事。
南惜摇摇头,笑容随着手机铃声一顿。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她皱起眉,摁掉没接。
又打来一次,还是没接。
谁?池靳予把车拐进路边一家饭店的停车场。
南惜烦躁地呼了口气:应该是池昭明,这两天总换号骚扰我。
男人若有所思地勾着唇,车一把倒进车位,熄了火。
南惜看向不远处精致气派的欧式宫廷风建筑:要在这儿吃饭?池靳予解开他那侧安全带,深浓目光看过来:可以吗?可以啊。
南惜眨眨眼,就是太早了,还没到饭点,要不去逛……一片阴影压过来,吞下她剩余的字眼。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这样亲,就能瞬间搅乱她神智。
可是他更过分。
手掌逾越她腰间的界限,作势要像那晚一样……南惜伸手去挡,被他握住,唇齿衔着揶揄低笑:我知道,前挡能看见。
他不会在这里真的造次。
当那通电话再打来时,池靳予替她按下接听。
谁都没说话,车内只有池昭明兴奋的喊声: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以及,女孩被用力掐着腰,被灼烫着娇嫩肌肤,被肆意侵占而无意识发出的娇哼。
池昭明如有察觉,嗓音沉下来:你在做什么?南惜开不了口,甚至没办法自主呼吸。
她几乎要被一整个吃掉,池靳予从来没这样亲过她。
又急,又深,故意咬痛她,吮麻她,好几次快要抵到喉咙。
直到手机被他拿起来,放到耳边。
南惜靠在他肩头匀着气,面颊绯红,眼里泛水光,像被妖精吸干的可怜人类。
你有事儿吗?男人语气毫无波澜,嗓音又带着难以遮掩的性感,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刚发生过什么。
池昭明在电话那头颤抖地呼吸。
找你大嫂有事儿吗?池靳予冰冷重复,每个字都像利刃,扎向他,她现在不方便,和我说。
tຊ第28章 第 28 章 天地为证,日月为名。
……电话猛地被掐断。
南惜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人崩溃的模样, 她实在搞不懂池昭明现在一反常态表深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和池靳予已经要结婚了。
他们没在这家店吃饭,池靳予转头带她去了家私房菜。
最近接连两次吃日料, 南惜坐在榻榻米上, 支着头问他:你很喜欢日料吗?不是。
男人抿了一口玄米茶, 望向木窗框外绿意盎然的春景,吃点儿清淡的,降降火。
南惜小心脏仿佛被敲了一下。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也抿了几口茶, 恍惚领会到什么, 小心撩眼看过去:那你是……介意池昭明吗?我介意他做什么?男人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迎上她目光, 他对我没有威胁。
是。
无论从哪方面,池昭明都不够他看的。
而像他这种人,理智,持重,身居高位,胸有丘壑,怎么会沾染争风吃醋这种凡间情绪。
是她想法太幼稚了。
南惜捧着杯子垂下头, 默默品茶。
有点儿酸。
*池南两家订婚宴包下了帝景整座贵宾楼, 除了受邀亲友均不得入内。
媒体仅有恒硕集团旗下一家, 负责拍摄的物料也仅供收藏, 不得外泄。
对于隐私保护这块,池靳予向来严苛。
南惜为了能多睡会儿,头天晚上就和祁书艾住在酒店。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早已候着的化妆师才进来帮忙。
