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那黎泾李家的人?那望月湖边的李家?宁婉朱唇一张,下首的诸位顿时神色各异,暗地里议论纷纷:这黎泾李家怎么从未听过,值得上使亲自过问?谁知道呢……萧初庭也是向下方望来,对着李通崖点点头,轻笑着看向李通崖。
李通崖先是一惊,微微抬头,撇见宁婉面纱下嫩白色的肌肤和明朗流畅的下颚线,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上使,在下李家李通崖,我家的黎泾山便在望月湖边上。
那李尺泾是你什么人?听了这话李通崖顿时眼前一亮,心中大定,知道多半是李尺泾在宗内打过招呼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正是在下胞弟。
宁婉抿了抿嘴,左手一扬,飞出一个小锦囊,缓缓落在李通崖手中,轻声道:这是你弟弟给你的。
多谢仙子!李通崖连忙接过,见着周边众人皆惊异地望着他,不禁苦笑一声。
他本是不欲张扬的性子,不想倒成了众人的焦点,顿时如芒在背,连忙道谢。
宁婉对着他点点头,同一旁的萧初庭说着些什么,两人笑着谈了两句,下方的众人都将供奉交上来了。
回仙师,黎夏郡三十四家,皆齐了!下方的杂役将东西都点清了,恭敬向宁婉高声道。
好。
宁婉点点头,对着萧初庭道:晚辈还有要务在身,既然供奉已经缴齐,便不多停留了。
上使慢走。
萧初庭一拱手,笑着看宁婉上了飞舟。
看着霞光云船缓缓升起,向东消失在天边,萧初庭这才扭头望向下方的众人,淡淡地开口道:诸位都是老朋友了,那些个散修都到山下了,山下的坊市已经开了几日,各位可以前往交易了。
还是老规矩,这冠云坊市是我萧家的产业,大家还是卖我一个面子,若是谁在这坊市中动手抢夺,强买强卖,便是砸了我家的场子。
是。
下方众人皆应声,纷纷下山去,也有几人前来欲与李通崖攀谈,万元凯羡慕地望了望他,也欲开口说话,却听萧初庭咳嗽一声,笑道:通崖小友,可愿与老朽谈一谈。
周边几人顿时止步,万元凯也连忙闭嘴,李通崖赶忙回答道:前辈客气了,能与您这样的大修士交谈,是晚辈之幸!萧初庭呵呵一笑,带着李通崖进了正院,在一尊青石桌旁坐下,后边自然有待者奉上清茶,萧初庭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道:这冠云峰我也不常来,招待难免简陋了些,小友勿要嫌弃。
李通崖接过茶杯轻轻一抿,顿时觉得一股清甜从舌尖升起,脑海中一片清明,忍着一口喝完的冲动赶忙摇了摇头,连声道不敢。
我那孙儿和你兄弟一同在青穗峰修炼数年,却也同老夫聊过几句。
萧初庭笑了笑,接着道:你那弟弟在剑法一道可谓是天资卓越,峰主司元白称是青穗峰数百年来第一,可是珍爱得紧。
李通崖出生农户,村子里向来都用的是茶碗,捏着那小小的茶杯正有些不适,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有些惊喜地回答道:泾儿却未曾同家中言说……伱那弟弟是個好孩子,你可看过那锦囊?萧初庭看着李通崖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缅怀之色,似乎怀念起来很遥远的事情,笑道:其中装着五枚灵石,是这孩子五年间发放的资粮,那些灵米灵丹之类的应该是自己服用了,这些灵石全都省了下来。
李通崖顿时一愣,心中有些酸楚,喃喃自语道:我李家苦了这孩子。
哎,莫要这样想,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萧初庭摆摆手,手在桌面上一抚,顿时多出了一个白玉小瓶来,又开口道:我观你还是胎息青元轮,这里有枚明神散,你用去突破玉京。
李通崖猝不及防听了这话,赶忙起身,连连摆手道:前辈!这可使不得。
拿上丹药走人,莫要聒噪,家中连个玉京轮都没有,丢了青穗峰的脸。
萧初庭淡淡地开口,皱起眉头起身向后院走去,只丢下两个字:送客!————冠云峰山脚下,李通崖苦笑着将怀里的丹药紧了紧,看向一脸复杂的万元凯,开口道:元凯兄,不知这坊市……喔。
万元凯这才从恍惚中惊醒,指了指前方的小路,解释道:随我沿着这路走即可,坊市周边有阻隔凡人的幻阵,休要乱跑。
两人走了一阵,果然豁然开朗,原本荒无人烟的山间小路上顿时出现了一小片聚集处,极为热闹,人来人往,谈论之声不断。
通崖兄,族中却是交了任务给我,不如就此别过,晚些在那山脚下汇合,一齐乘坐马车回去。
万元凯一拱手,朝着李通崖笑道,随后迅速向东而去。
看着万元凯消失在远方,李通崖摇了摇头,看向路边的小摊,这摊主人正捧着书读着,面上颇有些难色,摊位上摆着几张符箓,几种不知名的灵物和几支小旗。
这是阵旗?李通崖望着那几个灰白色的小旗子,谨慎的没有用手去碰,而是开口询问道。
是,旗身用的玉京轮妖兽精皮,旗杆用的白玉木,只需八块灵石。
李通崖不由想起萧元思卖给自家的那六枚旗子来,询问道:听说有种旗身用的白纹鲫的鱼皮,旗杆用的赤桦木的阵旗……不知作价几何?那摊主顿时一愣,看着李通崖的眼神不禁热切了几分,语气也多了几分尊重,开口道:这位前辈,赤桦木还算好,但这白纹鲫的鱼皮却是练气期的材料,这些法器请去东边的店中卖,这边的小摊都是胎息境的。
原来如此。
李通崖恍然大悟,心中暗忖道:看来这萧元思卖我家的价格算是便宜,这胎息境的阵旗便要八枚灵石,那阵旗抵作十二枚灵石也不算贵了。
第五十一章 购买(shukeba.com)五枚灵石,五枚白元果,九十斤灵米。
李通崖数了数身上的财物,白元果是大部分丹药的佐药,家中尚无炼丹传承,倒可以先卖出去,灵米富含灵气,可以留着回去食用。
还欠着萧元思十块灵石。
李通崖顿时一阵头痛,心中暗忖道:萧元思也是一副知道短时间收不回来的模样,那上使也早回去了,先欠着吧……过上几年再说。
他在街边晃悠来晃悠去转了两圈,看到了各类法诀灵物,愣是没有找到修仙百艺的传承。
李通崖蹲下在眼前摊位上翻找了一番,蒙着黑纱的摊主开口道:道友所寻何物?那声音轻柔婉转,竟然还是个女子。
李通崖苦笑一声,询问道:道友可有修仙百艺的传承?你是第一次来坊市吧。
那女子轻笑一声,开口道。
不错。
这黎夏郡周边的符箓、丹药、阵法无非就三种来源:青池宗、世家、散修。
那女修笑了笑,神采奕奕地盯着李通崖,解释道:青池宗是最大的供应者,为了源源不断的收割廉价材料再生成这些制成品卖与我等,青池宗向来禁止治下任何坊市售卖修仙百艺的传承。
至于世家大族,谁会把自家吃饭的家伙拿出来售卖?他们和青池宗心照不宣地一起封锁这些修仙百艺的流通,好分一杯羹。
李通崖听着不由点了点头,抬眼看了这女修一眼,有些疑惑地回答道:黎夏郡有这么多散修?女修不由摇了摇头,微微凑近,解释道:越国有好几百万人,仅仅是一个郡也有六七十万人,青池治下五郡,怎么说也能凑出三四千身具灵窍者,更别说那些世家大族血脉绵延,修仙者估计得五千向上。
道友倒是看得通透。
李通崖在摊位上看了看,几张符箓都用处不大,舍不得去买。
符箓三张一灵石。
李通崖闻言连忙将目光从那符箓上移开,停留在面前的这把淡蓝色的法剑上。
