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紧逼

2025-03-25 12:22:48

当年,林谨容好似一个隐形人,陆家的事情,只有她必须出场的时候才会有人通知她,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不在场的,更不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和经过,所以她对很多事情,只是一个大概上的把握,并不能做到明察秋毫,细致入微。

她不知道当初陆纶的事情是怎么被人发现的,也不知道今日这一幕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最后又会是个什么结局。

但不管怎么担心,她也只能跟了陆建新去。

陆缄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还有他在,无论如何他也会保住陆纶少受皮肉之苦的,毕竟陆建新并不是真的要针对陆纶,而是要针对陆建中。

一行人走到陆纶的院子附近,林谨容注意到康氏从一条小道上悄无声息地转了过来,悄悄插入到队伍之中,频繁和宋氏使眼色,宋氏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来,林谨容也就跟着放了心。

转瞬进了院子,陆建新直直朝着正房而去,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住:大老爷,五爷没住这里,住的是左厢房。

却是为了掩盖那股酒污味儿,临时把人给移到左厢房里去了。

陆建新站定了,微微一笑,也就去了左厢房。

左厢房门口有个小厮在熬药,好浓的一股药味儿,陆纶已然醒了,白嘴白脸,有气无力,眼睛无神地斜靠在床头上,看见众人进来,匆忙要起身给众人行礼问安:大伯父……陆建新上前一步,将他按住了:既是病了,就别起来折腾了。

怎样,大夫怎么说的?陆纶那里能说得出什么来?倒是陆经张口就来:外感风寒。

陆建新就道:看着挺严重的,张口给我看看你的舌头。

陆建中干笑:大哥什么时候能看病了?陆建新就道:你还别说,我就偏巧懂得一小点,这外感风寒,舌无苔或苔薄白,五郎,张口。

陆纶心虚地看了陆缄一眼,陆缄阴沉着脸不理他,陆纶无奈,只得将舌头伸出一小截来,还未等到众人看清楚,便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陆建新笑起来,温和地拍拍他的头,嗔怪道:这傻孩子。

以后注意着些,这还是自家骨肉,若是外人……他没继续说下去,转身往外:歇着罢。

宋氏擦了一把冷汗,似是不信他就这样放过陆纶了。

陆缄留在后面,冷冷地看着陆纶,陆纶半垂了眼,一言不发。

外间传来陆建新的声音:我看看,药罐里熬的都是什么药?不会是醒酒汤吧?咦,我看,这也不是什么治风寒的药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个庸医开的药陆建中愤怒地道:大哥你什么意思?陆建新淡淡的: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明白,老2你不必做出这模样,不是熬点药,把人挪个地方就能把事情都掩盖去了,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得很。

我不过是心疼自家的憨子侄,晓得他是受奸人yin*失了分寸,更不愿意坏了我陆家的名声,还不愿让母亲知道了伤心。

总是打骂小辈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我这个做大伯父的如果知道了实情毫不过问却又是我失职,如此,你还不依不饶,你且说说,你待要如何?外边一片寂静,片刻后,啪地一声响,不知是谁挨了一巴掌,宋氏哭叫了一声:老爷又是轰隆一声,药罐子摔碎的声音清脆刺耳。

陆纶变了神色,终于有些张惶。

接着脚步声四起,陆建中折身回来,铁青了朝着陆纶冲过来,陆纶一言不发,掀开被子,就着单衣,起身跪在了地上。

陆建中喉咙里嗬嗬地响着,四处逡巡,抓了根门闩,朝着陆纶的头砸过去,眼里一片恨意。

林谨容惊呼一声,陆缄已然飞快冲了上去,从后头一把抱住陆建中的腰,用尽全力把他往后拖了几步远,大声道:二叔父,他晓得错了就是了,饶了他这遭。

那一棒抡空,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陆纶不避不让,抬起头来眼睛也不眨地道:二哥,我记你的情,我本来就错了。

他要打便打罢。

陆建中恨透了长房父子,只觉着他们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虚伪到了极致。

便冷笑:放开我,这不是你可以管的事情。

你父亲逼我,你要拦我,倒是要如何?一边说,一边面目狰狞地挥舞着门闩使劲挣扎。

林谨容心惊肉跳,只恐他借机报复打在陆缄身上,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喊陆绍与陆经:快拉拉啊,会出人命的。

