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 章混乱

2025-03-25 12:23:01

看着景恒之幽怨的眼神,钱程终于抵挡不住,跟着他一起去了甘露殿。

小顺子正站在殿外翘首以盼,一见景恒之立刻松了一口气迎了上来:陛下你可回来了。

景恒之咳嗽了几声道:太医熬的药呢,帮朕端上来。

小顺子应了一声,却迟迟未动,眼睛不时往甘露殿里瞟着,欲言又止。

怎么了?景恒之有些头痛,康王爷又惹什么事情了不成?小顺子尴尬地笑了笑:陛下不如进去瞧瞧?两个人往里走去,还没到门口呢,钱程便听到了景恺之的声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几分暧昧,让人脸热心跳。

屏妹妹真的是这宫中最漂亮的女子,本王改天向皇兄请个旨,邀你同游上岚河如何?王爷自重。

本王很重啊,并且力大无比,屏妹妹不如让本王抱抱试试?王爷自重。

屏妹妹怎么一直这样说话?莫不是八哥不成?……钱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顿时,里面一阵哐啷声,想来是茶盏打破了。

旋即,一个人影蹿了出来,怒气冲冲地道:好你个钱程!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为了你在这里受罪,你居然不闻不问,太不讲义气了!景恒之在一旁轻咳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那宫女下去,然后掩上了门,无奈地看着景恺之:恺之,处理政务怎么会是受罪?景恺之看着案几上那一堆奏折,笑着说:皇兄,若不是受罪,你为何不想再操这份心了?景恒之淡淡地说:恺之,我操了这么多年的心,也该换个人了。

皇兄!景恺之哀叫了一声,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么多年来只是做个风流王爷,于你,处理政务是乐趣、是成就,于我,那就是受罪、是痛苦,你喜欢阿程,讨回宫里做老婆便是,何苦要弄得孑然一身?象阿程这样见钱眼开的货色,哪天你没钱了,她说不定就踹了你跑了,阿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钱程差点没被自己咽下的口水呛死,看着景恺之冲着她挤眉弄眼,一脸的恳求,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义正言辞地说:恺之你不要造谣中伤我,我现在视金钱如粪土。

那一定是粪土是金子做的。

景恺之嘲笑说。

景恒之微微一笑说:恺之,你还是别费口舌了,这里的奏折是明日早朝都要处理的,朕身体有恙,遵从太医院的医嘱,要休养几日,有劳你了。

说完着他走进了内殿,斜靠在了软榻上。

景恺之还想再抱怨,可是一见他的脸色有些潮红,勉力抑制着到嘴边的咳嗽,这些抱怨在嘴边打了个转,便咽回了肚子。

他的心底其实十分敬仰这个兄长,年少的时候,若不是景恒之的照拂,他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子,早就被那福王弄死了。

小顺子把药端了上来,十分有眼色地递给了钱程,便悄悄地走了出去,还顺手帮他们掩上了门。

钱程看了看满脸期待的景恒之,脸庞微微有些发红,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景恒之慢慢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

这一来一往,一碗药足足喝了一炷香的功夫,看得一边的景恺之双眼泛红,坐在那堆奏折旁一直长吁短叹。

翌日早朝的时候,景恒之托辞有恙,没有上朝,景恺之坐在龙椅旁,代为处理朝政,一时之间,大殿内都是窃窃私语之声,纷纷打听陛下这是怎么了。

裴子余和荆田玉也有些疑惑,裴子余沉声问道:太医院如何诊治?陛下的龙体事关大乾安危,不能马虎。

景恺之坐在上面叹了一口气:陛下的病很奇特,只怕太医院也没法子。

荆田玉瞟了钱程一眼,眉头微蹙,上前道:王爷,前几日也只不过是风寒咳嗽,怎么突然就重了起来?一个老臣捋着胡子道:太医院若是看不好,不如贴榜遍访天下名医。

一旁的一个文臣忧心忡忡地接口说:岭南初定,乌孙方和,百废待兴,这榜一贴,会不会引来百姓们的无端猜测,平生事端?对,我倒是不信那乌孙会真心和谈,若是被他们的探子得知,到时候再来惹事就糟了。

一个武将插嘴说。

钱程摇头说:大人此言差矣,乌孙人生性耿直,必然不会出尔反尔。

那武将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等没在乌孙呆过,自然没有钱大人感同身受啊。

此语一出,岂不是在嘲讽钱程曾经被掳去乌孙?景恒之曾经颁旨言明钱程乃奉命潜入乌孙,可这大半年来,京城草木皆兵,严加排查,众臣自然心里有所怀疑。

裴子余一扬眉,刚想反驳,却见景恺之在上面怒道:于将军此言怎讲?阿……钱大人在乌孙呆过又怎样?有本事你倒也去那里呆上几个月,只怕你办不成大事倒逃了回来。

此话明摆着偏帮钱程,钱程顿觉不妙,果然那名武将冷哼了一声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于某人虽然不才,但忠君报国之心却是一份不少,这天底下可不是只有一个钱大人是铮铮铁骨!这铮铮铁骨四个字他从齿缝中挤了出来,带着几分不屑,一旁几个大臣都轻笑了起来。

