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白头翁,前方120公里,出现没有识别信号的飞行物。
无线电警告,命令它在指定机场降落接受检查。
如果拒不服从,随时可以开火。
大鸠大鸠,白头翁收到,无线电联络中。
两架f2战斗机组成的编队飞行在四国的上空。
在全境遭遇自然灾害的时候,航空自卫队派出了战斗机编队沿着国境线巡逻,以防别国的飞机趁机进入日本领空。
果然在四国边境巡逻的编队发现了未知飞行物,长机大鸠命令僚机白头翁发出无线电警告,自己则联络基地,让地对空导弹做好准备。
前方飞行物注意了,前方飞行物注意了我们是日本航空自卫队的战斗机群。
你已经进入日本领空,必须在我方监督下降落接受检查,如果拒绝将遭受攻击。
重复一遍,如果拒绝将遭受攻击。
白头翁一边警告一边在雷达上观察那个飞行物。
虽然驾驶的是僚机,可他也是资深机师,但以他的经验还是无法判定对方的身份。
速度极快,很可能是超音速战斗机,看起来目标极小,可能是隐形做得很好。
隐形和高速性能都那么好的战斗机,世界上应该只有美国的f22,但驻日美军和航空自卫队共享了通信频道,美军的f22怎么会没有识别信号大鸠解除了空对空导弹的安全锁。
按说他们是两机编队,对方只有一架飞机,这里又是日本领空,有地基导弹在支援他们,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对方飞行物给他一种幽灵般的感觉,大鸠隐隐地有些不安。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笔直地冲向他们。
警告警告前方飞行物,停止你的挑衅行为否则将发射导弹大鸠发出最后的警告,同时雷达锁定了对方。
依然没有收到答复,对方不仅没有作出回避动作,反而加速跨越了音障。
这边f2的飞行物也接近音速,双方以音速对冲,预计30秒后就会相撞。
再不容大鸠和白头翁犹豫,四枚麻雀导弹从机翼的挂架脱离,在夜空中拉出四道明亮的火线,围攻那个身份不明的飞行物。
同理大鸠拉起而白头翁俯冲,回避的同时也准备夹击对方。
麻雀导弹虽然算不上最先进的空对空导弹,但价格也不低廉,通常情况下没有必要花费四枚导弹去攻击同一个目标。
但不知为什么,大鸠觉得骨头里发寒,在现在的距离上他根本看不到对方,那个沉默的飞行物好像不是飞机,而是飞行的恶鬼之类的东西。
空对空导弹的速度远高于飞机,12秒钟之后就命中了目标,火光照亮了天空的一角。
大鸠刚刚松了口气,驾驶舱中就响起了警报。
回避回避距离过近距离机械女声被打断了。
根本没有回避的时间,火光中射出了火红的影子,正面撞击在大鸠上。
麻雀导弹不仅没有摧毁它,甚至不能阻挡它,它基本上是沿着原先的飞行轨迹,笔直地撞上了大鸠,如同火红的利刃切开了大鸠的金属蒙皮。
在大鸠爆炸之前,那个火红的影子已经掠过,白头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物理攻击对方飞行器竟然用物理攻击摧毁了大鸠,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航空武器。
唯有在动画片中才会出现高达手持光束军刀砍开敌人的护甲这种扯淡的设定,现代空战基本上都是超视距攻击,我还没有看见你,但我的导弹已经打了出去。
可违背常识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眼前,那个火红色的影子摧毁了大鸠后,做出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隐没在漆黑的雨云中。
熊谷基地熊谷基地大鸠被摧毁重复一遍,大鸠被摧毁目标从我的雷达上消失了无法攻击无法攻击正在撤离战场请求地面支持白头翁一边呼叫一边快速拉升。
跟大鸠一样,僚机飞行员也被某种不祥的感觉包围了,他想那东西也许根本不是战斗机,而是某种无法用常识来理解的东西,ufo一类的东西,鬼神一类的东西白头翁上还有导弹和机炮,但他对击落那东西根本就没把握,他选择了立刻撤出作战空域。
f2的原型机是美国的f16,高空高速性能很不错,拉升到一定高度之后它能以两倍音速飞行,比起更新一代的战斗机也差不了多少,只要不被导弹锁定,那么它是有机会脱离战场的。
回避回避距离过近距离过近警报声再度响起,机械女声不断重复。
白头翁简直疯了,系统显示某个飞行物距离他很近,但他透过座舱玻璃往外看去,却根本看不到对方。
难道真是幽灵人类怎么能战胜那种东西他的呼吸急促,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心跳得像是擂鼓。
他把发动机的推力开到最大,想着赶紧穿透云层去往平流层,在那里他能达到两倍音速,把追逐他的东西甩开。
但那东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白色的,似龙似蛇的东西从机头下方爬了上来,一边用锋利的爪子撕裂金属蒙皮,一边接近驾驶舱。
那怪物竟然有着人一样的面孔,它大笑着,瞳孔中闪动着金色的火。
白头翁终于明白为何他看不到对方了,敌人依附在机腹下,无论他飞得多快都无法甩掉这东西。
它不是幽灵,但它比幽灵更可怕白色的利爪突破座舱玻璃,洞穿了飞行员的心脏,它把飞行员的尸体拉出机舱,随手抛向大地。
失去控制的白头翁旋转着坠向地面,最终它也没能突破云层。
熊谷基地收到的最后信息是飞行员的惊叫:龙龙龙恰似当年日本人进攻珍珠港的暗号:虎虎虎那白色的、伟大的生物悬浮在云层底部,以云层为掩护,偶尔白紫色的电光照亮它那身白色的鳞片,背后的双翼缓缓地扇动狂风。
就像龙形死侍那样,它的双腿已经被蟒蛇般的长尾取代,那根修长有力的长尾舒缓地扭动着,带着妖冶性感的气息,让人联想起脱衣舞娘那款款扭动的腰肢。
它的形象那么扭曲却又那么美艳,混合了圣洁和邪恶的元素,即使魔鬼学的导师也很难想像出这种东西来。
龙王,龙王赫尔佐格它欣喜若狂地感觉着体内涨潮般的力量,自己的一呼一吸之间,似乎天和地也被迫一吸一张,仅凭意识它就能在地底掀动岩浆的大潮。
日本四岛的地理结构自然而然地在它脑海中成形,每一处地壳缺陷、每一条岩浆通道都那么清晰,这是随着血液传输的先代记忆,它继承了八岐大蛇的一切,力量、血统,甚至于记忆,却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不,他继承的不是八岐大蛇,而是那神圣、伟大、古老的王它继承的是白王的权与力。
这不是白王的借尸还魂,而是它取代白王登上了世界的王座从今天起,它就是新的白王它俯瞰这个即将属于它的世界,能看见元素的流动了,红色的火、蓝色的水、黑色的地和白色的天空,在天空和大地上剧烈地流动着,紊乱的元素风暴导致了风雨和海啸,改变着整个环境。
原来这就是龙族的力量,它们能直接看到世界的本质,也就能通过控制元素来控制世界。
这也是炼金术的极致,用意志控制元素的无上秘法,那秘法不可学习,只能血统传递。
不登上世界的巅峰怎么会知道力量的美不杀戮众生怎能把新王的旗帜染红它像指挥家那样强有力地挥舞双臂,火山群自东而西喷出炽热的烟柱,烟柱中裹着赤红色的火山灰,就象是黑龙身上赤色的鳞片。
这就对了这是全新的时代接下来将是万龙升空的时代。
群龙都将苏醒,但是匍匐在它的王座这之下。
在这个没有黑龙的时代,白龙就是龙族之首。
从亚细亚到欧罗巴,世界的版图上将竖起龙王赫尔佐格的白色旗帜,它会像波斯王那样乘坐黄金的大辇,被奴隶们扛在肩上穿越整个大陆,它经过的土地都属于它所有,身后被反抗者的鲜血染红。
它俯仰它狂笑,笑那些曾红试图阻挠它、反抗它的人,邦达列夫、源稚生、源稚女这些人最终都变成了它的食物,吃了他们的价值它才能茁壮如此,最终君临天下它在云中狂舞,纵情地挥洒着力量,它遥遥地向着大海画出空虚的线条,黑色的潮峰就在那里形成,新一轮的海啸向着东产、京推进,雨云裹着它旋转,一座巍峨的云山出现在东京的上空,底部低得像是压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顶部却直通平流层。
狂风、暴雨、狂潮、烈焰全都来吧它想要更多更多,就当这些是新王即位的礼炮声它停止了狂暴热烈的虚空之舞,鼓动着双翼翱翔于云层之上,体内澎湃的力量之潮略略退去。
作为新生的王,它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身体和输出力量的技巧,觉得有些疲倦。
不过这不算什么,它还有时间,它的生命不可计算,这个世界之后的时间都是它的。
它只需要再猎杀几个目标,在休闲娱乐中等待力量回复就可以了。
正好赶来救援的战斗机群接近了,那些人类制造的可笑作战机器放出了麻雀导弹。
真是太可笑了,麻雀怎么能与龙为敌它猛地收拢双翼,垂直地切割云层,向着攀升的f2战斗机群冲去,麻雀导弹跟不上它的速度,在后面爆出一连串的火球,它却如大鹰那样旋转着重,再度撕裂了战斗机的外壳。
熊谷基地呼叫木更津基地我们已经损失了四架f2战斗机但我们甚至没有捕捉到对方飞行物的形态熊谷基地的值班军官也疯了,不得不向附近的木更津基地救援。
木更津基地所属的中队损失两架f2战斗机,我们同样没有捕捉到对方飞行物的形态,从卡美雷达上看,那东西比人类大不了多少木更津基地的值班军官还算镇静,但语气里隐隐透出不祥的意味。
那东西超越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对付那东西他们根本就没有预案。
他们的地基导弹、战斗机群和高射炮系统都是为了打击战斗机或者轰炸机而设计的,他们根本没有合适的武器去攻击那东西。
是ufo么或者是幽灵或者是其他超自然的东西那东西会反过来发动攻击么每个人心里都生出这样的疑问。
放任不管是不可能的,但派出更多的f2战斗机,也不过是把更多的飞行员送上死路而已。
从那此战斗机坠毁的经过分析,它们的机动性跟未知飞行物没法比。
现代空战中,首先是要尾随对方,这样才能锁定和攻击对方,要么就只能在视距外用导弹进攻。
但f2战斗机的超视距武器无法摧毁对方,近战机动性又比不过对方,只能沦为被逐个猎杀的目标。
它太快,而且机动性太强,f2跟它至少有一代的差距。
木更津基地的值班军官说,他还是尽力把那东西当作飞机来看待,所以会说出差一代这种话来。
能否请求冲绳基地派出f22美国人不是在冲绳驻扎了f22的中队么f22比f2领先一代,f22的话也许能跟它作战熊谷基地说。
