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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殿堂大审点香引旧魂(一)

2025-04-03 05:29:01

房中昏暗, 宋小河手中的光芒照在沈溪山的脸上,将他眉眼间那一星半点的沉郁勾勒得相当明显。

声音又?轻又?低,就带着那么一丁点委屈, 却让宋小河十分心软。

她忙道:怎么会。

转身覆住了沈溪山的手, 然后将他拉着去了桌边, 沈猎师是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

沈溪山见自己的手背被她的小手裹住,郁结了一下午的心顿时放晴了不少,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在他的心头梳理起杂乱的情绪。

不过?他当然不能告诉宋小河自己的烦心事, 只道:事情太多, 我很疲倦。

宋小河立马表示理解, 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来, 说?道:也是, 毕竟你能力出众, 所负责的事自然要比别人多得多,不过?你也不要因此烦闷, 待过?两日百炼会开始之后,或许你就能轻松不少。

说?着, 她从?玉镯中掏出了一个锦盒,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只兔子似的粉色糕点,水晶玲珑, 相当好看。

她说?:这是我晚间在外头吃饭的时候尝到的糕点,我觉得特别好吃, 就没舍得全吃完, 悄悄藏了一个带回?来给你吃的。

给我?沈溪山很是意外地扬眉, 低眸看着那只兔子糕点,心中像被抹开的蜜包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因为这个糕点, 而是他意识到即便?是在外面吃饭,宋小河也能想到他。

宋小河这个习惯都是从?梁檀那学?来的。

幼年时她爱吃甜的东西,梁檀手里又?没有什么孩子吃的零食,于是他整日跑去外山或是山下的城镇里做一些?杂工,回?来时除却买一些?平日里吃饭的菜食之外,还会给宋小河带些?小零食,就骗她说?是在外面吃时偷偷藏的。

久而久之,宋小河也就有了这个习惯。

方才吃饭时想到了生气离去的沈溪山,她就藏了一个好吃的糕点,带回?来给他。

本也就是顺手的事,却不想让沈溪山大为感动,低头将那兔子糕点看了又?看,轻声说?:是你舍不得吃的?宋小河大大咧咧地点头,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是呀。

这种糕点并不珍贵,莫说?是长安城,便?是别的都城里那些?稍微像样?的酒楼里,都会有这种糕点,更何况是甜的东西,若是寻常看见了,沈溪山根本不会吃。

可是宋小河带回?来的这个,格外不一样?。

他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一口就吃了,入口软糯香甜,在舌尖抿化?,顺着喉咙一直往心口上甜去。

尤其宋小河还用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看着他,迫不及待地问?:好吃么?沈溪山微微点头,双眸流露出笑?意,小河姑娘带来的东西,自然是好吃的。

宋小河见他笑?了,也跟着笑?,宽慰道:沈猎师莫要为那些?琐事不开心,师父说?了,这世上纷纷扰扰那么多,若是每一件事都要记挂在心头,那岂非每日都过?得不开心?况且人生苦短,我们凡人的寿命也就短短几?十载,行乐尚且不够,千万别让那些?烦恼难过?之事白白耗了时间。

这些?大道理宋小河未必懂得,只不过?总是听师父讲,自然也就学?会了如何说?。

她一本正经地劝导沈溪山的模样?也显得相当可爱,沈溪山就笑?道:道理是这么说?,可若是人人都能听从?这些?,这天下岂不是没有烦恼之人,烦心之事了?宋小河不知如何反驳了,就道:总之你就开心点,不要再烦闷了。

沈溪山的心事再如何不敞亮,见到了宋小河,与她说?几?句话,那些?烦闷也都抛之脑后了。

他忽而道:两日后百炼会便?开幕,我会作为第一天的守擂人。

宋小河问?:你先前不是说?不参加这次的百炼会吗?沈溪山却道:既然都来了,参与一下也无?妨,况且……他的目光落在宋小河的脸上,在微弱的光芒照耀下显得深邃,像晕开了浓稠的墨。

