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看着他写下的话, 心口怦然。
明明没有一个字提及情爱,却好像有更深浓的意味藏在清瘦利落的笔触之间。
她控制不住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直到花香扑鼻,橙色玫瑰被围拢在牛皮包装纸中间, 点缀了几支绿叶, 老板递给她:太太看一下喜不喜欢。
挺好的。
南惜笑着接过来, 谢谢。
离开花店,返程往家里走了。
路过超市,池靳予说买点东西。
挑了她喜欢的酸奶和零食, 称了袋桃子, 在收银台结账时,南惜看见他从货架上拿了盒套。
印着玻尿酸润薄的粉色盒子明目张胆地闯入视线, 她瞬间面若飞霞,装鸵鸟埋低了头。
走出超市,池靳予再牵她手的时候,她掌心沁了层薄汗。
男人侧过头问:热吗?花要不要也给我拿?南惜垂着脑袋摇摇头。
她的心思不难猜,池靳予稍一揣测,了然地勾了勾唇,低声:惜惜, 我们已经结婚了。
嗯。
声音像从鼻腔里挤出来的。
她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夫妻义务, 肯定是要履行的。
男人扣紧她手, 安抚地敲了敲手背:但如果你没准备好,可以不急。
南惜没有再吭声。
回家后她先洗澡,把自己冲得干干净净, 用了新买的玫瑰香味润肤乳。
以往她更习惯柠檬柑橘类的淡香。
这款玫瑰乳液是偶然刷到,有买家评论说自己老公特着迷,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 就下了单。
但确实挺好闻。
池靳予不在主卧,应该去了另外的浴室洗澡。
南惜裹着睡袍站到窗户边,看院子里的风景。
原来这里还种了棵银杏树。
灯光只照亮一部分树叶,另一部分是黑的,融进没开灯的后院。
今晚的前院灯火通明,仿佛是为了庆祝什么,鱼池边台阶一层一层,被暖黄轮廓灯照得清晰。
从三楼依旧看不见外面的楼房和街道,只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顶,南惜心想这应该是被他允许的,否则一定会用什么挡住。
也许是另一棵树,或一座高高的假山。
这男人的一些小癖好还挺有意思。
亲眼见证这个地处闹市中央,却全方位无死角的纯自然景观院落前,她只在网上听说过视觉洁癖。
晚上买的花被他分开插瓶,一半放在楼下客厅,一半在卧室床头。
花香馥郁,给这个风格冷淡的房间添上几许温馨浪漫。
跳跃的几朵橙色,让大面积黑色装饰显得不那么沉闷。
就像有了女主人的到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南惜拿着手机在落地窗前取景,院里灯光那么美,却拍不出万分之一效果。
她皱着眉,有点泄气。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知道是他,便没有动。
拖鞋踩踏地板的闷响声均匀靠近,停在身后,木香调的温暖包裹住她。
双臂拢紧了腰肢,想往上,触到肋骨时却顿了顿,转而握住她手。
从超市出来她便不对劲,让他没法不反思,那晚是不是操之过急,莽撞了些。
他大她六岁,很多东西看得开,夫妻间的事总归就那样,自然伦理,没什么好避讳。
更何况他是男人,应该主动。
有欲望,想与她亲近并不可耻。
或许他还是想得太少,没顾及她内心青涩,需要时间来习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和接受那种程度的亲密。
那晚是不是吓到你了?他沉声落在她发心。
头顶的热意仿佛在脑袋里蒙了层雾,南惜有点懵:哪晚?修长手指摩挲她手背,带着某种暗示往指缝里钻:订婚那晚。
记忆又变得鲜活,想起她失控丢脸的样子,那么毫无防备地袒露他面前,想起这个旁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男人在她裙下的呼吸,南惜咬了咬唇,说不出。
池靳予看着她,目光捕捉到耳尖的红色,感觉到她紧张收缩的手指,情侣睡袍一模一样的布料纠缠在一起,她微凉的体温慢慢沾染上他的。
夜色浓郁,心底暗处的某些情绪在应景发酵。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像被下了药,阻止不了自己变坏。
不舒服吗?他呼吸缓缓下移,哑声问她,不喜欢?发热的耳尖躲了躲,被他噙住:惜惜,我是你老公。
唇间是女孩薄而漂亮的耳垂,他像品尝精美的食物,细致,温柔,每一下都认真回味。
慢慢来,习惯我,好不好?他再次抛掉底线,像个骗子一样哄她。
招架不住的女孩软在他怀里,那句好不好也不需要答案。
丝质绸缎垂落到地面,被蜷缩的脚趾摩擦揉乱,没多久,那双脚悬空,挂在男人腿边。
睡裙裙摆层层叠叠,如傍晚云霞堆拢在腰间。
大红被褥将她雪白的肌肤衬出盈盈粉光,同样粉嫩的,还有他温柔对待的另一双唇。
她像竭泽的鱼,大口呼吸,混乱中用双手遮住神情失控的脸,却掩不住失控的声音。