很遗憾,首先我们无权调用美军的f22,其次f22中队的驻扎是临时性行为,从飞行记录看,现在它们已经离开了冲绳基地。
木更津基地说。
难道整个日本就没有武器能够对付那东西倒是有一架心神也行可以,但那东西只有一架原型机木更津基地说,而且唯一会操作它的试飞员在半小时前失去联络了东京都西郊,防卫厅技术研究本部,关东基地。
日本境内最大的风洞实验室就位于这里,风洞实验室的主要用途是测试新飞机的流体动力学稳定性,因此日本的新式战斗机研发也在这里进行。
此外这里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它的机库里藏着心神战机的唯一一架原型机。
这架由三菱重工负责研发、想要赶超f22的日本国产战斗机宣称2014年才会首次试飞,但它的原型机其实早已造出来,甚至已经到了能够负载武器的地步。
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会开着超音速从东京到冲绳进行试飞。
能够操纵它的试飞员目前只有空佐东城步,因为电脑操作系统尚未成熟,只有靠资深机师自己去适应飞机。
滚开滚开现在是抢劫飞机的时间都把头放在脑袋上谁也不准给我按警铃大爷我抢到飞机就走,不伤人命一辆阿斯顿马丁跑车撞破停机坪附近的铁丝网,笔直地冲向保存原型机的机库。
副驾驶座上的外国男子嚷嚷着半通不通的日语,同时挥舞着战术霰弹枪连射,丝毫感觉不出他不伤人命的慈悲心来。
不过看起来他枪法着实有够烂的,连发那么多枪愣是没能打中人,白瞎了那猛将冲关的声势。
跟他相比,那个驾驶座上的金发少女才是真正的杀手范儿。
阿斯顿马丁在她手中简直是一条高速扑击的毒蛇,负责警戒的吉普车扫射着靠近她,却被她以精湛的车技逼翻在壕沟里。
关东基地的防卫措施不可谓不严格,全部都是自动控制,一旦有不明身份的人冲进基地,红外线感应器被激发,高速机枪和反坦克炮的弹雨就会自动覆盖目标,别说阿斯顿马丁,坦克群也没用。
可坏就坏在这自动化防卫系统上,因为它坏掉了。
分明这两个武装暴徒已经冲到基地最核心的区域了,可架设在高处的机枪和反坦克炮丝毫不为所动,无论他们激发了多少红外线感应器,系统都认为那是有身份论证的内部人员。
换句话说,无论他们掀翻了多少辆吉普车怎么用霰弹枪开道,系统都觉得他们是自己人。
阿斯顿马丁在机库前甩尾停下,魁梧的男人一个旋转,这一枪倒是打得分毫不差,把最后一辆吉普车的两只前轮都给打爆了。
快快快女王殿下开门男人大吼。
女孩已经在机库的密码锁上忙碌了,但无论她怎么键入密码,门始终没有反应。
密码失效了,他们把机库设置为全封闭了,在全封闭的状态下任何密码都打不开它。
零微微皱眉,也许我们只有用炸弹。
不不,我们是智慧型的劫匪,把机库炸开什么的太粗鲁了,我来试试。
芬格尔把手中的霰弹枪扔给零,开始着手破解密码锁。
驻防的士兵被这两个疯子的行径吓到了,不敢立刻逼近,而是原地待命,等着装甲车过来。
他们并不担心机库的密码锁被攻破,也不担心机库被爆破,心神原型机的机库能够抵御轻型坦克炮的正面射击。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疯子居然想要劫持这架仅有一个人能驾驶地原型机,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座舱里数以百计的按钮是干什么用的,设计师自己来都开不走这架飞机。
这给了芬格尔足够的时间,他取出自带的外接键盘接入密码锁,看似粗大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灵敏精密,各种零无法阅读的机器语言在屏幕上翻滚,半分钟之后门发出嘟的一声,上方的灯由红变绿。
虽然不知道芬格尔做了什么,但是感觉打开这扇门对他来说并不太难。
零冷冷地看着芬格尔,芬格尔得意洋洋,比着女士优先的手势。
仅凭这一点你也不会是f级吧零说,你这么多年来不断地自我降级,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一直留在学院里。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做这种时候不去气象局报到,而是直接跑到这里来劫持飞机。
然后恰恰好只有这架飞机能试着和天上的那东西作战,你知道的很多啊。
你又是谁芬格尔嬉皮笑脸的。
零没有回答,她打开阿斯顿马丁的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个神色惊恐的中年男人来,一瘸一拐地走进机库之后重新封闭机库门。
现在这座坚固的机库又会反过来阻挡驻防士兵了。
长得真丑像只乌鸦芬格尔评价。
照明灯分全开之后,那架黑色的原型机显出了颇具进攻性的外形,跟外界流传的照片不同,修长的机头确实让它看起来很像一只乌鸦,一只黑鸦。
它跟f22不同,追求的是超机动,所以气动外形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零看起来早已了解了这件事,走到控制台边底熟练地解锁这架原型机,同时检查神经质各项参数,从综合性能来说,在目前研发的第五代战斗机中不得一流,本机也不完整,火控雷达没有安装油箱太小ifc还没法用好在武器全部挂载上了,折流板矢量喷口也跟情报中所述吻合。
基本没问题。
它能满足超机动的要求,跟具备飞行能力的龙类作战,超机动就足够了。
不是就这架原型机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开动么芬格尔耸耸肩。
就是这个人,空佐东城步,日本防卫厅中最优秀的试飞员。
零看了一眼底下的男人,所以我带他来这里,我需要他头脑里的知识。
准备太充分了吧看起来白王的复活在你们的预料之中啊,所以你们准备好了所有的应对手段。
芬格尔说。
错。
那东西的复活在我们的预料之外,只要是神智正常的人都不会允许那东西复活,它自己就是地狱之门,但即使是我们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也要为它做好预案。
零忽然转身,手中的枪指着芬格尔的眉心,这里面填充的是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无论你的血统是什么级别,被它命中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但我并不想杀你,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许诺。
我们永远不会说出对方的秘密,大家保守自己的秘密就好了。
这样还不够安全啊,不如大家各自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这样你捏着我的把柄我也捏着你的把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芬格尔挑了挑眉,这个邋遢货在枪口前倒有几分帅气。
你的秘密不会比我小,想交换秘密的话,就先说你的来听。
零不为所动。
那好吧男人总得做出表率,我说实话,虽然你长得很漂亮可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对坐镇的萝莉脸是很喜欢的,但我更喜欢肉感些的。
芬格尔很严肃地说。
零愣住了。
喂我已经告诉你我最大的秘密了,这可是涉及我性心理的择偶喜好的大事,我连这都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还不算坦诚么芬格尔大惊小怪地说。
那好吧,这样的秘密我也可以说。
我也不喜欢你那一身肌肉,我喜欢清秀的男人,有智慧的。
零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你喜欢谁。
芬格尔挤了挤眼睛,但是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去。
他伸手摸了摸零那头光润的头发:就这么说定了,这是男人对女人的许诺,说起来我家祖上可是个大家族,在我们那种家族里,男人对女人的许诺是比爱国和阵营更大的事。
零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据说我的祖上也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在我们那个国家里,朋友是很稀罕的东西。
从现在起你算是我的朋友了,但很遗憾,我没法带你离开这里了,这架原型机只有一个座位。
几分钟后你就会被驻防军逮捕。
只有一个座位的飞机,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驾驶,你的计划到底是怎样的你是控制了这位东城步空佐的家人,威胁他如果不上天和那东西作战就撕票么芬格尔挠头。
他做不到的,跟那东西作战,光有驾驶技术不够,还得敢于直视那东西的眼睛。
零拎起东城步空佐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去。
东城步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个女孩赤金色的双瞳像是太阳那样灿烂,随即他仿佛置身于心神原型机的机舱里,以极高的速度反复地操作。
而在零的脑海里,东城步所理解的原型机变成了数以万计的剖面图,这些信息以惊人的高速涌进她的大脑,就像多年之前她带着求生的渴望扑向那架德什卡1938,在摸到枪柄的瞬间,那支枪的所有零件都化为信息进入她的脑海,她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洞察了它。
德什卡1938只有几百零件,而心神原型机却有几百万个,但这并不妨碍她,她已经熟练地掌握了那个名为镜瞳的言灵,她洞察的只是驾驶方面的信息,配合她刚才在操作台上了解到的情报,原型机已经解析完毕。
你的腿没问题么芬格尔双手抱怀,仰头问她。
以我的血统,就算膝盖全毁了也能复原,只是疼一点而已。
零淡淡地说,帮我打开机库好么要活着回来啊,小女王。
芬格尔握住开启机库门的扳手。
放心吧,我签订过契约,在那个契约完成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玻璃座舱缓缓地合拢,辅助驾驶用的各种信息出现在座舱玻璃上,零熟练地阅读着这些信息,好像她已经在这个座舱里耗费了几百个小时。
