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似乎听到他说的话, 准确来说没有放在心上。
乔骁看着她不言语。
余白芷方才捋顺了长发,拉了被褥,却发现乔骁不动。
她轻声问, 怎么了?刚刚乔骁说了什么,讲真的, 她的确没听清。
他还是不吭声,静静看着她。
余白芷也停了下来, 与他对视。
相视而对一会,还是乔骁最先顶不住,他对于任何事情都沉得住气, 唯独对她总拿不准,何止拿不准,简直被她捏住了喉咙。
乔骁沉气,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余白芷沉默不语,乔骁继续看着她。
再有半月便是年关,山上也越发冷了,她钻进被褥当中,躺平了才气死人不偿命问,夫君说得是哪一件?乔骁, ……好,万万没想到。
他蹙眉,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余白芷沉思嗯了好一会, 是有几件事情瞒着你。
之前我吃梅花糕忘记擦手, 偷偷蹭擦在了你衣衫上, 算吗?乔骁再次无言以对,…我要问的不是这些。
那有什么事?她微歪脑袋,居高临下看着她, 脸蛋小小的。
郎中的事。
脱口而出四个字,怕她又插科打诨,乔骁索性说得更明白一些,梅云庭给你父亲找了郎中一事,你怎么不告知我。
你没问啊。
乔骁,……她怎么说得出这句话。
不对,余白芷怎么把他每句话都堵得死死的?我没问你就不说了吗?他也学她的无赖讲法。
夫君没问,我自然是想不起来了。
可恶的小混蛋还朝着他眨巴眼,神色摆得一派无辜。
是想不起来,还是刻意对我有所隐瞒?他追问的速度极快。
余白芷没接话,而是饶有兴致看了他一会,须臾之后,她伸出手,捏着他的腕骨,用了巧劲,乔骁措不及防被她拉下去,倒在她旁边。
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已经勾着他的脖颈过来,整个人缩到他的怀中,发出舒服的喟叹。
余白芷呜了一声,再好的被褥也没有男人的怀中温热,嗯…就是太.硬.了一些。
不过他的腹肌摸起来手感很好。
此刻余白芷自然不敢摸,怕起火。
夫君是在生气我忘记告知你,还是生气我和梅云庭知晓此事而你被蒙在鼓里?余白芷看人见事总一针见血,他又一次被她戳中了内心。
亦或者,都有?她挑眉。
乔骁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顿了一会,忽而想起来一件事情,余白芷方才一下便给他抓了下来,除却用了巧劲,还有一点,她很了解他的招式,甚至把他下意识的反应都盘算在内,这就是这些时日余白芷总看他练剑习武的用意吧。
她是要了解他?思及此,他的心里竟然泛起喜悦。
父亲曾说,对付敌人想要出奇制胜,万万不能让人摸清楚底细。
余白芷看似玩乐,实际上对他进行探查,他后知后觉竟然还感觉到窃喜,真是被余白芷迷昏头了。
夫君不说话,我就当我说得不错了。
让我难受,你很愉悦是吗?乔骁看着她含笑柔软的脸蛋。
我可没有。
她还否认了。
空口白牙,说没有就没有?乔骁拂开她的手。
既然被余白芷给拉下去,他也懒得起来了,索性直接躺了下去。
郎中一事,夫君是从你那位手下处得知?乔骁说上山的朝廷人士是借着梅云庭掩护一道上来的,她还记得。
男人不说话,脸色恢复了寻常的清冷,一贯的面无表情。
好一会,就当余白芷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之时,他开口了,懒懒的一声,嗯。
算是回答她方才所言。
余白芷笑了一下,这件事情算是我的过错,夫君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乔骁也想不动怒,可一涉及到梅云庭,他心中便泛起说不上来的不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些什么。
余白芷这些时日天天和他在一处,也没有跟梅云庭见面,可......眼下不见面,不代表日后不见面啊。
何况,余正那日说的那句话,哪里是逼他在阴山和朝廷之间做选择,分明是用余白芷威胁,他也已经看出来了他对余白芷动情了吧?梅云庭和余白芷关系匪浅,他介意两人之间有过多年交往吗,说不定还有过不为人知的往事。
思绪如此复杂,即便不用余白芷说,他也知道自己思绪狭tຊ隘不能容人。
其实夫君大可不必如此。