他的上衣也太滑,她只有紧紧抵着他肩胛骨,抵到脚跟发酸,小腿僵硬,全身力气都耗光,彻底陷入那阵介于生死之间的连绵的空白。
他看出她是喜欢的,扶着她的腿缓缓起来,将女孩柔软的身子抱住,安抚。
可她现在哪哪都碰不得。
老婆。
他追到她耳边。
她整个人颤抖一下。
男人笑了笑,满足又宠溺:洗澡吗?他暂时没管自己,把她抱进了浴室。
提前预热的浴缸,她坐进去不会太冰,池靳予根据她的表情调整水温。
他现在完全能读懂她表情,舒服还是不舒服,水冷了还是热了,刚刚好的时候,她眉心会舒展开。
但某些时候不一样,皱眉也代表很舒服。
结合别的反应,他足够分辨。
将她洗得清清爽爽,还抹了一层润肤乳,是刚才萦绕在他鼻尖的玫瑰香味,连那里都香得令人着迷。
他忍下心头杂乱,抱她到沙发里,换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子,再一起躺下。
温水煮青蛙是有用的。
当经历过两次,她身心都坦然许多。
虽然还犟着不说话,无声控诉他做下的坏事。
但身体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想要他抱就伸手,洗得不舒服就瞪他,抱起来会自觉往怀里钻。
头靠在他胸口很安心,困乏一阵阵袭来。
迷糊间,感觉他抱得更紧了些,头顶被呼吸熨热,又听见隔着云雾般的低哑嗓音:老婆。
南惜已经快睡着,发出无意识的单音节:唔。
只蹭蹭,好不好?……无意闯入房间的清冷月色,裹卷了的玫瑰香调,又很快掺杂了别的。
黏腻,浓稠,摄人心魄的一股异香,在光影摇曳中寂静升温。
橙色的玫瑰轻晃到深夜。
*睡得晚,南惜第二天醒得也晚。
天光大亮,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肚子有明显的饥饿感,她赶紧洗漱下楼。
不知道池靳予还在不在家。
电梯门到一楼打开,传来他说话的声音:所以误差范围到底在多少?我要一个确切数值,还是你们等着我来算?严肃冰冷,不怒自威。
南惜小心脏忍不住一颤。
走到客厅,她看见他坐在吧台上,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应该是开会。
他竟然戴了副金框眼tຊ镜。
第一次见他戴眼镜,看着怎么都像个斯文败类,不是什么纯好人。
她心底轻哼了声,蹑手蹑脚走到对面,没让摄像头拍到她,用口型问:有吃的吗?他抬头看向她时,不着痕迹地现出温柔:早餐在加热板上。
说完,又恢复冷硬无情的腔调:刚在和夫人说话,继续。
一声夫人,把她心脏挠了挠。
南惜稳稳心神,没再打扰他开会,自己去餐厅吃早饭。
餐厅左侧是巨幅落地窗,阳光中的院子绿意掩映,一小串瀑布从太湖石顶端倾泻而下,水汽被光线折射出若有似无的彩虹。
鹅卵石步道旁,乖乖趴着那只小橘猫。
它好像也在看彩虹。
南惜拍了张照片,把这一刻美好记录下来。
连同桌面上丰盛的早餐,一个牛肉三明治,一个蛋黄芝士司康,一盘精致茶果,和软糯香甜的桃胶炖奶茶。
池靳予今早本来要去公司开会,但见她没有早醒的意识,便临时改成视频会。
一个多小时结束,他摘下眼镜微微闭眼,揉了揉眉心。
又在电脑前工作了会儿,才起身去餐桌旁。
南惜已经吃完了,坐在那儿玩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入迷,他过去时,竟毫无察觉。
餐桌背对客厅,池靳予站到她身后,没想故意偷窥她隐私,但手机屏幕就这么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看。
某社交软件的搜索框被她点开,尽管只有一瞬间晃过的画面,以他这副看程序代码一目十行的精准眼力,还是捕捉到几条历史搜索记录。
——中国男人多大比较正常?男人太大了会怎样?夫妻尺寸不合适……?这姑娘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南惜似乎有所察觉,身一震,扭过头。
男人敛起刚才哑然失笑的神情,淡定温和地看她:中午想吃什么?南惜稍有狐疑,但见他表情正常,应该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颗心落下来:随便吃几口,不然下午拍照会显胖。
男人笑了笑:那让崔姨做几个清淡的菜。
南惜点点头。
中午我就不陪你吃了,要去公司。
池靳予摸摸她脑袋,你的车我让人开过来了,钥匙在玄关,自己拿。
这么贴心?南惜轻颤着眼皮看他:好。
她抬手想摸他眼镜:你近视吗?没有。
男人笑了笑,俯下身给她摸,防蓝光的,工作时才戴。
哦。
她摘下来,放到自己眼前看看,没度数,然后又还给他,你什么时候走?现在走了。
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晚上见,老婆。
南惜还没回过劲来,他已经离开。
*新婚妻子手机里一晃而过的搜索页面,池靳予思忖一路,还是拨了个电话。
喂,徐医生。