芬格尔猛地扳下闸门,机库敞开,风雨灌入,那一刻心神喷吐出几米长的炽热火焰,笔直地弹射出去,驻防军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这只黑鸦就利用矢量喷管达到了起飞的初速度,翩然地消失在暴风雨中。
真是过瘾的妞儿啊,可惜不喜欢我这种肌肉型的,骨肉男有什么不好芬格尔嘟嘟囔囔地跪下,双手高举过顶,驻防军的老爷们,饶命啊赫尔佐格再度撕裂了一架f2战斗机的尾翼,看着这东西旋转着坠向地面,在飞行员弹射出舱的瞬间,它流星般掠过,利爪把飞行员和飞行座椅一起凌空切断。
血的味道真好,它舔着自己的爪,像是饮用陈年伏特加那样畅快。
这时它感觉到了从后方逼近的危险,纯属本能的感觉,在它成为新的白王之后,获得了类似预感的能力。
它鼓动双翼,以最快的速度攀升,几秒钟后那只黑鸦突破云层,翻滚着向它原来所在的地方倾泻炮弹。
赫尔佐格凛然。
这是它进化为龙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危险,那架黑鸦般的战斗机跟那些笨拙的f2完全不同,这是一个杀手般的敌人,而且极其的冷静大胆,用超音速逼近,现身的一刻就开启了全弹攻击。
不光是天狼座机炮,还有烈火级超高速机枪、旗鱼三型战术格斗导弹和巴尔干联合攻击弹药。
防卫厅对心神的期待是它既能负担防空任务又能对地攻击,所以在原型机阶段各种弹药都被挂载在它身上进行试验,此刻心神是全挂载的。
赫尔佐格还是避开了那些危险的闪光,它的优势不仅是速度快,而且自身体积小,命中它远比命中一架战斗机困难。
它暴怒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类敢反抗它这个世界上能在它面前站着说话的生物,也只有那区区几个而已它强行转折,借云层掩护,以极其诡异的弧线从机腹的位置逼近心神,这是它轻松猎杀多架f2的手法。
战斗机的雷达主要是观察前方和后方,因为战斗机的攻击方式总是从后向前,上方和下方是雷达最不容易观察到的区域。
所以赫尔佐格选择机腹突破防,它依然保持着人类的记忆,对人类制造的机器足够了解。
但这一次它没能得手,心神的矢量喷管偏转,在赫尔佐格接近的前一刻,它以眼镜蛇一般的动作改变了飞行轨迹,赫尔佐格反而差点被它的尾焰射到。
又一次全弹发射,烟火般灿烂,这一次赫尔佐格没能闪过,新生的鳞片下渗出了些微血迹。
这是它进化以来第一次受伤,如果是纯粹的白王,这种程度的攻击也许不至于造成伤害,但它并不完整,而且在龙类中处于幼年时期,之前它只是用高速机动摆脱了导弹,并没有被正面击中。
它终于认真起来,作为初生龙类的目空一切开始消退,它意识到自己还是有局限的。
在它还是人类的时候,诡秘和阴谋就是它最强的武器,冷静下来的赫尔佐格比目空一切的赫尔佐格可怕得多。
黑鸦以极高的速度在云层中飞行,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很显然心神的驾驶者明白,凭借一架原型机想要战胜龙王赫尔佐格是没有可能的,但她能够拖住它,只要心神还在附近的空域中活动,赫尔佐格就必须腾出精力来对付。
赫尔佐格尾随着它飞行,在云层钻出大型的通道。
赫尔佐格没有准备使用言灵,言灵需要准备时间,而在高速的飞行中,双方都可以在几秒钟内释放出致命的攻击。
它想靠近心神,以强韧的躯体强行摧毁那架可恶的原型机,它竟然被区区一个人类纠缠了那么久。
心神似乎也了解这一点,始终没有再使用那华丽的全弹攻击模式。
心神不攻击,就始终保留着攻击手段,赫尔佐格也不敢过于逼近。
在超视距攻击的年代,一个龙类和一架第五代战斗机重现了最古老的空战,它们像武士那样缠斗,寻找对方的弱点。
赫尔佐格骤然加速,心神立刻做出鸭式俯冲,赫尔佐格差了一点没能撕裂心神的机翼。
释放全弹攻击已经来不及了,心神高速地翻转着躲避赫尔佐格,赫尔佐格紧紧地尾随在尾翼后方,它们留下的轨迹像是两条几公里长的龙纠缠在一起,俯冲、拉升、偏转、高速折回赫尔佐格竭尽全力想要捕捉心神,但心神的超机动确实达到了记、设计要求,有几次它们极度接近,但始终没有一次相撞,就像彼此相知的舞者在跳一曲华丽而惊险的探戈舞。
赫尔佐格没有先兆地忽然停止,鼓动双翼悬浮在空中。
它意识到某个严重的问题,心神的驾机师能够完全地闪避它的攻击,不仅是靠着先进战斗机的性能和近乎完美的驾驶技术,而是那个机师了解龙类飞行的特征。
看起来赫尔佐格的飞行动作无比诡异,好像脱离了重力的束缚,但事实上它仍有做不出的动作。
心神的机师就是利用了龙类飞行和弱点,一而再再而三地闪过了赫尔佐格的扑击。
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类如此地了解龙类,即使秘党也只捕获过一只孵化中的低阶幼龙,而世界上竟然有人知道龙类飞行中的弱点。
唯有亲眼看过龙类飞行的人才有可能了解这一点,甚至她得自己像龙那样飞行过才能明白。
这样的人类绝对不能留下肌肉群如波涛那样在鳞片下翻滚,无形的领域在赫尔佐格的身边张开,周围的所有空气都被吸纳进这个领域之中,高度压缩的空气在球形领域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涡流。
赫尔佐格缓缓地扭头,金色的瞳孔像镜子那样,映着那只在云层中忽隐忽现的黑鸦。
人类还是低估了它,它可不是只能飞行的凶兽而已,它能纯粹用意识影响岩浆的潮汐,整个空域都在它的控制中。
领域爆破,压缩之后的空气发出雷暴般的巨声,仿佛一门巨炮发射。
地球上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狂风,唯有日冕中的气体流动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赫尔佐格如同一枚炮弹那样被发射出去,在这种剧烈的空气流动中,连它也不敢张开双翼,以免翼骨被折断。
它用膜翼包裹着身体,旋转着射向心神,速度几倍于音速。
从理论上说赫尔佐格的进攻是无法躲避的,它锁定了心神的尾部,心神的速度和它相差太远,无论是俯冲拉起或者翻转都来不及。
心神也许是只迅捷的乌鸦,但赫尔佐格把自己变成了出膛的枪弹。
世界上怎么会有飞鸟能躲避枪弹但心神不是真正的飞鸟,它是一架战斗机普加乔夫眼睛蛇机动在那一瞬间心神的机头仰起,如同眼睛蛇进攻的前奏,下垂的尾部在零点几秒钟内甚至领先于机头,整架飞机处在接近垂直的状态。
在几秒钟里,它的速度从接近每小时九百公里降低到汽车的时速。
这种动作上飞行员需要承受巨大的加速度和巨大的心理压力,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飞机会在几秒钟内失去控制,跟高空坠物没有什么区别。
第一个做出这个超机动的是原苏联的功勋试飞员多维克多尔普加乔夫,震惊了全世界。
在战斗机还在做近距离缠斗的时代,这个动作被认为是王牌飞行员的专利,它能通过瞬间减速把尾随在后面攻击的飞机让到前面去,然后立刻发起攻击,是五秒钟逆转胜负的超级操作。
但在超视距作战的今天,战斗机飞行员的个人技术已经让位于优秀的雷达和电控系统,除了特技飞行员,很少有人再去尝试这个神级操作。
还有一件事让这个机动动作渐渐成为历史,那就是只有在追求超级气动性能的苏式飞机上才能实现这个动作。
但在这一刻,这个传说般的超机动出现在一架日本造战斗机的身上,而且是―架没有安装电控系统的原型机赫尔佐格擦着心神的尾翼掠过,心神在笔直下坠的过程中全弹发射最后的全弹发射,最灿烂的礼花。
事实上战斗机所能携载的弹药数极其有限,如今的空战中,一次升空能够击落三架敌机的己经是超级王牌了,根本用不着那么多弹药,所以满载的心神也只能做三次全弹射击。
天狼座、烈火、旗鱼三型、巴尔干,所有的武器都在赫尔佐格的身上开炸。
它在剧痛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这次它狠狠地受伤了,被一个人类打得遍体鳞伤该死该死该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类而且是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女孩擦着心神掠过的瞬间,它和机师隔着驾驶舱玻璃对视了一眼,那头淡金色的头发,那张冰封般的脸,还有零度的眼神,看起来似曾相识。
那女孩竞敢跟它对视它已经是龙族之主它暴怒地嘶吼着,同时隐约觉得不安,怎么会看起来那么眼熟那么小的女孩,它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它悬浮在云层之上,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不能轻敌了,它已经被这个区区人类纠缠了十几分钟,还连续几次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它是龙而心神只是乌鸦,龙竟然被乌鸦戏弄。
它高速地思考,在脑海中搜寻那些刚刚获得的言灵,想找到以绝对暴力一次致胜的办法。
但出乎它的意料,做完普加乔夫眼睛蛇机动后的心神再也没有飞起来,尾部喷管几次试图再度点火,都没能成功。
心神失去了动力,摇晃着下坠。
它的燃料耗尽了,原型机的缺陷之一就是油箱太小,在这个阶段它根本不需要做长途飞行。
赫尔佐格惊讶之后笑了起来,这条龙在云端之上,俯视它的敌人如被长箭穿胸的鸟儿那样跌落。
它等待着那个女孩启动弹射装置,然后扑上去把她的心脏掏出来,让她没有心的尸体带着降落伞返回地面零徒劳地按着弹射装置的启动按钮,没有任何反应。
弹射装置失效,她被封死在机舱里了。
原型机的问题原本就很多,设计缺陷不说,加工上出现小小的失误就足够要人命,所以试飞员才会领那么高的薪水,因为他们做的是玩命的工作。
自她刚刚驾驶一架原型机进行了空战。
她不是不知道燃料即将耗尽,但此时此刻能够拖住赫尔佐格的只有她,她赌在最后一次全弹发射上。
她成功了,但也失败了,全弹发射没能终结赫尔佐格,反倒是她要死了。
所有的仪表都闪着红光,满耳都是蜂鸣声,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旋转。
她放弃了自救,从仪表板上把那只毛有些秃的玩具熊拿了下来,抱在怀里。
