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师兄背一下

2025-04-03 05:26:04

季则声亲完, 就睁着眼等师兄回答。

谢轻逢被他这一口亲愣了,半晌都没说话,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见谢轻逢不说话,他眉头就皱起来:师兄, 我没说谎……谢轻逢由着他:嗯, 没说谎。

季则声据理力争:刚才的水就是辣的, 我不骗师兄。

说完还要去碰桌上的酒杯。

谢轻逢一把抓住他的手:天黑了,不闹,师兄带你回去。

季则声听说要回去, 只呆呆哦了一声,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谢轻逢跟在他后头, 见他找来了小二,板着脸让小二算账。

小二抬着个算盘拨地噼啪作响,说了价钱, 季则声在怀里摸了一会儿, 忽然啊了一声:我没带钱。

小二:?没带钱还敢这么理直气壮?谢轻逢抱着手站在他后面, 一言不发。

季则声醉酒后不会大吵大闹, 也不耍酒疯, 就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故作深沉,不是熟人还真看不出来。

那小二道:这位客官,咱们这儿概不赊账, 您不付钱我也不好交代啊这不是……季则声纠结片刻, 忽然转身走到谢轻逢面前, 把手伸进他怀里掏了掏。

谢轻逢摊开两只手任他动作, 像个当街被人占了便宜的清白儿郎,季则声掏半天都没掏到钱, 只掏出个银线白龙的香囊,顿了顿,说了句这个不给,把香囊塞到自己怀里去了。

又掏了掏,把谢轻逢的衣服都弄乱了,还是没掏到钱。

季则声呆住了:师兄,你也没带钱吗?谢轻逢把被顺走的香囊重新放回怀里,嘴上却道:是啊,咱们吃霸王餐不给钱,待会人家要把你扣在楼里洗碗抵债,怎么办呢?季则声往后退了退,退到谢轻逢背后:那师兄洗碗……我看着你洗。

谢轻逢笑笑:小没良心的。

他把银子悄悄放在桌上,给小二使了个眼色,那小二抱着算盘看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面上不敢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翻白眼,转头看到桌上那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脸上又绽出笑容。

谢轻逢一挥袖:不必找了。

那小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季则声还在纠结钱的事,眼看着小二匆匆离去,不由道:他为什么走了?谢轻逢吓他:你不给钱,他当然要回去找人,把你抓去洗碗。

小师弟,都怪你。

季则声一听,果然认错道:师兄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带钱。

那我现在去洗碗,师兄看着我洗。

眼见这实诚孩子真的要跟着小二去后厨洗碗,谢轻逢心里挺过意不去,赶紧把人抓了回来:洗什么洗,魔头从不洗碗,趁现在人不在,我们师兄弟悄悄跑。

季则声却不同意:师兄,吃饭不给钱是不对的。

谢轻逢道:谁说不给钱,我们回去拿了钱再来给也是一样的。

季则声还要说话,谢轻逢转身就走:你不跟我走,那你就留在这里,师兄去拿钱。

季则声一听,哪能同意,追着谢轻逢往外跑,眼看着酒楼被落在后头,越来越远,季则声一步三回头,心虚之余又有点兴奋,他以前从没吃饭不给钱,现在跟着谢轻逢,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二人走到街头就了停下脚步,季则声做贼似地往外跑,却迎面撞上谢轻逢的后背,捂着鼻子抱怨:师兄怎么突然停下来……谢轻逢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不觉想笑:是你笨,怎么能怪师兄?季则声一听说他笨,也不高兴了,站在原地不说话。

谢轻逢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故意去逗他:又生气了?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说都不能说一句。

季则声揉了揉鼻子:你把我的鼻子撞伤了。

谢轻逢:苍天有眼,日月可鉴,路那么宽,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季则声就垂下眼睛,这人不会斗嘴,也不会吵架只好道:那我们就走两条道,我不和你走了。

说完就要摸索着着往旁边走,还没走两步,就被拽了回来:撞就撞了,娇气什么,大不了师兄背你回去,上来。

季则声一愣,也不生气了,往谢轻逢身边凑了凑,张开手:好了,师兄可以背了。

谢轻逢一矮身,就把季则声背了起来,两个人踩着长街的灯火慢慢往回走,季则声趴在他背上,也不怎么说话了,偶尔问他们走到哪里。

谢轻逢也不嫌麻烦,一边说这里有个烧饼摊,那边在卖龙虾面,刚才跑过去几个小孩,都戴着虎头帽,季则声本来还聚精会神听着,后来醉意慢慢上来,就闭着眼睛,靠着谢轻逢的背打盹。