你不是说?没看到会觉得遗憾吗?宋小河顿时心生喜悦,高兴地乐出声,沈猎师想参加那当然是最?好,合该就让天下人目睹你的风采,不过?你作为头一天的守擂人,会不会太挫其他弟子的信心了?沈溪山明知故问?:仙门?千家人才辈出,你就如此坚信我能立于不败之地?那当然!宋小河就笑?道:沈猎师就是我们这些?少辈弟子当中最?厉害的,谁能与你一较高下?她的赞赏如此坦荡,连带着目光也变得灼热,沈溪山缓缓偏移了目光,心里是压不住的悸动。

他自幼到如今不知受过?多少赞誉吹捧,更夸张的话都听过?无?数遍,可宋小河嘴里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他听不仅心花怒放,还生出另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想明日一早百炼会就开幕,他去把攻擂的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让宋小河亲眼看着,弥补她心中遗憾。

宋小河送了吃的,又?宽慰了沈溪山几?句,见他情绪似乎好许多,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告辞。

沈溪山并不挽留,教她催动贴在墙上的符箓,让她直接通过?符箓回?了自己房中。

宋小河回?到房中后便?摘了符放在桌子上,然后沐浴净身,美美地躺床上睡觉,结束了忙碌的一天。

另一头的沈溪山却坐在房中久久未动。

他看着桌上已经空了的锦盒,口中已经没了那兔子糕点的味道,但心里还残留些?许甜丝丝的味道。

宋小河跟钟浔元达成了什么约定,又?为何让钟浔元给她买衣裳这些?事,沈溪山根本不关心。

他只需要知道,宋小河不论走在什么地方,心里都惦记着他,就足够了。

今日回?来之后他在房中闷坐了许久。

属祠钟浔元有一点并没说?错。

他修的是无?情道,任何无?用的情感于他来说?都是多余,是他修道路上的阻碍。

修炼,飞升,仙盟的名声,人界的兴衰,对沈溪山来说?仍然是第一位。

放不下桎梏,那他根本就没有权力去管宋小河与谁来往,与谁亲密。

不过?管不着宋小河,不代表管不着别人。

沈溪山伸手抚了抚后脖子,将上面的热意冷却,随后收拾了装着兔子糕点的锦盒,推开门?,乘着月色而出。

到了后半夜沈溪山才回?来,雪白的宗服上沾了血,他脱下来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用了个清尘法诀将身上的血腥味儿?除去,沐浴净身之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而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宋小河为何不来找他了?不是夜间都会来的吗?或者是她已经来过?,但是发现他不在,然后又?走了?沈溪山觉得奇怪,思?及有钟浔元在大半夜将她喊出去的前车之鉴,沈溪山也不多等,干脆念了共感咒。

契约连通之后,他就听到了宋小河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在深睡之中。

既然在床上睡觉,为何没来找他?沈溪山看了看时辰,已是丑时过?半。

他脑子向来转得快,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之处,忽然意识到,或许宋小河在夜间睡着之后来找他,是需要在某种契机下形成的。

比如他也在睡觉之中,或是比如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较近。

宋小河身上的封印,与沈溪山先前在酆都鬼蜮时被按上的封印相同,他与宋小河之间一定存在着联系。

只是由于酆都鬼蜮那个诡异的阵法还查不出头绪,所以他无?法得知更多的讯息。

从?何处寻起呢?要不去找步时鸢,让她帮忙推算一下?沈溪山一边想,一边听着宋小河睡觉时的呼吸声缓缓入睡。

次日一早,钟氏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起初是任职外门?的数个夫子皆在晚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敲了闷棍,昏迷在地上,被夜巡的守卫瞧见才给搬回?去治疗。