订婚礼服不算复杂,方领设计,前襟是红色云锦裁剪出的浅V造型, 衬出脖颈修长优雅的线条,精致的锁骨,和领口若隐若现的小性感。
整片织成的红色云锦从衣襟延伸到下摆,盘踞着金线和真钻刺绣的凤羽祥云图案。
自腰间垂下的璎珞坠子,是池靳予送给她的明代宫廷御物。
衣袖和裙摆采用奶白色浮光锦,在暗光下也如水波粼粼,静影流动。
首饰是那天和池靳予共同挑选的那套,复古设计,好像为这身礼服量身定制。
巧了,明天正是上巳节。
祁书艾趴在窗口,看见保安和仪仗都准备好了,酒店外甚至拉起了警戒线,啧啧两声:你说说啊,表妹夫这么好的外形条件,换了别人巴不得媒体天天绕着他转,满世界营销,没准儿还能带动集团经济呢。
他倒好,把自个儿捂得严严实实。
每个人想法不同吧。
南惜笑了笑,未置可否。
池靳予和她说了,婚礼当天会给一些主流媒体放权,允许正规照片和视频流出。
毕竟这是一场堂堂正正,万众瞩目的婚礼。
她也是他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的妻子。
他们几点过来啊?祁书艾对着手机屏幕给自己抹口红。
九点多吧。
南惜点开池靳予发给她的流程表,九点十八到楼下,二十八过来,送聘礼,婚书,敬茶……好多步骤哦,订个婚这么麻烦。
没办法啊,讲究人。
祁书艾啧了声,现在很多家庭都不订婚了,拿了证就办婚礼,池家比较传统喽。
不过也好,这样说明他们重视。
呀,快九点了呢。
南惜瞥一眼手机左上角,从镜子里看化妆师,我头发还要多久好?化妆师不慌不忙笑了笑:马上,最后一根发簪了。
发簪是当初池靳予拿在手里那只。
南惜看着它稳稳地插入发髻,无端想起那句诗来——画堂三月初三日,絮扑窗纱燕拂檐。
奇怪,她竟然也记得了。
九点十八,祁书艾在窗口看见劳斯莱斯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帝景大门。
贵宾楼门口下车时,也一阵密密麻麻。
池家亲戚来了好多人。
南惜这边人也多着。
昨晚她睡得早,没见到,但都在酒店下榻了。
从港岛赶来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小姑姑父,五叔五婶,大哥三姐四哥,六弟南禹辰,还有重磅登场的南老太太,和一些来凑数的旁支亲戚,站一块儿也是黑压压一群。
老太太起了床,就拄拐过来看宝贝孙女。
八十高龄的南家前任主母瞿敏英,身体康健,步态优雅。
今天穿了件金色旗袍,脖子上戴着南惜送她的八十大寿礼物——祖母绿钻石珍珠项链。
南惜见到奶奶万分亲切,红着眼过去抱住。
如今奶奶没有她高了,身子骨也不硬朗了,白发苍苍,走路还得拄拐。
小时候南惜坐在她肩上,能绕南家花园走几十个来回。
太靓喇。
她忍住鼻头酸涩,笑弯了眼,阿嫲今日系最靓嘅。
瞿敏英笑得合不拢嘴,似乎想摸摸她脸,又怕弄花她妆容,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停在她耳边:靓咩靓,阿嫲老喇……孙女都要嫁人喇。
南惜努了努嘴,娇嗔:嫁人咗都系阿嫲嘅孙女。
阿嫲~祁书艾受不了房间里煽情的气氛,也怕南惜情绪上来花了妆,凑过去,用蹩脚的京味儿粤语对瞿敏英撒娇,仲有我呢,我都系阿嫲嘅孙女。
是是是,你们都是。
瞿敏英换了普通话,摸摸祁书艾的头,艾艾也长高啦,什么时候结婚呀?祁书艾:阿嫲我不结婚~不结婚怎么行呢?女孩子家家的,结了婚才有依靠。
瞿敏英还是老一辈思想,苦口婆心地劝,艾艾喜欢什么样的仔?阿嫲帮你找,阿嫲认识好多后生,都和你年纪差不多。
得,这样下去她订婚宴得成相亲会。