湛烟石打造,用雪地寒气淬炼过,不但出剑神速,攻敌还能带上冷霜。
女修顿时热切了许多,笑吟吟道:这剑好用的很,若不是我新得了法器也不舍得拿出来卖,只要十灵石。
实在囊中羞涩,李通崖有些依依不舍地在摊上扫视了一番,眼看着天色了就要暗下来了,拿起摊上的一把乌色弓箭开口道:这弓怎么样。
嚯,青乌木锻造而成,用的青元轮妖物的筋,灌注法力便可以在箭矢上附着锐气,四块灵石卖你了。
李通崖轻笑一声,回答道:两块灵石。
不够。
那女修摇摇头。
李通崖指了指那弓弦,开口道:你这弓一看就是用过许久了,两块灵石加上五枚白元果,折作两块半灵石卖给我。
那女修咬了咬牙,看了看天色,终于回答道:成交。
李通崖将灵石与灵果给了那女修,抱着弓起身,紧了紧口袋里剩下的三枚灵石,见周边的小摊已经有人开始收拾东西,抓紧步伐在坊市中逛了起来。
前边的店铺卖的都是练气期的东西,李通崖也买不起,便懒得去看,一个劲地低头在摊上寻看。
才走了几步路,李通崖便见到一個身披麻衣,穿着兽皮褂子的少年站在路边,身旁放着一个大铁笼,里头关着十几只毛茸茸的犬兽。
道友可要看看这梭林兽!那少年正愁眉苦脸的站着,见李通崖停下来看着那些犬兽,不由大喜过望,又解释道:这犬兽性情温和,成年便有胎息第二轮承明轮的修为,牙尖齿利,来去如风,咬翻数十个凡人不是问题,平日里喂些灵米即可…听了这话,李通崖顿时明白这孩子估计一整天都没卖出去,不由沉声道:咬翻凡人有什么用。
这!这…这犬兽聪明的很,还能闻风寻物,辨别妖气……怎么买?一灵石一只……李通崖扭头抬腿便走,吓得那少年脸憋得通红,拉着李通崖的衣角开口道:一灵石两只、两只李通崖只好停下来,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你这犬兽看着还行,真遇上了修行者远远几道法术就解决了,更何况喂养这犬兽要灵米妖兽肉不要?这些修仙资粮我自家都不够用,哪能用来喂这些畜牲……那少年顿时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瘪瘪嘴道:道友稍待,我这还有些东西。
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银盒,有些期待地道:这物唤作吴柞虫,能吐出吴柞灵丝,只须用些灵糠等含灵气的东西来喂养即可,这虫子牙尖不挑食,灵稻叶或是秸秆都吃的,实在没有灵物,用些动物精肉也可吊着命,不至于饿死。
听了这话,李通崖顿时有了兴趣,接过那银盒,便见几只青灰色的小虫正在盒中摇头晃脑爬着,下方垫着几片桑叶。
这吴柞灵丝有什么用处。
可织些灵衣,绸缎,寻常刀枪难伤,用以售卖也可。
想起家中尚存着几批灵叶秸秆,李通崖有些心动,却面露难色道:我却是怕养不活……道友若是愿意,我再加上一虫书,豢养要诀尽在其中,和这几只灵虫一并卖出,只收道友两块灵石!那少年咬咬牙,眼巴巴地开口道。
可。
李通崖思忖了几息,回答道。
收好银盒与少年递过来的木简,李通崖见天色已经暗下来,便告别了少年,慢悠悠地走到了车架旁边,那车夫正在车上打着盹,李通崖低笑一声,也默默等待起来。
万元凯来时风尘仆仆,脸上挂着些喜悦,看着抱着弓靠着车的李通崖笑道:通崖兄得了什么宝贝。
一把胎息级别的弓而已,哪里称得上宝贝。
李通崖笑了笑,一齐上了车,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万元凯,见他试了试弦,开口道:如何?是青乌木,牛筋。
万元凯将弦挽了挽,皱着眉头看了又看,回答道:最多三块灵石,多了就亏。
李通崖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将聊了几句,在沉昏的夜色之下各怀心事,很快就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去了。
第五十二章 邓求之(shukeba.com)李项平昨日才突破了青元轮,同哥哥李通崖一样成了这胎息第四轮,安排好了家中的事宜,正在院中研究着那《玄水剑诀》,却听一阵脚步声从院子外头传来。
哥?李通崖风尘仆仆地进了院子,身上淋着雨露,鞋面上也粘了泥点,将手中的布袋往桌面上一放,见面便给了李项平一个熊抱。
李项平长长地松了口气,笑道:你总算回来了,省得父亲夜夜睡不着觉。
哈哈哈,我可是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李通崖大笑一声,先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银盒,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见那几只吴柞虫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由低声一叹,这才将背后的青乌色长弓解了下来,笑着往李项平手中一放。
试试可顺手?李项平一阵惊喜,挽了挽弓弦,仔细地抚摸了那弓身,法力催动下那弦顿时亮起,闪着莹莹的白光,李项平连声道:这,这是法器?李通崖低笑一声,解释道:这是我从坊市买来的,花了两块半灵石。
好贵,你哪来的灵石?李项平心疼了几息,这才疑惑地扭头问向二哥。
李通崖便将那冠云峰诸事同李项平娓娓道来,听得李项平连连点头,感叹道:泾儿也长大了。
不多时,李玄宣和李秋阳等人闻讯上了山,李通崖将吴柞虫和那虫书给了柳柔绚,正色道:这吴柞虫是我家第一次饲养,你将这书仔细读了,在山下挑几个擅长养蚕的老妇,寻个院子养好,我即刻便去叫李叶生,命人将灵稻叶和秸秆给你送去,这灵虫一路颠簸,已经是气息奄奄。
是。
柳柔绚数月不见夫君李通崖,自是想念的紧,但也知这事物要紧,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银盒,往山下去了。
族叔,这青池仙宗可是奢遮极了。
李秋阳坐在木椅子上,一脸感兴趣地望着李通崖,低声道。
李秋阳如今十一二岁,这几年的灵稻主要都由他来负责,在村子里低调得很,父亲李承福又是個懂事的,约束着他几个哥哥种田盖院,也没搞出什么仗势欺人的丑事出来。
那上使驾着霞光云船,赤霞满天,自是好气派!李通崖笑了两声,神采奕奕地回答道。
————真是好气派!李尺泾将左手放在腰间的青锋上,忍着拔剑的冲动,冷冷地开口道。
我闭关了几年,竟然不知道青穗峰也来了新弟子。
面前的青年轻轻抛着手中的玉珠,淡淡开口道。
他相貌颇为英俊,只是双眼之间的距离有些窄,看上去便失了些大气,身上披着狐裘,腰间挂着储物袋,着装十分气派。
随着那青年一步步靠近,身边跟着的几人逐渐向前将李尺泾围住,在这条狭窄的小路上渐渐将他逼到了角落。
师弟别慌,试试你的成色罢了。
你好歹是练气期修士,却来围堵我一个胎息巅峰的灵初轮,也不嫌丢人。
看着几人包围而来,李尺泾缓缓后退,却已经贴上了冰冷的石壁,手中的青锋紧握,盯着青年的动作。
那青年微微一笑,手中的金珠光芒大放,猛然向李尺泾击来。
