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六章

2025-03-22 06:35:32

啧。

可我那时不是没动手吗?夏辛撇开脸, 有些理亏,但死鸭子嘴硬。

方墨辰笑而不语。

夏辛也就随口一句话,并没有真想追究责任。

过去的事情早已翻了篇儿, 不必非要分个是非对错。

彼时那般不对付的人, 如今竟能心平气和坐一块儿聊天, 缘分真是不可思议。

初夏的阳光带着些暖意,夏辛躺着躺着便开始犯困, 后来不知又和方墨辰说了些什么,她再睁眼, 已是日铱誮暮余晖的时辰。

身上搭了件白袍子,衣摆处的青竹纹告诉夏辛谁是它的主人。

抬眼, 方墨辰不在院中,她起身将衣服搭在臂弯儿, 进屋瞧了眼,屋子里也没人。

人去哪儿了?夏辛小声嘀咕。

她把衣服叠好置于床头,离开小院, 打算四处逛逛。

夏辛此前虽然来过轩辕剑宗,但被困于地牢哪儿也没去,出来就遭遇一场大战,后来去也匆匆, 还没来得及好好转转。

轩辕剑宗毕竟是名望首屈一指的神宗, 占地规模大抵数倍之于玄阳宗, 夏辛走着走着, 便寻不见路。

反正怎么着也不会走丢,夏辛便凭着感觉在轩辕剑宗绕来绕去, 途中遇到不少轩辕剑宗弟子, 他们来去匆匆, 各自忙活着,在为接下来宗门大弟子的婚礼做准备。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暗下来,正想着逛够了,是不是该回去,便听见一声清朗的笑自不远处传来:稀客呀,本座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弟子敢来此地扰本座清修,不曾想,竟然是你!夏辛循着声音看过去,见不远处断崖上斜长出来一棵参天的迎客松,树下有人盘坐。

此人,不正是此前与她共患难的前辈,轩辕惊风么?夏辛便忍不住笑:巧了不是?我闲逛至此,不知此地竟是前辈清修之所,多有打扰,前辈不介意吧?她都这般说了,轩辕惊风如何介意得起来?遂朗声而笑,扬臂招呼道:小辈,过来坐坐,陪老夫喝杯酒再走。

夏辛欣然往之,腾身一跃便至轩辕惊风身侧,见其身旁另还摆着一只蒲团,不由笑道:前辈这是料到我要来,提前备了座儿啊?事实自然不可能如此,但夏辛这话讨得老前辈欢欣,轩辕惊风抚掌而笑,称这小辈会说话。

两人坐于月光下,轩辕惊风袖袍一挥,他们面前便摆上一壶酒并两个小玉杯。

轩辕惊风笑说:此乃老夫百多年前率性而为,随手埋入地下的灵酒,经过数次战事竟还保留至今,如今倒成了美味的陈酿,老夫也不过寻回数坛而已,小辈,你可要好好尝尝。

百年陈酿,战中幸存,这可真是不可多得。

夏辛闻言笑眯了眼:满上!轩辕惊风遂替她斟满一杯。

待他自己面前那杯酒也倒满,夏辛便双手举起杯盏,率先说道:与前辈相识乃晚辈之幸,晚辈敬您。

轩辕惊风洒然笑道:好。

灵酒后劲十足,两杯下肚,夏辛已经有点晕乎乎。

这时她倒想起一件事来,借着酒劲也有胆子开口:前辈,有件事晚辈需向您告罪。

轩辕惊风看向她:何事?夏辛打了个嗝,放下酒杯起身,退后一步,朝轩辕惊风行了一个大礼:前辈曾言欲收晚辈为徒,晚辈心怀感激,但晚辈师父遭遇不测,如今重伤卧床昏迷不醒,晚辈若此时再拜前辈为师,属实忘恩负义,故而,请容晚辈拒绝。

丹祖遭遇轩辕惊风也已听说,除了感慨世事无常,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见夏辛如此看重恩义,轩辕惊风既欣赏,又觉无奈,便道:如此,此事不提也罢!老夫不会怪你。

多谢前辈!夏辛放下心头一个大包袱,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这神态变化未逃过轩辕惊风的眼睛,老前辈故意冷冷哼了声:成功拒绝了老夫就这么高兴?老夫看你单纯就是不想做老夫的弟子!夏辛知他这是在说笑,赶忙喊冤:晚辈岂敢!笑笑闹闹两句话便将此事揭了过去,夏辛没了心理负担,愈发随性。