景恺之大怒,刚想说话,荆田玉使了一个眼色,出列道:于将军自然也是铮铮铁骨,只是于将军这样的潜入乌孙,只怕一天不到便被那乌孙王识破。

荆大人为何这样说?莫不是看不起我不成?于将军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自然是因为于将军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个英雄豪杰,这不就露陷了吗?钱程在一旁笑嘻嘻地接口道。

于将军的脸色稍缓,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人是今上的红人,不好太过无礼,便挤出一丝笑容:钱大人过誉了。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户部尚书便上前禀告上次查税银的进展,景恺之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头痛,频频点头道:陈大人你看着办吧。

吏部田侍郎上前代为启奏地方官员的奏折:岭南前几日发生一起骚乱,死了十人……景恺之一手托头,有气无力地道:为何骚乱?府尹奏折上说,是因为上次洪灾严重的缘故,官府无力赈灾。

田侍郎道。

那为何不让户部拨银两?钱程奇道。

户部陈尚书不悦地道:上次是王爷批奏说不用拨银。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景恺之,景恺之顿时懵了:我有批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荆田玉也有些纳闷:陈大人会不会是弄错了?此等大事,王爷必然会拿来在朝中商议。

陈尚书的脸色都变了:荆大人莫不是怀疑我不成?若不是摄政的王爷点头,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驳回岭南的奏折?景恺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对了,上次你们说东边的灾情是地方官员虚报,我想这个也是一样,就直接批奏了。

……这个早朝简直可以说是闹哄哄的,最后散朝的时候,景恺之万分疲惫,臣子们则神色各异,有的无奈,有的暗喜,有的亢奋……好几个大臣都一脸忧心忡忡地跟着小顺子去探望景恒之了。

景恺之扶着腰从上面走了下来,苦着一张脸,冲着裴子余和荆田玉连连拱手说:田玉,你别这样看着我,我错了还不行吗?岭南好不容易平定,你这样一来,朝廷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去安抚。

荆田玉长叹一声。

哎呦,这么些小事你们就这样愁眉苦脸了,以后可怎么办?以后这样日子可多着呢,阿程,你说对不对?景恺之嬉皮笑脸地说。

荆田玉的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摇头说:阿程,我当过地方官,这受灾的百姓最苦,最容易激起民愤,也最容易收服民心,朝廷的政令,出的好便是千家百户受惠,万万马虎不得啊!好了好了,田玉你别老是一副夫子的模样,你找皇兄去,谁要当这劳什子的……摄政啊!景恺之恼了,我要有这能耐,能让景裕之这混蛋欺负了这么多年!说完,景恺之便拂袖而去,剩下这三个人面面相觑。

恺之怎么火气这么大?荆田玉从来没被景恺之这样呛过,不由得有些郁郁。

陛下到底怎么了?裴子余则满腹狐疑地看着钱程。

钱程强笑了两声,借口家中有事,脚底抹油,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亲们,祝你们2013能象小程子一样,泡帅哥、赚大钱、做大官,滋滋润润地过日子!卧槽!更新出了岔子,不得不把97章提前放上来了!我想去屎!!明天再想办法更改!97、在吏部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公文,钱程便回了府,方泽跟在她身后,见她心情不佳的模样,偷偷凑了上来,小声地说:大人,你慢些走,小人和你做个游戏如何?绕是钱程满腹心事,也禁不住乐了:方泽你也会做游戏?方泽挠了挠脑袋,笑着说:让大人见笑了,大人你把眼睛闭上,我能把你心里想的东西变出来。

钱程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将信将疑地说:好,我现在心里想的是金元宝,你倒是变变看。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方泽掏出了一条长巾,轻轻地蒙在了她眼睛上:大人,你可不许偷看,偷看了就不灵了。

钱程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由得奇道:方泽你捣什么鬼,要是没有元宝变出来,小心我罚你的俸禄!方泽嘿嘿笑了笑,搀着她走了一会儿,绕了几圈停了下来,忽然,钱程只觉得手臂一松,原来街上的嘈杂声隐隐地远去了,四周悄寂无声了起来。

她叫了两声方泽,没有人应答,只好一把扯下了布条,悻悻地说:方泽你也会故弄玄虚了,这都是跟谁学的!看我不打你几个大——她的声音倏然而止,眼前是一座宅院,院子比普通人家的大了两三倍,修竹、石凳、回廊,小巧精致,洋溢着浓浓的江南风味,此时她正站在院子中央,红砖青瓦,屋门半敞着,门前站了一个青衣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眉目含情,嘴角带笑,正是应该在卧床静养的景恒之。