她忽而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看穿了他的狭隘,要为梅云庭说话了?余白芷意外他的防备和一惊一乍。
我和梅云庭之间并没有什么。
她说没有什么就没有什么了?乔骁心绪不好,暂时不想说话,便没有应她。
夫君想要知道我和梅云庭之前的事情吗?她问。
男人侧脸绷着,依旧是不吭声。
余白芷静默。
看他能沉住多久的气?这些时日吃了一些食补的药膳,她甚至等得有些困倦了,也不见乔骁吭声。
的确还算是沉得住气了。
余白芷眨眼之间便有了主意,诈他道,既然夫君不想听,那我不说了。
说罢,捂唇打着哈欠便要背过身睡去,男人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
因为携带了若有似无的怨气,看起来有些许凶。
即便是凶,余白芷也不怕,她轻声笑,我逗夫君的。
好玩吗?真的仗着他如今对她有情意不会生气了?谁让夫君一句话都不同我说了?我没有办法便只能剑走偏锋。
什么剑走偏锋,分明就是在愚弄人。
乔骁方才算是被她给将了一军,此时此刻一句话都不说,俊脸黑了下来。
余白芷看他这样,忍回笑意,好了,我不惹夫君恼怒了。
她的手穿过被褥准确无误找到男人的大掌,顺着他的掌心,钻过指缝,与他十指相扣,还往被褥上面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慢吞吞开口。
夫君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我与你说,梅云庭是二寨主带上来的。
乔骁本来不想回答,可余白芷又娇声娇气追问,记不记得嘛?他看似不耐嗯了一声,嗯得余白芷挑眉忍笑,最后还是没有笑出声音,实在是怕乔骁生气,毕竟他现在就不愉悦,不必要火上浇油。
夫君记得就好。
余白芷接着说道,那时候他刚被带上来,后寨没有人收养,便记在了前解二寨主名下养着,这一养便是许多年。
阴山的人都是知根知底,互为表里的,即便当时梅云庭的年岁不大,又有解二寨主撑腰,也没人跟他一道玩。
乔骁听着,忍不住在心里想,梅云庭受到排斥,这其中恐怕还有解令邧的功劳吧?父亲平白无故收养了一个孩子,还对这个孩子视若己出,亲生的孩子定然不喜。
当时他去叔父家过年节的时候,那几位堂兄表弟就对他相当不喜,叔父越是对着他好,他受到的排挤就越多,乔骁也是体悟过的。
所以你就跟他一道玩乐了?余白芷这么好心,他怎么不知道?唔....也不算吧。
她还狡辩,以为他听不出来。
是我父亲与前解二寨主嘱咐的......她本来没有什么兴趣,也不喜欢去中寨,因为解令邧太烦人了,整日在她耳畔叽叽喳喳,都让他不要来,他却总是喜欢来。
很烦,整日里不是白芷妹妹长,就是白芷妹妹短,碍于父亲结交手足的情分,总要给解二寨主几分名字,余白芷还得笑脸相对。
梅云庭刚来山上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怕他闷出事情来,解二寨主让解令邧过来后寨找余白芷的时候把他也带上,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这么听下来,她对梅云庭倒是没有什么情意了?只是梅云庭一厢情愿而已?可是......乔骁觉得余白芷对这两个男人的态度不一样。
她烦解令邧他看得出来,但梅云庭似乎没有。
她不怎么烦梅云庭吧?总之,她对梅云庭就是不一样,但他要如何问?乔骁感觉自己像一个妒妇。
斟酌来去,乔骁问,梅云庭当年为何要下山?他贵为阴山前二寨主的义子,即便是外来人,在阴山养了这么多年,应当也属阴山一份子了吧?因为我的婚事。
余白芷没有隐瞒。
我及笄之后,父亲让我在阴山挑夫婿。
你挑了梅云庭?乔骁问得很快。
余白芷也回得很快,没有。
是父亲属意于他,想要他给我做夫郎,但是...解令邧中意我,他在父亲找上梅云庭之前先找了我父亲,说要跟他提亲。
但我父亲说要看我的意思,阴山不似山下规矩那么多,于是他直接来找了我。
你......你拒绝了?嗯。
余白芷颔首。
你怎么拒绝的?告诉他你不中意他,你更喜欢梅云庭?听到男人这句话,余白芷真是忍不住笑了,夫君,你的语气在我听来好生奇怪。
乔骁,...奇怪什么?嗯...她也顿了一下,就好似妇人抓住了她夫郎的外室,一直追问,我在阴山后寨见过许多这样的戏段。
乔骁,......不要转移话茬。
他要知道事情的答案。
我没有转移话茬,只是觉得相似,便提了一嘴。