南惜赶紧拦住奶奶:阿嫲,佢哋要上嚟嘞。
(他们要上来了。
)好好好,快啲准备。
瞿敏英总算停止介绍。
南清曜敲了敲门,走进来扶住瞿敏英:阿嫲,佢哋上嚟嘞,去睇?瞿敏英笑弯了嘴:扶我去。
南惜不急着出场,叫化妆师给她补一遍妆。
祁书艾先去刺探敌情,回来后拍屁股坐到沙发上:决策失误,今儿应该让他们直接送你家去的。
南惜没懂,从镜子里看她:什么?那——么长的聘礼单。
祁书艾边说边演示,绕着墙跑了一圈,要运回龙湖,您等着慢慢儿来吧,还都是古董易碎品。
古董?南惜关注点不在这儿,没有给我的漂亮裙子和首饰么?有啊,一箱黄金首饰,一箱钻石拍品,一箱翡翠,两套高定中式婚服——一套宋制一套明制,有你喜欢的珍珠装!还绣真金的。
另外几箱就不值当说了,Hermes,Dior什么的高定裙子珠宝包包之类的,不咋值钱,都是玩具。
祁书艾啧两声,你家老大粗略算了下,天文数字。
他要不是把家底儿都搬给你了,这家伙,富可敌国,深不可测。
不会吧。
南惜心里没底,他应该没南家有钱?祁书艾对她的关注点十分无语:大小姐,你还真是……好了?见化妆师收手,南惜对着镜子左右侧侧脸,检查了一下妆容,完美。
手机正好亮了,是池靳予发来的消息,她笑了笑:出去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的今日主角终于姗姗来迟。
早就听说过南惜的美貌,或在社交平台见过她照片的客人们,依旧为本人气质而惊艳。
包括第一次见她穿这身礼服的池靳予。
她发间戴着熟悉的簪子,略微失神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他亲自上前去接她。
周遭的祝福和吉祥话都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他们只看到为了今日特意打扮过的对方,连眼底的光都更缠绵浓烈了些。
翡翠和金镯在她腕间碰撞出叮当声,那只手被他坚定地握住,走向桌案。
纸花礼炮砰砰响起,像漫天花雨落在两人头上,身上。
站到布置了大红喜字的桌案前,被两家亲友围在中间,南惜听见自己心脏失衡的跳跃。
她本来不易紧张的,什么场面都见过,无论走到哪都习惯被所有人围观欣赏。
可今天实在很奇怪,被那些人看着,她会紧张。
现场督导是池家聘请的,很有经验,到她边上一步步温和提醒,指导。
但其实不用她做什么。
需要送花的是准新郎,池靳予手里拿着为她特选的紫色玫瑰——海洋之歌。
这种紫色玫瑰背后有一段古老的北欧传说,有人说花语是陪伴,也有人说是珍惜,但毋庸置疑,它有一层绝对浪漫的含义——只爱你。
南惜接过花,看着池靳予从池家小朋友手里拿过戒指。
这戒指她提前见过,作为订婚戒,是池家代代相传的宝物。
他选在这样的场合将传家宝送给她,而婚礼当天,她会戴上自己喜欢的定制婚戒。
男人温热的手握tຊ住她因为紧张而发凉的指尖,轻揉了揉,再把更凉的翡翠戒指缓缓推进去。
拥抱她,唇落在她耳侧,嗓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到:准备好了吗?南惜鼻头有点酸,回握他的手:嗯。
写着订婚书的大红卷轴,池靳予亲自展开,平整地铺在她面前。
订婚书上的的金色小字像打印出来一样,是赵孟頫体,但运笔中也带着极明显的个人风格。
她知道不是打印的。
这幅字比赵体更飘逸,却不减精到的笔力和严谨的字体结构。
两边角落还有手绘的花叶和鸳鸯鸟,笔触精细,栩栩如生。
写这幅字,画这些画的,一定是个严于律己,遵礼守节,却心有丘壑,内底温柔的人。
南惜不自觉望向身边,得他温润一笑:怎么了?没什么。