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想跟您咨询一下……第36章 第 36 章 夫人生辰吉乐,愿与山齐……池靳予想不到, 他这辈子会因为这种事咨询医生。
但他习惯严谨,重要信息不会求助网络搜索引擎。
他只信学者的权威。
南惜担心的不无道理。
这方面他没经验,不能保证自己莽撞尝试, 不会伤到她。
医生说的几个关键词, 他一一在脑子里刻下, 挂电话后反复温习,生怕遗漏。
到办公室,接过余沭阳给的文件时, 先放到旁边:帮我买一些东西。
余沭阳火速调出备忘录:您说。
……男人愣了下, 脸色变得有点古怪,收敛表情, 重新翻开文件,不用了,我自己买。
余沭阳第一次见自家老板出现这种类似于尴尬的表情,像发现新大陆,好奇也只能憋着。
他直觉自己不该久留,赶紧拿着签好的文件开溜。
刚出门,收到自家老板的微信:【把我家地址发给我。
】余沭阳怀疑是不是起猛了, 产生幻觉:【……您说什么?】池总:【收快递的地址。
】一颗心落下来:【哦, 好, 您稍等。
】平时老板要什么都是一句话, 他负责网购,还从来没自己买过。
余沭阳越发觉得这人今天奇怪。
难道当惯了甩手掌柜,突然想体验网购APP冲浪的快乐?还是对公司业务有什么新设想了?*崔姨在做午餐, 南惜说不想吃炒菜,便打算用蒸箱蒸几个。
厨房没有油烟,南惜闲得无聊过去看崔姨备菜。
做了几十年的老阿姨, 刀工精湛,姜丝切得又细又均匀,开虾背的动作也十分纯熟,手指轻轻一挑,虾线整个被抽出来。
几样普通调料混合在一起,还没进蒸箱,就散发出香味了。
南惜第一次发现看人做饭还挺享受,笑着说:崔姨,早上的三明治和司康好好吃,还有桃胶炖奶茶,明天也做这个吧?早上?崔姨眉毛挑了下,了然地笑,今天早餐不是我做的。
南惜一愣:哈?是小予做的吧。
崔姨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小予厨艺好着呢,就是太忙,平时根本顾不上,自己都懒得做。
这是喜欢你,才亲自做饭给你吃呢。
喜欢的说法,南惜没放在心上,池靳予对她好,在别人看来可能的确是喜欢。
但她自己知道不能当真。
于是没接这个话头,转而问:您和池靳予很熟吗?小予算是我带大的。
崔姨笑了笑,以前我在池宅照顾他妈妈,小予出生后我也带了几年,也就是出国期间断了联系。
后来他回国,我就从池家出来,只照顾他一个。
其实他也不怎么需要照顾,我平常只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
这孩子在国外那些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吃苦了,也长大了。
……哦,这样啊。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南惜,无法想象他吃过什么苦,也忍着没问关于他妈妈的事。
如果他想,自然会带她去见。
不想就算了,她也没那么在乎。
她坐到吧台上,继续回微信。
自从昨天发了领证的朋友圈,她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被迫社交。
许久没联系的老同学可以随意敷衍,或干脆不搭理。
但有一些爸爸以前的朋友,叫叔叔阿姨的,是长辈,有的还有生意合作,她都得礼貌回应。
朋友圈都不回复,但红圈太多,她点进去清除。
池靳予五分钟前给她点了个赞。
他那万年长草的朋友圈,五分钟前也终于锄草。
图片是盗用她的,但加了张民政局拍的红底合照。
文字剪短,暧昧不明,引人遐思——【适我愿兮。
】南惜咬唇看了会儿,没敢点赞。
*下午,守着微信许久的男人依旧没等到他想要的。
是没看见吗?还是他用词不当,惹她不高兴?或者他不该在朋友圈发她照片?要提前征求她同意么?池靳予摸不准,破天荒的陷入内耗。
他以往从不内耗。
薄慎的消息忽然闪过时,池靳予加倍烦闷。
但点进去一看,眉眼瞬间舒展开。
薄慎:【京华传媒的镜头都能顶住,您夫人不进娱乐圈可真是娱乐圈一大损失。
】【你说说你,上辈子做什么好事儿了?】发来的是商场剪彩的官方照片,新鲜出炉,高清无修。
那么多人独她最亮眼。
池靳予翘着唇,耐心回复:【我替夫人谢谢你。
】薄慎:【?】【我谢谢你,这辈子第一次听你说谢。
】【对了,郡王府那边儿还有三家,不好谈,我手下人去过几次了,说什么祖宅不舍得卖,我看就是嫌钱少。
】池靳予:【那就加钱。
】薄慎:【已经高出市场价五倍了。
】池靳予:【只要能拿,价格不是问题。
】薄慎:【……】【疯子。
】*南惜的生日和领证日期就隔了两天,4月18。
17号下午,她的礼服快递到了,同时送来的还有另一个纸箱。
纸箱不大,叮铃哐啷的声音,像装着些小东西,南惜以为是赠品,坐在院里拆。
当她掀开那层质感极好的紫色包装盒,整个人凌乱呆住。
里面东西被烫金的礼品纸和丝带包裹,还有粉色蕾丝系的蝴蝶结,高档,雅致,乍一眼以为是什么少女心十足的惊喜礼物。
但仔细一看,居然是润滑液,跳蛋之类不可言说的小玩具,还有一些特殊功能的套。
南惜怀疑送错了,把快递盒翻过来看地址,的确是和府街特1号,只不过手机号码是虚拟的,完全没规律的一串数字。