她登上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只小熊放在仪表板上。
从年龄上算这是只老熊了,二十多岁,陪她去过很多地方,时至今日,她晚上还要抱着这只熊睡觉,它会给她无法解释的安全感。
这只熊的名字是佐罗。
她把佐罗紧紧地抱在怀里,握紧操纵杆尝试让飞机恢复平衡,虽然没有燃料了,但是滑翔的话能多支撑―两分钟。
两分钟里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么她不确定。
她待在失去动力的铁壳子里,孤悬于一万米的高空。
她想知道这次自己做得够不够好,是否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她低头看向地面这一眼,她看到了奇迹,逆火升天的奇迹仿佛火流星从地面射向天空,又像是燃烧的凤凰从烈火中复生,那个带着光焰的影子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掠过心神的时候,零听见了沉雄的龙吟。
利爪像是撕裂一张纸那样抓开了座舱玻璃,零被那个燃烧的影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世间再无如此热烈的拥抱心神和地面碰撞化为巨大的火球时,零在万五千米的高空中,乌云之上,星辰之下,被浑身鳞甲的怪物抱在怀里。
从身形上看他已经很难被认出来了,好在还有那张少年的脸。
多年前就是这个人和她二度签订了契约,在她的名字还是蕾娜塔的时候: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从今往后我将始终带着你在我身边,不放弃,不远离,而你要好好地活着,始终对我有用。
少年不是不会背弃盟友的人,他是恶魔,信义对恶魔来说毫无价值。
但零相信他的许诺,没有条件地相信。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从不畏惧,无论任务多难伤痛多大,她都能忍。
她只需努力变成有用的人,只要她还有用,契约者就不会放弃她,即使她孤悬在一万米的髙空中,他也会背着火焰来救她。
晚上好,很久不见。
少年摘下她的飞行头盔,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亲吻她的面颊,做得很好,这才是我的小女孩。
他松开手,把零从一万五千米的髙空扔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朵白色的伞花在他下方盛开。
他没忘记帮零把伞包系好。
你好啊,赫尔佐格博士,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少年遥望着同样悬浮在云层之上的赫尔佐格,清秀稚气的脸上浮现出穿越时空的刻骨怨毒。
圆月把水银般的光洒在平铺的云层上方,也照亮了少年狰狞的身躯和巨大的膜翼,几百米长的影子被投射在云间,就像从所罗门法典中逃脱的恶魔。
赫尔佐格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脱离战场的零了,它在那个少年的凝视中战栗,心底深处生出巨大的恐惧。
它自己就是恶魔,却被另一个恶魔惊吓到了。
它认得那张脸那个男孩那个孩子曾经被它锁在走廊尽头长达十年之久就是在这个男孩身上,它采集了大量的数据,它以几乎摧毁那个男孩的方式做研究,最后又决定抛弃这个已经被用废了的实验体。
多年来它坚信自己是黑天鹅港的唯幸存者,它已经吃掉了那座港口里所有人的价值。
可这个男孩竟然活了下来,那是另一个黑天鹅港的恶灵是你是你是你赫尔佐格指着男孩,发出尖厉的嘶叫,你是路明非不不,那是我哥哥,是个只会吐槽的废物啦。
男孩微笑,背后巨大的膜翼鼓动着狂风,我是零号,就像以前那样叫我零号好啦。
东京城西,在高地上避难的市民们都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异常,乌云像是涡旋那样旋转,但炽烈的光几乎照透了乌云,云上似乎有火在燃烧。
ufoufo人群里圆鼓鼓的小胖子指着天空高呼。
那显然是中国游客,操着―口地道的中文。
鸣泽你给我回来照顾着点佳佳瞎嚷嚷什么什么ufo都是封建迷信你哥要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不会被招到那个卡塞尔学院去家庭妇女怒斥儿子,旋即露出担心的表情,也不知道你哥逃出来没有他会游泳么当然会我们老路家个个都是游泳健将家之主很笃定地回答。
见鬼这是什么状况副校长冲到天台边,死死地盯着那片发光的云层,元素分布彻底紊乱了什么东西能这样干扰自然元素分布数据库中没有记载相关信息,很抱歉我无法解答您的问题。
eva机械地回答。
整个装备部都冲到窗口眺望,密集的闪电撕裂云层,那显然是巨大的能量反应。
剧烈的电磁干扰让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失去了效果,就像是太阳耀斑爆发时的情形,这时没有任何人能够监测云层中发生的事,太空中的卫星也做不到,因为绚丽的极光出现在东京的上空,干扰了卫星上的照相机。
这是高能粒子流和大气碰撞导致的,云层背后的东西向着天空和地面辐射释放惊人的未知能量。
真像是世界末日啊马突尔研究员喃喃,不知道是基督教的世界末日还是我们印度教的。
是基督教的怎么样是印度教的又怎么样卡尔副所长不解地看着这个神经病。
印度教的就没事,要是基督教的末日我就考虑换个宗教信仰。
马突尔研究员说,我是从小就立志要上天堂的人啊。
紫色的闪电不断垂落在海面上,黑色的轻型轰炸机在如林的闪电中飞行。
能量风暴对所有电子仪器都产生了严重的影响,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只能靠机师手动操作,还得是乐意玩命的机师。
好在酒德麻衣恰好就是这种机师,对于忍者而言,玩命就是工作。
皇女平安着陆,不过膝盖彻底毁了,我已经接到她了。
耳机里传出苏恩曦的声音,千钧一发,好在老板及时赶到。
他当然会及时赶到,那不是他最钟爱的助理么贴身小棉袄什么的。
别说皇女已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就算时间未到,他也会强行破茧。
酒德麻衣冷冷地说,他不让死的人,从来都不会死。
耳机里沉默了片刻:你说他的计划中包括了让那个小哑巴死么不知道,但那天在梅津寺町火车站旁边,我本来是有足够的机会杀死那个小哑巴的。
如果那时候扣动扳机,也就折断了白王复生的钥匙,也就不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但老板没有下达射击命令。
酒德麻衣想了很久,低声说,我想,至少在那刻,他是不舍得杀那个小哑巴的。
没什么别的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不舍得。
能赶上么苏恩曦换了话题。
我使点劲飞,勉勉强强吧酒德麻衣上调发动力出力到最大,轰炸机骤然加速,雨燕般掠过一道又一道潮峰。
今晚月色真好,路鸣泽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让我想到大海。
真的很像大海,云潮在他的脚下翻涌,因为反射月光而呈现出明媚的银色。
他根本不必鼓冀飞翔,只需把双翼张开,就有狂风将他托起在这云海之上。
他虽现出神圣的十字形,身形却狰狞可怖。
他全身都笼罩在坚硬的麟片中,那些麟片上流动着美丽的光泽,像是用青铜甚至赤金打造的,锋利的骨骼突出身体表面,像是弯曲的利刃,钢铁般的肌肉在鳞片下缓慢地起伏,全身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
唯有那张脸浸在月光中,神情恬静,最初的怨毒已经消失了,他看上去就像漫步在湖边的孩子,忽然仰头看见了月光。
跟长着龙尾的赫尔佐格相比,路鸣泽才是究极的怪物,他身上混合着人和龙、天使和恶魔、少年和恶鬼,种种不同的元素。
他的身边悬浮着龙形的死侍,那些新死的神官和猛鬼众在他的命令之下获得生命,虽然只是行尸走肉般的东西,但悍然是一支能够飞行的军队。
他果真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的地方她还没见过,那么多美好的事她还没机会做,比如亲吻,比如相爱只是去山里看了一眼落日,就以为看见了世界上最美的一幕,就爱上了陪她去看日落的男人。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人类真是愚蠢啊,是不是赫尔佐格博士,成功进化为龙的你,应该感触很深吧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关于权力的宝贵,关于人类的愚蠢。
赫尔佐格不敢回答。
它是新生的龙,白王的继承者,却在这个怪物面前不敢说话。
我哥哥很难过,这让我也有点难过。
路鸣泽摸着自己的胸口,虽然我觉得他那么愚蠢,可他的情绪总是或多或少地影响我,而且他毕竟是我哥哥嘛。
我难过的时候,就会想杀人。
他又说,杀条龙也无所谓。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赫尔佐格终于突破了恐惧,嘶声怒吼。
我是零号啊,不是都告诉你了么路鸣泽微笑,至于我是什么东西,我想你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是你是你是你短暂的沉默后,赫尔佐格再次狂啸起来,神色癫狂,你就是他行了行了,别嚷嚷行么我就是他,这样你满意了么路鸣泽摸着额头,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歇斯底里的狂叫。
可他自己说话的声音也绝不悦耳动听,他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像是青铜巨钟在轰响。
你这样伟大的存在你这样伟大的存在我竟然错过了我竟然错过了赫尔佐格处在极度的震惊和崩溃中,原来我曾距离世界的终极那么近可我错过了我真受不了你这种每句话都说两遍的语言风格。
路鸣泽淡淡地说,葬礼上的语言,最重要的就是简洁凝练。
