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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杀人(shukeba.com)

2025-04-03 05:25:24

李叶盛去年死了父亲,家里的田地和财物都归了他这个长子所有,他真是好不快意,连忙卖了一块地换了些钱,在村里的小铺里痛痛快快地吃起来。

此后三天两头无所事事,就在村里和山上晃悠,更加肆无忌惮地调戏偷窃,整个黎泾村除了大伯李木田,他谁也不怵,谁也不怕。

可怜了幼弟李叶生,明明和李项平一般大的年纪,李项平从小就在村头跟着先生读书,而他李叶生却孤苦伶仃、饥寒交迫。

十几岁大的孩子,才失去了父亲,日日要放鸭又要替人看牛,要不是李木田家时时帮衬,恐怕早就饿死在家中了。

李叶盛哪管他生死,闲下来时心中总是痒痒着,看着李长湖一家出入青砖砌成的大院,嫉妒地发狂。

大家都姓李,凭什么你嫡我庶,凭什么你买了良田盖了高院!不过一个村里的大户,学什么派头来建大院?好像院里有多少宝贝似的!他骤然直起身,恍然大悟地想起几年前的夜晚,几人紧张的神色和李木田手中的刀。

李木田有宝贝啊……李叶盛叼着狗尾巴草,望着田上笑着与租户交谈的李长湖,心中暗暗不爽。

不就投了個好胎么。

在树荫下小睡了一会儿,眼看着夜色深了,李叶盛呸地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挽起裤腿,悄悄摸摸地往李家大院潜去。

在院子周边绕了一圈,李叶盛连条墙缝都未曾看见,在墙上扒拉了几下,也砌的平整光滑,恐怕也难翻过去。

狗东西。

李叶盛往墙上吐了口唾沫,发了狠劲,拔腿向后山奔去。

老子不信你们能在屋上立个罩。

大黎山曲折绵延,黎泾村的后山只是其中一峰,村民懒得取名,就唤作后山。

翻过后山往南去便是眉尺峰,再往南到山下就是泾阳村,两村互通有无便是从山间的小路走。

李叶盛拨开树丛,沿着小路爬了半刻钟,在山中寻了一处突出视野开阔处,伏下身子望向山下的小院。

他揉了揉眼睛,只见模模糊糊地几个人影晃动,像是在盘膝而坐,有人影抱着青石走来走去,不知在做甚。

听闻这东西院中摆了石锁,莫不是李木田在外头得了劳子武功战法,偷偷给那几个东西教去。

李叶盛抬头望了望天,山间本就昏沉,明月又受乌云遮挡,大地一片乌黑,连人影也渐渐看不清了。

夜色已晚,山间高猿长啸,豺吠狼嚎,凉风从李叶盛的裤衩子底下穿过,冻得他双腿一夹,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

还挺邪乎。

李叶盛又坐了半刻钟,冻得清水鼻涕直流,心中也默默编排好了准备散布在村中的流言:什么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他李叶盛也是李家的,怎么分不到一份?要是武功战法,他才懒得修,卖了换钱倒是能潇洒不少日子。

低头望望院中,已经一个人影也没有了,李叶盛也没在意,紧了紧袖口就站起身准备回家。

妈呀!谁知一扭头,却见着山间小径上静静地站着个人影,吓得李叶盛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钻回了大青石背后。

颤颤巍巍地冒头一看,这人眉眼清秀,低眉望着自己,竟是自己的堂弟李项平。

李叶盛双眼一瞪,摆出蛮横的姿态,正欲发作,却望见李项平手中掐了个诀。

什么?他的眼前浮现起一道璀璨的金芒,咽喉处一阵剧痛,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一会儿望见亮盈盈的明月,一会儿又看见月光下模糊的小院。

李叶盛的脑袋骤然飞起,重重地落在山间小径上,他残留的意识疑惑地看着李项平脸上冷冰冰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堂弟前所未有的陌生。