钱程的心跳了跳,在这一刹那,她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人真的不是那个俾睨天下的帝王,而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在这里翘首以盼,等着他的娘子归家。

景恒之朝着她张开了双臂,钱程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低低地叫了一声:恒之!喜不喜欢?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你可不必再抱怨自己连个别院都没有了。

景恒之拉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换在了她的胸前,在她的后颈上落下一吻。

钱程的眼底有些湿意,这江南园林般的庭院,想必费了他好些功夫。

她点了点头:喜欢,费了好多银子吧?不慌,从我欠你的银子里扣便是。

景恺之逗她。

钱程瞪大了眼睛:陛下,你好生小气!这个屋子要多少银子?景恺之一五一十算了起来:连地契带装帧,大约五万两吧,我欠你的银子都用光,你可记得还欠我两万两。

钱程立刻不干了:不行不行,那我不成了房奴了。

你可以租给我,景恒之凝视着她,我很快就要流落街头了,到时候来投靠你,你可不许赶我走。

那乌黑的双眸幽暗深邃,带着数不尽的情意,看得钱程的心都颤了颤,她不敢再看,低下头道:我这里房租很贵,只怕你租不起。

那可不行,我强租了,这两万两,我要住上一辈子。

景恒之面带得色,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

钱程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冲着他展颜一笑,旋即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景恒之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阿程……你在亲我……我不是在做梦吧……钱程有些哭笑不得:我这不是白亲的,亲一下一百两银子。

景恒之环住了她的脖颈,狠狠地噙住了她的红唇,用力堵住了她的嘴,吸吮着她的甘美,钱程猝不及防,只觉得他的舌尖在自己的口中攻城掠地,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钱程只觉得浑身发软,连气息都仿佛被掠夺了一般,整个人倚在了他的身上晕乎乎的,被动地感受着他狂风骤雨般的激情。

良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将要溺毙在这忘我的热吻中时,她脖上一松,景恒之的吻轻柔了起来,仿佛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唇瓣上细细密密的啄着,让人心痒痒的、麻麻的,仿佛落不到实处。

钱程轻唔了一声,反手勾住了景恒之的脖子,眼神魅惑,神色风流,伸出自己的舌尖,轻轻描绘着景恒之的薄唇,那薄唇说出的话虽然时常冷酷坚硬,但触感却是意想不到得柔软和温暖,她努力回想着以前在片场看到的激情吻戏,从薄唇亲到了他的脖颈,又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啃咬起来。

景恒之的身子僵硬了片刻,轻轻地□了起来,身子就好像着了火一般,快活得仿佛要爆炸了。

阿程……你等一等……景恒之喃喃地道,想要抱住她,却又把手缩了回来。

等什么……陛下……你还在等什么?钱程的声音喑/哑,语带诱/惑,把他轻轻地往后推去,他的身后是半敞的房门,她依稀可以看到那张雕花的大床。

景恒之的眸色一暗,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迅速从下/腹窜起,涌遍全身,脑中混乱一片,只想把眼前这个折磨人的东西压在身下,好好地蹂躏一番!他抬起手,想要把她打横抱起,刚刚使力使到一般,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低头一瞧,正是自己那块雕龙玉佩。

他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松开了抱着钱程的手,狼狈地后退了几步,靠在门框上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钱程愕然,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种诱惑的手段太低级了吗?难道对景恒之这种人全无用处?她眼珠一转,扑到了景恒之身上准备再接再厉,却见景恒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迷离之色已去,轻轻握住了她乱摸的双手,将她抱了起来,走了几步,来到了庭院中间,低声道:阿程,别动,让我抱着你,抱着你就好……这一抱全无半丝情/色之意,景恒之的呼吸平静,仿佛有着一种莫名的力量,钱程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五味陈杂,半晌才轻哼了一声说:你看你多小气,我才赚了一百两,你是不是就心疼了。

景恒之抱着她在庭院中间摆着的一个软榻上坐了下来,斜靠在榻背上,把脸贴在她的发际,亲昵地摩挲着:阿程,我求得是天长日久,不是一夜春宵,我们来日方长。

钱程喉咙有些发哽,良久,她点了点头,笑着说:好,来日方长。

正午的阳光有些炫目,不过软榻后刚好有一株樟树挡着,那阳光暖而不晒,刚刚正好,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天边的流云,数着飞过的鸟儿,闻着院中的花香,只觉得岁月静好,此生无憾。

