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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这方面倒挺讲良心

2025-04-03 05:27:21

我张了张嘴,心头思绪万千,一时全都堵在喉咙口,不知先说哪个。

哪个都似乎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而目前的情况,属实不适合促膝长谈。

你先告诉我药在哪里,其它的我们晚点再聊。

别开眼,最终我还是决定哪个都不说,处理眼下的事为先。

我能感觉沈鹜年定定地看着我,好像并不满意我转移话题的行为,然而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说,又实在拿我没有办法,也只得不甘不愿地妥协。

松开我的衣襟,他往后退了些:在我房间浴室的柜子里。

哦。

我刚想起身,发现他另一只手还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我看了看那只手,视线往上,对上他的目光,无声示意他松开。

他先是下意识收紧五指,一副不想听话的架势,但很快反应过来,一点一点缓慢地卸去力道,指尖拖曳着划过我的手背,松开了对我的钳制。

手背像是被一列蚂蚁爬过,痒得厉害,我飞快缩回手,从地上起来:你先到床上躺着,我……我去找药。

说完转身跑出了房间。

出了门,我没有立即去到隔壁的房间,而是背脊靠住一旁的走廊墙壁,揉着手,做了一个平复情绪的深呼吸。

昨天太暗了,我靠着一盏小小的电子蜡烛并不能将沈鹜年的卧室看得很分明,如今晨光引入,一切家具摆设都清晰起来。

杂乱,是我甫进门的第一感想。

所有家具摆放的十分随意,这里一件那里一件,像个小型家具仓库。

可再仔细一瞧,棕色的皮沙发、透明的餐桌椅、铁艺的大床……各个都很眼熟,分明是之前青云公寓里的家具。

它们杂乱地横陈在现代风的卧室里,古怪、失调、突兀。

指尖抚过那张透明的亚克力餐桌,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往日与沈鹜年两人对座用餐的情形,这可能是父母去世后,我经历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

握了握拳头,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从洗手间柜子里拿了医药箱,快速离开卧室,回到隔壁。

沈鹜年还算听话,尽管没躺下,但也乖乖坐在床沿等着我。

你这个伤口要不要重新处理?将医药箱放到床上打开,我找出退烧药,连同床头昨天喝剩的半杯水一道递给他。

他跟烧傻了一样,半天才接过:要,不然感染会加重。

就着水服完药,他将水杯随手放到一边。

你真的感染啦?我一下紧张起来,那……要不要叫救护车送你回医院啊?我可以自己处理。

他在医药箱里翻找一阵,颤抖地拿出一瓶碘酒,却连拧开的力气都没有。

我看不过去,从他手里抢过拧开瓶盖,拧眉道: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自己处理,不要命了?嗯,不要了。

他与我对视,没有半分犹豫地说道,简直就像是某种挑衅。

你……他将手伸给我,问我要回碘酒,我盯着他不断颤动的手掌,拍开了,坐到床沿,没好气地道: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来替你处理。

他看了眼被拍开的手,忽然笑起来:我们小艾胆子变大了。

再次从他口中听到小艾这个久违的称呼,我怔了怔,慌忙垂下眼不去看他:你要不要吧。

要。

他拖长了音,一连说了两遍,当然要。

原本我以为的伤口处理,就是给他伤口周围消消毒再贴块新纱布这样的简单操作,可他一个接一个的指令,却与我想的出入极大。

拆过的包装袋、沾了血的纱条、用过的棉签散落在床边的地上,沈鹜年靠在床头,双眸微闭,脸上不见丝毫痛楚。

反观我,双手戴着医用手套都能感觉到掌心手汗狂出。

小心地用镊子将一小团黄色的碘仿纱条缓缓塞入沈鹜年胸前的创口,每塞一点,我都要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这操作看着都吓人,他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般,表情镇定到我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你……不痛吗?他没有睁眼,不答反问道:你有被烫伤过吗?我思索了下,道:小时候调皮,被蒸包子的热气烫到过。

烫在手指上,疼得我当即哇哇大哭,被母亲着急忙慌扯着胳膊拽到水龙头下,冲了半天的凉水才好。

红线症的疼痛,就像永远不会好的烫伤,比这痛多了。

沈鹜年道。

比这还痛,那得多痛啊?看着手下已经被清过脓液剜去坏死组织的伤口,我有种自己胸口都疼起来的错觉。

你病了很多年吗?我继续问。

他从我高中就开始监视我了,那怎么说也有三年了。

五年。

镊子微顿。

所以他才会说,我无知无觉的五年,他活在炼狱里。

你为什么不通过控制局问我获取体液?如果五年前我就知道有个人与我红线相连,需要我的体液才能减缓痛苦,哪怕要我一周抽一次血,我想我应该也是会给的。

嘀地一声,墙上的空调面板在此时忽地发出轻响,出风口没多会儿冒出阵阵凉风,来电了。

拆开防水敷贴,贴在我的伤口上。

与此同时,沈鹜年发布最后一条指令。

我依言拆开一包防水敷贴,对准他的伤口四边压紧,处理完了,他倦怠地睁开眼,朝我伸出手。

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得病了,而且……他轻抚了下我的面颊,道,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瘦得跟营养不良一样,我能指望你给我哪里的体液?他的指尖带着点潮湿的汗意,尽管他自己不觉得痛,但看来他的身体还是给出了最直观的反应。