躲在石头背后的无头尸体脖颈处正噗噗地冒着血,热腾的血花染红了青石、土路、枯叶,一直流淌到李项平脚边。

嫌弃地退了一步,李项平眼看着李叶盛的尸体倒下,思忖了一会儿,又掐诀施法,唤出一道金芒。

他蹲下身子,按照合适的比例噗嗤噗嗤地将其尸体切成大段,好叫夜间闻着味道来的野兽们带到山间的不同地方。

做完这一切,李项平站起身望了望四周,林子间的阴影处已经多了不少绿油油的眼睛,李项平拍了拍手,低声道:诸君慢用。

————李家。

李长湖从入定中醒来,却不见两个弟弟,偌大后院静得只剩虫鸣。

他心中疑惑,连忙跨步到了正院,这才见到了李通崖。

望着坐在木桌前翻看法诀的李通崖,李长湖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见项平。

洗手去了。

李通崖慢悠悠地卷好木简,看着大哥开口道。

通崖,你可着手准备凝聚玄景轮了?李长湖双手按压在木桌上,带着点羡慕地问着。

再过几天便可凝聚八十一缕月华,我等远不如尺泾,总觉得要再等等,多准备几日。

李通崖笑着取过一小段白布,在木简上用力缠绕几圈,打了个活结。

大哥,你觉得我们四人中何人最像父亲?李通崖突然开口,很是认真地盯着大哥李长湖。

自然是你。

李长湖脱口而出,旋即愣了愣,寻了处位置坐下,又笑着继续说:我太宽和,项平太好动,尺泾太腼腆,唯独伱李通崖镇定自若,不动声色,最是像他。

哈哈哈。

李通崖干笑了几声,摆了摆手正色道:大哥休要吹捧我了,依我看,我们四兄弟中,项平最像他。

为何?李长湖疑惑着望着弟弟。

李通崖缓缓开口道:小时候在院中玩闹时,父亲曾说过:初杀人,或耳鸣头热,进退失据,或颤颤巍巍,不能自己,或咆哮不止,不知天地为何物。

唯独他李木田初杀人,收刀饮酒,谈笑自若。

说完就哈哈大笑,得意非常。

项平最像父亲。

李通崖压低声音,伏在李长湖耳边轻轻地道:是因为他足够残忍。

第十四章 长湖与项平(shukeba.com)是因为他足够残忍。

李通崖话音未落,李长湖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梁,瞳孔骤然扩大,浑身寒毛卓竖。

他盯着弟弟带着笑意的脸庞,心中凛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推了推李长湖的肩膀,李通崖将手中木简轻轻一抛,轻笑着看着李长湖。

你这孩子。

李长湖长出了口气,只当李通崖在开玩笑,轻轻地摆了摆手,开口道:我去筹备项平的婚礼。

李长湖言罢整了整衣物,迈出门往田家去了。

李通崖却收敛了笑容,静静地坐在木桌旁,开口说:父亲。

却见李木田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石阶上,板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偏头看着李通崖。

李木田昨夜坐在门前正望着月,就见着李项平风风火火地冲向了后山,心中放心不下,悄悄跟在孩子身后上了后山。

谁知李通崖同样放心不下弟弟,偷偷摸摸地尾随,两人见了面一阵尴尬,默契地看着李项平杀了人,又亲眼看着野兽分食干净,李木田这才下了山。

项平也是出于家族安危,父亲也不必动怒…李通崖劝慰道。

我生个劳子气!李木田心中压抑,说话也不讲究了,他眯了眯眼,又开口道:瓜娃子杀了那废物杀的好,他若是仅仅恐吓一番,老子跳下去就把那废物砍了!杀的好,杀的好!老子生什么气?你休要为李长湖遮掩!李通崖长叹一声,闷闷地说:大哥宽厚心善,村里人和租户们都对他敬服不已,是能保家业的。

放屁!李木田一拍桌面,面上多了几分怒意:他们敬的是我李木田!围着你哥哥只是李长湖的租子低!这些人向来畏威不怀德,你看他这模样,我李木田今天一死,明天李叶盛就敢上门打滚,他李长湖敢杀他?看着李通崖低头不语,李木田语气缓和了许多,低声说:从前我不怕,有你们两个兄弟,李长湖宽厚是最好不过,恩威并施,未来可期。