窗台下种着一排秋海棠,粉色的花开得正艳,引来了几只蝴蝶在花丛间翻飞。

钱程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恒之,你居然还记得这花。

说着她学着景恒之那时候的腔调道:这花小而杂乱,难登大雅之堂。

景恒之轻轻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你这坏家伙,就记得我的不好之处,后来我挖了那株秋海棠给你,你忘了吗?我怎么会忘?一直种在我的窗台下呢。

钱程笑道。

真的?下次把它移到这里来,看它们争妍斗艳,别有一番情趣。

钱程没有应答,只是玩弄着他身上的香囊和玉佩,良久才问道:陛下,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景恒之想了想说:很久以前吧,你拍我马屁的时候,你看到银子双眼放光的时候,你耍心机的时候……看着你那模样我就心情舒畅,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便会想念,后来我才明白,这便是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个女的?钱程有些紧张。

景恒之怔了一下,缓缓地笑了:我还以为你要瞒我一辈子呢。

瞒得了嘛!你太狡诈了!钱程简直想掀桌子,你的言行举止和以前判若两人,我便一直在观察你,你偶尔会捋头发,走路偶尔会不自觉地扭一下腰,笑起来有时候会掩一下嘴;你背我的时候,我捏过你的骨骼,不象男子的……景恒之如数家珍。

停!钱程十分沮丧,瞪大眼睛看着他,恨不得咬他一口。

后来素素到了你府上,几次把你府中的细节禀告于我,我两厢一比,再无怀疑了。

我一直等着你向我坦白,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可你却还是如此胆大妄为,真是恼死人也。

景恒之毫不客气地又咬了她一口。

钱程尴尬地笑笑,这件事情的确是她理亏,她便聪明地不吭声了。

还记得我把你救出来的马车吗?景恒之笑着说,这可是我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抱你,当时我就想着,这可算值了,温香软玉在怀,死了也值了。

没出息,这就值了?钱程犹不死心,嘴角露出一丝暧昧的微笑,上下瞅了瞅他,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裆/部,挑逗着说,莫不是你……也是个雌的?景恒之的手紧了紧,忍不住喉咙发紧,吻住了她的唇,恨恨地啃噬了几口,猝然松开,低语道:阿程,你等我,再过几天,几天就够了,我要看着你穿着大红嫁衣嫁给我……钱程的眼底的失望一闪即逝,她把脸贴在景恒之的脸上,轻轻蹭了几下,嗯了一声,居然是前所未有的乖觉。

作者有话要说:某醋:肉渣驾到!景恒之:(一脚踹之)你个后妈!这叫肉渣吗!亲耐的读者们,你们评评理,这叫肉渣嘛!某醋:(谄媚地笑)陛下,你不是常人啊!要能忍人所不能忍!方能修成正果!景恒之:(怀疑地)真的?你要让我修成怎样的正果?某醋:(色迷迷地)正果很诱惑哦,你想要怎样的?温泉?徵墨阁?野外?捆绑?微SM?你挑啦……景恒之:(正色)这怎么行!阿程会吃不消的,不如……这个……一天一样?(以上纯属某醋梦游时胡诌,务必谨记:某醋是个船废!)谢谢子轩和狐狸的地雷,zhun_ger的手榴弹,Q~Q的炸弹,爱乃们!么么哒!98、不一会儿,院子里隐隐飘来了一股菜香,钱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景恒之仿佛她肚子里蛔虫,扬了扬手,有两个嬷嬷端着几个家常菜从后院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笑着说:公子,今日太匆忙了,小的们只是随便弄了几个,下回时间宽裕点,弄些拿手好菜来,保管公子和小姐吃掉自己的舌头。

那嬷嬷笑得有些暧昧,还不时地瞧着坐在景恒之身上的钱程,想来一定是看出她女儿身,以为这是一对私奔的小两口。

钱程的脸上一红,掩饰地垂下头,看着石桌上的菜:家常豆腐、油焖茄子、三线炒肉片,外加一碗冬瓜排骨汤。

嬷嬷把碗筷放好,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菜香扑鼻,钱程立刻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景恒之在一旁托腮看着,不时地挑着中间的茄段和嫩肉片,在汤汁里浸一下,递到她的嘴边,看着她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快乐无比。

你怎么不吃?钱程扒了几口,肚子有些垫底了,这才想起景恒之来。

我不饿,景恒之帮她擦去了嘴角的污渍,宠溺地看着她。

钱程有些不好意思了,拿着勺子舀了一块家常豆腐,殷勤地递到他嘴边:来,恒之你尝尝,味道很不错。

景恒之就着她的手,慢慢地把那块豆腐吃进嘴里,豆腐又滑又嫩,带着一些韧性,他咀嚼了一会儿,不舍地吞进喉咙,只觉得这豆腐是从来没有过的美味。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儿,便把这几个菜吃得底朝天。

吃晚饭钱程懒在软榻上不想动,却被景恒之拖了起来,说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院子里散步,慢慢地从前院走到后院,又从后院走到前院。