或许因为是特殊物品,收件人姓名也打了全码。
莫不是恶作剧?仇富?不至于吧,送这东西tຊ也不害人,没准还用得上。
如果是仇富的阴暗分子,高低不得寄个刀片什么的?她当即给快递公司打电话,对方说没送错,但因为是特殊物品,寄件人付费加密,不能告诉她详细信息。
南惜对着这堆烫手山芋纠结许久,决定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万一真是别人寄错了,找上门还能物归原主。
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呢。
当天晚上,池靳予从美国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收到什么快递。
南惜愣了愣,脑海里晃过那堆让人脸红的东西,不敢相信:……你买了什么?对面沉默几秒钟,才开口。
剃须刀,还有些杂七杂八的。
他语气无比冷静,薄慎买的,你别给他拆了。
一阵莫名的燥热消散,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买那种东西。
南惜继续搭配明天要戴的首饰,边挑选耳环边说:好像没看到,今天就收了我的裙子。
至于那箱乌龙,她没告诉他,说出来太尴尬了。
行,那再等等吧,可能没到。
到了我会帮你收好的啦,放心。
南惜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一个重要的跨境项目突发状况,昨晚池靳予临时出国,明天的生日party她得一个人去了。
但这种小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朋友多,哪里就缺一个塑料老公,不过随口一问。
池靳予回答得却很郑重:情况有点儿复杂,我尽快,争取赶上你生日,好不好?他语气压低,带着哄。
蛋糕我帮你订好了,明晚送过去和朋友们一起吃,场子消费也记我账上。
好吧。
南惜俏皮一笑,那就谢谢池总了。
不是谢谢老公?……冷不防的,南惜脸一热,抿紧唇彻底收声。
老公这个词,她还是不太能叫出口。
池靳予不再逗她,那边也有事忙,叮嘱她早点睡觉。
南惜哪里能早点睡觉,她一直等到零点,收第一波祝福和红包。
祁书艾的消息第一个来,但家庭群的哥哥姐姐们,以及爸妈发来红包和转账的时间间隔也都不超过两分钟。
这是她每年生日的日常。
南清曜转账六十六万,直接到她银行卡里,这会儿零零碎碎收到来自不同账户的钱,已经三百多万。
祁景之没有转账,微信发了个大红包意思意思,但还有条信息:【礼物今天到。
】不知道今年是送她什么,反正每年唯有生日这天,南惜绝对不会想骂他,恨不得抱着他三百六十度转圈圈,说全世界我哥最帅。
而另一边,池靳予在酒店会议室忙碌,带来的几个技术高管和他同样面色凝重。
池总,这个参数不对劲。
我看看。
密密麻麻的代码倒映在防蓝光镜片上,修长手指不停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的代码也随着几乎连成线的敲击声,飞速闪烁,变幻。
这样的状态持续一个多小时,池靳予才接过同事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继续检查。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这里还是白天,但国内已经是深夜,池靳予点开微信对话框,犹豫几秒又退了出去。
薄慎是个夜猫子,这个点打来电话,池靳予毫不意外:怎么了?薄慎开门见山:今天您夫人生日,没给她打电话?几点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半夜不睡觉?薄慎忽然笑了一声,那调调怎么听怎么奇怪,池靳予觉得他好像在嘲笑自己。
很快,感觉成真,那人每个字都带着嘲笑:您夫人告诉您她睡了?池靳予没回应。
他压根不知道南惜睡了没,但她爱美,一般不熬夜,他想当然以为她睡了。
薄慎嘲笑得越明显,还带着点儿同情:人家在群里和姐妹聊得欢呢,就你傻了吧唧的,2g网冲浪太久了?没人告诉你年轻人过生日都赶着零点送祝福吗?你当人老公的还不如那些塑料姐妹,丢不丢人?纽约市人来车往的繁华拢在他安静的眸里,恍惚激起千层浪,又被深邃浓郁的色彩席卷,镇压。
*群里这些姐妹,都是明天去生日party的,七嘴八舌地商量要玩点什么花样。
乔宜琳想请十八个男模,给永远十八岁的公主助兴。
祁书艾激动附和:【可以有!】【我要男模!我要!】薛嬗:【宜琳姐宠寿星,你凑什么热闹?】乔安安:【@乔宜琳姐姐这不合适吧?人家和老公新婚燕尔的……】乔宜琳:【新婚燕尔就不能看帅哥啦?又不做什么,我就不信那位出差在外,纽约街上的美女他一眼都不看。
】南惜忍不住噗嗤一笑。
就池靳予在外面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当街看美女的表情。
南惜说不出这股莫名的信任来自哪里,可就是觉得他不会。