谢轻逢见他没了动静,也不说话,背着人慢慢往回走,长街上人来人往,与他们擦肩而过,季则声半醉半醒,忽然道:师兄……你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他们吗?谢轻逢顿了顿,道:不喜欢……在师兄认识的人里,最喜欢你。

前生已尽,谢轻逢不愿再提,可此世里,好歹还有个人能时时牵挂。

季则声虽然醉了,但谢轻逢的话都好好听着,师兄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他揽着谢轻逢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道:要是季钦还要我,那以后我的爹爹也是师兄的爹爹,我把爹爹分一半给师兄。

谢轻逢可没有到处认爹的习惯,爹没了就没了,自己给自己当爹也挺好的。

可话到嘴边他又转了个弯,只嗯了一声。

谢轻逢寡情,季则声却相反,表面什么都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季则声对这个二十年都没出现过的亲爹还是抱有期待的。

季则声在他后颈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像被蝶翼扫过一般,有点痒:没关系,师兄有我,我会保护师兄。

一个迷迷糊糊的醉鬼,却大言不惭要保护师兄,要是在以前,谢轻逢会不屑一顾,觉得他高谈阔论夸海口,可现在他已经不在意这么多了。

乞丐的三文钱和富人的三文钱对资本家来说毫无区别,在师兄眼里却不一样,如果一个很少被爱的人竭尽全力来爱他,他又怎么舍得拒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慢慢的季则声就安静下来,他靠着谢轻逢睡熟了,回栖凤园的时候管家还以为他受了伤不能走路。

两人回到院子里时,公冶焱已经等候已久,她伤势未愈,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手里握着一封染血的密信。

谢轻逢微微一顿:信到手了?公冶焱点点头:怕你们等急了,就提前用玉玺开了天机匣,摇光公主的遗物果然被那个老东西收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季则声,又闻到空气里的酒味,叹了口气:他既醉了,这信你就明天给他看罢。

谢轻逢收了信,却没立刻打开,只是看着公冶焱:再过三日就是登基大典,帝路漫长,不能回头。

原著里季则声在太衍国登帝,是他龙傲天之路的真正终点,也是他暴君之路的开端。

他的心智终于被摧毁,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邪尊,刚入七弦宗的季则声早已不存于世,只有一个凌驾四境,我行我素的邪尊。

谢轻逢当时原著,看到这里时确实挺爽的,毕竟男人的野心无穷无尽,即便他的手段再不光彩,再惹人诟病,但和他的至尊之路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可如今真正的季则声趴在他身上睡得安稳,喝醉了都惦记着亲爹还要不要他,再一细想就不觉得爽了,把一个人活生生逼成另一副模样,到底爽在哪里?公冶焱知道他是好意,却只是笑笑:我早就不能回头了……以前我只想杀了公冶辨把母亲放出来,于是我铆足劲和他们斗,可再回头时,我已身陷权势,不能自拔。

死生自有天定,不必为我担忧。

说完她又自我宽慰:其实比起做修真界的花瓶美人,这样也不错。

谢轻逢笑笑:我们明日启程,怕是看不见你登基的盛景,先替师弟贺过。

公冶焱说了句多谢,转身要走,又把腰间的玉牌取下来放在桌上:这是帝令,可随时来栖凤园拜访,也祝你们一路顺风。

她说完就走了,谢轻逢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和明黄的衣袍,沉默片刻,慢慢关上了门。

那带血的密信被人打开过,因为过了太多年,笔迹已然模糊不清,谢轻逢取出密信,没看见任何文字,只找到一张地图。

地图上只圈出了一个位置,离太衍国不近,却也不远,御剑约莫一天一夜,乘船大概七天。

他把地图收进随身法器里,恰此时,被窝里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谢轻逢还以为他醒了,凑近一看,发现这人只是单纯的翻了个身。

睡得那么惬意,不知道的以为来找爹的不是季则声,而是他谢轻逢。

他收拾好东西,把西陵无心先前给的丹药和功德眼都收好,又给醉得不省人事的季则声宽衣解带,喝水擦脸,后者也由着他摆弄,等该做的都做完了,谢轻逢才上了榻床。

黑暗之中,他忽然长叹一声,心觉觉得自己此刻不像师兄,更像个保姆。

听见叹气的声音,季则声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只以为谢轻逢睡不着,于是慢慢凑过来,把谢轻逢拉进他怀里。

躺在男人怀里这种感觉很陌生,谢轻逢贴着季则声滚烫的胸膛,耳边只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顿了顿,正要把人重新拉回怀里躺好,季则声却似有所觉,抱住他的脑袋,安慰似地蹭了蹭,又垂头在他眉心亲了两口。

亲完了人,他又在谢轻逢头顶轻轻拍了两下,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师兄乖,师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