活到这么老干吗?都走不动变成老头子老太婆了,太没意思,不如重新投胎再活过。

钱程抱怨说。

不行,我没死,你也不许死,我们两个人一起活到九十九,还在一起散步。

景恒之想起这画面,不由得有些憧憬。

你会嫌弃我没了牙,说话都漏风。

钱程笑着说。

不会,景恒之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乘着年轻,去踏遍大乾的山山水水,先去江南,你不是很想去那里吗?我们去看西子湖,断云桥,金阁坊,顺便溯江而上,乘船观赏长庐江的风光。

然后去四季如春的岭南,还有那白雪皑皑的玉壶雪山,听说那里有雪貂,我去捉一个来给你玩。

然后我们再乘船出海,听说海上有仙岛,岛上风光迤逦,在那里搭一座茅草屋子,我们可以看日出日落。

走腻了便回到京城来,和子余田玉他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一定快活似神仙。

……景恒之描绘的情景是那样得美好,让钱程忍不住神往,她吸了吸鼻子,高兴地点了点头。

景恒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高兴坏了?钱程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着这栋屋子,岔开话题说:你这屋子建在哪里?离我家远吗?景恒之诡异地笑了,带着她紧走几步,来到了后门,推开后门一瞧,钱程只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打量了片刻,忽然愕然道:咦,这不是我家吗?只见斜对角正是钱府那张嚣张的朱漆铜钉大门,离这里仅几步之遥。

景恒之面带得色,炫耀着说:怎么样?这个宅子找的好吗?我准备在这里挖个地道,要是你喜欢还是做个吏部尚书,你下了朝先到钱府,然后从你的卧室到这里来,保管天衣无缝;若是你想恢复女儿身,那钱府也不用关,你一个月去个几日,也算是你的娘家……钱程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她一头扎进了景恒之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景恒之受宠若惊,享受这温香软玉自动入怀,忽然,他觉得胸前有些湿湿的,纳闷地掰了掰她的脑袋,看到钱程泪流满面,顿时傻了:阿程,你怎么了?钱程的声音有些哑,冲着他笑了笑,用他的胸口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高兴得哭了。

傻瓜!景恒之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去郊外走走好不好?钱程摇了摇头:不,我就想和你两个人一起呆一会儿。

景恒之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个人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挤在那张软榻上,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钱程聊着她现代的见闻,尽量浅显地把现代的文明和电器用通俗的语言描述出来,听得景恒之惊叹不已。

而景恒之则仔细地推敲着钱程的离魂奇事,反反复复地追问着细节,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和对策,他可不想某一天自己的心上人忽然就不见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天边晚霞初现,小顺子把大门推开了一条缝,赔笑着说:陛下,天色不早了,该回宫去了。

景恒之有些不舍:再等等。

小顺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陛下,太医院的人只怕都等急了,太后昨儿说了,要是陛下的咳嗽再不好,就让他们仔细脑袋。

景恒之无奈,只好站了起来,低声说:阿程,明日你到宫里来看我成不成?钱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跟着他站了起来,指尖捏得有些发白,也不吭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景恒之有些疑惑:阿程,你怎么了?半晌,钱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伸出自己的左手,将自己抓着他衣袖的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这个动作这么简单,可她却做得如此之慢,如此之困难,仿佛花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景恒之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愕然看着她,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厉声说:好了,我今天不走了,就留在这里,小顺子,你去宫里送个信。

小顺子有点发呆,口吃着说:陛下,你说什么?钱程冲着他笑了笑说:小顺子,烦请你在门口稍候片刻。

小顺子吓得立刻缩了回去,掩上了门。

钱程凝视着景恒之,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时光在两人身边穿梭,如此无奈,却又不得不面对。

恒之,你不要骗我,也不要再骗你自己了,我们俩,终究不可能在一起,良久,钱程终于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某醋抱着头,低调地撸过~~~据说今天是爱的表白日,一生一世,太桑感了,皇桑,你挺住啊!99、景恒之的眼神阴鸷,盯着钱程看了许久,缓缓地问道:阿程,为什么这么说?恒之,你心里什么都明白,恺之不适合坐这江山,不适合做一个好皇帝。

钱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会让他适合的。

景恒之断然说,不用你操心。

你怎么可能不操心?士族王公不甘心放弃推举制,多处使绊;乌孙虽和,可四周邻国依然虎视眈眈;先帝晚年在位时政令不通,贪赂成风;垦荒令虽出,仍需有后续跟进,不然形同虚设……钱程的声音脆如泉水叮咚,那么好听,却那么残酷。

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景恒之咬牙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你在,你自然弹压得住;你若不在,恺之还不被那些王公大臣生吞活剥了?钱程替他整了整衣衫,眼里是满满的留恋,恒之,我不想你后悔,你放不下这朝堂,放不下这百姓,更放不下这大乾。

