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拜访

2025-03-25 12:22:48

林玉珍这日没出席为陆缄接风洗尘的家宴,也没人问起她k倾席散,陆建立和涂氏瞅了个空,拉着陆缄详细打听毅郎的情形,涂氏痛骂林玉珍:狠心肠的毒妇,即便是不疼你,也是她亲侄女儿生的,怎么就想得出来!她活该啊,依我说,老太爷就该好好罚她一顿,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她,真是让人不服气。

陆缄微微皱眉,拿话打断她:六弟如今怎么样?陆建立忙给涂氏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涂氏心中忿忿,但也只能陪着笑脸道:还好,总归比你三弟入得先生的眼罢了。

陆缄算是放了心,正色道:还当勉励他吃苦耐劳,好生念书陆建立连连点头:二郎说得是,说得是。

陆缄见他鸡啄米似的,不要说亲父,就是亲叔父的架势也没半点,心酸得很,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可说,只道:只要六弟有出息,我就放心了。

陆建立和涂氏便都沉默下来,陆缄与他二人面对面一歇,再无他话可说,只能尴尬收场。

第二日起身,一早去探过陆老太爷,又去林府走了一趟,去寻林世全,按着林谨容的意思,约林世全与他一同上京不提。

七月底,虽说天气渐渐转凉,实际中午时分还是很热。

东跨院里的菊花早开的品种已经绽放,正院里的葡萄又熟了,沉甸甸地挂满了枝毅郎已经学会翻身,轻易不哭,经常依依呀呀说个不停,表现得十分活泼精神,林谨容爱极了他。

只要天气好,一闲着就抱了他在院里晒太阳,四处走动,指了花草虫给他看·同他说话,毅郎则用他的方式依依呀呀地回答着她。

一大一小糊涂的交流着,旁人看着却是十分热闹好玩。

潘氏低声同沙嬷嬷道:嬷嬷,奶奶真好耐心·就似是听得懂小少爷说什么,也相信小少爷能听懂她说什么一般的,真好玩。

沙嬷嬷笑着看了林谨容母一眼,眯了眼睛埋头继续做手里的针线活。

豆儿凑过来看,她做的是石青色五福捧寿的鞋面,便知是给陆老太太做的,因笑道:嬷嬷·仔细眼睛,这么累,不如我来给你做如何?沙嬷嬷摇头:又不急,我慢慢地做,只要能赶在过年以前带回去就好。

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颇有些落寞。

她的家人熟人都在平洲,这里是太寂寞了。

林谨容听得清楚,回头笑道:嬷嬷·要不然,今年秋天你与我一同回去罢?沙嬷嬷微微有些惊奇,她以为陆缄已经赶回去了·若非意外,林谨容大概不会再独自带着毅郎回去的。

看林谨容那样,倒仿佛是开玩笑一样,便也顺着林谨容的意思道:那好啊,总是奶奶走到哪里,老奴便跟到哪里的。

林谨容一笑,便又回了头,该收拾行李了,等林世全一到,便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奶奶·外头来了个客人。

陆良家的提着一篮褪了青皮的核桃进来,笑道:这是客人送的手礼。

倒是时鲜东西。

是谁?林谨容近来鲜少出门,除了偶尔去铺里一趟,应张珊娘等人的邀约出去喝喝茶说说话,基本不出门,应酬自然也就比不上当初陆缄在家时节那么多。

陆良家的比划着:是个穿素衣的小娘·大概只十来岁的样,带了个十多岁的丫头并位老嬷嬷,坐着一张独牛厢车。

说是姓梅,人虽素净,但奴婢瞅着气度和打扮是不错的。

林谨容微微一怔,到底是找上门来了。

姓梅的,十来岁的小娘,独自出门做客的,除了梅宝清家的蕙娘又会有谁?若是梅宝清来,她倒是可以推说陆缄不在而不见,但这小姑娘来了,她却是不能不见的,便只好道:请她进来。

梅慧娘一路行来,冷淡地四处打量,当走到正院里,看到那满架的葡萄时,眼神就变了。

有一串葡萄就挂在离她的头顶不到寸许的地方,颗颗饱满,上头蒙着一层白色的乳雾,好不爱人,她只要轻轻一抬手就可以触到。

不知是何等的好吃?口腔里自然而然地分泌出唾液来,肚里的馋虫爬个不停,她几乎已经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努力把小身板挺得笔直,严肃端庄地朝着前方走去。

林谨容站在庭院里看着她笑:蕙娘,今日怎么得空?蕙娘给婶娘问安。

梅慧娘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盈盈福了下去:那日承蒙婶娘照顾,一早就想来拜谢,怎奈家里有事,不得不拖到了现在。