如此一查,倒查出问?题来了。

那些?个被袭击的教习夫子竟然灵力全失。

这与近两年各地门?派所遭遇的一桩迷案极其相似,若是发生在钟氏,就说?明这两年不断作案抽取仙门?弟子灵力的人,也来了长安,还混入了钟家城。

为此,钟家人立即加派夜巡人员,开始排查昨夜城中各个地方。

当然,以上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负责那些?教习夫子的钟浔元,终于有的忙了。

因为他的失职,钟氏上头自然将他劈头盖脸痛骂一顿,下了惩罚不说?,还让他逐一排查昨夜在钟家城乱逛的,夜间没有回?房就寝的,甚至落单的人都纳入探查范围之内。

只是这里来了那么多人,要如何查起?钟浔元忙得几?乎飞起来,恨不得一天幻形八个各自办事,再没有一点空隙时间去寻宋小河了。

宋小河将消息带给沈溪山时,面上尽是唏嘘,你知道那些?挨了棍子丢失灵力的人是谁吗?沈溪山低头看书,像是听得并不认真,却很快答道:上回?在玲珑塔里将敬良灵尊打伤的那些?人?对!就是他们!宋小河啧啧道:难怪师父总说?善不一定有好报,但是恶一定有恶果,那些?人平日里定然是嚣张跋扈怪了,总是欺负别人,所以才遭此报应!沈溪山勾着嘴角,抬头对宋小河笑?了一下,声音轻柔道:说?得不错,这都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

然而事情究竟是如何,恐怕只有被敲了闷棍的几?人,还有钟浔元以及沈溪山这个始作俑者才知道了。

沈溪山不过?是效仿频频对仙门?弟子下手的那人,暂时抽了几?人的灵力,借此名声让钟氏觉得事情严重而已。

实则那几?个人的灵力都存于玉珠内,待过?几?日沈溪山再归还,只是这几?日他要钟浔元先好好忙一忙,免得他一得空就恨不得黏在宋小河身上,令人生厌。

被敲了闷棍的几?人心知肚明,只是迫于威胁他们也不敢随意指认沈溪山,若是当真惹怒了此人,储存灵力的玉珠被他一朝捏碎,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钟浔元也知道此事极有可能是沈溪山所为,却苦于没有证据,便?是他十张嘴一起指认,恐怕也无?人相信。

最?可恨的是,沈溪山还笑?眯眯地前去与钟浔元对接,以仙盟猎师的身份了解这桩案件的前后。

那装出来的谦谦君子模样?,差点给钟浔元气吐血。

宋小河并不知这些?事,她素来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睡醒起床之后就往外跑。

她先是去找了步时鸢,但见她房中没人,被褥也整齐,又?跑去飞花苑。

梁檀也不在房中,只有苏暮临守在门?边望眼欲穿,等着宋小河来找他。

见她来了,苏暮临兴颠颠地跑过?去,身上还穿着前日让钟浔元买的新衣裳,眼睛晶亮,像只小狗。

宋小河问?过?之后才知沈溪山与梁檀都不在。

沈溪山天天都有事要忙她是知道的,但师父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总是不在房中,不见踪影。

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宋小河也未深想,带着苏暮临去找云馥。

云馥倒是清闲,见二人无?事可做,便?带着他们玩。

宋小河惦记着正事,先去城里将灵犀牙取了。

牙顶上镶嵌了雕成祥云纹的白玉,分别串了一黑一红的细线,看起来比当初宋小河买的时候值钱不少。

这样?一雕琢,跟先前在沈溪山身上看到的似乎更像了,有几?分奢贵的味道,衬他的身份。

宋小河拿到手看了许久,觉得特别满意。

拿了灵犀牙后三人又?回?了钟家内城,本打算散伙各自忙事去,但云馥怕宋小河觉得孤单无?趣,又?看时间还早,于是提出带着两人参观钟家城。

宋小河欣然同意。

这么一逛,宋小河终于知道他们总说?的百炼会千家聚究竟是有多少人了。

除却钟氏族中的人,在内城能看见的各个门?派的人还不算多,大多都穿着自己门?派的宗服,一眼望去五彩斑斓。

内门?中所居住的都是大门?派。

类如南海的千机派,东郡的玄音门?,西关的百草谷,北境的寒天宗,再加上仙盟,各地大门?派汇聚于此,所派来的弟子也是脱尘不俗,行事言语皆相当有风范。

这些?门?派宋小河从?前在山上从?来不认识,只是下山之后从?前往酆都鬼蜮那一日起,才陆续接触到这些?弟子。

如今她声名鹊起,形象特征又?极为明显,众人看见扎着四根长辫,腰间别着一把木剑的人,就知道是宋小河,于是一路走下来,有不少人笑?着与她交谈。

不同于其他弟子的谄媚吹捧,出自大门?派的弟子多少都会在意自家门?派的脸面,与宋小河说?话时自然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敬仰和客气。