李尺泾皱着眉头,身前浮现出一道湛蓝色的灵网,一压身子躲过那金珠,两步欺身而近。
伱青穗峰果然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用剑。
青年才嘲笑了一声,见李尺泾欺身向前,不由赞叹道:好果决。
李尺泾左手持剑鞘,右手按着剑柄,硬生生挨了眼前那人法器一下,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却飞扑一步,已经到了那青年面前。
青年一惊,顿时试图用灵识唤回那灵珠,却见那淡蓝色大网已经缠住了那法器灵珠,虽然灵珠轻轻一动便挣脱束缚,却也慢了几息。
李尺泾咬着牙,手中的青锋终于拔出,一片璀璨的月白色弧形剑光从左手而起,至右手拔出的浅白色长剑而止,顿时喷涌而出,向青年脖颈处而去。
怎么可能!青年顿时寒毛卓立,心中念头闪动,连法诀都来不及掐,脖颈间的平安符灵光大放,撑起一道金色的光罩,堪堪挡住了那剑光,震得那青年硬生生退了几步。
不好!青年不顾气海中震动一片,连忙变换掐诀,硬生生地止住了向李尺泾后脑而去的金珠,这才神色复杂地看向持剑而立的李尺泾。
练气修士可控制法器远远对敌,唯有设法近身一剑,才可死中求活。
李尺泾那也是用的修炼玄水剑诀时冥思苦想炼成的一剑,威力尤大。
却是你赢了!青年路上见着了向来看不顺眼的青穗峰,本带着游戏之心来吓一吓这新弟子,此刻却神色复杂,若有所思,朝着李尺泾拱拱手。
李尺泾脸色苍白,将剑收入鞘,勉强回答道:多谢道友留手,在下这剑也是首次对敌,收不住力。
青年一拍锦囊,取出几瓶伤药,放在李尺泾身前,低声道:手下人误伤了道友,在下元乌峰邓求之,来日必定亲自上门赔罪。
看着李尺泾脸色苍白,邓求之连忙派去两人搀扶他回青穗峰,自己带着人落荒而逃似地走了。
才走出一小段路,邓求之才脸色难看地转头,狠狠给了身后那人一巴掌。
明日同我去那青穗峰赔罪!那人委委屈屈地低下头,不禁腹诽道:你自己要去招惹人家……谁曾想邓求之突然拎起那人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一脸复杂地问道:他没有记恨我吧?公子!您还给了他伤药,不会的公子…那人吓得不轻,连声求饶。
邓求之听他唠唠叨叨说了几句,突然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没有记恨我吧?那人顿时心中大骇,双腿颤颤巍巍,带着哭腔说道:小的没有……那便好。
邓求之随手将他放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青穗峰李尺泾……第五十三章 眉尺山阵法(shukeba.com)李尺泾醒来的时候眼前灯光昏暗不定,身下铺着软软的床塌,师姐袁湍正用着药膏轻轻涂抹他的背部,伤口处清凉舒适,已经不大疼痛了。
唔……他勉力抬了抬头,看着屋内皆是药罐丹书的陈设,便知是师兄萧元思的阁楼,于是带着些沙哑地问道:师兄呢?去元乌峰了。
袁湍轻轻应了一声,秀发如瀑般垂下,乌黑的发梢在他的脖颈处轻轻触碰。
你不过胎息,受不得那些疗伤丹药,我用法术给你疗了伤,再用上这药,隔天便好了。
李尺泾却还惦记着萧元思,有些急切地问道:师兄独自去了那元乌峰?还有师傅。
袁湍笑了笑,解释道:就算那邓求之是世家大族子弟,也不能如此欺我青穗峰。
那人有问题。
李尺泾低下头,闷闷地开口道。
邓家人都是那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样子,不必理会他。
袁湍收拾了药膏,又轻声道:邓家的功法本残缺了一气,唤作夜月凛气,后来一代代邓家先祖前仆后继的改造修炼,这一百年来总算是能练了,但却留下影响心智的遗症,练成后总会有些阴晴不定,做事全凭喜好的样子。
李尺泾愣了愣,询问道:这法诀是有几品,邓家人非得要去练。
五品。
袁湍淡淡地回了一句,见李尺泾一脸震惊之色,笑道:我当年得知这消息很吃惊,不算上宗内的秘传,就连青池宗最闻名的元清御雨诀也不过四品,一个治下的家族居然有更高一品的功法。
将药膏收好放在架子上,袁湍一边继续说着:我听闻他家那功法是来源于上宗月华元府,几百年前月华仙府便常常赐下这夜月凛气,这样的法诀我青池宗同样有一部,唤作《月湖映秋诀》,同是五品,也因那仙府避世不出同样就此缺了一气,再也无人练成。
我晓得。
李尺泾点点头,回答道:师兄同我说过,这法诀缺了一气叫作太阴月华,只听闻月湖峰有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
在望月湖。
袁湍轻声应了一句,面露羡慕之色道:三宗七门几百年来所得的五道太阴月华皆得自望月湖,或是前人遗蜕,或是洞府残阵,或是传承秘境……李尺泾却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枕头,心头猛然一动,暗自的猜测呼之欲出,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师姐,我想回家一趟。
嗯?哥哥们在信中说这几年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弟子……还想多看他几眼。
袁湍讶异地低下头,思忖了几息回答道:我过上几月便要去蕈林原收取供奉,大黎山便在蕈林原西方,一去一来倒也便捷。
好,谢谢师姐~李尺泾笑着谢过了她,躺下默默想着些什么。
————李玄宣修炼了一夜,清早施了灵雨出了院子,沿着石板路走了一段,一旁扛着锄头的村民们笑着同他打招呼,纷纷唤他小仙师。
李家拾到镜子至今已经十多年了,各村中新的一辈劳力长了起来,人们也渐渐习惯了李家的统治,村中人怕的是李项平,敬的是李通崖,亲的是从小看大的李玄宣。
几乎没有青年人记得窝在山上的李木田,除了几个时不时上山汇报的掌事心里深深地敬畏着,只余下老人们聚在屋檐下讨论着陈年旧事,才会想起这个老兵。
李玄宣走了一阵,推门进了院子,便见一個半人高的漆木大台,如同一张大床在院子里摆着,上方零零散散地摆着些秸秆、枯黄的稻叶,又用特地刨出的木屑碎土拱了几个小窝,看上去颇为有趣。
叔母。
他笑着向站在台边仔细观察的柳柔绚拱了拱手,询问道:怎地山上不见两位叔父。
你仲父得了那明神散,又取了家中的蛇元丹,闭关突破胎息第五层玉京轮去了,想必也快出关了。
柳柔绚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几片灵稻叶放下,摸了摸李玄宣的脑袋,解释道:几个村子里的灵田都用上了,你叔父便想着去隔壁的眉尺山上寻一寻,好勘探出些灵田来。
原来如此!李玄宣点点头,正欲开口,却听着院门轻轻敲响,门外传来一声呼叫:族弟可在院中?少族长有些吩咐。
李玄宣连忙开了门,见李秋阳与李叶生正在院外,连声道:出了什么事?边走边说。
李秋阳拉过他的手,同柳柔绚告了罪,跟着李叶生急忙忙地往山上走。
少族长在眉尺山上见了些异常,便唤叶生叔来叫我等,听闻那山上有个阵法。