她心中已有答案,勾着唇拿过笔架上的毛笔,轻轻沾了一点金墨,然后回头对池靳予说:我不会写赵体。
池靳予收到她眼底带着撒娇的求助,顿时明了,她不想毁掉这幅完美的字。
笑了笑,众目睽睽之下从背后拥住她。
满室惊呼和叫声中,他执着她右手,在订婚书上果断落笔,一丝不苟地签下她名字。
和誓词的字体一模一样。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
①南惜目光上移,忽然落在这行誓词,脸颊一寸寸烫起来。
刚才尽看他写的字了,怎么没发现这个誓词……有点不正经。
可能不是他选的吧。
南惜默默舒了口气,在他之后沉着地摁下手印,听媒人说一大串礼成的吉祥话,和亲朋好友的喝彩和掌声。
当一切尘埃落定,心脏倏然静下来,所有的紧张都离奇消失了。
手被握住,她怔然抬头,跌进一片不见底的深邃。
大堂喧闹,池靳予只看着她。
她也只听见他声音。
天地为证,日月为名。
他眼中摒去所有繁华,独留一个她,惜惜,我会待你好。
第29章 第 29 章 只要我池靳予还在这儿,……天价聘礼单摆在迎客长廊, 来的这些显贵富豪,都不免驻足欣赏池家的财力,和池靳予对未来太太的偏爱。
南惜也在门口迎宾客, 池靳予怕她累, 亲自给她搬了把椅子, 没人的时候坐坐。
没多久怕她饿,着人去拿糖和巧克力。
又过一会儿,看见她摸手臂的动作, 便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这一切都被自家媒体的镜头记录下来, 也被来往宾客津津乐道。
想不到池先生是个情种。
是啊,对太太体贴着呢, 什么时候见他这样过?真是眼珠子都黏人身上啦。
……席间类似的话语不断。
哥哥姐姐们第一次大张旗鼓来京城,看酒店的京式装修很新鲜,四处逛了逛,才回宴厅。
路过时南映雪走到她面前,手指勾了勾她的耳坠子:好靓哦bb。
南惜平时没少被夸,这会儿破天荒有点害羞:三姐……她下意识瞄了眼旁边的男人。
你好,妹夫。
南映雪大大方方叫人, 还朝南惜使眼色, 型到爆啊细佬。
南惜知道有摄像, 尽量管理着表情轻轻瞪她:三姐, 人家大你两个月。
她讲的是普通话,南映雪明白过来,这位新妹夫听不懂粤语。
于是也换了普通话:娶狗随狗, 辈分随你啦。
池靳予搂着自家未婚妻肩膀,笑得和和气气:三姐说得对。
南惜:……你听懂了吗就对?南映雪把这位妹夫打量一番,皮囊气质都很满意, 望向窗边,偷看许久的南清煜和南禹辰像被抓包的小学生一样讪笑。
南映雪严厉地瞪眼:做咩啊?过嚟。
俩社恐动作一致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情不愿挪动脚步。
然后拘谨地打招呼:姐夫好。
妹夫……好。
南清煜比南惜大几岁,但比池靳予年轻,还一身学生气,站在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这声妹夫叫得他心虚。
南禹辰倒是不虚,撩眼,近距离欣赏起美男来。
——不愧是南惜这颜狗能看上的货,果然不俗,如果在港岛,怕比他大伯年轻时还招蜂引蝶。
心里想着,南禹辰憋不住说出来:五姐,大佬鬼咁靓,唔安全,睇住啊。
池靳予是真听不懂,没在装,搂着她肩膀的手重了重,眼神示意求解释。
南惜清了清嗓,假装镇定:他夸你帅。
是吗?池靳予目光存疑,但没和她较真,笑着看向南禹辰,六弟过奖。
南禹辰:……我说你招蜂引蝶呢。
被南惜一瞪,老实了。
大哥南清曜性格沉稳,又大他们许多,和弟弟妹妹玩不到一块儿,唯一能和他讲几句的祁景之今天也忙着帮衬酒席。
偏偏出门前被瞿敏英下令看好他们,只得跟着。
此刻他安静挺拔地立在窗边,倒也不局促,反而有股生人勿进的高冷范儿。