景恒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眼神痛楚:阿程,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说,你说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景恒之的手好像钳子一般,捏得钱程的手腕生痛,可这些痛,又怎么比得过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钱程终于抬起了头,望着景恒之的双眸,咬了咬舌尖,勉力让自己清醒:恒之,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禅位,我们俩也无法象你说得那样,心无旁骛,幸福快乐地过上一辈子。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景恒之低声吼道。

钱程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静,一字一句,仿佛在往景恒之的伤口上撒盐:你禅位之君,让恺之如何自处?是将你杀了,还是将你从此赶出京城?福王又会怎样?他是你的弟弟,你终究不能将他处死,你走了以后,他不会兴风作浪吗?恒之,你根本走不了,也不能走,不要再骗自己了。

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景恒之低声说:阿程,那你是准备放弃我了?原来,你今日对我这么好……是因为……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日吗?他的声音凄楚,钱程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才克制住抱住他的欲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恒之轻笑了起来,笑声凄怆而悲凉:君心仿如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阿程,你好狠的心!说着,他踉跄着走了几步,离开了院子,出门而去。

钱程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脑中一片茫然,原来,舍弃是那么痛,痛到仿佛把身体的一半硬生生分离一般;原来,痛到了极致,居然是这种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良久,她靠着那软榻缓缓地坐了下来,仿如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暮色低垂,日头西落,院子里的光线渐渐消失了,那两个麽麽过来看了好几趟,叫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便都躲到下人房里去了。

方泽从大门外探出头来,不安地叫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府?钱程怔怔地看着他,恍然惊醒:原来,这里还不是她的家!她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着方泽笑笑,举步往外走去。

两个宅子离得真的很近,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钱府的门大开着,钱多已经在府门前张望,一见到她便喜笑颜开:大人,你可回来了,今天厨娘炖了一只小母鸡给你补补身子。

钱程恍若未闻,钱多以为她没听见,一直连讲了三遍,这才觉得不对劲:大人,你怎么了?钱程回头一看,那宅子的黑漆铜钉大门紧闭着,黑乎乎的,仿佛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她好像被火烫了一般,飞快地调转头来,厉声说:关门!关门!谁也不许开门!大门关住了,隔绝了她的视线,可钱程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更加喘不过气来,她在原地站了半晌,忽然叫道;来人呐,拿酒来,我要饮酒。

钱程拿了钱多送上来的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卧室里,把那些个跟上来的仆从们统统赶了出去。

美酒清醇,倒进嘴里却是苦涩无比,钱程一个人自斟自饮,任凭那酒烫入了自己的咽喉,一直烧到了胸口,一口接着一口,仿佛这样才能让胸口那处的痛有那么一点点停息。

眼前的东西渐渐有些模糊,可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景恒之的脸,景恒之的笑,景恒之自得的表情,景恒之阴险的眼神……在脑中越来越清晰,她踉跄了两步,不经意间摸到了腰间的玉佩,顿时,在那马车上,景恒之帮她系上玉佩的情景浮上了脑海。

……不错,钱爱卿以后就用这个玉佩吧,别人送的那个可以丢了。

……终于,她的眼眶湿润了,一滴泪从眼角缓缓地流了下来,滴在了那块玉佩上。

恒之,你这么霸道,这么早就钻进我心里了不肯走了……原来这就是爱吗?李明启,你不是说我没有心吗?怎么办,为什么要有心?我宁可我没心没肺地过一辈子。

不……我舍不得……舍不得忘记你……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你了……怎么办……恒之,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

是我太胆小,我怕……怕你厌倦我……怕后宫太可怕……怕我没了自由……更怕你的三宫六院,我接受不了……对不起……酒真是个好东西,钱程宿醉醒来,已经天亮,乱七八糟的屋子已经被人收拾干净,她也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干干净净,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只是头痛得厉害,一抽一抽的,让人忍不住想拍打两下。

她半撑起身子,发现田素素正趴在她的床头,听到动静,惊跳了起来,扶住了她:大人,要不要去告个假,别去早朝了。

钱程一瞧,只见她眼眶红肿,神情憔悴,想来昨晚陪了一晚。

没事,让人打盆冷水来,我清醒一下。

钱程的嘴角扯了扯。

大人……田素素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你别难过了,这样折磨自己,我们看了……好难受……谁说我难过?钱程强笑道,我开心着呢,开心了才喝酒的,小妮子,不许去告密!田素素扑在她身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陛下在一起?钱程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笑道:我这样挺好,来去无牵无挂,行走自由自在。