脑袋里想着这人,屏幕顶端就闪过他名字,南惜愣了愣,以为是眼花。
可微信左上清晰明了,一个小1标志。
她退出群聊界面,列表第一个果然是他:【睡了吗?】监督她睡觉?南惜嘟嘴忍了忍,没回。
几秒后:【零点没赶上,现在还来得及吗?】不是为监督她睡觉,是为了生日?南惜把手放在心口,那里好像在放烟花。
见她还不回,池靳予唤了一声:【老婆。
】南惜抿着唇在被窝里翻身,下巴搁枕头上,手指雀跃如飞:【嗯。
】池先生:【生日快乐。
】紧接着又来了条新短信。
今晚她收到很多银行动账信息,但只有这一条,入眼大脑一片嗡鸣。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踩踏着,比她跳过最快的爵士舞节奏还要夸张。
【您尾号****的银行卡入账人民币131400000.00。
备注:(自愿赠与)夫人生辰吉乐,愿与山齐。
时间:[01:35:20]】第37章 第 37 章 你那塑料老公喜欢上你了……池靳予给你转了1314万?祁书艾没形象地喊破了音, 不是,卧槽,我好像少看一个零?party晚上才开始, 上午祁书艾请她做全身护理, 顺带化个生日妆。
听到1314万的字眼, 技师小姐姐本着职业素养低眉垂眼,神色淡定,嘴角却还是无法抑制地抖了抖。
不对, 是一亿三千一百四十万。
南惜嗯一声, 表情复杂。
如果是爸妈或祁景之,当场转她几个亿她也淡定, 可他们是联姻,婚前协议财产公证清清楚楚的塑料关系。
人前装恩爱,人后和平相处偶尔暧昧都没事儿,可过生日转她一亿三千一百四十万,还备注自愿赠与,哪天闹掰离婚他都要不回。
自从夜里收到那笔钱,她脑子一直出于混乱状态。
池靳予到底在想什么?她不知道。
她被这种似是而非的行为弄得头疼。
祁书艾小心翼翼地: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那塑料老公喜欢上你了?南惜摆摆手, 说不可能, 心底却虚飘飘的一直发慌。
她急于摆脱这种诡异状态, 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叫宜琳姐把男模取消了吧?取消了取消了。
祁书艾老大不愿意,真是的,自己有个人帅活好的老公, 就不许别人看男模——南惜忽然咳嗽两声:什么活好?你不会还没试过吧?……别的她不知道,确实没试过。
但口,活挺好的。
说给祁书艾听不合适, 她不接腔,扯回正经话题:你想看男模去会所好了,没不让你看。
明天有几个小妹妹来,别弄那些限制级。
裴家和顾家的带妹妹来?嗯,顾昭裴柚马上高三了,带出来放松放松。
高三生,可怜哦。
祁书艾望天唏嘘,那真是我不堪回首的一年。
南惜凉飕飕瞥过去:姐,您高三学了吗?……真话伤人。
生日会在南惜的一处私人房产里举行,坐落于大片名人故居当中,带院子的民国风洋房。
院子提前雇人装点过,鎏金和水晶搭配的主题尽显富贵。
她今天的礼服也是金色。
挂脖V领抹胸裙,上半身做成蝴蝶翅膀一样的精致褶皱,完美贴合她身材,掐出一小段纤细的腰。
百褶裙直到脚跟,一整片缀着星星点点的金色钻石。
及腰长发卷成波浪,步子婷婷袅袅间,半掩半露着茶金色亮片耳环。
祁景之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佳士得春拍备受瞩目的黄钻手链。
多少富婆太太都梦想放进自己的珠宝柜,如今就在她手上,和这身金色礼tຊ服相映生辉,浑然天成。
太子爷对你这么好,你那塑料老公得多宠你才能比下去啊?有人又羡慕又酸,这话乍听没毛病,暗里在拱火。
池靳予但凡送她的礼物逊色些,听了这话她都会膈应。
像是吃定了商业联姻的塑料老公不会比亲哥对她更好。
如果知道池靳予自愿赠与她一亿多,这只是生日,以后还会有情人节各种节以及结婚纪念日。
池靳予不是那种一时冲动起高调,不管后续维护的人,未来标准应该也不会低。
——不知这人会不会想咬掉舌头。
南惜笑了笑,懒得和对方较真,也不想逼人咬舌头,一副藐视苍生的宽容。
谁让公主今天心情好呢。
可南映雪却听不下去。
敢对南惜耍心眼,那是没把港岛首富放眼里。
还公然称呼她那又靓又有腔调的妹夫塑料老公,目无遵纪,离了谱了。
她端着酒杯打量那人,妖娆港普透着股阴阳味道:照你这么说,池总得把我们几个都比下去哦。
惜惜,告诉人家你今年收了多少礼物?南惜挽住她胳膊:就不要刺激人家了吧,三姐,我没事儿。
你唔care,我care。
南映雪哼了声。
sorry姐,是我失言。
那人对着南映雪作揖求饶。
南映雪:边个系你姐。
……早听说南家三姐最难惹。
京城小公主娇纵归娇纵,书香祁家养出来的,好歹讲道理。
可这位港岛顶豪千金,上哪儿必须得横着走。
她不高兴了,管面前是谁,都得遭殃。
南惜拉着南映雪进屋打牌,作为东家,在摄像机前面笑容大度,心里却记下了这人,下次办party不会再邀。
她的生日宴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
往年池昭明给她办,嘴上说她是主角,可来的大多是他朋友。
男男女女,都知道池昭明吃定了她。
她从来不是真主角,只是池昭明的附庸。