原本她酒量就差,一高兴又不小心喝多了,等方墨辰四处找不到她人,一路问过来,远远听见醉醺醺的说笑声,夏辛已经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前辈。

方墨辰来到夏辛身边,向轩辕惊风行礼,随后看向东倒西歪的人,面露无奈,她喝醉了。

轩辕惊风看向他:你跟她一块儿来的?你喜欢她?是。

方墨辰丝毫没露扭捏之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哈哈哈哈……轩辕惊风笑声清朗,现在的年轻人,可比老夫年轻那时候爽快多了。

言罢,他举起酒壶,问方墨辰:你要喝一杯吗?方墨辰立即摇头:多谢前辈邀请,但夏辛已经醉了,若今夜晚辈再喝醉,怕要出事。

他说得认真,轩辕惊风听明白了,笑他:合着夏小姑娘没答应你呢?方墨辰揉了揉鼻子,难得显出两分窘态,莫可奈何地笑了:没呢,还差得远。

语气与他当初说余千山没能追到他娘时一模一样。

夜烬宫少主子,天澜剑宗大弟子,方墨辰的名字即便轩辕惊风也是听过的。

见他如此,便笑:连你都拿她没有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不敢将她逼急了,她那性子,可不敢招惹。

方墨辰嘴上说着软话,但看向夏辛的眼神分明是偏让宠溺的。

他话音刚落,身侧醉得一塌糊涂的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坐起来,指着面前空气冒出一句:方墨辰!别以为我听不着,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喝了酒的人舌头大,咬字不清,话还没说完呢,她便身子一偏,往地上倒。

幸得方墨辰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身,才没让她滚到地上去。

这一幕实在有趣,轩辕惊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方墨辰汗颜,将夏辛圈在怀里不让她东偏西倒,对轩辕惊风道:让前辈见笑了,她这般应当是不能再喝了,晚辈便先带她回去。

走吧走吧。

轩辕惊风没留他们,摆手道,路上可别磕着。

方墨辰一拱手,回身将夏辛整个抱起来,步履稳健往回走。

夏辛本身个子就小,被方墨辰抱着,一小只窝在他怀中,对方墨辰而言,几乎轻若无物。

方墨辰带夏辛回到庭院,院中那两把躺椅还在原地放着。

他将夏辛送回客房,要扶她去床上躺着。

夏辛身子软软往下倒,失重的感觉让人害怕,本能想抓住什么,手一伸就环住方墨辰的脖子。

喝醉酒的人力气大,方墨辰一时不察,被她硬往前拉,猛地失去平衡,竟扑在夏辛身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不过两人上下调了个方位。

方墨辰两臂急急撑在夏辛耳侧才勉强缓下冲势,但两人间的距离不剩多少,已近到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上鼻尖。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灼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脸庞,催发叫人堕落的欲望。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僵硬,微蜷的五指攥紧夏辛身下的被单,掌心出了层薄汗。

想起身,但夏辛紧搂着他不撒手,还用力将他往下拉。

微张的红唇晶莹柔润,近在眼前,柔软的峰峦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方墨辰强撑着保持清醒,分明没有喝酒,却似乎也跟着醉了。

怀中人软玉温香不设防的模样勾起他内心深处潜藏的猛兽,唤醒随时冲破牢笼的疯狂。

或许不是不能强行挣开,但他贪恋这怀抱,理智和冲动激烈交锋,打得天翻地覆,留下残垣遍地的战场。

方墨辰喉咙滚了滚,强忍住一亲芳泽的渴望,哑声唤:夏辛,别发疯,快松手。

喝醉酒的人哪听人劝,夏辛不仅没有松手,还将脸埋进方墨辰的颈窝,像个撒娇的小动物,蹭了蹭他脖颈间温热细腻的肌肤。

方墨辰脊背发麻,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猛地撑起身,挣开夏辛,踉跄着跌退好几步,后背嘭的一下撞上桌角,他竟没感觉疼。