赫尔佐格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今夜不是你的葬礼么路鸣泽做出意外的样子,这个月色明媚的夜晚,多么适合埋葬一位王。
新王即位的仪式和葬礼同时举办,这在龙族中也是从未有过的盛事。
我不信我不信我花了那么多年我花了那么多年才走到今天这步,却在这个时候碰到了你赫尔佐格歇斯底里地怒吼,你早就死了你早就死了人要相信现实,你还是太固执。
路呜泽叹了口气,虽然很不容易才得以重逢,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时间陪你多聊。
某位客户向我下单,花了14的生命买你死,差不多你得准备去死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赫尔佐格迷感了。
你犯了错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赫尔佐格忽然张嘴,这次却不是发泄式的吼叫而是震耳欲聋的吟唱声。
空间中的元素乱流被它引导,火元素浓缩之后猛地爆开,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凝固汽油弹在路鸣泽面前不远的地方爆炸。
言灵君焰继承了白王的遗产后,赫尔佐格自然而然地获得了高阶言灵的能力,而且能模仿出青铜与火之王的高危言灵。
它曾是心机诡秘的人类,现在是心机诡秘的龙类,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迅速地恢复了镇静,后面的吼叫只是为了分散路鸣泽的注意力,同时做好了释放言灵的准备。
取消。
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元素乱流在他面前分散,原本威猛的火焰忽然间消失,像是被另一个空间吸走了。
随之而来的是风王之瞳,化名夏弥的耶梦加得也曾模仿这种天空与风一系的高阶言灵。
取消。
又一个清脆的响指,高速流动的空气忽然归于绝对静止。
苍雷支配取消黑炎牢狱取消血脉牵引取消赫尔佐格在短短的时问里释放了五个高阶言灵,它很清楚低阶的言灵对路鸣泽是不会起作用的,甚至高阶言灵也无法重创这种级别的对手,它只希望言灵能对路鸣泽造成暂时的削弱,给它争取一个完美的进攻机会。
但是五次响指和五声取消把它的努力化为空虚,它终于明白面前这敌人的可怕了,对方跟它一样,是完全的元素掌控者,能够纯粹用意识控制元素。
我就不试了,我知道我释放言灵的话,你也能用类似的办法取消我的言灵。
路鸣泽手腕下垂。
他手里原本就提着两块从心神机身上扯下来的金属碎片,此刻火花沿着碎片流淌,金属迅速地融化,再度凝结。
对人类来说要反复锻打的铸剑工艺,在他手中不过是十几秒的事情。
当它们冷却下来之后,呈现出朴拙但是锋利的巨剑形状。
布都御魂,天羽羽斩。
日本历史上的神剑在十几秒钟内出现了完美的仿制品。
看来你还不太懂龙族的事。
在我们的世界里,王与王的战斗,最终只能靠刀刀见血路鸣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鼓动双翼,在刹那问突破了音障。
他的死侍们也嘶声吼叫着,追随着他冲向赫尔佐格。
从人类开始记录历史以来,可能再没有过这样灿烂的决战。
对地面的人来说,这场决战只是天空中的阵阵雷霆,闪电而再再而三地照亮了乌云间的空隙,像是有闪光的龙在乌云之间穿梭,喷吐着雷电。
对于路鸣泽和赫尔佐格来说,每一次撞击都是元素的乱流,超高温和超低温的高速空气流交替着割裂云层,也割伤决战的双方。
他们在云层中钻出巨大的空洞,很快又被周围涌来的云填满,每一次碰撞都有高能的粒子流产生,这种细微粒子对他们而言也不好承受,神经回路被干扰,各种可怕的幻象出现在脑海里,又立刻破灭。
这就是王与王之间的死战,无所不用其极。
有几次他们接近地面,在被水淹没的街道上以超音速掠过,沿途的玻璃全部崩裂,滔天的狂浪在他们离去之后几秒钟才到达最髙处。
原本有些街区还亮着灯,但他们经过的地方,高能粒子流扫荡过去,过载让所有的电闸跳闸。
他们的战场从代田区去往新宿区,然后是港区,最后离开了陆地去往海面上空,赶来增援的f2战斗机群根本不敢靠近这个空域,无线电系统在这个高能粒子流密布的空域里完全没作用,之前进入这个空域的战斗机全都失去联络,莫名其妙地坠毁,东京上空变成了百慕大三角洲那样的神秘空间。
浓密的乌云忽然破碎,双方如流星般碰撞在一起,然后弹开,各自落向海面。
他们还没有触及海面,一个强大的言灵已经被释放,领域极速扩张,把几公里之内的海域都笼罩在其中,那是极寒的领域,领域中的海水,连带着水下游动的鱼类都迅速地凝结。
海浪被凝结,空气中的水分都凝结,一瞬间就有风雪横扫过这片大海。
他们落在了冰面上,灼热的龙血也滴落在冰面上,他们都跌跌撞撞地退后,吸入大量空气,压迫伤口愈合。
朴拙的巨剑碎成不到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零落在冰面上,赫尔佐格将手中的那名死侍狠狠地撕成两半。
路鸣泽缓缓地跪下,破碎的鳞甲中,数不清的孔洞在出血。
竟然是赫尔佐格占据了优势,分明在猜出路鸣泽身份的时候它曾恐惧地疯叫。
赫尔佐格亮出了它决胜的武器,那柄白色的利刃,八岐大蛇的尾骨,在日本神话中这截尾骨被称为天丛云。
它是生来的剑,离开红井的时候赫尔佐格把它带走了。
在这柄剑面前,路鸣泽仓促仿制出来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就太脆弱了,他自己的鳞甲和骨骼也没能防御天丛云。
无数次的碰撞中,经常是以他被贯穿结束。
只不过靠着血统优势,他不断地治愈伤口,然后再度冲上去。
他的千军万马都被赫尔佐格抹杀了,在王与王的死战中,死侍就太弱小了,果然像他自己预言的那样,最终只有孤身奋战。
他强行站直了,但也只是站直了而己,赫尔佐格远远地打量着这个曾经让他畏惧的、不可一世的伟大生物,忽然爆出狂笑。
哈哈哈哈原来你不是完整的如果你是完整的,我早就死了赫尔佐格指着路鸣泽,你徒有王之形状,却是伪造的你根本不是那个伟大的生物你说得对,被你看穿了。
你和我都不是完整的,区别只是我有龙的心,却没有完整的龙王血统;而你有完整的王之血统,却塞了颗怯懦的人类之心在里面。
路鸣泽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
他的半数鳞片已经被天丛云剥去了,血肉模糊的身体像是被刮过鳞的鱼那样,完整的龙类有上千根骨骼,此刻这些骨骼里足有两百根以上已经折断。
跟这些相比脏器的伤才是最严重的,赫尔佐格凭借锋利的天丛云,以极快的速度反复攻击同一处,洞穿了鳞片之后在脏器上造成巨大的伤口。
对于龙类来说,外在的伤口都是随时可以愈合的,但想要治愈身体里的伤口就没那么容易了。
某种类似纳米机器的超级细胞还在修补他的身体,但类似的细胞也在修补赫尔佐格的身体,赫尔佐格所受的伤远没有他严重,赫尔佐格降落在海面上之前还来得及释放那个极寒的言灵。
在他恢复到可以再度作战的时候,赫尔佐格己经彻底恢复了,在那之前赫尔佐格可以杀他无数次。
赫尔佐格是新生的王,而他是旧时代的王,历史总是这样的,健壮的新王砍下旧王的头颅。
我也是有极限的啊。
拖着这样半龙半人的身体,为哥哥鞍前马后地跑,哥哥还不领情,总以为我给他的那些好处是白来的似的。
路鸣泽苦笑,有朝日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会混得很惨吧赫尔佐格警觉地看着这个少年模样的生物,利爪中握着世界上最锋利的剑天丛云,却不敢逼近。
它不敢断定路鸣泽的真实身份,但路鸣泽身上具备某种龙王的属性是毫无疑问的。
刚才的死战中,路鸣泽的狂暴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没有天丛云在手,那么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
它已经取得了胜利,不应该疏忽大意给路鸣泽以反击的机会,它只需寻找个完美的机会,给路鸣泽致命的一击就好了。
龙类最大的弱点在哪里这个它倒不是很有把握,毕竟自己这具龙类的身体也是刚刚获得的,白王的记忆关于这方面也很模糊,是大脑,还是心脏或者某处特殊的脏器它审视着路鸣泽的身体,遗憾于自己没能好好地吃掉这个怪物。
如果能研究路鸣泽的活体,它能得到更多的龙族情报,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研究死的路鸣泽才更安全。
你是这样伟大的生物,我也是同样伟大的生物,在这个人类占据多数的世界上,我们为什么要彼此为敌呢它以龙尾做蛇行,缓慢地围绕着路鸣泽转动,这个世界很广大,我们可以分享它,我也需要盟友去对抗那些复生的王,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迄今为止天空与风之王、海洋与水之王还没有苏醒,对么这个建议很慷慨,把世界的王座与我分享么在我的记忆里博士你可不是这么慷慨的人啊。
路鸣泽微笑,你的慷慨仅限于分给男人们烈酒和香烟,分给女人们丝袜和裙子,然后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一把火烧死他们。
他们是人类而已,蝼蚁一样的人类,可是你不一样,你是伟大的王,你和我同样高贵,你有活下去的价值。
赫尔佐格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却始终在寻找路鸣泽丧失警觉的刹那。
新王永远不会允许旧王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铁则。
博士,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懂。
路鸣泽吐出满口的鲜血,我说,你有完整的王之血统,却塞了一颗怯懦的人类之心在里面。
你这样卑微的物种怎敢跟我同样高贵路鸣泽发出狂怒吼叫,迎着锋利的天丛云冲向赫尔佐格赫尔佐格狠狠地洞穿了他的心脏,但他鼓动双翼带着赫尔佐格笔直地升上天空。
赫尔佐格既惊且怒,用左手利爪反复刺戳他的腹部,想像撕裂死侍那样把这发疯的怪物撕成两段。
但它做不到,路鸣泽的身体远不是死侍所能比的。
博士,你根本不了解龙族,龙的战斗,从来都是不死不休路鸣泽狠狠地咬在赫尔佐格的颈部动脉上。