宋小河倒是听得云里雾里,分不清哪些?是客套话,哪些?是真心话。

到了钟家外城,才知这次门?派的混杂。

外城几?乎到处都是人,不论走到何处都能看见相互比试斗法,结伴同行,甚至几?个不同宗服的人聚在一起欢笑?嬉戏,比内门?要吵闹得多。

人界仙门?千家,宛若千花齐放,各有各的绚丽。

人们都在等一个时机。

等待着有一朵花能够冲破云霄,成为人界中第一朵开放在云端的花。

那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走停停几?个时辰,跟宋小河说?话的人极多,其中还包括了先前在阴阳鬼幡一行中结识的千机派大弟子庄无?声。

但宋小河能记住的人却没有几?个,大多都是迷迷糊糊地听对方报了名号,说?了几?句话道别之后,就被宋小河遗忘至脑后。

三人行至钟氏弟子上大课的场地前,围观众弟子炼符,巧的是梁檀也正在此处。

那灰毛崽子这几?日与他很是亲近,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他带在身上,简直要取代宋小河这个徒弟的地位了。

她欢快地跑过?去,师父,原来你在这里!梁檀见是她,顿时露出一个笑?容,将她拉到身边说?:你看,这些?符箓学?起来其实很简单,你若是能够耐着性子学?习,定也能将这些?东西掌握,如何,现在有没有一种想要学?习符箓的冲动?宋小河用心感受了一下,仍是没有任何对符箓感兴趣的心思?,只道:师父,你还没放弃让我学?符啊?梁檀见状,也颇为失望,说?道:你好歹也是我徒弟,半点符法不学?,如何能应得上你这一声师父?宋小河就轻轻拍拍梁檀的背,宽慰道:师父,你莫要忧虑,就算我没从?你这里学?到符法,但也学?了其他东西呀。

梁檀长叹一声,想说?你其他东西也学?得不怎么样?,但思?及宋小河不爱听这些?话,他便?没说?。

正在师徒二人聊着时,站在边上的苏暮临忽而盯着那些?弟子所炼的符箓冒出一句,这钟氏的符法为何看起来如此繁琐老旧?便?是百年传承也得需要不停地改进创新,否则落后许多,所能发挥出的威力就大不如前了。

话一下子就传进了梁檀的耳朵里,他惊诧地转头,将苏暮临看了又?看,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自个想出来的?苏暮临疑惑道:是我见他们的符箓有感而发,我在仙盟也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符法,所以对这些?略有研究。

梁檀听后便?眉开眼笑?,揽着他的肩膀往身边一拉,说?道:你小子倒是有几?分学?符的天赋,为何平日里看起来却毫无?用处?苏暮临挠了挠头,说?:我学?符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几?个月。

梁檀道:可惜。

可惜的不是苏暮临年纪这般大了才开始学?习符箓,而是苏暮临是魔族。

便?是天赋再好,梁檀也不会去教一个魔族学?习人界法术。

师父,你有看到鸢姐吗?宋小河随口问?了一嘴,道:前日你与她一同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我昨日和今日去找她都没找到。

梁檀眸光一顿,笑?容停滞了那么一瞬,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不过?又?很快恢复,道:是吗?步天师整日神神秘秘的,你找不到也是正常,待她有事找你时,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宋小河心道这话也有道理。

步时鸢就是这么一个人物,想要去找她确实是找不到,但她每次要找宋小河时,总会将时间地点推算得分毫不差,然后在宋小河的必经之路将她拦住。

关于她的过?往和目的,宋小河仍不清楚。

她神秘又?神奇,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病入膏肓,随时在这世上消逝。

宋小河想着,便?有些?担心起她来,正好出来玩了许久也累了,宋小河与师父几?人吃了东西便?赶回?了夏蝉桥。

推开步时鸢的房门?,里面还是没人,昨日是什么样?,今日还是什么样?,她压根就没回?来过?。

步时鸢身体?如此羸弱,最?需要的便?是休息,再忙的事也该回?来睡觉才是,为何连着两日都未归?宋小河心存疑窦,在房门?外坐着又?等了一个时辰,天都黑了步时鸢仍旧未归,于是就留了块糕点在步时鸢的房中的桌上。