池靳予和南惜说了声,走过去打招呼。
这是在场平辈唯一比他年长的,他今天兜里揣了烟,但不是什么人都给。
精致烟盒递到南清曜面前,语气不卑不亢,也不失谦逊:大哥。
嗯,恭喜。
南清曜勾唇颔首,从盒子里拿了一根。
池靳予扭开打火机盖。
蓝色火舌飞舞,引燃一阵馥郁香气。
烟雾随着南清曜的低笑声,弥漫在两人之间:池总亲自点烟,我是第一个吧?池靳予也回一声笑:是。
南俊良不抽烟,祁景之又不待见他,短短人生三十载,南清曜果真是第一个由他亲自点烟的。
看得出来,你很钟意老五。
南清曜用语直接,但愿你永远能像今天这样待她。
大哥放心。
池靳予目光诚恳,语气坚定,婚书是我亲手所写,我会为每一个字负责。
南清曜面容和嗓音一样温润,眼神却深不可测:漂亮话都会说,我且看。
你知道老五在家有多宝贝,祖母最疼爱的就是她。
我们南家的掌上明珠,嫁了人也不允许受委屈。
否则京城再远,我也会来。
男人轻轻摩挲着打火机表面的拉丝纹路,片刻后,认真看向南清曜,字字落地有声:人前人后,我以她为先,这是我能给大哥的保证。
只要我池靳予还在这儿,全世界都委屈不了她。
看着南清曜思索的神情,略微松动的眉,他了然轻笑:当然,北京一年四季都很美,随时恭候大哥,希望我有机会尽地主之谊。
心领了,这次就算了。
南清曜弹弹烟灰,笑意真切,语气随意了些,明天飞巴黎,一个月schedule都是满的,能赶上婚礼就不错。
说着看了看聊得火热的弟弟妹妹:他们会待到weekend,麻烦你照看下。
好,大哥放心。
Anyway,恭喜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
祁书艾在宴厅招待朋友们,陪聊天。
南惜京城的朋友她都认识。
池昭明坐在男方宾客区闷头嗑瓜子,田蕙云站边上和他说着什么,看表情像在劝他哄他。
今天好歹他大哥订婚,脸拉那么长给谁看?乔安安鄙夷地哼了声,看向祁书艾,不过他也真好意思来,死渣男。
一句死渣男,整桌人纷纷附和。
京城这些名媛千金虽然暗自也较着劲,比美比有钱,比谁的包包裙子更贵更稀有,但对于渣男,分分钟达成统一战线。
薛嬗抬手看着红艳艳的真钻美甲,今早刚做的,一身礼服也闪瞎眼。
明知是参加订婚宴,也不怕抢了主人风头。
但说起话来是真不留情:当场给他大嫂下跪助兴呗,珠玉在手不知道珍惜,活该喽。
池家又不是小门小户,掌权人和未来主母的订婚礼,缺了谁都不像话。
乔宜琳靠着椅背打游戏,香槟色纱裙优雅又松弛。
穿得低调,唯独左手的蓝钻戒指不菲,彰显着身份,池昭明和他妈开不开心,对池家的面子来说重要吗?就是踩着刀片儿淌着血都得来。
乔安安点头认同她姐:也是,他俩合起来都不如大少爷一根脚指头。
这话不合适了乔安安。
祁书艾笑得十分讽刺,能比吗?你这是侮辱我妹夫。
乔安安假装忏悔:对不起啦,我胡说。
乔宜琳一边看上一把游戏战绩,一边用指头戳她脑门:傻子。
姐!乔安安嘟嘴嗔怪,突然看到什么,眼睛一亮拽她衣服,景之哥!他过来了过来了!乔宜琳半个眼tຊ神都没给,又开一局游戏:撒开,关我屁事。
祁景之刚应酬完生意上的朋友,看见祁书艾和几个熟人在这边,顺道来打声招呼。
眼神掠过乔宜琳,面色如常: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乔宜琳笑了下,接着打游戏。
乔安安目光一直在两人中间打转,知道乔宜琳追过祁景之的几个朋友,表情也都意味深长。
但两个当事人毫无波澜。