阵法?!李玄宣顿时一滞,诧异不已地反问:眉尺山上从来荒废着,这阵法怎么说也有几百年了吧?那可不是?李秋阳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最好是什么仙人洞府,让我家赚些东西来。
李玄宣毕竟才八九岁,跟上两个青年有些勉强,皱着眉头掐了一个神行术,掌中白光在腿上一拍,让自己轻轻松松地跟上两人的脚步,这才接着道:却要小心些什么布置陷阱!先生说过,从没有天上掉馅饼的道理。
两人走了一阵,大抵爬了一个时辰的山,便见李项平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调息,见三人上来了,便笑道:你等看着。
言罢起身,取下背后的青灰色长弓,一脚踩在青石上,抽矢搭箭,挽起白莹莹的弓弦,眯眼瞄着不远处的小坡地。
咻!一道白芒顿时脱手而出,瞬息便要落在那山坡上,空中却泛起一道道涟漪,那箭像是撞上了什么,叮当一声便落在地面。
好快的箭。
李秋阳先是赞了一句,这才望着那山坡思忖起来。
这弓是法器,我唤作青乌弓。
李项平笑了一声,正色道:这山坡下应有一幻阵,或许还有一道专用于防御的灵阵。
第五十四章 玉京(shukeba.com)这阵法看起来坚固难摧,恐怕已经超过胎息境了。
李项平又射出两箭,见那法阵纹丝不动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少族长,我李家并无阵道传承,破阵实属不易,不如与那万家……李秋阳张望了一阵,在那山坡上走了几个来回,一点门道也没看出来,顿时询问道。
不可。
李项平摇摇头,又轻声道:二哥即将突破玉京,事情想必还有转机,何必去与那万家共享,到时候无论破阵成与不成,都必须要分他们一杯羹了。
若是出了什么贵重灵物,说不得两家还得反目成仇,何必去冒这个险。
家主说的是!李秋阳告罪一声,表情平静地退到身后去了。
我叫你等前来也是做了几手安排。
李项平摆摆手,沉声道:叶生你去筹备一下泾阳村的人手,同平安叔细细商量好,这几年便动手在这山上修山路造庭院,务必要将这几块地划出来守住。
我勘察了这周围的地脉,山坡周围的土地灵气富足,好大一片灵田,每五年种上两茬灵稻,至少能产出一百斤的灵米,今后便交予秋阳你来管束。
是!李秋阳低声应下,在李项平的示意下同李叶生下了山,去山下同任平安交涉了。
加上如今我李家产量的三百斤,每五年也能有两三块灵石结余下来,再几年手脚便能宽裕些。
看着两人下了山,消失在视野之外,李项平扭头看着闷闷的李玄宣,笑道:怎么低着头不说话。
叔父真是好放心秋阳哥。
李玄宣皱着眉头,抬头望向李项平。
李项平哈哈一笑,低声道:李秋阳一家低调懂事,特别是他父亲李承福,是个知进退的,你我大可放心去用,如今我李家地阔人稀,不必吝啬手中的权力,大胆放手让这些人去做。
他李秋阳能成胎息,却未必能成练气,成了练气也未必能生出身具灵窍的子嗣,万万比不得我主脉,此刻也不必提防他做大,至于泾阳柳家,已经成了我李家的亲家,唯一的修仙者也成了自己人,更不必说了。
看着李玄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项平低下头靠近他耳边,低声笑道:何况我哪里放心他了?他的父亲哥哥皆在我黎泾山脚下,他李秋阳修为低年龄浅,泾阳村还有任平安与李叶生管束,他能翻出什么样的花来?李玄宣顿时眉头一松,心中将这些话过了几遍,笑道:侄儿受教了!李项平这才抬起头,皱着眉头,眼中多了几分冷色,沉声道:跟在叔父身边好好学,这李家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叔父伯父十六七岁才入道修仙,是走不到你后头的,更何况生死无常,这山中的妖兽一天比一天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李家要抓紧时间,伱李玄宣也要抓紧时间。
生死无常。
李玄宣低低地重复了一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顿时一阵酸涩。
————胎息之要,在于玉京,玉京轮在升阳府,是胎息第五轮,此后再在升阳府凝聚第六轮灵初轮,便可吞下一口天地灵气,进阶炼气了。
李通崖从入定中缓缓醒来,心中喜悦非常,感受着自己诞生的灵识在周身游荡,眼前的世界完全不同了,能看到一丝丝游走的灵气在身边游动。
灵识覆盖在面前的阵旗上,黎泾山上的雾里迷阵顿时一震,李通崖多了一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山上山下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家中几個修仙者留在阵旗中的血印也是即刻可以抹除。
凝聚玉京轮之后,凡人再也难伤害到我了。
仔细调整了山间雾里迷阵的布局,让其完整覆盖这些年多出来的几条小道出口,李通崖拾起地上的一小块青石,轻轻松松地捏成粉末,周边一丈之内的事物在脑海中纤毫毕现。
能够轻易躲开飞疾的暗箭,也能驱使法力徒手接下白晃晃的刀锋,玉京轮修士可以轻易击败几十个凡人,辗转游击之下甚至可以击溃上百数千的军队。
推开后院的大门,李通崖便见到李项平正在院中盘膝修炼,在灵识的探测下,他身上的四个灵轮如同光点般耀眼夺目。
原来灵识是这样观察到修为的,四个灵轮便是胎息四层青元轮。
看着李项平缓缓睁开眼睛,李通崖笑道:恭喜三弟突破青元。
李项平却是苦笑一声,回答道:这便是玉京轮的灵识么,一眼便识破了。
李通崖哈哈一笑,同李项平对视一眼,皆是见到了对方眼中的期待之色。
两人穿过后院,走进最后边的小屋,李木田已经坐在小屋中,望着一齐跨步进来的两人。
父亲,我已诞生灵识,可以一观这法器了。
李通崖拱拱手,看着老人缓缓点头,这才小心上前,用灵识去触碰那鉴子。
陆江仙在李通崖突破玉京轮时便醒了过来,感受着玄珠符种反馈而来的力量,心中估算着自己的太阴玄光的威力。
相当于胎息境巅峰灵初轮全身精气汇聚而成的一次攻击,猝不及防下应该可以击杀炼气初期的修士了。
目前的法力大概可以支撑连续使用三次,用完之后便要吐纳月华或灵气回复数日。
感受到李通崖的灵识缓缓投入镜中,陆江仙仿佛被一个小触手戳了一下,颇有当年上学时同桌那个女生上课偷偷用笔戳他的感觉。
心中黯然了一息,陆江仙将念头重新聚集到眼前的青年身上,配合地放出耀眼的白光,从石台上缓缓升起。
纯白色的月华不断喷涌而出,将镜身裹携而起,淡白色的月光宛若雾气一般从石台上弥漫而下,淹没了小半个屋子,从窗户和门槛处溢出,最后如烟气一般消散在屋外。
李项平几人顿时被这白芒闪烁,月华流淌的阵势震慑住了,感受着清凉的月光从脚腕或是手踝处流淌而过,脑海中一片清明,双目期待的望着那石台。
第五十五章 破阵(shukeba.com)陆江仙运行《玄珠祀灵术》,按着法诀中的句式捏了几句法旨丢进李通崖的灵识,传递了一些信息过去,再配合催动玄珠符种。
李通崖几人气海穴中的玄珠符种顿时轻轻一动,登时两人莫名觉得与面前的镜子有了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就连小院中闭目修炼的李玄宣也心有所感,默默地睁开了眼,偏过头望向山顶。