舒舒服服的大抱枕自己跑了,夏辛拧起眉,不高兴地小声嘟囔。

但声音太小,方墨辰听不清。

随即她又翻了个身,抱住身侧棉被,呼呼睡去了。

方墨辰双手撑着桌沿,呼呼直喘粗气,心跳乱得像生了场大病,冷汗湿透他的衣裳。

身体异样的反应令他颇觉苦恼,回想刚才那一幕他仍觉口干舌燥,于是慌不迭奔出房间,阻止失控的情绪继续蔓延。

原本方墨辰还想替夏辛脱下鞋袜,换件衣服,局面发展成这样,他多待片刻都觉心惊,只好落荒而逃。

万一不小心犯了错,以夏辛那性子,恐怕他万事皆休。

夏辛睡得沉,第二天意外醒得早,酒是好酒,宿醉醒了也没感到头痛,修为还无形之中又增长一大截,似乎隐约可触碰洞虚境的门槛了。

这两年修为提升太快,夏辛平日里不得不稍作压制,以免进境不稳损了根基。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舒舒服服伸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和衣就睡下了,连鞋子都没脱。

真是不讲究,夏辛对自己没洗漱就直接睡觉感到些许嫌弃。

推门来到院子里,看见昨日小憩的躺椅,夏辛后知后觉忆起昨日她外出闲逛,好像在一处断崖碰见轩辕惊风,与前辈喝了两杯陈酿。

后来呢?不知什么时候酒劲上头,断了片,往后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夏辛满心疑惑,院子里也没瞧见方墨辰,于是她去敲方墨辰的房门。

三千世界本地的修炼者几乎不睡觉,笃笃笃,三声响,不一会儿房中响起脚步声。

屋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方墨辰站在门内,看向她: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不困。

夏辛摆手,视线瞥见方墨辰眼底淡淡的淤青,心下感到奇怪,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嗯。

方墨辰反应淡淡的,似乎不想多聊。

夏辛见他如此,好奇道:你昨晚熬夜啦?感觉精神不怎么好。

……方墨辰眉角一跳一跳地痛。

夏辛喝醉了酒那副模样勾得他心火直烧,一闭上眼那场景就在他脑海中重现,若敢修炼铁定走火入魔,但也睡不着觉,于是睁眼瞪着天花板,直挺挺躺了一整晚,精神状态能好才怪。

面对夏辛小鹿似的黑亮亮的双眼,方墨辰喉头哽着。

实话必然说不出口,只好叹了口气:看书看晚了,忘了时间。

哦。

夏辛不疑有他,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陈师姐来了没有。

方墨辰破天荒没要求和她同行,点头应了声好便将房门合上。

夏辛盯着紧闭的门缝,托着下颌想了想,觉得他有点奇怪,结合她酒后空白的记忆,心想: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影的事。

算了,懒得思考,费神的事情想多了头疼。

夏辛转眼就将此事抛诸脑后,去轩辕剑宗宗地找陈芸。

去时又碰见轩辕惊风,那位前辈老神在在坐在路边,看见夏辛就朝她招手:夏小姑娘,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夏辛驻足,朝他拱了拱手,笑道:挺好,就是昨儿个喝醉了,醒来啥也不记得。

说完,她反问轩辕惊风:前辈一大早怎么在这儿坐着?闲来无事四处逛逛。

轩辕惊风随口说道,昨晚是谁带你回去的也忘记了?夏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忘记了。

虽然知道是方墨辰,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丝毫没有印象:昨晚我喝醉了酒,不知在前辈面前可有失态?失态倒是没有。

轩辕惊风笑道,就是吧,那小子来寻你的时候,你把他骂了一顿。

夏辛愕然,她骂了方墨辰?想象到那时的画面,夏辛顿时羞红了脸,窘得无地自容。

完了完了,难怪今早方墨辰表情那么复杂。

其实单纯只是骂了方墨辰,她无所谓,以前又不是没骂过,但当着别人的面骂他,就有点不给面子,而且有损自己的形象。

原来这位老不羞的前辈大早上候在这儿竟然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以前她还觉得轩辕惊风刚正不阿,一身浩然之气,原来都是假象!第一印象都是骗人的!夏辛尴尬得脚趾抠地,哪还能与轩辕惊风好好说话,慌忙找了个借口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走了。

身后轩辕惊风哈哈大笑,夏辛只想有多快跑多快。

到宗地见到张玉诚,陈芸还没来,张玉诚惊讶于夏辛满头大汗,问她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

夏辛岂能将这事如实相告,便道: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

张玉诚:……知夏辛不想说,他便没追着问,招呼夏辛坐下喝了两杯茶。

夏辛双手抱着茶盏,坐下就开始发呆。

没想到自己喝了酒还骂人,她心说这酒品也太差了,以后还是少喝两杯。

不想回去面对方墨辰,至少等她把骂人的事情忘记了,夏辛在厅中待到正午,陈芸姗姗来迟,三个人坐一块儿叙旧,夏辛听陈芸讲十年前的故事。

这故事她先前听过一遭,从方墨辰口中讲出来让人感到惋惜难过,陈芸却表现得很坦然,什么上树掏鸟蛋,下河捞游鱼,尽捡着轻松愉快的回忆讲说,闹得张玉诚面红耳赤,夏辛一个劲直乐。