赫尔佐格痛苦地尖叫起来,拧动天丛云,要彻底毁掉路鸣泽的心脏。
寒冷的空气在他们身旁极速流过,地平线渐渐呈现出弧形,岛屿和陆地在赫尔佐格的眼睛里迅速变小。
路鸣泽竟然把最后的力量都用在了飞行上,他带着赫尔佐格到达了三万米的高空,这是战斗机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在这里真空的概念已经开始出现,空气变得极其稀薄,元素密度也低到了极致。
龙类的飞行极限也不过如此,无论路鸣泽怎么鼓动膜翼,没有空气的存在,没有风元索的辅助,他也无能为力。
路鸣泽金色的瞳孔渐渐暗淡,这是龙血效果退去的征兆,赫尔佐格剑上挑着的怪物,正在从狂暴的魔鬼变回那个怯懦的、爱吐槽的年轻人。
可惜啊你这样罕见的生物,原本有成王的潜质,却为了和一个人类的交易来杀我。
赫尔佐格冷笑。
它并不畏惧高空的极度低温。
虽然在这个空气稀薄的半真空中它的飞行能力也受到限制,但只要它坠向大地,高度到达两万米左右,随时可以恢复接近战斗机的飞行能力。
而路鸣泽已经绝不可能有力量降落到地面上了,赫尔佐格抓着路鸣泽的脖子,从他的心脏中拔出天丛云,左右砍去那对膜翼。
这是你为人类支付的代价赫尔佐格觉得自己仿佛龙的仲裁者,也不光是为了哥哥拜托我的事。
这种时候路鸣泽竟然还能微笑,他仰望着漆黑的天空,笑得那么寒冷,原本在我的剧本中那个女孩是要死的,她死了,圣骸就失去了完美的寄主,你也不会诞生。
但我修改了那个剧本,赐予她活下去的特权,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修改剧本,因为她太愚蠢了,愚蠢得让人不愿她受伤害但你竟然违抗我的旨意剥夺了我赐予她的生命你这卑贱的逆命之人所有逆命者,都将被灼热的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他用最后的力量发出咆哮,双拳猛地击打在赫尔佐格的胸口,无力地坠向遥远的大地。
赫尔佐格悬浮在髙空中,不解地看着这个疯狂的少年,未能理解这最后一搏的用意。
它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了,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感受到那刺眼的光亮。
它下意识地仰头眺望,六道并行的火流星划破了夜空,笔直地向着它的头顶坠落。
全弹发射近地轨道上的天巡者全弹发射剑槽中的六支达摩克利斯之剑全部坠向地面,笼罩了它所在的空域。
近地轨道上的天巡者每90分钟绕地球圏,此刻它再度到达东京上空,路鸣泽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灼热的高密度金属棒在飞行中分解,半融化状态的金属碎片组成了密集的打击网。
天谴降临无从逃避流星群笼罩了赫尔佐格,通红的矛贯穿了赫尔佐格的身躯,造成了爆炸撕裂的伤害,它费尽心机获得的龙类身躯在这样的打击之下还是碎裂了,颈椎一节节炸开,钢铁般坚韧的肌肉撕裂,磅礴的大力带着它坠向地面。
赫尔佐格发出了绝望的惨叫,但对它的惨叫在十几秒钟内就结束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带着它笔直地坠入日本海,洞穿了刚刚冻结的那块巨冰,狂浪滔天而起,再化为暴雨落下。
六支达摩克利斯之剑,六枚小型核弹的强度,掀起了巨大的海潮,几分钟后,这一轮海潮会到达东京。
同时围困东京的海啸却开始消退。
路明泽还在坠落的过程中,他失去了膜翼,筋疲力尽,只能任地心引力牵引着去缶地面。
但敞开货舱口的黑色轰炸机以差不多相同的速度笔直地下落,路明泽奋起最后的力量,抓住了货舱中抛出来的救生索。
在他爬进货舱的同时,轰炸机猛地拉了起来。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
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他站在货舱口,眺望着仿佛燃烧的大海。
一万年前,前一代的白王被处死在封冻的海洋上,今天新的白王也被处死在封冻的海洋上。
历史总是这样重演。
几分钟后,这个浑身鲜血的人出现在驾驶舱,在酒德麻衣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沉默地眺望着不远处的东京。
精彩,不愧是万军之战。
酒德麻衣面无表情地称赞,她很清楚老板并不喜欢过于谄媚的表达,但这个称赞是她发自内心的。
在老板的剧本中,赫尔佐格是必须死的,于是它就真的死了,无论它获得了什么样的进化,继承了多么强大的血统。
与其说那是一份剧本,不如说那是一份诅咒书。
男孩没有回答她,仍旧默默地眺望着远方,神色中透着隐隐的悲意。
处决了新生的白王,但这丝毫都没有让他开心起来,看起来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一度断电的东京天空树忽然亮了起来,仿佛灯塔一样指引他们方向,虽然半座城市都被浸泡在海水里,但它仍像点满蜡烛的佛龛那么灿烂,映在男孩眼里像是昏黄的星海。
酒德麻衣心中一时恍惚,忽然分不清这个坐在旁边的男孩到底是老板还是路明非了,或者根本就是介乎两者之间。
可那是根本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一种状态介乎他们两个人之间呢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说话了,如果是老板的话,她会毕恭毕敬地询问他的训示;如果是路明非的话,也许再玩一次亲吻调戏的把戏最终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做。
请带我在东京城上飞一圈,我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男孩低声说。
他的声音像路明非那样温和,有些低落,带着请求的意味,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是那样的静穆,不必言语而威仪具足。
是。
酒德麻衣轻声回答,轰炸机在天空里转过巨大的弯,以东京天空树为圆心,围绕着这座城市飞行。
t1706231537:===尾声===快点快点热场演出已经结束了,客人们都在等着凯撒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舞台,在钢琴边坐下,把雪茄在鞋底上捻灭。
今晚是告别秀,但也是路明非第一次登台,按照高天原的惯例当然得有投花票和燃放樱花爆竹这两个环节,但激动的客人们只顾挥舞着双手高喊恺撤和楚子航的花名,根本顾不上听藤原勘助说话。
那个捧着金箱子在舞池中游走的侍者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客人们从他左边右边涌向舞台,把发给她们的花票随手乱扔tbiggttbiggt,满地都是樱红色的信封。
难道在那些无名老人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超级富豪,把一块12亿美元的地皮捐赠给了地区教堂设立的基金会短信里是一张照片,恺撒和那个檀香味头发的女孩的合照,他们把头偏向对方,女孩的发梢落在恺撒的肩上,真像情侣大头照。
真是那个女孩留下的支票么恺撒从箱子里拿出那张大额支票,轻轻地弹着。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话筒高举过顶,恺撒炫技般地弹出华丽的前奏,但在楚子航的萨克斯介入的瞬间,乐声变得清冷寂寥。
全场静穆,灯光从天而降,打在路明非的身上。
练过那么多遍,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
路明非拿起话筒,站在那张黑金色的大幕前。
可路明非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有掌声没有哭声,也没有雨打风吹的歌声,在他的耳朵里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张支票的签名,角落里用他熟悉的笔迹写着:喂。
楚子航向他招手。
今夜是他的处子秀,也是他们三个的告别秀,对外宣布的主题是さよなら,花样男子一番队。
高天原女性减压俱乐部在电视上遗憾公告,之前从国外请来在店里站场的新生代红星basara kg、右京橘和sakura因为合约到期,即将返回美国,今夜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演出。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暂时或者永久地退出这个圈子,所以这是一场真正的告别。
其实单靠恺撒和楚子航的拥趸还不至于搞得这么人满为患,但天后级别的女歌手青木千夏小姐在电视上谈及不久之前的那次海啸侵袭时,绘声绘色地谈及了在灾难袭来之时牛郎们和武装分子勇敢作战的故事,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先生也感慨地说在灾难面前东京市民是何等的坚强,连歌舞伎町的服务人员都勇敢地站出来保护民众,正是这样的精神让东京转危为安。
随后他们就作为偶像而彻底红了起来,店里把他们的头像印在大幅小幅的广告上,各种高端大气,各种玉树临风。
大家长留下的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
乌鸦把玻璃瓶装的防晒油分赠给恺撒、昂热、路明非、零和芬格尔,都是他的收藏品,他真有认真考虑过要去卖防晒油。
真讨厌这种悲剧啊,在一个人都消失了的时候,再度发现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还要提起就让所有无法挽回的事都随着潮水离去不好么这时聚光灯忽然亮起,光束中背着羽翼吊着钢丝的男人从天而降他抓住高脚话筒,以吕布挥舞方天画戟的气魄嘶吼:女孩们今夜我们的花为你们盛开根据高天原的惯例,小樱花能不能留在我们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只取决于一样东西爱那就是你们的爱座头鲸高呼,你们爱的花票才能留下他现在让我们揭晓,在实习的这段日子里,小樱花收获了多少爱呢那场潮水,那场潮水退去的时候把很多东西都冲走了,那些人那些事,如退潮那样离开了这个世界,东京看起来还是东京,可跟他熟悉的东京已经不一样了。