李通崖望着上方的鉴子心中一动,脑海中突然浮现接引法中的承法要令,缓缓下拜,恭声道:李家弟子李通崖仰荷玄泽,恭请玄明妙法,谨出太阴玄光,诛斩恶逆,破秽摄妖!陆江仙这才将太阴玄光的控制权稍稍放开,李通崖顿时觉得天地一瞬间模糊了,眼前的石台鉴子白气皆消失不见。
整个人仿佛飘飘荡荡地飞上了高空,整个黎泾村浮现在眼前,下方的喧嚣人语,鸡鸣狗叫通通响彻在耳边,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耀眼的太阴玄光下一息便会打击到山脚下的任何角落。
真是神奇。
李通崖驾驭着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灵识顺着山间路不断疾驰,跨过小院,飞过铺开的石板路,很快便出了黎泾村,直到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这才反应过来。
呼……李通崖如同大梦一场般猛然惊醒,眼前的一切缓缓清晰,望着满脸关切之色的李项平和李木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休息了几息,这才笑道:我家这鉴子绝非寻常法器,如今应该是认可我家了,可以请出那白芒,唤作太阴玄光。
闭目仔细思考了一阵,李通崖又开口道:这承法要令如我之前一般即可,每用一次太阴玄光大约需要间隔十二日,周边的十二道篆符皆亮起便可使用了,请过玄光后须用灵米兽肉飨祭,告谢鉴身。
如此甚好。
李项平一击掌,脸上忍不住笑意,开口道:那诸多问题便可解决了,可以尝试破去眉尺山上的阵法,那万家的阵法传承也可换到手中,若是来了什么强敌,我家也有了自保的手段。
看着几人议论了一阵,开始商讨祭祀之物,陆江仙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这种祭祀的手段已经是极好了,既能维持法鉴的神异之处,又不必亲自下场使用玄光,李家使用起鉴子也有了时间与灵物的双重成本,不至于事事来烦我。
更何况如今李通崖李项平还记得这面鉴子来路不明,有提防之心,再过几代,法鉴便成了李家年年祭祀祖传之物,神圣性与正统性都有了双重保证,天生便亲切。
神识缓缓升空,感受着不远处望月湖上的强烈吸引力,陆江仙心中充满了期待。
这次,会是什么呢。
院中。
李通崖等人安排好了祭祀的灵米瓜果,李项平将眉尺山上的阵法同李通崖仔细说了,两人默默合计起来。
李通崖低低望了镜身上的十二道篆符,见皆放着淡白色的光芒,心中暗忖:之前请了太阴玄光,却还未用出,不如就用这阵法试试水。
两人商量了一阵,恭恭敬敬地告了罪,悄悄捧起鉴子就往隔壁眉尺山上走。
眉尺山与黎泾山相邻,山势本就一体,严格来说是一座山的两个峰头,只是几百年来眉尺山归泾阳村管束,黎泾山归黎泾村管束,两村人们也把这两峰看作两座山了。
李项平与李通崖在腿上拍了神行术,不过半個时辰便到了眉尺山,远远地望着李项平指着的那个小山坡。
李叶生手脚利索,只是过去了一夜,这山坡上面已经摆了不少木材石料,围起几块地基,圈出了几块肥地。
李通崖将灵识投入镜中,镜身缓缓悬浮而起,一道耀眼的白光顿时刺破黑夜,精准地降落在那山坡之上。
陆江仙感觉到太阴玄光撞击在了虚空中的一道薄膜之上,同上次摧枯拉朽地击杀妖物时不同,这次陆江仙隐隐约约地一丝丝阻力,有些与太阴玄光僵持不下的意思。
只是,这阵法的灵力虽然量大,质也未免差了些。
纯白色的太阴玄光硬生生被抵住在了山坡之上,凭空不断有涟漪浮现,僵持几息后一道淡金色的阵法终于缓缓显出身形,几个阵角猛然吐露出一缕缕金芒。
只是那一缕缕金光见了太阴玄光仿佛残雪见了太阳般纷纷融化,始终无法形成像样的抵抗,导致阵法闪亮了几息便彻底熄灭下去。
轰…山坡上震了一震,终于浮现出一个石质的洞口来,看上去内里还透着微光,隐隐能看到些器具,一道沛然的灵气席卷而出,引得李通崖与李项平两人大口呼吸,双目神采奕奕。
悬浮着的鉴子也缓缓灭了白光,十二道篆符逐一熄灭,落回李通崖手中。
李通崖谨慎地望了望洞口,朝着李项平开口道:我先送归法鉴,再论其他。
好。
李项平点了点头,又急忙回答道:记得牵只羊来。
李通崖轻轻点头,在腿上拍了神行术,往山下去了。
见哥哥远去,李项平席地而坐,调息了一阵,盯着洞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里之外刚登上霞光云船的李尺泾只觉得气海穴中的玄珠符种缓缓一转,眼前浮现出二哥李通崖微微闭眼站在石台前的模样。
二哥突破玉京了。
他抬起头,透过透明的云舟内部望向远处连绵不断、云遮雾罩的大黎山,轻轻笑了一声。
紧了紧出宗之前从师兄那里要来的纳气玉瓶,李尺泾将红绳在瓶口上打了一个结,将其系在腰间。
这一类纳气纳灵的法器通常不能存放在储物袋中,只好随身带着。
泾儿。
袁湍笑了笑,轻声道:待会到了蕈林原,我便让族弟送你去大黎山,这霞光云船会在蕈林原停上三天,在各地收取供奉,三天内回来即可。
是,多谢师姐!李尺泾赶忙谢过,满心期待地等待起来。
第五十六章 探索(shukeba.com)李通崖一去一来,抱着一只咩咩叫的白色小羊羔便上了眉尺山,此刻天色已暗,两人点点头,李通崖便将手中的小羊羔往洞中丢去。
咩…咩咩。
羊儿叫了一阵,颤颤巍巍的就想往外走。
去!李项平强行将它掉头,用树枝往羊腚上一抽,羊儿这才咩咩大叫着进了深处。
几人等了一阵,听着羊儿还在咩咩叫着,这才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进入洞中。
隧道可容两人并行,空气还算清新,只是有些昏暗,随着一步步靠近深处,灵气浓度也开始攀升。
刚进了洞府,便见了一个开阔的大堂,四周的石壁皆是开凿的青石,顶上悬着些夜明珠,提供一点点微光,恰好可以看清洞中事物,空气中灵气浓厚舒适,令人赞叹不已,恨不得即刻停下来吐纳修行。
地面刻画着几道淡金色的阵纹,正中心是个小口,澎澎地往外冒着灵气,边上放着蒲团,几个青色石架上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
李项平环顾四周,只见到一张石桌和几個青玉凳,上面空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不禁失望道:这洞府收拾得好干净,被洗劫了似的。
倒是壁上还有三个石门,羊儿轻轻一顶便开了,李通崖照旧先放羊进入,这才同李项平蹑手蹑脚地进了第一道石门。
门内空间还算宽阔,顶上也挂了月明珠,摆了几个石架,同样是空落落,两人仔细翻找了一整,除了灰尘便是几堆朽得不成样子的黑灰。
李通崖与李项平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只好向下一个石门处走去。
这洞府中空空荡荡,恐怕不是什么前辈遗蜕,怕是被废弃的罢了。