末了,陈芸倏然问道:夏师妹,你和方师弟,没想过结契吗?夏辛愣了愣,笑着回她:没影的事,现在没时间没精力想考虑这些,以后再说吧。

有没有以后还不知道,她垂下眸子,心想。

也是。

陈芸点点头。

人各有志,无法勉强。

夏辛和方墨辰,也该有自己的造化。

便在这时,屋外有人渐行渐近,是方墨辰。

他竟也找了来,陈芸和夏辛默契没再说刚才的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诸如结契礼当日有哪些注意事项云云。

先前插不上话的张玉诚可算瞧见救星,拉着方墨辰到一旁去,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待天色晚了,夏辛二人起身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夏辛与方墨辰并肩而行,低头数着自己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默。

越是临近陈芸和张玉诚的婚期,她心里怅然失落的感觉就越浓烈清晰。

不是说她见不得别人好,祝福自然是真心祝福,可惆怅也在所难免。

她也想有以后。

想丹祖伤复,师姐醒来,魔祸消失。

想得到朋友们的祝福,想拥有长长久久,能和身边这人彼此相伴的未来。

你这阵子时常愁眉苦脸的,是不能跟我聊的心事?身侧方墨辰倏然开口,夏辛闻声偏头看他,撇嘴:倒也不是。

方墨辰不解:怎么说?唉,不想说,你别问了。

夏辛背起手,加快了脚步,踢踢踏踏往前走,留给方墨辰一个纤细的背影。

走了几步,倏然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

心里倏地漏了一拍,空落落的,夏辛回头,见那人就在不远处站着,没有跟来。

你怎么不走了?夏辛皱起眉,压下那点慌乱。

不觉间,语气中便夹着些抱怨。

方墨辰沉默地望着她,良久,才开口问她:夏辛,如果丹道大会之后,我们都还活着,但你没能救回柳兰心,你还会给我答复吗?夏辛愣住,这是她未曾设想过的可能。

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柳兰心,不是我。

陈述的语气,似乎只是道出一个事实。

这一次,他没开玩笑。

说出这句话时,语调克制又悲伤。

夏辛敛了笑,抿起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月光下,方墨辰深邃的双眼似闪过晶莹的水光,沉甸甸地问她:如果柳兰心没有醒来,你会不会就像刚才那样,扔下我独自走了?面对方墨辰的诘问,夏辛良久没有吭声。

她的沉默似乎成了事实最好的佐证,方墨辰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一时间难以成言。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条路太漫长,没有了期待。

呼吸原是一种本能,可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化作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绞得他直不起腰。

忍下哽咽,他问夏辛:你为什么不说话?不回答?夏辛仍旧没有开口,她迈开脚步走回来,在方墨辰面前站定。

方墨辰分明比她高一些,但气势远没有她足,夏辛脚底踏得地面咚咚响,如同揣了一肚子的盛怒,下一秒就要爆发。

但她没有。

她一句话也没说,毫无预兆地,突然伸手拽住方墨辰的衣领,像要兴师问罪。

下一瞬,嘴唇被柔软的触感覆盖。

方墨辰瞳孔一缩。

夏辛双手拽住他的领口,将他往下拉,同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这一吻猝不及防,方墨辰丝毫没有反应的时间,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到夏辛松开他,他还恍惚不可置信。

夏辛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他心口,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情绪像爆发的山洪,决堤喷涌:方墨辰,你搞搞清楚!世间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感情也不只有风花雪月!师姐对我而言是很重要,但那不是爱情,我愧对师姐,她是我肩上的责任和内心深处的伤口,我把本该属于她的男人抢走了!不仅如此,我还很自私地希望她醒来,原谅我,祝福我!这份负罪感自她发现自己对方墨辰动了心便一直折磨着她的良知,而她选择背负愧疚,恬不知耻地,想在一切结束之后,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夏辛红着眼睛,前所未有地激动。

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啊,方墨辰?愤怒爆发之后,情绪彻底崩溃。

她攥紧方墨辰的衣领,低下头,额头抵住他的肩膀,泪水涌出眼眶。

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心里感受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