可今晚的她光芒万丈,没有任何人与她争辉。
为了她生日,哥哥姐姐也都在京城多留一晚,明天才回去港岛。
婉拒乔宜琳的十八个男模后,她自己聘了个调酒班子,几位米其林大厨,和圈内有名的西洋乐队。
前院泳池清扫后灌了干净的温水,可以游泳,也可以去室内K歌玩牌打台球。
二楼新添了一些游戏机,几个小孩听说,兴冲冲跑上去了。
其中包括十八岁的南禹辰。
这院子还是太小了些,否则高低牵几匹好马来,设个彩头,和朋友们赛马助兴。
*周围街道安静,偶有散步经过的路人。
因为这片都是文物,限制普通车辆入内,环境格外清幽雅致。
九点整,一辆宾利慕尚停在院门口,后面跟着辆面包车。
从面包车先下来两人,穿着烘焙店工作服,展开一辆鎏金色推车。
紧接着宾利后门也打开。
那两人把推车停在宾利门口,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抬出一个六层蛋糕,放在推车上。
然后同时松了口气。
没遇见过这么讲究的客户,蛋糕非得用自家豪车送。
网上才能一睹尊容的加长宾利慕尚,除了司机,就只坐了一蛋糕。
但这蛋糕确实太大太华丽,一点磕碰受不得。
里面办party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人,竟然在文物建筑堆里吃喝玩乐。
两人对视一眼,做好心理准备,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帮忙的工人,南惜提前交代过,放他们进去。
惜惜,你蛋糕来了!祁书艾进客厅喊她。
正在教顾昭和裴柚打台球的南惜把球杆立好:让他们放院儿里,就在外面吃。
顾昭裴柚激动地要去看蛋糕,被南映雪一边一个摁住肩膀,严厉道:先洗手,再去。
顾月满和裴锦姗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大,在楼上和孩子们抢游戏机,还把各自妹妹塞给她照顾,最后这杂活儿落在南映雪头上。
南映雪喜欢漂亮妹妹仔,倒也乐此不疲。
不知道谁一声蛋糕来了,楼上的也一窝蜂涌下来。
大小孩子都被督促洗了手,才围在蛋糕车旁边。
乐队演奏起生日歌。
这是Maryee家的蛋糕!有人眼尖,看清了蛋糕车上的logo。
南惜知道Maryee的名气,是前几年才开的一家烘焙坊,因为独具特色的口味和颜值,一朝在短视频APP上火了,成为一家明星烘焙坊。
接单不多,一来是老板佛系,开不开门看心情,二来因为所有东西都由老板亲手制作。
平时去店里,运气好能买到普通小蛋糕,可像这样的高定款,千金难求。
多少富二代拿着钱去砸,照样吃闭门羹。
小姐妹们羡慕得不行:惜惜,你这什么绝世好老公!你别再说人家塑料了,我们都要替他委屈。
是啊,得多用心才能约到Maryee!谁家塑料老公这么好啊,感动,想哭……摄像镜头正对着她,南惜勉强勾了勾唇。
天地良心,她就顺嘴提了句塑料老公,怎么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塑料归塑料,她知道池靳予对她好,也很认真对待两人的婚姻。
拿到视频一定记得把这段删了,万一被看见,不利于家庭和谐。
南映雪点蜡烛,祁书艾把生日帽稳稳扣在她头上:许愿吧,大小姐。
惯例许三个愿望,说两个,留一个。
她每年的愿望差别都不大。
希望家人和朋友们身体健康。
希望我年年有今日,年年都快乐。
南禹辰挑挑眉:第三个呢?南惜一口吹掉蜡烛,瞪他:懂不懂事儿?第三个不能说。
切——幼稚。
南惜抬手敲他脑门,被躲过,其余人纷纷附和起来:啊……好失望。
前两个都听腻啦,每年都这样。
就是,神仙也听腻啦。
祁书艾托着下巴,在一片喧闹中淡定出声:今年的第三个是不是不一样?紧接着一片了悟的声音:是不是和池总有关?是不是?肯定有!看她那表情!没有才怪——哈哈哈小公主脸红了……看热闹的一点都不给她留活路,南惜羞恼地跺脚:吃不吃蛋糕了?大有他们再逗下去,就一口不给吃的架势。
这些人哪敢,都等着沾光尝一口Maryee的高定,回去能吹好几年。
南惜从一岁生日就被爸爸抱着切蛋糕,之后年年都切,功力算练出来了。
刀法娴熟,厚薄均匀,每块造型也几乎完好无损。
突然不知道是谁,指着蛋糕顶惊叫了声:天呐,那是什么?不是奶油吗?蛋糕通体雪白,用精雕裱花做出造型,顶端一点闪闪的,她们都以为是反光。
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不是反光,是那里本身在发光。
南惜好像感应到什么,抬手拨开最上面一朵花,颜色看起来和奶油略有差别。
是真正的鲜花。
花瓣里,赫然躺着枚戒指。
乔安安睁大眼睛:这个造型……我知道,在古希腊叫reef knot,也叫true love knot,类似我们中国的同心结。
卧槽,姐夫可以啊。
我的天这太浪漫了……还有多少狗粮?全端上来行不?就是,一次让我死个透吧,不带慢慢儿凌迟的,过分!他这么会,是怎么捱到三十岁才有老婆的?南惜直觉今晚过去,媒体都要翻了天了,池靳予宠老婆的形象彻底要坐实。
莫非这就是他的目的?往日外界对他的传言太恶意,而这是一个拨乱反正的好机会。