李项平点头,看向洞开的第二道石门,轻声道:不错,就算是外出死在了洞府外面,洞府中也应有些遗留的用品,这里外收拾得如此干净,只怕主人家早就准备好离开,故而将玉简丹药等都收拾进了储物袋。
第二道石门后摆着七八个石台,上头放着几个白玉瓶,两人将玉瓶挨个查看过,要么里头的丹药失了灵气药性,要么干脆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
石台上尚有几堆黑灰,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模样,最中间的石台放着一个六边形的刻满阵符的玉盘,此刻已经碎得不成样子,青白色的玉质碎片散落了一地,李项平用手拈起一片,竟然还微微发烫。
两人哭笑不得,李通崖两人只好退了出去。
那玉盘却与万元凯路上所说得阵盘有些像。
看着李项平疑惑的眼神,李通崖解释道:阵旗阵盘皆能布阵,与阵旗全凭阵道修为和阵图布阵不同,阵盘只能布下一种阵法,上面刻下的什么阵图便是什么,也较为死板,好在不需要太高的阵道修为,只要懂得调整输入的灵气即可。
一但阵破,阵盘即刻破碎化为一地碎屑,而阵旗布的阵法只要阵旗完好便可以重新布出。
原来如此,这阵盘应该就是洞口的守护大阵了,我等用了太阴玄光破了阵,这阵盘自是碎成一片。
李项平点点头,同李通崖回到了大厅,看着李通崖谨慎地让羊羔先进了第三间石室,这才一齐入内。
石门内放着个石床,上方的垫子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床头放着个小玉瓶,李项平轻轻打开瓶口,除了一缕丹香什么也没有了。
李通崖眼尖,在那榻上寻出一个细长的青玉瓶和一张材质特殊,写满小字的白布来,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李项平顿时笑道:好歹不算一无所获。
不至于。
李通崖摇摇头,又开口回答道:单单是这洞府,还有洞府正中的聚集阵法和那口喷薄灵气的小洞,已经算是极大的收获了,我等没中什么陷阱受什么伤便得了这样的好处,就得了这样一座灵气几乎比外界多了四成的洞府,也应知足。
李项平点点头,便凑过去看李通崖手中的白布和细长青玉瓶。
李通崖先是摊开那布,细细地读起来:迟尉顿首:那人已至望月湖,宗内已派人前往围堵,还请道友速速出手,阁下所需烈火朝阳诀已送至,此事了结后灵玉火晶必亲手奉上洞府。
那人实力强横,千万警惕,切莫留手,若是猝不及防遇了那人,还请飞往我青池宗方向,速速通知我等。
两人将这段没头没脑的话看完,自是两眼一摸黑,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未曾获取到,只好收起这白布,看向手中的细长青玉瓶。
李项平摇了摇这青玉瓶,见瓶身温温热热,内里好似空无一物,便小心翼翼地拧开了塞子,却什么也不曾倒出来。
李通崖灵识在瓶身上一转,顿时失声道:这是法器!随后又皱眉,仔细研究了一阵,用灵识探了瓶内,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好似是种专用的储存法器,内里存着一种炽热如火的灵气。
难怪我倒不出来。
李项平点点头,有些疑惑地开口道:莫不是那胎息晋级练气的天地灵气?无论如何我等如今皆用不上,先存放好罢。
李通崖将青玉瓶往怀中一揣,和李项平仔细检查了洞府的各角落,两人这才牵着羊羔走出洞府。
李叶生此刻正带着泾阳村的村丁在山坡旁夯实地基,不敢靠近那洞口,见李通崖与李项平两人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一清早便见了这洞口,还派了人去黎泾山请两个哥哥,没想到扑了个空。
李项平将羊羔交到李叶生手中同李叶生聊了两句山上的建院安排,便和李通崖先回了黎泾山。
那洞府灵气充沛,要胜过黎泾山几成,还须派人过去守着。
李项平边走着边低低地与李通崖交谈。
不错。
李通崖点点头,开口道:让那李秋阳回来吧,眉尺山便由我与玄宣一齐看着,这孩子修炼环境好些,未来也能走的更远。
第五十七章 归来(shukeba.com)霞光云船速度极快,在郁郁葱葱的蕈林原上飞了一个时辰,很快落脚到一座飞阁流丹,云遮雾罩的山峰上。
李尺泾跟在袁湍身后下了霞光云船,便见一大片白袍青服的修士恭恭敬敬地拜下,齐声道:恭迎仙宗上使!不必多礼。
袁湍柔柔地笑了笑,顺着石阶下行几步,一个穿着长袍中年人在石阶下等着,见了李尺泾便恭声道:见过上宗弟子,在下蕈林原袁家袁护远。
望月湖李家,李尺泾袁家与李家不在同一郡,互相报上名号时通常报上地名而非山名,以防对方一头雾水不知所谓,同他打了招呼,见袁湍轻轻点头:他便是族弟袁护远,我已经吩咐过了。
多谢师姐!李尺泾拱了拱手,踩上了那袁家人的飞梭,拜别师姐,往西去了。
飞了一阵,李尺泾见那人沉默不语,便笑着搭了一句话。
前辈,师姐称你为族弟,为何看上去……看上去我的年龄做他父亲都够了是吧?袁护远哈哈一笑,高声道:这练气修士寿命悠长,容颜衰老得慢,我那族姐十八岁便入了练气,自此颜色难老,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我天资愚钝,前年才入了练气,自然是一副中年模样了。
原来如此!李尺泾心中直嘀咕,不禁问道:看来这练气修士,越是年轻越是不容小觑了?倒也未必,练气虽说寿二百,也并非两百年容颜不变,只是要慢得多,四十岁的修士二十岁的容貌正常得很,方倒是耄耋之年的修士多半不好惹,通常都是修炼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不敢突破筑基,硬生生在练气巅峰吊着罢了。
看李尺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袁护远微微笑道:以貌取人本不可取,我早年就在这上头吃过大亏,差点送掉性命。
清冷的晨风吹得李尺泾衣角猎猎作响,袁护远的飞梭比司元白当年慢得多,两人随口聊着些近年来修仙界的琐事,两个时辰左右才见到了那波光粼粼的望月湖。
李尺泾指挥着袁护远停在湖畔梨川口处,这才笑着拜别。
第三日的寅时,我在此等候道友。
言罢,袁护远架起飞梭腾空而去。
李尺泾运起乘风术,飘飘然地近了梨川口,远远便见村头蹲着一個六七岁的孩子,脚边放着一把箭矢,左手则拿着一枚乌黑的箭头,在砺石上细细磨着。
见李尺泾飘忽而来,那孩子不慌不忙地起身,恭敬道:仙师大人,这片是青池治下黎泾李家的地界,往东几里地便是古黎道了。
李尺泾低低一笑,端详了他的眉眼,笑道:你与陈二牛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那孩子顿时眼前一亮,连连拱手,恭声道:我叫陈冬河,这便去唤我爹爹来。
李尺泾摆摆手,轻飘飘地一踏,已经消失在了石板路上。
陈家。
陈二牛披着大皮褂子,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桌边的先生韩文许也轻轻抿着茶,看着陈二牛笑道:老陈,你这人倒是奇怪,陈家五子,名字取的不是江水就是湖河,陈家如今也是大户,怎地同个渔户似的。