但如今不同了,我李家怀壁其罪,如履薄冰,掌事者若是不够狠辣则轻易覆亡啊!再者。

李木田喘了口气,眼中忧虑不安:这几日我心中总是坠坠不安,只怕有杀身之祸。

————李长湖去了田家定好了婚约的诸多事宜,愣愣地坐在田上,神色复杂,他在村里走了一遭,唯独没见着李叶盛。

回忆起弟弟昨夜里那声低喝和李通崖的暗示,李长湖晓得叶盛多半已经被项平杀了。

李长湖心中一阵痛苦,小时候叶盛和通崖小小的两只,总是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下河捞鱼。

他依稀记得盛儿抱着条大青鱼,笑嘻嘻地喊着:兄长兄长,看我!通崖明明羡慕不已,却总是偏过头嘟着嘴不去看他。

三人玩累了就站在河边尿尿,比谁尿得高,比谁尿得远。

只是后来伯母死了,二伯也卧病在床,叶盛短短数月性情大变,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了。

罪不至此啊!李长湖眼角有了些晶莹,他总觉得能再劝劝他,再让他学好,认真保护好弟弟叶生,好好活着。

长湖!一声叫唤惊醒了李长湖,他连忙低下头擦了擦眼角,望向出声处。

却是一个白发的老农户,长相憨厚老实,皮肤黝黑,穿着土布衣,裤管宽大得很。

徐伯。

李长湖站起身拍拍裤腿,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家里的粮还够吃吗?够了够了!徐老汉见了李长湖眼泪就下来了,他年老了身体还算健朗,家里唯一的长子却一病不起,连田也种不齐。

李长湖给他减了租子,又送了粮,这才勉强熬过来,徐老汉是看着李长湖长大的长辈,本就将他当孩子看,又走了这么一遭,心中已经感激极了。

千万别客气!李长湖已经迅速从伤感中走了出来,正色道:家父前几日还嘱咐我多关照徐老的田子,我这不就找过来了。

徐老汉老成了精,哪能不知道李长湖在给李木田做人情,莞尔一笑,对着李长湖拱了拱手,笑道:替我多谢家主了!这情徐伯一家承下了。

诶,哪里能说得上承情,应该做的!李长湖摆摆手。

两人在田上聊着,李项平却提着布包到了芦苇荡边,默默地看着坐在岸边的李叶生。

李叶生正掰着指头数数,自言自语道:前日去了三叔处,大前日去的大伯处,四叔昨日里把我赶出来了,今天只能煮点野菜抓点虾子煮汤喝喝了。

他望着眼前随风起伏的芦苇荡,生他养他的地方,若不是这片慷慨的芦苇荡,他李叶生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個角落。

还有大伯一家。

他默默地想着,却望见芦苇荡钻出个人影。

项平哥!李叶生惊喜地站起身,自从主家盖了高院,李项平就不常出来走动了,据说成日里在院中读书,李叶生只有去主家吃饭才能碰见他。

来来来。

李项平笑着从布袋中取出一个白馍,往他手中一递,李叶生连忙接过,狼吞虎咽咬着,含糊地说:哥对我最好了!哈哈哈哈哈。

李项平和李叶生混得最近,小时候也偷偷拿家里东西给李叶生吃,李木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李项平还真给他带了不少东西。

来。

李项平神色有些复杂,将布包往李叶生手中一塞,开口道:这些是我开蒙时的读物,你平时里放鸭时大可多看些。

谢谢哥!李叶生感动不已,鞠了捧河水洗了洗手,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收好。

过几日我便去求爹,让他和先生讲讲,平日里伱无事就去他那里多读读书,有疑惑处也大可问我们。

这怎么好意思!李叶生惊喜交加,连连推迟,心中又是不安又是期待,连连摆手。

听闻读书要交束脩,我哥哥不会给我钱的。

李项平却打量了他一阵,淡淡地说:我们之间不必搞这一套,我去求爹爹便是替你交了。

这…李叶生还想说些什么,望着李项平淡的表情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敬畏,心中暗道:项平哥好像大伯啊!李项平却不知李叶生心中所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好读书的事宜,便回家去了。

ps:真的不是在水,感觉进度有点快了,借着李叶盛来丰富立体一下主角们的形象qaq求票票,求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