祁景之对每个人都客气有礼,更熟的调侃两句,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乔宜琳指头如飞,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直到祁景之走了,乔安安仍不死心地问:姐,你真放弃他了?我还以为你欲擒故纵。
乔宜琳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人吗?你是颜狗啊。
乔安安自信足够了解她,景之哥比你那些男模小鲜肉可帅多了。
我觉得也行。
祁书艾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宜琳姐,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外边儿尽管彩旗飘飘,留个正宫名分给我哥就行。
乔宜琳:你确定他是你亲表哥?谁知道呢。
祁书艾煞有介事,毕竟豪门很容易抱错小孩儿。
一桌人听懂她玩梗,此起彼伏地哄笑起来。
临近开席,乔宜琳关掉游戏去洗手间。
宴会厅闷得慌,她打算等开席再进去,找了扇通风的窗户口。
冤家路窄,祁景之在那儿抽烟。
乔宜琳本打算扭头离开,但已经被祁景之看到,较劲似的,反而不想走了。
倒是祁景之拿着烟转身。
哎。
乔宜琳表情很没趣,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祁景之低头看了眼烟雾缭绕的指尖,没多解释。
别拿自己当个宝啊,我是对你见色起意过,但也没喜欢得要死要活。
再说了,我玩儿男人有原则的,心有所属的我不要。
您这白月光亮堂堂的,我怕闪着我眼睛。
祁景之把烟头碾灭了,扔进垃圾桶,笑了笑:那我得多谢你,没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对传八卦没兴趣,损人不利己,傻子才费那口舌。
乔宜琳啧了声,那么多弟弟我都疼不过来。
祁景之面色复杂地望着她:作为朋友多嘴一句,你还是正经找个男朋友,别玩儿过火。
谁说我没男朋友了?乔宜琳见不得他这副劝人回头是岸的得道高僧样,胜负欲上来,我男朋友比你高比你帅,比你聪明。
顿了顿,看向刚被他扔烟头的垃圾桶,意有所指:还没有不良嗜好。
哦?祁景之兴致盎然,这么好的男朋友,不带出来给大伙儿瞻仰瞻仰?不是你风格。
他……很忙。
哦。
人家特别特别……忙。
在对方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乔宜琳越说越没底,一转头,看见拐角走过来一男的。
挺括的英式西装,修长身材,如玉温润的一张脸,淡淡一瞥,整个人耀眼得发光。
亲爱的,你不是说今天没空吗?乔宜琳娇笑着扭过去,挽住那人胳膊,把对方硬拽到祁景之面前,隆重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祁景之淡笑的表情,像在看戏:您男朋友贵姓?乔宜琳嗓子眼噎住。
临时拽的演员她哪知道人贵姓?祁景之这厮故意的吧?不用介绍了,我认识。
祁景之微微转身,朝男人伸出手,表哥,好久不见。
乔宜琳:……她好像被装进一个盒子里,四面嗡嗡地响,满眼密密麻麻的尴尬。
直到有高跟鞋的声音靠近,是今天的主角,准新娘子南惜:奇怪了,我刚看见他往这边来的呀。
都要开席了,找个卫生间找不到,怎么在北极混成个路痴,呀……突然发现窗户边对峙的三个人,她倏地挽紧自家未婚夫胳膊,挥了挥手:表哥!宜琳姐!叫错了。
祁景之在后面吊儿郎当地环着胸,这是咱表嫂。
南惜:……哈?全场镇定第一的池靳予,搂紧呆愣愣的未婚妻,代替她郑重地改口: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