陈二牛笑而不语,却听院门嘎吱一响,一位身着白羽长袍,脚踏青靴,气宇轩昂的青年缓缓进了院中,先是轻轻一拱手,朝着韩文许道:先生,好久不见。
这才低低望了一眼陈二牛,轻声道:几年不见,陈叔倒是富态起来了。
陈二牛愣了愣,目光在李尺泾脸上停留了几息,失声道:李尺……仙师!泾儿!李家四兄弟都在韩文许门下读过书,韩文许自然叫得亲昵些,此时觉得自己一时失言,顿时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尺泾摆了摆手,笑道:带我去见哥哥们。
少族长…此刻应在黎泾山上,至于仙师……听闻最近在眉尺山。
————李项平正在前院修炼,谁知石阶上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他皱了皱眉,沉声道:叶生?哈哈哈哈哈。
却听一阵熟悉的笑声,门外跨进来一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青年,腰间挂着一把三尺青峰,淡白色的剑穗在腰间摇摇晃晃,潇洒极了。
我回了村子,没想到家中早已经搬上了山,于是便叫叶生哥领我过阵上了上山。
言罢笑着摇摇头道:啧,雾里迷阵。
泾儿?!李项平眨了眨眼,震惊地反问道:你,你不是在宗内修炼么?!哈哈哈,眼看就要突破练气,同师门告了假,回家来看看。
我去叫父亲!李木田噔噔噔地进了前院,三人坐下聊了一阵,李通崖和李玄宣也赶回来了。
季父!李玄宣几年未见李尺泾,自然是亲得很,将他抱了又抱,李通崖也是笑盈盈地望着弟弟。
几人见面自是一阵激动,母亲柳氏也高兴得泪流满面,家中准备了宴席,向李尺泾介绍了李秋阳和柳柔绚几位新成员,取出了存了几年的蛇胆酒,饮酒喝到深夜才作罢。
送走了李秋阳等人,李家几人在后院摆了茶桌,眼中都是一片清明,蛇胆酒含有灵气,但不算醉人,几人都怀着心事,自是没有多饮。
听着哥哥们讲罢了这几年家中的变化,李尺泾也是感叹不已,饮了饮面前清茶,正色道:此次回来,泾儿确有要事,否则也不会将要突破练气却匆匆归来了。
眯眼看了看屋子里的石台,李尺泾轻声道:进去说。
几人进了屋子,李尺泾一言不发,望着天窗上透出的诱人月光,默默地站着。
看着月光在鉴子上缓缓凝聚成淡白色的月华,流淌在法鉴身边,李尺泾掐了个法诀,仔细辨别起来。
感受着自己升阳府内的胎息第六轮灵初轮蠢蠢欲动,一身法力流转都快速了几分,李尺泾愣愣地收回手,明明验证了心中所想,却依旧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开口:太阴月华?!第五十八章 太阴月华(shukeba.com)太阴月华,洁白如霜,流动如水,月盈则明,月亏则暗,果然如此!整个越国修炼界趋之若鹜…三百年仅仅得了五道,每道都被筑基修士甚至紫府修士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一道成就了几百年前的月湖峰主紫府修士,一道炼成了青池宗主的大雪绝锋,两道被三门大战默默收入宝库,最后一道争得七门中的雪冀门几乎断代。
这样珍贵的太阴月华。
李尺泾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我家用来修炼玄景轮?!他歪着头想了一阵,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上方陆江仙听了李尺泾的自言自语,心中一阵不安:月华元府避世多年,这些太阴月华遭到这样的哄抢,自称仙府传人的修仙者则被三宗七门硬生生围杀在望月湖,我这鉴子又与太阴月华息息相关,怎么看背后都是一场大阴谋!心中越发坚定起自己的判断来,好好苟在深山里,一个器灵还能老死不成?待到手下的修士们强大到一定程度,自己修复的差不多了,再看局势变化。
反正眼睛一睁一闭,一个月就过去了,坚持苟住五百年不动摇!利用手足李家去收集有关月华元府的消息,自己苟好就可以了。
李尺泾笑了一阵,看着周围一圈面面相觑的族人,低声道:这鉴子会凝结出太阴月华!也是练气吞服的灵气之一,比那什么松林朔风,湖中金秋都要珍贵。
同几人细细描述了这太阴月华几百年来每次明面上现身引起的腥风血雨,当下李通崖几人才明白过来这太阴月华乃何物。
若是真如季父所说,这太阴月华如此贵重,引得筑基紫府修士出手抢夺,那我家更是万万不得泄漏,想要取出来卖也卖不得了。
李玄宣喜色过后,眉毛一皱,带着些稚嫩的声线道。
不错。
李项平赞赏地点点头,心中也是一阵不安,开口道:我家也没有太阴月华炼气的法诀,就连自家使用也做不到,只能是坐拥宝山怀璧其罪罢了。
众人只是知道太阴月华贵重,李尺泾才真正了解面前的鉴子可以引发一种什么量级的战争,也是皱着眉头回答道:用得上太阴月华的练气法门无非就寥寥几种,全都掌握在三宗七门手中,我倒是可以借阅那月湖映秋诀,但也须立下玄景灵誓,不得外泄。
你可是要炼那月湖映秋诀?窝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木田总算是开了口,冷不防地提了一句。
五品功法……李尺泾脸上闪过一丝渴望和纠结,当下也是五味陈杂,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李通崖几人也沉默了一阵,皆是没有作声,只有李玄宣口快,直道:那法诀这般厉害,当然要练!李木田摸了摸李玄宣的脑袋,沉声道:仙宗那边怎么交代?就说季父此次归来在望月湖上得了机缘,那仙宗能说什么?既然几百年来能出了五道,季父再得了第六道又如何?李玄宣歪着头喃喃自语。
李项平缓缓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头低声道:那为何他李尺泾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即将到达练气期时恰好急匆匆地回了家,又在这短短的几日内,恰好在望月湖上得了机缘?宣儿,对付仙宗不像对付手下的村丁,手下的村丁只要你有由头便可以驱使他们,他们不理解修仙,所以会恐惧我们,受我们驱使,甚至不需要我们解释。
将李玄宣的手握起,李项平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对于仙宗来说我们就是一只蚂蚁,他们只要有一丝丝怀疑便可肆意将我们整個李家翻个底朝天,取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顺手抹去李家,对付他们千万要谨慎,必须考虑千百次,不能留下一丝漏洞。
作为掌握一个家族的族长,要懂得如何驭下,还要懂得如何奉上,如何制衡周边谋取利益。
看着李玄宣若有所思地点头,李木田满意地收回看向两人的目光,咳嗽了一声,沉声道:通崖不是寻了处洞府?在其中得了一玉瓶,把这劳子气和太阴月华换一换,就说我李家几年前便从这洞府处寻到了这气,叫你李尺泾回来看看,可是能骗过这仙府?李尺泾低下头思忖了几息,这才开口道:可信度有七八成,宗内大概会派人前来探查这洞府,若是这洞府是三百年以上,那便有了八九成。