池靳予是个聪明人,南惜也不介意被他以这种方式利用一小下,给彼此都挣足了面子,算是双赢。
她任由朋友们发挥想象,把池靳予夸成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二十四孝绝品好老公。
而她只需要低眉垂眼,装一脸幸福娇羞的样子。
晚宴结束已接近凌晨。
朋友们的车都开走了,停车场空旷寂静,只有南映雪不舍的叹息:真想不到,你这个小朋友说嫁人就嫁人了。
南惜鼻头泛酸,瓮声:我哪里还是小朋友?南映雪不与她争辩:今晚去酒店和我睡?反正妹夫也不在。
好呀,正有此意。
南惜拎着裙摆往南映雪的副驾驶跑,突然,面前出现一堵高大的黑色人墙。
仿佛有预感似的,她脚步被钉在了原地。
继而抬头,撞入一双深邃的棕眸。
三姐。
带着熟悉体温和香气的西服外套落在她肩上,半虚半实的怀抱拢上来,五分钟,可tຊ否将她暂借给我?现在是4月18日23:55,她生日还剩最后五分钟。
南映雪靠在车门上,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OK。
南惜整个人僵硬着,被他拥着走了十几秒,拐到另一面墙边。
老街道漆黑静谧,但他的体香能让她安心,即便视野范围内唯一发光的,只有那一双眼睛。
怀抱滚烫,额头碰着额头,鼻尖轻蹭着鼻尖。
他突然贴住她唇,撬开齿关,短而深的一记吻。
赶在零点钟声响起之前,在这一天的最后一秒,满足地望进她眼睛:老婆,生日快乐。
没能做第一个,那就当今晚的最后一个,陪她过完这个生日。
第38章 第 38 章 不仅要罚,而且罚很久。
……当两人回到停车场, 南映雪的车已经走了。
南惜看着那块空地,失望地张了张嘴:啊……怎么不等等我。
我们新婚燕尔,三姐哪好意思真带走你?池靳予笑着搂紧她肩, 今晚委屈夫人, 只能和我睡了。
哼。
南惜假装不悦, 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还蛮有心的,知道零点前赶回来,刚看见他的时候她真的惊喜到了, 甚至以为出现幻觉。
池靳予的车停在别处, 两人沿着漆黑的街道慢慢走。
南惜莫名很享受这样的步调,虽然她平时也不急, 但这样刻意慢下来体会什么,还是第一次。
不可否认,和池靳予结婚让她感觉很幸福。
同心结戒指戴在右手,她举起来欣赏着,黑暗中十分闪耀:我还以为你没准备礼物呢。
没想到礼物藏在蛋糕里。
如果没准备,你会罚我睡客厅吗?男人笑意揶揄。
南惜望向他,娇纵得不可一世:不仅要罚, 而且罚很久。
池靳予抬起她的手, 吻了吻:那我怎么敢?南惜噗嗤笑了, 也把他的手拽过来。
她第一次吻一个男人的手背, 噘起唇,轻轻地贴上,仿佛还带了丝虔诚。
她好像真的有新婚燕尔的感觉。
不去管彼此爱不爱, 也不管这段婚姻是为了什么,至少和他在一起,心里是甜的。
就像这一个手背吻, 没有原因,只是她突然想要。
*回到别墅,Eric摇着尾巴上来迎接:先生夫人,欢迎回家。
晚上好呀,你也还不睡。
南惜俯身摸了摸金属狗头。
除了这一身铁皮,Eric还真像只活狗。
但活狗不会说人话,Eric还会跟她聊天:夫人不睡我不睡。
池靳予忍不住扯了扯唇,这不是他源代码里设置的对话,一股中年油腻男味儿。
改天得好好清理下内存了。
Eric,给崔姨发短信,明天不用来做早饭。
池靳予边进门边吩咐。
好的先生。
Eric停在门口,没往里进,还有其他需要吗?池靳予笑了笑:再见,晚安。
听见再见,Eric摇着金属尾巴,钻进门口的小房子里去了。
那是Eric的狗窝,也是给它充电的地方。
平时为了保证隐私,池靳予并不准它进屋,需要时才唤。
南惜兴奋地跟上:明天你要做早餐吗?嗯。
他脚步停在沙发后,轻轻靠住,搂过她,想吃什么?都可以。
南惜勾上他脖子,晃了晃,有桃胶炖奶茶就好。
这么喜欢?池靳予挑挑眉,我还想着研究点儿新品。
南惜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新品?酒酿芋圆,抹茶麻薯羹,还有点儿燕窝,我想想怎么做好吃。
馨香柔滑的发丝在他手心里捻着,还有那令人着迷的雪白脖颈,明早做卷饼?想吃虾还是牛肉?可以都要吗?好。
他捏捏她下巴,那你得吃完。
南惜笑着靠进他怀里,仰着头,手指碰他凸起的喉结:你这么厉害,可以去开餐厅了。
男人喉结滚了滚,抓住她手,嗓音压低:我只开一家。
南惜眸子一亮。
紧接着被唇噙住耳朵,滚烫绵延:惜惜的家庭小厨房。
南惜一边笑,一边眼眶发热。
好不争气,又被感动到了。
可那双唇不安分地往脖颈里钻,这点微妙的浪漫情绪,很快被霸道又温柔的感官所取代。
今晚裙子很漂亮。
他一边说着,手一边绕过肩头,到脖颈后方,指尖穿进纤细的绳结轻轻一挑。
背后还有一道结,层叠繁复,从后腰系到肩胛骨中央的绑带。
南惜察觉到他下一步意图,软声:太晚了……现在凌晨一点,她还要洗澡,要卸妆护肤,不想折腾到半夜才睡。
池靳予知道她昨晚才熬夜,强制压下念头,最后吻了吻她微凉的耳垂,低声:上去睡吧。
你呢?静静。
……南惜收拾完自己,上床睡觉时,池靳予还没回来。