明日便?是百联大会的开幕,沈溪山作为第一天的守擂人,定会出尽风头。

宋小河想起早点过?去,占领一个好位置观赏小师弟的风姿。

闭上眼睛后,万事从?宋小河的脑中排出,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只是这一觉,并没能顺利地睡到天亮。

半夜间睡得正香时,忽而有人轻轻推她的手臂,在耳边轻唤着,小河,小河,醒醒。

宋小河被这一声声的小河给唤醒了,掀开沉重的眼皮,满眼困倦地去看,就见床边蹲着梁檀。

起初宋小河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她使劲眨眨眼,又?用力揉了揉,再去看,果真是梁檀。

他手里捏着一个很小的夜光珠,所散发的光芒无?比昏暗,仅仅能够照亮他的脸。

就见他蹲在宋小河的床榻边,跟做贼似的缩成一团,对她道:清醒清醒,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宋小河被惊得目瞪口呆,一瞬间就清醒了,看着师父道:什么要紧事你大半夜的跑来将我唤醒?梁檀道:你将衣裳穿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完,便?站起身背过?去,看起来并不像是商量,倒像是指令。

宋小河坐在床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懒声道:可是小师弟不让我夜间跑出去。

你听他的做什么?他说?夜间跑出去,容易碰上祸事。

梁檀大骂逆徒,道:我是你师父,我岂能会害你,再且说?你这蠢徒,谁要害你根本不需特意挑在夜间来,便?是青天白日也能随随便?便?把你骗上钩,你心眼子就长来对付为师的是吧?快些?把衣裳穿好随我走!宋小河被好一通大骂,缩着脖子迷迷糊糊,也没来得及多想,就下榻穿衣。

由于夜间睡着之后总喜欢乱跑,很早之前宋小河就养成了夜间睡觉也穿戴整齐的习惯,下了床之后只需穿上鞋袜披上外衣即可。

师父,到底是什么事啊?宋小河穿戴好之后,揉了两把满是困意的脸,问?他。

梁檀却并未回?答,而是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忽而甩出一张符,灵力催动的瞬间,宋小河只觉得眼前一花,周身的场景就变了。

从?她睡觉的屋内变成了无?半点灯光的荒郊野外。

夜风一吹来,有着甘冽的冷,宋小河打了个颤,又?清醒不少。

她看见远处有座灯火通明的城,映衬着满天星光,在皎皎月色下仍旧吵杂喧闹。

宋小河忽而意识到,那便?是长安城。

她低头看去,就见这地上果然贴了一张符,与梁檀方才拿出来的那一张一样?。

这是沈溪山跟她说?过?的传送阴阳符。

我们出城了?宋小河震惊地抓住梁檀的衣袖,说?道:师父,你为何带我出了长安城?梁檀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莫着急,为师当然不会害你,只是此事不是儿?戏,你我边走边说?。

说?着,他牵住宋小河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两人手中都未提灯,便?靠着满地的月光照明。

宋小河乖巧,走了一段路,忽而开口问?道:师父,梁颂微是何人?梁檀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一顿,挑眉问?道:你从?何处听说?的此人?宋小河这会儿?又?不傻了,道:师父先回?答我的问?题。

梁檀便?道:他是几?十年前名声极其响亮的符箓天才,一脚临门?差点飞升,最?后还是渡劫失败,殁身于天劫之中。

那为何在师娘的故居中,那个叫梁颂微的人与你长得如此相像?宋小河又?问?。

梁檀讶异道:你去你师娘的故居?宋小河点头,是钟公子带我去的,我见那里有樱花林,便?想去逛一逛,随后与小师弟一同找到师娘的院子,里面贴了张符,用灵力触碰便?会出现幻影,我在其中看见了一个叫梁颂微的少年迷路在樱花林中,来到师娘的院子。

梁檀也理不清楚她这话中一会儿?钟公子,一会儿?沈溪山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也没有追问?,只是轻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去那地方看见她,也是种缘分。