经过了这些事你还紧张什么呢经过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你还没有长大一点么服务生捧着信封登台,座头鲸拿着信封以牙齿撕开,魄力十足。
他扫视全场,以揭晓奥斯卡奖的语气大吼:小樱花收到了三百二十张花票さよなら。
路明非轻声地唱出了开场词,有些生涩,但自己还算满意。
直升机停在两条街外的停车场上,蛇岐八家执行局列队欢送,这次事件之后日本分部再度成立,但新的盟约也得以签订,昂热放弃了对日本分部的人事管辖权,但仍握有最高的决定权。
请有兴趣买花票支持sakura留下的客人在箱子中投下你们珍贵的一票谢谢大家的支持主持人藤原勘助大声说。
路明非窘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还有些不懂高天原规矩的客人茫然地四顾,不知道三百二十张花票是什么意思,倒是温柔的中岛早苗赶紧掏钱包找钱想补票。
车内音响的音量开到最大,风雨中玉置浩二唱着这首离别的歌,那么哀婉那么孤独的一首歌,在功率强大的音响催动下,变得像雷鸣,像龙吟,像是对着整个世界的呼啸。
今晚也是这样,全东京最好的剧院音响被调到高天原来使用,低音炮送出的声音轰然如万炮齐鸣,恺撒那手传自世界项尖大师的钢琴技法在这套音响系统的帮助下被美化到了极致,每一次击键都像是直击心房中央,楚子航的萨克斯吹得也很好,以前路明非都没想到杀胚师兄还有这一手。
音乐越攀越高,在这座大厅好像再也容纳不下这么澎湃的乐音时,顶部轰然打开,放入月色和星光。
被海水浸泡之后,这座老建筑的楼板受损严重,改造的时候干脆把层层楼板都拆除了,把楼顶改造为可以电动开启的,这样在晴朗的夏夜,在歌舞到达最高潮的时候,就能打开屋顶,放入新鲜空气,也让天空之美驾临高天原。
她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楚子航说。
趁这个时候走吧,座头鲸拍了拍恺撒的肩膀,否则你们就走不了了。
唯一的遗憾是路明非追不上恺撒那绚丽的琴声,作为演唱者,他本该是最出风头的,但他的歌艺原本就平平,当年唱那种能打分的卡拉ok也就是路人水准,即便恺撒想降低自己的音乐造诣来配合他,他也显不出来。
他只能竭尽所能地提高音量,唱得大汗淋漓,嗓子都要裂开似的。
他端起放在钢琴盖上的香槟一饮而尽,好像忽然间回到了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他驾驶着那辆兰博基尼,奔驰在多摩川的山中,要赴迟到的约会,去救那个盲目爱他的女孩。
今天是好日子啊,大家都很圆满啊要不要再喝一杯啊,干妈芬格尔站在森隆子身边,一脸殷勤一脸肉麻。
恺撒从钢琴边起身,楚子航放下萨克斯,他们走到路明非的左手,三个人彼此握手,深深地鞠躬。
哭声和掌声如暴风雨那样席卷了舞台,今晚这里的秩序由蛇岐八家负责维持,但执行局的精锐们已经阻挡不住这些女人的热情。
她们试图涌上舞台拥抱那些即将离去的年轻人,但舞台太高很难如愿,于是就向他们投掷玫瑰花,成千上万的玫瑰花,舞台上下起了鲜红、粉红、深红的大雪。
他们再三地谢幕,但没有用,在各种因素的催动下,客人们的情绪达到了满值,怎么也无法平复。
右京右京右京basara kgbasara kgbasara kg路明非好不容易攒出了点自信,在这个阵仗前瞬间就崩掉了,腿在裤管里像弹琵琶似的打抖,好在今天他没有穿那种紧身的窄脚裤,而是穿着颇为正式的黑色礼服西装,裤管比较粗,轻易看不出腿抖。
恺撒的手机响了,竟然是eva发来了短信。
东京危机之后eva再度进入沉睡,取而代之的是学院秘书诺玛,但她竟然还能发来短信。
只差一步。
是啊,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有那么一两个过客。
森隆子又叹了口气。
他的吼声震惊了全场,混乱的秩序略略恢复了。
座头鲸还没有痊愈,今夜医生原本不批准他出院,可他还是来了。
满场掌声雷动,这个精妙的设计果然打动了客人们,她们尖叫欢呼,泪如雨下。
另一边的包厢里,牧师装束的男人坐立不安,作为侍奉神的男人,出入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让他心里不安,虽说这些年轻人是东京灾难中的偶像。
牧师战战兢兢地拿着信封,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名叫上杉越的逝者是谁,每个周末到他教堂里做礼拜和义工的老人太多了,大家都以兄弟姐妹相称呼,有好些他都不知道名字。
这块地位于你的教区,是一条没有改造的老街,在东京大学后门附近。
之前的拥有人你认识,他经常去你的教堂做礼拜,虽然你未必知道他的名字。
昂热把装有地契的信封递给牧师,他叫上杉越。
eva:按照之前你的要求,这张照片即将删除,我可以把它在互联网每个角落的备份都删除干净。
你确认之后这个操作就会执行。
牧师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优雅挺拔的老人,完全想象不出他能说出这么凶狠的话。
那你的神也救不了你,他刚刚把一块价值12亿美元的地块转手给教会,却说出这么不敬神的话来。
他打开白木的长盒,里面是朴实无华但线条优美的古刀,源稚生所用的蜘蛛切和童子切。
路明非自觉无趣地笑笑,这时候他才觉出座头鲸的牛逼来,只有他那么夸张的表演才能镇住这些发疯的女人,不愧是高天原的控场天王。
跟他相比藤原勘助也就是个雏儿。
路明非愣了一下,是啊,今晚他们就是演员而已,作为东京危机时的英雄登场,他们的告别演出会通过网络视频传到日本各地,佐证说那场几乎毁灭东京的危机不过是海啸地震加黑帮作乱而已,并非什么超自然事件。
这场演出跟他们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关系,这座建筑、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很快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客人们激动的哭声也不是只为了他们,也为了那场灾难中她们自己失去了的朋友或家人。
虽然那家伙只是想把这块地送给你们教会,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但作为他指定的监管人,我还是有些要求的。
这块土地所产生的收入都会进入你们那个基金会,它也可以做商业改造,但必须基本保持现在的风格。
你们用它赚到的钱中,75的比例应当用于救济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我指定的会计师事务所将对你们的财务进行监管。
昂热淡淡地说,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挪用的行为,比如拿了钱去修什么豪华的新教堂,或者养情妇什么的,那你的神也救不了你。
原本也不会有很多人投票留下他吧尤其是恺撒和楚子航在的时候,他根本就显不出来。
果然座头鲸还是哄他的,什么一眼看中,什么白罂粟,归根到底还是无人问津的冷门牛郎。
他想起后台还有几件小东西没拿,想趁着恺撒楚子航和客人们对丢玫瑰的时候去取一下。
friend再次响起,这次是玉置浩二的原唱版,歌声像是风从山项吹过。
知道知道。
路明非使劲点头。
孤独的乔治恺撒没听懂。
那样最好,那是他最期待的。
乌鸦说着转向楚子航,有单独的礼物给您。
主治医生是个女人,店长感动了她。
藤原勘助压低声音跟路明非说。
蛇岐八家的支票怎么会有假呢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敢伪造黑道宗家的支票座头鲸淡淡地说,几个月前的一个下午,有个穿洛丽塔裙子的女孩来店里找sakura,但是小樱花不在,店员就带她来找我。
他们用很低的声音聊着天,昂热戴着防噪耳机睡着了。
芬格尔正给零上药,三个月过去,零的膝盖骨基本恢复了,但医生还是推荐了一种药膏日常涂抹。
芬格尔在零的膝盖上摸来摸去,但毫无淫荡的表情,反倒满脸谄媚,看上去就像女王脚下的哈巴狗。
以这厮的禽兽程度,居然还有美色在前不为所动的一面,也不知道零用什么办法收服了这家伙。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夜晚,客人们很容易想到三个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灾难,当时她们都以为东京要沉入大海了,所以情绪都很激动。
加上负责热场演出的青木千夏在高歌之后热泪盈眶,进一步感染了大家。
大幕拉开的瞬间,蓄积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呜咽声潮水般回荡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倒像是给他们送葬来了。
往往就是这样,因为告别的时候忘了约定再见的时间,从此就天各一方。
所以如果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能不预约明日呢路明非。
恺撒冲着路明非的背影喊。
事实上这是经过诺玛诱导产生的扭曲记忆,当天晚上在高天原里亲眼目睹过死侍的人都被送进精神病院做康复,在那几个星期里卡塞尔学院心理系和诺玛合作对她们进行了记忆诱导,加上药物的作用,抹掉了她们对死侍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勇敢地跟持械黑帮搏斗的故事。
这类善后工作卡塞尔学院做过几百例,心理系驾轻就熟。
以青木千夏对恺撒的着迷程度,她很容易相信这样的故事,通过她向民众解释,好把民众的注意力从种种离奇事件上引开。
可路明非只有三百二十张,这还是今夜人多,有些客人本着行善积德的心给他投了一票。
路明非心说店长你你你你你少搞幺蛾子会死么这是你自己的店啊我是你旗下的人啊丢我的人对你有好处么楚子航和路明非拖后两步,一边走一边系着领结。