只可惜,铜镜里的人出卖了她,眼睛红肿,神色疲惫,神态迷惘,活脱脱一个失恋女人的模样,哪有半分潇洒自在?她气急败坏,叫人打了井水来,用手巾浸了敷在眼上,又让人找来了薄荷叶,放在屋子里闻了好一会儿,自我感觉好了许多,必不会让景恒之看出什么破绽,这才昂首挺胸地上早朝去了。

到了东华门,钱程远远地便看见裴子余和荆田玉等着她,她笑着迎了上去,却见裴子余眉头一皱,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阿程,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荆田玉则吸了吸鼻子,疑惑地问:阿程,你喝酒了?怎么没叫我们?钱程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田玉你这狗鼻子,昨天心里高兴,就自个儿多喝了几杯。

裴子余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道:阿程,你在骗我们。

谁说的!钱程做贼心虚,差点没跳起来。

你这样笑的时候,十有□在骗人。

裴子余轻哼了一声。

幸而大殿就在眼前,钱程终于逃过一劫,随着众位大臣鱼贯而入,和裴子余分列两旁。

大殿内十分肃静,就连钱程也眼巴巴地看着后殿,心里盼着景恒之能快点出来,让她在下面能偷偷多看两眼。

只是等了半天,却仍然是景恺之从里面走了出来,扶着自己的头冠,一脸的睡眼惺忪,还打了一个哈欠,无精打采地坐在了龙椅旁边的位置上,手支着头,示意小顺子说话。

小顺子苦着脸,有意无意地朝钱程站的地方瞟了一眼:陛下昨夜突感风寒,咳症加重,着康王再摄朝政。

底下一片哗然,一个老臣疑惑地上前道:昨日臣觐见了陛下,陛下看起来精神不错,怎么今日突然就加重了?臣正有西北垦荒令的奏折上禀,这陛下不在,如何定夺?说话的正是负责垦荒令的区大人,他前几日奉命巡视西北,落实垦荒令的实施,昨日刚刚回到京城。

区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给本王瞧瞧。

景恺之有气无力地说。

这……区大人一脸的为难,不过还是把奏折递了上去,垦荒令到现在过去两个月,共收录五百六十人在册,其中五百一十人按约分得一块田地及粮种,但出现了很多问题……区大人亦喜亦忧,喜的是多数人按照官府分配的土地散落在边远的西北各处,还有人见官府守信,叫了熟识的贫困之人一起过来,一时之间,京城之中不见乞丐踪影;忧的是有些官绅见有了成效,想方设法又去盘剥,还有些人,拿了土地之后把别人骗过来为他耕种,自己倒收租起来。

殿中顿时闹哄哄一片,有的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衣不蔽体的穷人,必是自己不思进取,才会落到这般田地;有的人说垦荒令只怕落不到实处,还是有待商榷……只有钱程,定定地看着那张空荡荡的龙椅,脑中浮现起景恒之的病容,让她恨不得插翅飞到后宫。

景恺之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众人吵吵嚷嚷,眼角的余光更是瞧见了钱程坐立难安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道:大家倒是争论得热闹,钱大人,不知你有何高见啊?钱程恍若未闻,只是呆呆地望着龙椅出神。

钱大人,不知你有何高见啊?景恺之提高了声音。

满朝文武都看了过来,裴子余更是紧紧地盯着钱程,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钱程骤然惊醒,愕然看向景恺之:啊?什么事情?钱大人心不在焉,莫不是在挂念皇兄不成?景恺之笑眯眯地说,不如散朝之后到夙阑殿去探望皇兄,皇兄见到肱骨之臣,一定心里欢喜。

钱程张了张嘴,低头说:吏部事务繁杂,待臣忙完之后再去探望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上来了,,莫不是冥冥之中有人在惩罚某醋虐了皇桑……好诡异的感觉啊100、吏部哪里有什么大事,田侍郎把上上下下处理得井井有条,钱程只负责在重要的文件上盖上官印,或者将要事写奏折呈给天子即可。

田侍郎听到钱程这么一说,那张板正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裂痕,想来一定在想:这厮太过无耻,每日来应个卯便不见踪影,还好意思说事务繁杂。

散朝的时候,荆田玉和裴子余两个人急急地便进宫去探望景恒之去了,钱程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却一直没动,只是从帘缝里看着东华门,想等着那两个人出来问问情况。

只可惜,等了半天,她只看到有两个小太监走出来,其中一个还眉清目秀,长得十分漂亮,让钱程不免多看了几眼。

眼看着那小太监走过了转角,钱程忽然惊跳了起来,低声急促地道:方泽,快,快跟上那两个人!那两个小太监一点儿都没发现身后有人跟随,只是边说笑着边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大宅院的门前,门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见到他们,远远地便迎了过来,一把便抱起了那个漂亮的小太监转了起来,那笑声朗朗,显然是和他感情莫逆。