我抬了抬手指,又放下了,小声嘀咕:你这方面倒挺讲良心。

处理完伤口,沈鹜年没多久便疲惫睡去。

我怕他睡着睡着休克,拖了张单人沙发坐到床边,守在一旁。

下山上山走了一整晚,我的身体早已累得要死,照理需要强撑着才能不睡着,可注视着沈鹜年的睡颜,脑海里便不由地回荡起他那句我爱你,简直比咖啡都提神,完全不觉得困。

欺骗与伤害,信任与辜负,恨与爱……红线密密地将所有东西缠绕,织成一张难以逃脱,不可分割的网。

不管是梁炜仁同余洛也好,还是我同沈鹜年也罢,都不过是这张网的猎物。

梁炜仁与余洛没有挣脱,双双死在了网上。

我与沈鹜年现在半只脚在网上,半只脚在外头,一切还不太好说。

撑着脸,我长长叹了口气。

到底要怎样挣脱红线的束缚,不留遗憾地过完这一生啊?好难。

比微经课还难。

这道题,对20岁的我来说,有些过于复杂深奥了。

而且……他和菲利亚不是要被押回国坐牢一百年了吗?现在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啊,处理一下身上的官司才最紧要吧?我就这样看沈鹜年看了一上午,中午下去煮了个粥,自己吃完了,又端了碗上去推醒了喂他。

药效似乎起了作用,他热度退了不少,人……也正常不少。

你一直没休息吗?他观察着我的脸色,问。

我休息了你要是突然死了怎么办?将勺子递到他唇边,我说,我不想再有人死在我面前了。

他之后都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我若有所思。

喂完了,我将碗放到一边,把反反复复思考了一上午的话告诉他:老实说,我不知道要不要信你,也不知道要怎样对你,我找不到答案,所以我换了个思路……先解决具体问题,再想别的。

说到前半句的时候,他表情毫无波动,并不意外,但到了后半句,他眼里逐渐升起抹不解。

把主要矛盾解决了,我可能就能想明白了。

我掰着手指一个一个问题提出来,第一,把欠条还我,以后都不许拿这件事威胁我;第二,我要回江市,你不能再绑我关我;第三……你真的要坐一百年牢吗?就像入夏必要经春,化蝶就需破茧,正确的步骤,才能走到正确的结局。

被粘在网上了,最紧要的还是先解开结。

沈鹜年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到我脸上,看了许久才启唇:第一……他压下我其余两根手指,只余食指道,欠条在我卧室的保险柜里,那里还有你的一些东西,你可以自己去拿。

他将密码告诉我,让我自便。

我生怕忘了,默念着密码跑得飞快。

打开他衣帽间一看,里面除了他自己的衣服,竟然还有之前我留在公寓里没带走的一些衣物。

还以为他丢了,没想到是搬到这儿来了。

输入密码,一次通过,打开保险柜门后,我不仅找到了欠条,还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以及被梁炜仁抓走时背的背包。

手机就算了,背包都能找回来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走回隔壁卧室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手机居然有电。

这些天,我会伪装成你回复你的那些朋友,目前没有人起疑。

等我坐回沙发上,沈鹜年主动交代。

哇,你真的……我强压下骂他的冲动,伸出四根手指,第四,你以后少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他不置可否,压下我的尾指和无名指,接着第一个问题说:第二,我不会再绑你关你,你可以自由离去,况且……我这样也阻止不了你吧。

说着,他动了动自己的左脚,半空中的锁链跟着轻微摇晃。

我清了清嗓子,道:钥匙在楼下,我等会儿走的时候给你放桌上。

他对能不能解开锁链好似并不是很在乎,抬起我的无名指又道:第三,谁说我要坐一百年的牢?我目光游移,心虚不已。

沈鹜年冷笑一声,一猜即中:菲利亚。

她不小心说漏嘴的……她骗你的。

我们确实会被引渡回国,经历漫长的诉讼,但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应该不需要坐一百年这么久的牢。

我蹙了蹙眉,不明白:那她干嘛骗我?我猜是因为你的反应很有趣。

他捏了捏我的尾指,手背以一种相当暧昧的方式从下到上一路抚过,将它撑起,第四,我不主动做。

眼睫轻颤,我退了一些,离开他的碰触,伸出大拇指:还有第五,我刚想到的……道歉。

沈鹜年对我近乎命令的语气全然没有异议,追上来,牵起我的指尖,垂落眼帘,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

对不起。

他一副病体,面容憔悴,仿佛一只没了爪牙,完全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得不成样子。

我错了。

他将脸贴住我的手背,表情、动作,乃至扑在肌肤上的灼热呼吸,都好像在祈求我的垂怜。

作者有话说:我设定的是沈鹜年胸肌够厚没有刺穿胸壁伤到内脏,感染是纯肌肉组织感染所以伤口只需要拆线清创塞纱条引流,不用担心气胸啥的……我知道自己操作很容易感染加重,但剧情需要,胡来一下,三次元不行,特此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