你还说不说了?他沉眉看着她。
余白芷鼓了鼓腮帮子,你做什么凶我?乔骁,?我不说了。
她当场就甩了脸子。
哪有人如此将人胃口高高钓起又撂下挑子的?乔骁真是服了她,打不得骂不得,至多就是捏她两下脸。
他的气都没有消,余白芷的气反而涌起来了。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甩她一句爱说不说,可他就是好奇,就是想要知道,余白芷跟梅云庭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对她的爱意携裹着兴趣,而且这兴趣十分的浓郁。
最终还是男人先低了头,我没有凶你。
他的声音柔了许多。
被褥里的少女不说话,乔骁真不擅长哄人,想了半天,冒出来一句,我真的没有凶你,只是焦急,话说得急了一些。
果真?他微微靠近,朝着她伸手,她给了一些反应。
嗯。
乔骁在被褥底下攥紧了她的小手。
那你亲亲我。
余白芷转过来,翘了翘她的唇瓣示意。
乔骁面色缓和,最后还是低头亲了亲她,......他原本只是浅亲一下。
可她另一只手勾着他的后颈,在乔骁退开之前又亲上去。
谁教她这样直接撬开他的唇。
好像她一直都会...本来在说着正事,怎么能被她蛊.惑?思及此,乔骁并没有松开牙关,但是余白芷还在往里,是借此直接抵开他。
乔骁不松口,余白芷有得是办法,她可以用力,然后往后撤时嘶一声,乔骁以为他受伤,紧张要问,却忘记说话要张口。
他方才松开牙关,她趁机就亲进来了。
她亲得温和,原本想等她亲够了退出去,可不知不觉,他竟然也沉浸在其中。
乔骁,……她退出之时,他已经有些许意动,没跟她牵的那只手竟然放到了她的细腰之上摩挲。
余白芷前几日都说不舒坦,两人就再也没有行事,如今只是亲一亲,他的燥热都被点了起来,再继续往下真不知道要如何了。
她喘匀气之后问她,夫君还生气吗?乔骁听了之后想笑,到底是谁在生气。
愿意她是故意佯装,为了哄他?思及此,乔骁心绪愉悦许多。
当时我告诉解令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我父亲的。
这倒是很符合她的作风,她一向不会直接回答人的话,总是拐弯抹角。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余白芷此言也是变相拒绝的推脱之语吧?后来呢?他的声音泛着些许低哑,视线盯着她亲一亲便无比红润的唇。
后来他又去找了我父亲。
余白芷往这边挪,彻底钻入他的臂弯,他的怀里。
乔骁提着她的腰身将她给抱入怀中。
脑袋靠着乔骁的胸膛,余白芷拉了她的一束发,再捻他的一缕发,随后便绕在一起辫辫子玩。
乔骁垂眸看到了,没有阻止。
你父亲是怎么说的?我父亲说他要想一想,让他先回去,可他不愿意走,就一直在上寨等着,后来梅云庭也过来了。
你父亲原本属意梅云庭,可解令邧陷入,事情就不好说了?在阴山之内,梅云庭的确是出类拔萃的,那解令邧单是性子就不好,冲动易怒,跟梅云庭比,逊色。
嗯。
余白芷颔首。
那你呢?乔骁问,你也属意他?我何时说我属意他了?虽然没说……乔骁看着她辫到一半就不辫的头发,总感觉你对梅云庭不一样,比解令邧要好。
那和夫君相比呢?余白芷反问。
夫君总是用他和解令邧比,怎么不和你比?我……他能和梅云庭比吗?梅云庭跟他有数十年的相处情意tຊ,可他十月都不曾有,乔骁没有底气。
我跟夫君行周公之礼,跟他可没有。
乔骁听这话不悦,若是梅云庭相貌身量俊逸超过我,你会选他做夫郎吗?没有这种可能。
余白芷如此道。
他怎么总吃这种飞醋,都已经在和他解释了,还总是喋喋不休绕来绕去,男人的气性真小。
谁知道。
乔骁这句话余白芷真是被气噎了。
她也学了乔骁往日里捏他脸的动作,撑着手肘起身去捏他的俊脸。
虽然从他的怀抱起身了,但她大半身子还窝在他的怀中,两人的头发拉扯到一处。
我若是没来,你是不是就跟他喜结良缘了?他的脸被她捏丑,声音却一如既往地低沉。
余白芷跟他唱反调,是啊,你若是不来,我跟云庭哥哥就喜——话不曾说尽,乔骁眉头一皱,放在她腰间的大掌直接往上,挠她的痒处,余白芷瞬间笑成一团,蜷缩起身子往后躲避。
乔骁不顾她求饶的声音,挠了好多下,见她已经开始喘.息,问她还喜不喜结良缘?余白芷气息不稳,还在不停缓和,不了不了……看她娇态柔软,乔骁低头噙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