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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钻钱眼里了吧!

2025-04-03 05:27:17

第八天,爬山。

清晨起床,吃过一些干粮,收拾了露营装备,我与沈鹜年驱车十五分钟,到了离废弃工厂不远处的和吉山森林公园。

江市以平原为主,山林并不多见,少数的几座山峰,海拔也都在百米以内。

其中以和吉山海拔最高,面积最广,风景最为钟灵毓秀。

山上不仅有鹿獐狍狈等野生动物,数百种鸟类,更有树龄超过百年的古树名木两百余株。

九十几米的海拔,从进公园大门算起,爬到山顶差不多耗时一个多小时。

山顶有一处巨大的观景台,可以望见远处隐隐绰绰的江市城景,我拍了几张照,随后就与沈鹜年从另一边下山了。

和吉山半山腰有座月老庙,灵不灵验不知道,但因为寺中有株几百年的老银杏,颇受游客的欢迎。

初夏的银杏正是生长时节,层层叠叠的绿叶带着点柔嫩的青,从下往上看,葱蔚洇润,犹如一只巨大的绿松球。

铭牌上刻着这棵树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了,它出生的时候,江市甚至还是一片滩涂。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香火气息。

你要不要进去拜拜?我问沈鹜年。

他看了看月老殿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轻慢,直言道:我不信鬼神,也没有所求。

想到他以前还当着菩萨面撅过香,我一点不意外他的回答,耸耸肩道:好吧,那我自己去了。

和蔼慈祥的月老像高居神坛,上一名香客才从蒲团上起身,我就替上他的位置。

来都来了,不管灵不灵验,总是要拜一拜的。

扫码捐了二十块香火钱,我拾起蒲团前的筊杯,心中默念自己的名姓,再将所求告知神灵,如此三次,向上抛掷出手中的筊杯。

一阴一阳为圣杯,代表神灵应允了信徒所求,我看了眼自己的掷杯结果——两支皆为阴面,所求神灵不允。

皱了皱眉,我又捐了二十,不死心地拿回筊杯,重复方才的步骤又掷了一次。

还是不允!我有些气恼地瞪了眼笑呵呵的月老像,凑一百,再捐六十掷第三次。

这次筊杯倒是没有双阴,但更古怪了,一支为阴,一支立了起来,竟是少见的立杯。

这种状况是种对占卜者的警示,一般代表着神灵认为当前问题不适合占卜。

不适合占卜你收我一百?钻钱眼里了吧!我霍然起身,满心愤慨地大步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出了要把青砖震碎的架势。

屋外,沈鹜年还在观察那株祖宗级别的银杏,听到动静调转视线朝我递来一眼。

还好你没进去,骗钱的。

我背着背包从他身旁快步走过,兀自往下山的小径而去。

明天我室友生日,要暂停一天了。

回程的车上,我与沈鹜年说起明天的安排。

谢云泽虚岁二十岁的生日宴,提前一周将身边的朋友通知到位,摄影社的所有人都会去,独独缺我,实在说不过去。

沈鹜年闻言,这些天少见地发问:你才换了宿舍,这么快就和室友打好关系了?我没住学校了。

我这才想起,租房的事还没同他说过,有个学弟正好找人合租,我现在跟他住一起。

房租很便宜,房间也挺大的。

这一天,沈鹜年回答仍然是没有。

第九天,没有约会,我参加了谢云泽的生日宴。

谢云泽朋友众多,生日这天在学校附近的海鲜酒楼摆了个二十人的大桌,席间众人嬉闹不断,吵得都快把包厢天花板掀起来。

也是这次吃饭我才知道,谢云泽的妈妈竟然是红线控制局的研究员,职务还不低。

有钱人比你们想得恐怖多了……不知怎么聊起红线症,谢云泽一脸讳莫如深,仿佛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别吊人胃口,说呀……就是,快说!手机拿到桌下,我注视着屏幕上与沈鹜年的聊天界面,踌躇半天,发去信息:【在干什么?吃饭了吗?】我妈说,有钱人根本不担心自己会得红线症,因为美国那边早就研制出了一种人造解药。

谢云泽在大家的起哄中,终于吐露了一些自己所知的情报。

既然研制出来了,为什么不对大众公布?还在试验阶段?有人问。

因为人造解药不是药,是人,和Cure一样的人。

谢云泽压低声音,这是我妈当年去美国深造学习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他们在拿小孩做实验,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这种人造解药具体原理我不太清楚,反正好像是说通过把人类伪装成雌虫来迷惑雄虫,跟所有Redvein的匹配率都能在80%以上。

拿小孩做实验?天啊,这也太残忍了。

彭黛厌恶道。

还有更残忍的。

这些孩子从小就是被当做‘人造解药’养大,一直被灌输要拯救Redvein的思想,对Redvein这个群体可以说是逆来顺受、毫不反抗,而且我妈说他们各个都特别漂亮,表面上是解药,实际上说不准就是为权贵阶级量身定制的完美宠物。

真的假的……谁搞的这种实验,太缺德了,就不怕报应到子孙身上吗?谢云泽好似就等着这句话,一拍桌子,道:呵,你们一定想不到的。

美国红线研究局的局长是个神经病华人,姓裴的,他多狠,把自己孩子养成了人造解药!那边叫人造解药为‘Mimic’,那孩子活到十几岁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人,还以为自己是有别于人的另一种生物,叫‘Mimic’的,你们说惨不惨?我骤然抬头:……Mimic?对,意思就是‘会模仿的人’。