这对楚子航倒不是什么难事,可路明非无论怎么系都像红领巾。
原本以为跟系领带差不多,却没想到这条小绸布那么难缠,路明非急得手忙脚乱,直到登上舞台还没弄好。
说实话,这样珍贵的古物要赠给家族以外的人,我心里也有点不舍得。
乌鸦说,不过这是大家长的意思。
大家长离开神社前留下的录音说,如果最后这对刀没有毁掉,就把它重新装好送给楚先生。
很抱歉您拜托的那件事他没能查出结果,他确实派人去查过那柄刀的碎片,但没有查出结果,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柄刀并不是真正的日本刀,它很可能是在日本之外铸造的。
恺撒收下了这件礼物:我会代替他抹在漂亮姑娘的背上。
好像是用e的导航找来的。
可别以为女人是好甩掉的东西,她喜欢你,是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的。
座头鲸说,女人爱一个男人,要付出的代价大很多,但她们愿意。
上杉绘梨衣。
这样加上之前在我这里买的花票,总数是十万零三百二十张花票,恭喜小樱花,你通过了实习期,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座头鲸忽然不闹腾了,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支票,举过头顶给所有人看,投影机立刻把放大之后的支票投在舞台背景上,没错,那是一张一亿日圆的支票,以今日的汇率来说,大约是95万美元,一张罕见的大额支票。
座头鲸把那张支票投进服务生手中的金箱子,看着路明非说:是的,有人希望你留下,几个月前她来找过我。
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路明非低下头来,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轻轻地扣自己的胸口,想知道那里面的心是不是疼痛。
在他的世界之外,欢呼声震耳欲聋,上方落下几十串樱花爆竹,足足十万零三百二十响,座头鲸把它们一一点燃,樱花的香气中,爆竹碎片像飞雪那样席卷整个大厅,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幕缓缓拉开,恺撒点下琴键,楚子航吹出漫漫的长音,掌声和哭声叠在一起,就像迎面涌来的海潮。
无数的荧光棒在他们面前晃动,横幅上写着爱xxxxxbasara kg for ever和右京命。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但不会说话。
她说她要找sakura,我说店里的规矩,只有在营业时间牛郎才能跟客人见面,私下约会是不允许的。
她显得很高兴,她说sakura在这里就好,下次营业时间她再来。
我说你那么喜欢sakura就记得买花票支持他留下来,她问我说多少花票能让sakura留下来,我说八百张,她说她没有那么多现金,但她可以给我一张支票,让我悄悄地去银行兑,不要让她哥哥知道。
真没想到那种呆呆的少女会有支票本,她一口气签下了一亿日圆给我,没想到是蛇岐八家的支票。
她真的很想把sakura留下来吧店长你有眼不识泰山啊,那可是黑道的公主啊,她当然有支票本了。
凯撒说,不过还是第一次使用吧。
婚礼会如期举行。
青木千夏轻声说,那只是我人生里的过客啊,每个人的生中都有那么一两个过客的,对吧母亲大人,你也不例外。
歌词还记得么楚子航拿起萨克斯。
现在知道了。
老板娘说今晚黑道公主不能来,所以我一定要带着这张支票来。
座头鲸说,所以我还是得来,少了一条胳膊也得来。
楚子航轻轻抚摸那对刀的刀鞘,回想自己跟它们的前主人为敌的时候,这对危险的武器压迫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儿子结婚啊包厢里,森隆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喊哑了嗓子的青木千夏说。
上杉越说得对,在屠龙这件事上,昂热是暴君般的人物,在黑王的葬礼之前,他不会放弃权力的。
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不得不出现在这个场合,这涉及一笔价值12亿美元的馈赠。
作为唯一一位幸存的家主,樱井七海升职任日本分部长,带着新任的执行局代局长乌鸦,等候在直升机的旋翼下。
0426,和sakura去明治神宫,有人在那里举办婚礼。
0425,和sakura去迪士尼,鬼屋很可怕,但是有sakura在,所以不可怕。
别看了,我不信你们教。
昂热明白他在想什么,耸了耸肩,那家伙都说了我是魔鬼来着。
所有的票都提前售罄,们都买不着票,所有的座位都被撤掉以便容纳更多的客人,舞池里站满了青春少女和风情欧巴桑,所有人都穿着盛装,从闪闪发亮的性感短裙到端庄大气的黑留袖。
据说还有更多的客人因为买不到票被阻挡在门外,为了确保安全,警视厅临时启动了交通管制措施,今夜所有人都必须步行进入歌舞伎町。
时事评论员在电视上大惊小怪地说如今牛郎的退役演出跟影视红星的退役演出有得一比了,是否这个半地下的行业正在渐渐步入正轨呢其实藤原勘助也没必要煞费苦心。
这只是一场表演而已,本想用投花票留下他再煽煽情,可现在已经没必要了,客人们已经很入戏了,这就足够。
满场都是这两个名字,再就是我爱你和不要离开我。
路明非默默地看着这些流泪的女人,看着楚子航跟站在远远角落里的中岛早苗摆手,中岛早苗也轻轻地摆着手,身旁站着英伟的北条议员。
现在他是它们的主人了,却觉得刀鞘摸上去有股暖意,因为带着故人的祝福。
没想到经过那么多事源稚生还记得他拜托的事情,真的去查过那柄刀的事情。
源稚生就是这样,对什么都太认真,最后自己活得很累很累。
直升机带着他们腾空而起,这座城市已经恢复了灯火辉煌,大屏幕播放着商业广告,明亮的东京天空树矗立在城市中央,车像水那样在高架路上流动。
座头鲸大难不死,救护队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半,但是断臂处的伤口却包扎得很好,加上他天生体魄强壮,输血之后竟然挺了过来。
路明非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气得鼻子都歪了,在这厮身上浪费了这么多感情,结果他在医院里给每个女性病人发名片,给她们普及男派花道,说他的花道不同于那些藏污纳垢的牛郎店,是体面的、有品位的女性减压会所。
除了丢了条胳膊,他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恺撒:师姐饶命,我又做错什么了么不愧是牛郎之王,不愧是有鲸之称号的男人,只剩下了一条胳膊还那么屌恺撒沉默了很久:师姐帮我把照片发一封邮件到诺诺的邮箱吧,就说是这个女孩在东京的枪林弹雨里救了我。
孤独的乔治死了。
正在阅读杂志的楚子航把杂志放下,居然在这个时候。
さよなら,日语中再见的意思。
有人说这个词不能多说,因为它的意思是很长很长时间的再也不见,让人联想起永别,最好说また明日或者また后xx,预先把下次见面的时候也说好。
世界上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它的名字是乔治,源稚生曾经说他就像那只象龟。
楚子航把那本杂志递给恺撒,不久之前它被发现死在那个保护区里了,它似乎想从保护区里逃出去,但没能跑到保护区的边界就死掉了。
它爬得很慢。
死的时候人们发现它的头冲着圣克鲁斯岛,它是在那座岛上被捕获的,有人猜测那座岛上有它的水坑。
他也没能爬到自己的水坑啊。
恺撒幽幽地说。
路明非老老实实地走过去,楚子航把他系的领结完全解开,重新给他打出饱满的银蓝色蝴蝶结来:别紧张,唱完这首歌你的牛郎生涯就结束了,留个纪念。
三百二十张花票就是不及格,按照高天原的规矩,在实习期必须攒够八百张花票,一张花票一千日圆,也就是用花票给店里赚到八十万日圆,对于一般牛郎来说这并不算难,前期攒上三四百张,处子秀那天把客人们的情绪煽起来,再弄几百张就够了。
对于恺撒和楚子航这种天赋绝顶的家伙来说,没等实习期过完座头鲸就搞了处子秀,轻松捞上九百多张花票,恺撒还觉得自己未出全力。
路明非默默地看着下方,铁龙般的新干线列车在夜幕下奔驰,是谁搭乘着这样的夜班列车,去向什么样的远方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是啊,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在那问红色的情人酒店里,那个被认为是哑巴的女孩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都是小怪兽,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是啊,你是小怪兽,可小怪兽也有小怪兽的好朋友,孤独的小怪兽们害怕得靠在一起,但如果正义的奥特曼要来杀你,我就帮你把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可是我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0424,和sakura去东京天空树,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树的项上。
乐声和曲声弥散在夜空中,很久很久的沉寂,大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没有掌声,也无人喝彩。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路明非已经走得很远了,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在飞雪般的樱红色爆竹花中,他走得摇摇晃晃,像个发条将要用尽的人偶。
sakura最好了。
路明非耸着肩耷拉着脑袋,本想悄悄撤走,这下子不得不站直了,勉强摆出风情万种的笑容来,却没能吸引什么掌声。
【YDX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