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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也特别好

2025-04-03 05:27:21

中式的圆桌,四个人吃饭,每个人都离彼此很远。

菜肴大多是一人一份,精致又小巧,哪怕是最寻常的食材,梁家的厨子都能做得异常美味。

席间,梁在跟沈鹜年时不时会聊一些关于艺术品的话题,裴焕臣在一旁听了,遇到感兴趣或者不能理解的部分,并不管梁在是不是仍在说话,直接就会插嘴提问。

与我先前想的不太一样,梁在或许在与裴焕臣的关系里占据主导,但他并不轻视裴焕臣,甚至可以说相当纵容。

他就像……真的在养育一个孩子,耐心地回答裴焕臣的所有问题,乐于解答对方的任何疑问。

所以,还是要眼见为实啊,这哪里像是外界传得什么主人和宠物的关系,感觉两个人之间清清白白,像兄弟师生都多过像情人。

吃着碗里的食物,不经意地抬眸,我与沈鹜年的视线在空中相汇,只是霎时的纠缠,我的脑海里便开始自动回放他立在绿植间,伸出红舌舔去指间粘稠的画面。

慌忙埋头,已经很努力控制呼吸和心跳,我的身体却还是迅速发热发烫起来。

小艾,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身旁忽地传来裴焕臣的惊呼,梁先生他是不是过敏了?就跟我上次一样。

一共四个人,他此话一出,另两个人也都看向我,顷刻,我成了整桌的焦点。

将手背贴到脸上,我忙不迭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热,不是过敏。

热?裴焕臣眨了眨浓密的睫毛,美丽的眼眸中升起一丝怀疑。

不怪他,如今二十度的气温,正是一年里江市最舒适的时节,觉得凉还情有可原,说热,实在很没有道理。

我……比较容易燥热。

我心虚极了,更后悔极了。

可我又很清楚,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怕还是会允许沈鹜年那样做,并享受其中。

哎,男人就是这样一种不停为了下半身的冲动买单的可悲生物。

拿些冰过来。

梁在二话不说,抬了抬手,指示一旁的佣人下去拿冰。

真的不是过敏吗?裴焕臣还在纠结。

沈鹜年兴许看出我的窘迫,特地出声转移话题:焕臣对什么东西过敏?我就坐在梁在对面,因此看得很清楚,他的脸色几乎在听到沈鹜年问话的瞬间就变了。

焕……他应该是想阻止裴焕臣回答,可是已经晚了。

我啊,我对别人的精液过敏。

裴焕臣满脸天真地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刹那间,万籁俱寂,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恐怖的安静。

有瞬间我都觉得自己出现了耳鸣,当然,也可能是眩晕导致的。

死一般的寂静里,梁在缓缓从胸腔呼出一口长气,没有解释,没有责骂,只是自己沉默地端起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而在他之后,沈鹜年同样端起酒杯仰头饮尽,仿佛一种心照不宣的,对自己无心之失的赔礼道歉。

我也想喝,我恨不得喝醉了好把今天的事忘精光,奈何我的面前只有一杯柳橙汁。

看来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梁在与裴焕臣,竟然是不清白的。

还是那句话,男人,总是要为自己下半身的冲动买单的。

我是,梁在也是。

没多久,随着佣人上菜,梁在与沈鹜年重新恢复了交谈。

裴焕臣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从头到尾都很自然。

在场四人里,唯一不自然的只有我。

剩下的时间,我可以说如坐针毡。

由于沈鹜年饮了酒,回程是梁在派人送我们回去的。

车上有生人,我不好与沈鹜年多说,只能靠着车门刷手机。

沈鹜年坐在前排副驾,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看路,全程都很安静。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一进大门,看门大爷便叫住我们,说今天电梯检修,暂停运行,让我们走楼梯上去。

楼梯间窄小昏暗,我与沈鹜年一前一后走着,耳边唯有彼此交错的脚步声。

我看你最后都没怎么吃东西,等会儿回家我给你煮点面要吗?前方沈鹜年忽然问。

家。

曾经这个字是苦的,只要发出它的音节,我的口腔就会被难以下咽的苦占据。

然而如今,我将这个字置于唇齿之间,反复咀嚼,渐渐地,竟能尝到甜味了。

这股甜蜜的滋味犹如琼露甘霖,顺着喉咙流进肺腑,浸润干瘪的五脏六腑,使它们重新充盈饱满。

特别是心脏,尤其是心脏。

它仿佛变成了一颗蜜饯,已经被腌制入味了。

你也没怎么吃,你不饿吗?喝酒喝饱了。

一时没忍住,我笑出了声,然后就像开启了什么连锁反应,沈鹜年也笑起来。

怪我太好奇。

他说。

我完全知道他在说什么,笑得浑身都在抖:感觉焕臣的社会化推进,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我和沈鹜年的关系,同样需要往前迈进。