还望婶娘不要嫌我唐突。

林谨容忙扶住她,示意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过来坐。

来玩就好,还带什么礼?梅慧娘谢了,笑道:些许薄礼,拿不出手,但难得时新,又是难得的乌瓤核桃,香极了。

所以带过来给婶娘、小弟弟尝尝鲜。

婶娘一向可好,小弟弟可还乖?她今日全然不似那日当着梅宝清时的愁苦顽劣样,却是一个懂事的小淑女,有着同龄孩所没有的成熟稳当。

林谨容看她这小大人模样,想起梅宝清说他经常不在家,这女孩又失了母亲,微微有些怜悯,便叫潘氏抱了毅郎出来给她看。

梅慧娘目不转睛地看了毅郎一回,从腕上褪下个带着金铃铛的小金镯,要给毅郎套在手腕上:小弟弟长得真有福气,说来我叫他一声弟弟,却是高攀,可既然已经见了面,便给他做个见面礼。

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我马上就要戴不得了,给他正合适。

林谨容本不想要,听她说到高攀二字,便把已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给豆儿使了个眼色,命樱桃:去把熟透了的葡萄剪几串洗净送来。

樱桃应了,拿了篮并剪,欢快地去挑葡萄,梅慧娘仰头看着,满眼的艳羡。

到底是个小女孩儿,约莫在家里也是被拘着的,林谨容笑道:这自己种的葡萄比外头的鲜甜,又干净,蕙娘若是不嫌弃,便过来挑些带回去如何?梅慧娘眼睛一亮,试探地看向林谨容,见她望着自己笑,眼神柔和,不似是说假话,便得了鼓励,跃跃欲试:好呀!话音未落,身边跟着的那位老嬷嬷已然低低咳嗽了一声,梅慧娘的眼神顿时变了,带了七分愤恨,三分羞怒。

林谨容本以为她不会去摘葡萄了,她却又突然变了个脸色,眼角挑衅地看着那老嬷嬷,笑吟吟地道:多谢婶娘成全我,我一早进来看见就馋得不得了呢。

一边说,就起身接了双福递上的剪,娇嗲嗲地去求林谨容:婶娘您教我,什么是熟透了的?那老嬷嬷脸色铁青,板着块脸,却苦于碍着林谨容的面不好上前去拦。

林谨容只作不曾看见,笑着带了梅慧娘上前,把那熟透了的葡萄指给她看,梅慧娘小孩心性,剪了还想剪。

那老嬷嬷见她一连剪了十多串还不想停手,实在忍不住,提醒道:姑娘!语气里已经暗含了威胁。

梅慧娘的眉毛挑起来,然后又沉默下来,悻悻地放了剪,道:婶娘,我一时兴起,剪得太多了,您不会怪我失礼罢?林谨容笑笑:我这院里的葡萄,每年都要结很多,我正愁找不到人吃呢,你剪多少便拿走多少,我求之不得。

梅慧娘看了她一回,侧着头真心实意地笑了。

又坐了约小半个时辰,那位老嬷嬷再次咳嗽了一声,梅慧娘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叨扰婶娘太久,我该回去了。

林谨容留她,她只是垂着眸不肯,软软地道: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婶娘还肯接待我就好啦。

林谨容叹了口气,从豆儿手里接过一对米珠串成的挂饰来:上次见面太仓促,身边不曾带着合适的东西给你做见面礼。

这是我闲暇时自己做的,虽不值钱,可也有些趣,蕙娘不要嫌弃。

梅慧娘抬眼去瞧,那挂饰本是林谨容闲暇时做给林留儿的,用的米珠细细串成小白兔,配着精致的七彩穗,又可爱又精致,正当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最爱的,先就喜欢了,一边去接,一边道:怎么好意思?那老嬷嬷又咳嗽了一声,梅慧娘眉眼不动,关心地道:嬷嬷可是不舒服?那老嬷嬷垂着眼道:谢大姑娘挂怀,老奴很好。

梅慧娘便不再理睬她,认真同林谨容道过谢,笑道:婶娘,我下次来找你分茶玩,好不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竟然带了几分哀求。

这孩,大约失了母亲后日是不太好过的。

林谨容对着她那双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要你家里的长辈同意,你便来罢。

梅慧娘欢天喜地的去了。

沙嬷嬷道:这家人真奇怪,放这么小的孩单独来做客。

林谨容褪了毅郎手腕上的那个小金镯细看,足金,做工精细,又是唐家金银铺的东西。

单是梅慧娘一个小孩,当然不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一个陌生人家里来做客,分明就是梅宝清的意思。

梅宝清,约是打算他出面与陆缄来往,而这边,则由十岁的女儿代替他死去的妻与她交往,看起来真是想要交朋友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