那的确是你师娘的故居,只不过?那梁颂微并非是我,是你师娘遇见了他后用符箓将那日的场景记录下来,后来我与她两情相悦后发现了那符箓,一时呷醋,便?硬是将那梁颂微的脸改成了我的样?貌。

只是当时学?艺不精,声音改不过?来,后来那张符便?一直留着了,我们离开长安时将符箓留在了院中,当做纪念。

梁檀说?着,笑?叹,一晃多年过?去,我都要忘记了,没想到被你瞧见。

宋小河觉得奇怪,但又?想不明白师父这番话之中有哪里奇怪。

她忽然抬脸,仔细朝梁檀的眼角看去。

就见他眼角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心说?师父的眼角不是有一颗痣吗?为何现在没有了?宋小河苦恼地皱着眉,努力回?忆起来。

师父的眼角究竟有没有这颗痣?在先前与师父在一起生活的十多年里,宋小河从?未关心过?这个问?题,以至于她猛然注意起来时,就完全不知道答案了。

思?索了很久,宋小河也没能在记忆之中找出能够证明师父眼角有痣的有力证据,随后她发现梁檀牵着她离长安越来越远,俨然有一种要离开的架势。

宋小河忍不住问?道:我们究竟要去做什么啊师父?我想睡觉。

长安要出大事。

估摸着是走得足够远了,梁檀这才回?答:你在此地太过?危险,你就趁着今日夜色浓重,走得越远越好。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宋小河不能理解,问?道:师父,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究竟是什么大事非要我逃离长安?你这不声不响突然半夜将我唤醒赶我走,我如何能走呢?你必须走。

梁檀沉声,目光肃然,盯着她道:长安非善地,我不让你留下来,自有我的理由,你只听为师的话就行。

宋小河难得见师父如此沉重的神色,心中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思?及师父来到长安之后,性子较之从?前也变了许多,或许他的确不喜欢长安,也不喜欢钟氏。

那师娘呢?师父喜欢师娘吗?宋小河听别人说?,若是恩爱的夫妻,都会生下孩子延续血脉,可师父与师娘成亲多年,膝下却无?子,师父也不常去师娘那里。

他也不准宋小河去,总是说?师娘身子弱,受不得打扰。

可若是不爱,师父又?怎么会与她相守那么多年,甚至连钟氏族人的轻蔑嘲笑?都能忍受,守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关系。

宋小河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了。

好像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宋小河想不明白,但她就是觉得,师父突然变得很不对劲。

宋小河停下脚步,稍稍用力,挣扎了一下梁檀的手,说?道:我不走。

小河,听话。

梁檀温声哄她,就几?日,几?日过?后你再回?来就是。

宋小河皱着眉头,很认真道:不行,明日就是百炼会开幕,小师弟会守擂台,我要去看他。

况且,宋小河还说?:若是长安当真要出什么危险之事,那里还有那么多人,还有小师弟,苏暮临和鸢姐,还有万千百姓,我们应该通知他们,让他们尽快离开。

月光落在宋小河的脸上,将白嫩的脸蛋照得透亮。

她的面容还有着少女的稚嫩,说?话时却有一股大义萦绕在眉眼,即便?光芒微弱,也将她脸上的每一丝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正如她的心,如此敞亮。

梁檀轻轻叹了一声,忽而笑?了笑?,你这孩子,总是不听我的话,平日里还爱逞个英雄,日后如何能不吃亏?宋小河就道:都是跟师父学?的。

梁檀知道她嘴甜讨好,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蠢徒。

就在宋小河以为师父已经妥协,打算牵着她一同回?去的时候,却见他忽而甩出一张符箓,拍在宋小河的肩膀上。

就听梁檀道:就这最?后一次了,听话。

下一刻,宋小河就感觉身体?猛地失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往后推了数丈,摔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她七荤八素地坐起身,却见周身的景色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周围变成了一片密林,四处寂静,无?比漆黑,竟是不知被师父这一张瞬息千里的符甩到了什么地方。

宋小河下意识拿出夜光珠照明,慌张地喊:师父!声音一圈一圈传出去,无?人回?应。

师父……宋小河隐隐觉得事情不妙,起先还是快步走着,后来发现这里似乎确实只有她一人之后,她害怕地跑起来,边跑边不停地念叨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