谢云泽并未看出我的异样,解释完了,又与其他人一道抨击起了有钱人的肮脏龌龊。

脑海里闪过裴焕臣上次发病时无意识地呢喃:这种病折磨着Redvein,让他们痛苦不堪、丧失尊严,所以,需要Mimic的帮助……一切为了医学,一切为了人类。

必须有人做出牺牲,必须我来做出牺牲……可是好痛苦,实验好痛苦……爸爸我好痛苦……Mimic……姓裴的局长……人造解药……我慢慢将这些与裴焕臣串联,最后组合成了一个万分骇人的假设——裴焕臣是Mimic。

所以他社会性才会那样差,才会口口声声人类如何如何……那梁在呢?他是Redvein吗?是谢云泽口中那些将Mimic视作玩物的混账有钱人吗?沈鹜年……又是否知道这些呢?这一晚因为裴焕臣的事,我心绪难宁,以至于沈鹜年没有回我消息都不是很在意了。

第十天,动物园。

一整天我都在走神。

几度想要开口询问沈鹜年关于裴焕臣的事,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重要的是,就算裴焕臣真的是Mimic,我似乎也无能为力。

而且冷静下来一想,梁在应该不是坏人,至少对裴焕臣不坏……你如果不想再逛下去,我很乐意提前结束今天的行程。

我一愣,抬头看向前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与沈鹜年差开了两三米的距离。

他手里拿着份地图,见我终于回神,甚至冲我笑了笑。

我一抖,赶紧加速追上去:逛的逛的,这是我第一次来江市动物园,我还要看大熊猫呢。

这几天,他虽然一副耐心十足的样子,什么地方都陪我去,什么项目都会尝试,但我知道他只是迫于答应我的事不好反悔而已,他并不喜欢这些幼稚又无趣的约会。

有好几次,当我的视线转向别处,他就会像一名终于等到放风机会的囚徒,稍稍泄出假面下不耐的本相。

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哥,你有没有看到我那件印着钢铁侠的白T啊?去往熊猫馆的路上,我突然接到了来自谢云泽的来电。

你去我屋里找找,可能没注意收错了。

我与谢云泽共用一个晾晒阳台,衣架都是一样的,没看清收错衣服也很正常。

行,我再找找。

那件衣服是小黛买给我的,让我今天约会一定要穿,找不到我就完了。

找不到你就说是被我穿走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我被他逗笑:你找找吧,找不到先说被我穿走了,再自己网上买一件呗。

我去,哥你太聪明了!谢云泽瞬间连声音都清亮了,对了哥,你上次不是说想做兼职吗?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这有个私人晚宴端盘子的活儿,一晚上两百。

有有有!我想都不想接了下来。

约会这么多天,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谢云泽要把小卧室租出去了——谈恋爱真的很费钱。

尽管我目前的余额还很足够,但总不能等真的山穷水尽的那一天才去挣钱,正好谢云泽也想打打临工挣点零花,便托他一起留心了。

挂断电话,我猛然发现自己站立在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前后不见人影。

沈鹜年?往前走了走,我嘴里呼喊着沈鹜年的名字,迟迟得不到回应。

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都做好了他独自丢下我离去的准备,却又在一番苦寻后,于小道尽头,熊猫馆的桥上远远瞧见了他的身影。

你怎么都不等我?我奔跑过去,有些埋怨。

我看你很忙,就自己先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看到我往前走了呢。

他理由满分,无辜的表情配合着话语,更是让人无可指摘。

可奇妙的,我就是有种他在不满,在生气的感知。

因着这份莫名的感知,这天剩下的时间,我全程紧紧跟随沈鹜年,再也没开过小差。

你改变主意……晚上洗完澡,躺到床上,在聊天框里打下第一个字,后面的内容自己就跳了出来。

看着那行字,我想了想,又尽数删除。

算了,反正他还是那两个字。

第十一天,蹦极。

临出门前,谢云泽两眼呆滞地从我面前去到厨房盛水,不时低咳两声。

我看他两颊带着些许病态的红晕,担忧地询问:小谢,你没事吧?谢云泽捧着水杯木愣愣看向我,说:应该没什么事,就是身体好痛头也好痛。

我闻言上前探了探他的体温,有些烫手,明显是发烧了。

你上床躺着,我给你找点药吃。

放下背包,我推推他,走进自己的卧室,开始翻找抽屉里的药袋子。

谢云泽探头进来: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哥你有事先走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你先去躺着吧。

找到一盒泰诺,我送去给谢云泽让他服下,之后轻轻带上门,发了条消息给彭黛,告知了谢云泽的情况。

【小艾,你帮我先照顾下他,我这还在上课,授课老师号称我们系的鬼见愁,我遛不了!】【你还要多久能到?】【四十分钟吧。

】四十分钟……那我肯定是要迟到了。

【我室友突然生病了,可能要晚一些到。

】我给沈鹜年发去信息,道明目前的情况。

【我只等你半小时。

】过了片刻,他回过来。

焦灼地等待着,时间过得前所未有的慢。

期间我给谢云泽送了一次水,他烧得更厉害了。

小艾谢谢你埃……彭黛一到,我就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没有浪费时间坐地铁,我直接斥巨资打了辆车。

紧赶慢赶,眼看就要超时,我着急地想要给沈鹜年打电话求情,却怎么也打不通他的手机。

无奈,我只好改为发消息,打字打得都要冒火星子。

这辈子都没想过,我会这样渴求一场极限运动。

【我马上就到了!】【真的,还有十分钟!】【你等等我!】蹦极的地点在江市一座大型体育馆内,实际到达的时间,比我预期的十分钟还晚了十分钟。

沈鹜年不接我电话,更不回我消息,我只能寄希望于他就像昨天那样,没有离去,仍是在目的地等我。

然而当我心急如焚地坐电梯赶到高处的蹦极点,那里依旧空无一人。

工作人员说,沈鹜年确实来过,但已经走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