追人就是要胆大心细,不怕困难,见缝插针。

网上都是这么教的。

经过白天肉体上的一番交流,我自认离转正更近了一步,晚上,决定再与沈鹜年进行一些心灵上的沟通。

我抱着枕头去敲门,沈鹜年开门一看,诧异地扬眉:又做噩梦了?我不好意思地用枕头挡住下半张脸:没有,我就是想要和你……聊聊天。

聊天?你想聊什么?沈鹜年说着,侧身让我进屋。

我熟门熟路摆好自己的枕头,躺到被子里,想了想道:聊聊我吧。

我想让你更了解我。

啪地一声,沈鹜年关了灯,往床这边走来。

那就和我说说你小时候,你……父母还在的时候。

父母离世后的那一年,我完全不愿意跟人提起他们,仅仅想到他们已经不在,巨大的悲痛就会淹没我。

周围人察觉到这一点,全都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

久而久之,即便我早就从失去至亲的阴影中走出,似乎也没人愿意倾听我的心声。

这还是十三岁以来,第一次有人让我分享那些过去的故事。

我爸妈经营着一家早餐店,他们每天四五点起床,晚上九十点才能入睡,特别辛苦。

我经常夸小姨包得包子好吃,其实都是骗她的,我爸妈包得包子才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可惜我爸没把秘方传给我,不然我也能做给你吃了……我妈妈年轻时候可漂亮了,是他们村里的第一美人。

我眼睛像她,鼻子像爸爸,他们都说我是结合了父母的优点。

我一直怀疑杜敬川,就是我那个表弟,他是为此嫉恨我,因为他明显全都遗传了父母的缺点……我小时候有一次差点被拐跑了。

那个人给了我一块糖,说有更多的糖在家里,让我跟他去。

我都牵住他手了,还好我家一个邻居及时发现,一把把我抢了回来。

我妈知道我一块糖就能被哄走,气得要死,打了我一顿。

可是那块糖真的很甜嘛……原来你从小就这么容易被骗。

听到这里,黑暗中的沈鹜年第一次打断我。

什么叫‘从小’?我也就被骗那一次。

我很不满他的用词。

静默了几秒,他让我继续。

我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大堆,毫无保留,没有隐瞒,连小怪物的事都不怕他笑话地和盘托出了。

一直说到晨曦微露,天际隐隐泛起鱼肚白,我才体力不支,困倦地睡去。

可能也就睡了四五个小时,我在满室的阳光中艰难地醒来,一睁眼,就见到了窗前背对我站立的沈鹜年。

他赤着上身,浑身只着一条家居裤,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烂的晨光下。

上次匆匆一瞥,没有看得很仔细,如今近距离下观赏,他腰上的枪伤越发狰狞了,背上的肌肉线条也更分明了几分。

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似乎是种新奇的体验,他摊开双手,仰起脸,全然地享受这种感觉。

终于……喟叹着,终于什么,他没有说。

从细微的战栗,到肩膀带动背脊肌肉的大幅度抖动,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始发抖。

这模样太过古怪,简直像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痛苦,我一下清醒过来,从床上起来,双脚才碰到冰冷的地板,就听到沈鹜年自身前泄出的一缕笑声。

他似乎是愉悦到了极点,无法遏制自己,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不再控制,朗声大笑起来。

知道他不是痛苦,我稍稍放下心,但也没有完全的放心。

大早上的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笑成这样?沈鹜年?我怯怯叫他。

听到声音,他笑声一顿,回身看过来。

钟艾……与后腰相对的位置,沈鹜年胯骨上方也有一个圆形的伤疤,除此之外,身上再无瑕疵。

仿佛是不知道拿心中的喜悦如何是好了,他大步上前,张开双臂一下将我拦腰抱起,还夸张地原地转了三圈。

我好高兴。

我惊呼着,勾住他的脖子,都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就跟他一起笑了。

发生什么好事了?沈鹜年喘息着,注视我片刻,额头凑过来与我相抵: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

我瞥了眼窗外,确实好,可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就为了这哦?他蹭了蹭我的额头:还有你。

我一下紧张起来:我怎么了?你也特别好。

既然这样好,那肯定是要转正了。

我满心以为,经过昨日一番努力,终于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谁承想,从那天起,沈鹜年就与我疏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