直到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才感受到床褥下陷,紧接着温热从背后环拥。
鼻尖萦绕一股淡雅沉香气,整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她竟然还在他怀里,只不过从背后抱的姿势,变成了正面相拥。
她额头抵在他锁骨。
南惜一动不动地等脑袋清醒,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他不用去公司。
一夜间,男人下巴生了层薄薄的胡渣。
他每天都刮得很干净,只有清早能看见这样。
南惜好奇地摸了摸,被抓住,他睁开的眼半点不见惺忪,嗓音却哑得不行:不扎手?南惜笑着上另一只手。
后来两只手都被举过头顶,男人覆上来,埋到香软脖颈间,用力吮了一下娇嫩的肌肤。
无瑕雪白中印下突兀的红色。
……你是狗吗?南惜轻哼一声,用脚踢他,你好重,压疼我了。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就算他身材完美,一点不胖,也够沉。
况且他还有肌肉。
此刻他结实的胸肌和腹肌,就那么严丝合缝的抵着她。
还有将醒未醒的某处。
再这么下去,肯定又不好收场,她不想大清早被他欺负。
池靳予……她眼尾泛着红,是撒娇时自然流露的媚态,此刻还多了丝求饶的意味。
手沿着她肚脐往上:叫老公。
目的昭然若揭,南惜羞得咬住唇:叫了你就放吗?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大掌毫不留情地捏了捏,一边不满足,换另一边。
瞬间她脸颊通红,人和嗓音都更软了:老公……我饿了,吃饭好不好?听了声老公,他情迷上头,不管不顾,隔着布料先品尝起来。
直到南惜红着脸揉乱他头发,不经意发出吃痛的声音,才回神,在刚才咬过的尖尖亲了一口:好。
早餐已经做好了。
南惜得知他六点半就起床在厨房忙了一个多小时,就怕她醒来要等,又感动得鼻子酸胀。
这男人……怎么说呢,好的时候让人想以身相许,坏的时候,恨不得一脚蹬到床底。
池靳予知道她胃口不大,又什么都想吃,卷饼特意做了小的,一个虾仁鸡蛋,一个彩椒牛柳。
饮品是抹茶麻薯羹,用琉璃小碗盛着,表面点缀两片薄荷叶。
南惜又想起他昨晚说的家庭小厨房,一边啃着卷饼,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知道别人结婚是什么样,但她的婚姻,好像开了个惊喜盲盒。
客厅里的线香烧完,南惜蹲在旁边看香炉。
渐变黄绿的琉璃香炉,碗底是一个金色莲蓬状香托。
里面只有一点点香灰,应该才清理过不久。
池靳予拿着木盒和火折子过来,站在她旁边:看什么?南惜仰头望向他,眨了下眼睛:我只用过香薰,没用过这个。
这个比香薰好。
池靳予笑着,从盒里抽出一根,剩下的递给她。
南惜对他的火折子感兴趣,拽他裤缝,男人瞬间意会,挨着她蹲下来。
浮雕花纹的古铜色圆柱筒,他对着筒口用力吹了吹,里面亮起一圈红色。
线香触碰到那片红色,很快燃起来。
全过程看不见一丝火苗。
好神奇。
南惜毫不遮掩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从前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对奢品高定如数家珍,可自从和他在一块儿,太多她见所未见的新鲜玩意儿了。
手机点一下就能来解救她迷路的机器人,全自动运行的鱼池,比香薰还要好闻的中式线香,还有这把变魔术般的火折子。
充电的,没有明火。
池靳予笑着解释,家里用明火不安全。
南惜双手捧腮,闻他手里的香雾:哦。
池靳予把这根香插在莲蓬上。
这是什么香?好好闻。
红土棋楠,沉香的一种。
昨晚睡觉就是这种香?嗯,喜欢吗?南惜点点tຊ头,又凑近些:喜欢。
脑袋被挡回去:别靠太近。
南惜闭上眼睛,摒弃视觉,又觉得更浓郁了些。
这种香味很让人上头。
因为是自然香料,人体容易接受,会很舒服。
他看着她享受的样子,笑了笑,所以我说比人工香薰要好。
有适合我的香吗?南惜回过头,这个确实很好闻,但总觉得……有点老成。
像他。
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要她习惯沉稳,无异于压抑天性。
有啊。
目光灼如烈日,望着她,有一款古方合香,叫清水瑶。
男人唇角勾起,若有所思: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南惜心口像被软锤子敲了一下。
他又来了。
一本正经地撩拨人。
大白天的,南惜下意识想离他远点,准备起身去沙发上。
不料她还没动,就仿佛被预判了意图,圈着腰向后倒去。
池靳予坐在地毯上,她软绵绵倒进他怀里,灼热落下,唇齿封缄。
香雾散开,丝缕般沁入交缠的呼吸里,分明是让人静心的香,顷刻间却好像变了质,催发人心底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