陆绍和陆经慌忙也跟着劝陆建中:爹,有话好好说。

陆建中吐了他二人一脸唾沫:滚,娘种子,这种忤逆不孝的事情竟然也敢瞒我都给我跪下那二人捂着脸后退一步跪下,再不敢发声。

陆建新苦口婆心地道:老2,你听听劝,我可不是要你打骂孩子,晓得错就是了,到底也是你的亲骨肉。

陆建立从来是个绵软性子,舍不得打骂孩子的主,当下也帮腔道:二哥,五郎知道错了,谁年轻时没荒唐过?你这样闹,族老们还没走呢,传出风声可不好。

怕族老们知晓,陆建新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的带人来探病么?他快要被陆建新逼死了,陆建中心口一热,一股甜腥味儿从喉间涌了上来,勉强又强咽了下去,愤恨地骂道:我打死这个小畜生打死了他,便都干净了手里的门闩脱手而出,朝着陆纶扔过去。

母子天性,宋氏慌极,猛地扑上去抱住陆纶,那根门闩正好砸在她背上,打得她一个踉跄,抱着陆纶倒在地上。

陆纶大喊了一声:娘宋氏忍痛挣扎起来,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含泪斥道:别叫我娘我没生过你这个不争气的孽畜陆纶始料不及,呆呆地跪坐在那里发怔,眼里一片茫然。

康氏和吕氏忙上前将宋氏扶起来,问长问短,却没人敢管陆纶。

林谨容在一旁看着,只是叹气,可她一个隔房的嫂嫂,又能当着众人的面如何?都给我停手陆建新威严地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简单一件孩子不懂事犯了错,说过教过就好,你要闹成什么样子?你要他的命?你是想要我的命吧?做给谁看呢?老2,你心里对我有看法只管说出来,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你这样折腾孩子媳妇算什么走,我们母亲跟前去说族老也还没走,正好大家撕掳个明白他这样迫不及待的,反倒让陆建中狐疑顿生,直觉是陆建新一定是抓到他什么小辫子了,所以才会这样逼迫于他,目的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里面一定有阴谋陆建中眼睛一转,喘了口粗气,流下泪来:大哥这是要把兄弟怎么样?兄弟到底做错什么事了,你这样的不依不饶。

孩子做错了事,我教,我做错了事,大哥教我……大哥这样说,叫人好生难过……一边说,一边扯着衣领,眼睛往上一插,软软地朝着陆缄身上倒了下去。

林玉珍给陆缄使了个眼色,暗示陆缄松手让开,让这头装晕的肥猪好生摔个筋斗。

陆缄看了她一眼,垂了眼,牢牢地扶住了陆建中。

林玉珍怄得白了他一眼,陆缄却只作不见,镇定地指挥着陆绍和陆经帮忙把陆建中扶到床上去。

陆纶站起身来,想去帮忙,却被陆绍踢了一脚,低声斥骂道:滚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陆建新长叹了一声:二弟,你这是何苦?怎地上了年纪,性子反倒比从前更暴躁了?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偏生要弄得这样难以收场,好叫人心里难过。

一边说,一边擦了擦眼角,吩咐陆缄:快去请大夫转眼间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陆纶站起身来,外衣也不穿,就靠在窗边吹着冷风,一脸的木然。

林谨容觉着,从前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流动的那种欢快的生命的气息,突然间停滞了。

她有些害怕,命小厮取了绵袍递过去给陆纶披上,陆纶也不推辞,任由小厮动作,回头看着林谨容淡淡一笑:我没事,你去吧,外头一摊子烂事呢。

不知怎地,林谨容就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会闹到这个地步,我公爹他……陆建新虽是为了抓二房的小辫子,可陆纶始终是直接受损的那一个。

她是长房的人,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她过意不去,且无能为力。

陆纶一笑: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二嫂现在的心情,我早前就曾经体会过,那时候你和二哥不曾怪我,我自然也不会怪你们,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我的错。

不拘是谁家,似我这等不孝之人,都要挨顿毒打的。

我不过是生错了人家,到头来什么人都对不起。

林谨容一时无言,只能道:你小心些,等你二哥闲了找你说话。

陆纶点点头:你不好在这里久留的,快去吧。

林谨容走了两步,又听陆纶低声道:二嫂,心里想念一个人,是不是喝了酒就不想了?就不是真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