当年那司元白筑基修士都未发现鉴子,区区探查,青池宗不可能派下紫府修士吧?李项平听了这话,连忙询问道。
自是不可能!宗内才几个紫府?那几百年月湖峰主还是胎息时得了太阴月华修成月湖映秋诀,宗内甚至只派了个练气修士去收拾前辈遗蜕。
李尺泾斩钉截铁地回答,又思虑了一阵,神色放松了一些,接着道:谁会想到有面源源不断凝聚太阴月华的鉴子呢,甚至不会想到一个地方会同时出现两道太阴月华,宗门派人只是例行公事寻找月华元府的线索罢了,却是我等太过谨慎了那便这样定下了。
李通崖点点头,从侧边的架子上取出那细长的青玉瓶,递给李尺泾。
李尺泾接过仔细查看了,同心中记下的几百种天地灵气对比,迟疑了一阵,开口解释道:此物应该是火中煞气,多采自地火口,在诸气中不算珍贵,在越国流传不多,多用以锻造灵器精炼品质。
解下腰间的白玉瓶,李尺泾掐了一个采气诀,从细长青玉瓶的抽出了一股赤红夹杂着棕灰的气流。
将地火煞气导入白玉瓶中给李通崖收好,李尺泾这才拿起空荡荡的细长青玉瓶看向鉴子上的太阴月华。
并指掐了一个摄气法诀,那鉴子上的太阴月华顿时如水一般流淌进了细长青玉瓶,待到一整份太阴月华流入瓶中,李尺泾塞好瓶口,封上了一道封灵诀,看着鉴子上重新汇聚起星星点点的月华,轻轻道:走,去那洞府看看。
第五十九章 灵中符法(shukeba.com)李尺泾在洞府中转了一圈,用指在中心处的淡金色阵纹上勾勒了一阵,带着些不确定道:师傅只教导了我些符法,我在宗内也以练习剑法为主,对阵法不甚了解,这阵纹不似越国主流,似乎以聚气养气为主。
至于这口喷薄而出的灵眼应该是天然形成,后来者在其上叠加了法阵用以维持形态,有灵眼加持,这洞府灵气却比外界高上四五成。
李尺泾小心翼翼地括下了阵图,将洞府中的陈设都检查过,并无密道密室,这才起身走石桌边,看向桌面上那张白布。
迟尉顿首:那人已至望月湖,宗内已派人前往围堵,还请道友速速出手………若是猝不及防遇了那人,还请飞往我青池宗方向,速速通知我等。
李尺泾看了一阵,思忖了几息,神色有些复杂地开口道:看来这人应是当年受邀围杀那仙府传人的修士之一,也应自觉此去凶险万分,于是将洞府中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一场大战就发生在我大黎山脚下,我入了宗门后也多有查阅,其中秘密颇多,宗内记载竟然仅寥寥数字。
李项平不禁大感兴趣,兴致勃勃地反问道:那青池宗怎么说?李尺泾皱了皱眉,沉声道:秋七月,散修李江群得月华元府正法,嚣称仙府已灭,三宗七门受命围杀于望月湖之上。
此话一出,李通崖几人还未反应过来,黎泾山上偷偷用视识观看几人的陆江仙却心中一骇,仿佛遭了雷击罢浑浑噩噩,鉴身的月华更是忽明忽暗,脑海中一片空白。
李江群……这个名字就像一阵阵刺耳的尖啸般在陆江仙耳边炸响,他一瞬间六识皆空,眼前浮现出一片片白茫茫的光来。
这人好生耳熟!迷迷糊糊中见了剑光,法诀,符术,流矢,这些法宝灵器的光芒,在眼前穿梭来穿梭去,震得他一声惨呼,顿时昏迷了过去。
漂浮在空中的法鉴也摇摇晃晃,缓缓坠落在石台上。
眉尺山洞府。
李项平却皱着眉头,神色十分不解。
既然说这李江群得了仙府正法,又为何要自称仙府已灭?既然他是正统传人,又是受了谁的命,要将他围杀在望月湖上?李尺泾摇摇头道:所以其中里面水深,恐怕有三宗七门的龌龊,我生怕再探究下去,会给我家引来灭门之灾!不提这个!李尺泾打断了话题,轻声道:家中可有修仙百艺传承?并无。
李通崖摇摇头,解释道:这些传承无处可寻,只有那万家愿意交易一套阵法传承,还须我家法鉴出手。
李尺泾思忖了几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沉声道:宗内传承的符法唤作六壬符术,我已发下玄景灵誓不可外泄,无法用于家中,好在师傅教导我符法时却也给过我一枚散修传承作为参考,可以给家中参详一二。
李通崖两人顿时大喜过望,接过李尺泾手中的玉简。
此传承唤作灵中符法,内具十二道胎息境法符的制作方法,还有三道练气境法符,只是算不上高深,都是些通用的东西。
李尺泾笑了笑,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打符纸,解释道:画符须要三样灵物,符纸,符笔,灵墨缺一不可,符纸通常用些灵植,家中最好能寻些种子来自己种植,才不需去坊市中买那些空白符纸。
符笔也是法器的一类,我身上也没有多余,家中还是去坊市中寻一寻。
至于符墨。
李尺泾一拍腰间锦囊,取出一个小玉盒来,沉声道:我这还有些,先留予家中使用,若是用完了恐怕还是要求诸坊市,实在用不起,朱砂拌些灵血亦可画符。
李项平接过那小玉盒,苦笑道:这画符所费甚多,恐怕家中目前尚无资金来画这符箓。
李尺泾摆摆手,指了那白玉瓶,笑道:这火中煞气在越国还算得上是稀罕物,我家目前也用不上,将其变卖了定能凑齐诸多物件,甚至还大有结余。
李项平听了这话不禁点点头,开口道:听闻望月湖上就有個坊市,倒也方便得很。
火中煞气算是贵重,家中人前去定会遭人觊觎,明日便是月望,还是我以青池宗弟子身份亲自前去,将这诸多物什购买齐全。
几人仔细商量敲定好了事宜,看在李尺泾时间紧迫,便即刻出发前往望月湖。
————李通崖与李项平往腿上拍了神行术,走起路来带起一阵风,李尺泾则更为潇洒,轻飘飘地踩着风前行,速度比两人还要快上一筹,看得李通崖两人一阵羡慕。
几人走了一阵,波光粼粼的望月湖便出现在眼前,李项平已经十年出头没来这地方。
那年同二哥来自望月湖上取那玉石时,你我尚且还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如今也已经成家立业,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李项平感叹了一句,望着夜空中星星点点的繁星,心中忽然多了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回头来看这十年间走过的种种如处云端。
仿佛下一秒睁开眼睛,李项平就回到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正在湖边的芦苇荡中忐忑不安地等待李通崖归来。
时间快得很!李通崖也轻声应了一句。
三人在湖边寻找了一阵,李尺泾与李通崖用着灵识反复寻找,终于找到一片隐隐透露着法力波动的湖岸,同《黎夏秘笺》中描述相近。
按着司元白当年留下的那卷《黎夏秘笺》提到的进入坊市的方法,在湖边拾了一块小石头,往其上附了一块金光术,便向湖中央抛去。
那小石子飞了一阵,猛然掉落下来,空中的隐匿法阵受到法力激发赫然露出一道道银光,随后迅速消失下去。
这阵法受了触发,不多时应该有大船前来接应。
李通崖三人在岸边静静等了一阵,见着时辰一刻一刻的晚下来,心中也有些焦虑。
错过了这一次,再想处理这火中煞气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