钱程的脸都气白了,一下子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冲着那两个人就扑了过去,恶狠狠地说:成何体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陛下了!赶紧给我松手!那两个人吓了一大跳,那高大的男子把那小太监放了下来,狐疑地问道:敢问你是……那小太监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羞赧地说:钱大人,你误会了!钱程的脑袋都快炸了,昨日的伤心、昨夜的醉酒、早朝的担忧全部交替在一起,让她的脑门都突突跳了起来:陛下都病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溜出来私会情郎!你还有没有良心!小太监惶急地四处看看,忙不迭地把她往府里拉:钱大人,那是我的表叔,去了东北十来年了刚回来。

表叔也不行!陛下会伤心的。

钱程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股说不出的委屈让她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那小太监正是丽妃,她一听这句话,忽然便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美目里尽是浓浓的怜惜:钱大人,你该知道,到底是谁能让陛下伤心。

钱程沉默了片刻说:丽妃娘娘,有些话,可能是微臣逾矩了,你虽然伴随太后礼佛,但陛下一个人在后宫形只影单,你总不能弃之不顾,更何况陛下现在正在病中,你更应该在床前伺候,而不应该自己到宫外游玩,陛下重情重义,如果你付以真心,必然不会负你。

丽妃嫣然一笑道:若是我和陛下蒹葭情深,不知道钱大人见了会是什么心情呢?我……昨夜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半晌才困难地说,微臣自然会日日为陛下和娘娘祈福。

大人,你不要骗自己了。

丽妃低声说,我和陛下自小就相识,陛下从小便进退得宜、城府极深,自我进宫以来,从未见过他失态的模样,唯有那一日,他得知你失踪……那日之后,我便明白了,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让陛下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这人不是淑妃,更不是我,而是钱大人你。

陛下自乌孙回朝后,便对我说了实话,说是他爱上了一个人,只想和她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宠幸我了。

陛下重情重义,想找个机会把我送出宫去,也不用在深宫中看着年华老去,所以让我先自请陪伴太后礼佛,以待时机。

我虽然深爱陛下,但深知情之一字,半分不由人,更不愿见陛下日日为情所苦,钱大人,陛下如此深情厚意,你要珍惜啊。

钱程有些狼狈,后退了一步,强笑着说:娘娘你多虑了,我生性鄙俗,更喜自由,无意后宫。

丽妃的脸色微微一变,带了几分薄怒:钱大人,你这付模样,可让我有点瞧不起你了!你敢拍着胸口说你不爱陛下吗?你若是真爱陛下,两情相悦,就算身在牢笼,也心在天涯。

我原以为你女扮男装,身入朝堂,计定岭南,远赴乌孙,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一定是一名奇女子,却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陛下为了你,费尽心机,遣散后宫,力拒选秀,你却只会逃避躲闪,真真让我瞧不起你!丽妃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在是大出意料,钱程呆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钱大人,你好好想想吧,人生苦短,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这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得有失,就算你得了自由,却失去心爱之人,每日为他牵肠挂肚,不能永伴左右,又何所谓真正的自由?更何况,丽妃顿住了,嫣然一笑,缓缓地说,你若是进了宫,我瞧陛下这样子,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想着法子帮你摘下来,更何况这区区的自由两个字?钱程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娘娘,依我看,你才是当世不二的奇女子。

丽妃长出了一口气,神色怅然:钱大人,若是可以,我也希望陛下爱的那个人是我,只可惜,终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娘娘,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会真正地喜欢上你。

钱程认真地说。

丽妃的眼底泛起一阵湿意,忽然,她掩饰地笑笑,凑到钱程的耳边小声说:是啊,我也这么想,所以,你赶快从了陛下吧,这样,我就能了无牵挂地向陛下求去,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

告别了丽妃,钱程不想上马车,让车夫先回府,自己则和方泽一起慢慢地朝着钱府走去。

方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见钱程眉头深锁,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道自家的大人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在做一个重要的抉择。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心里有些惴惴。

大人,你在想什么?方泽,你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钱程问道。

方泽想了想说:我以前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最重要的必然是建功立业、笑傲天下。

那现在呢?方泽赧然一笑:自从遇见了大人,我忽然觉得,能永伴大人左右,让大人永远开心快乐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钱程心里一暖:傻瓜,这样多没前途,被人笑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方泽居然文绉绉地说了一句话,让钱程大为惊奇。

这是荆大人教我的,那日我送他出门,问他这样喜欢着大人,心里苦不苦?他当时仰天大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听着很喜欢,就记下了。

方泽微笑着说。

钱程点了点头,心头忽地就轻松了起来,她盘算了半天,笑眯眯地说:方泽,你说,我要是向陛下漫天要价,他会不会发火?陛下还会冲大人发火?方泽奇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让我先想想,我要提些什么条件来着,想得周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钱程嘿嘿一笑,阴险地做了一个五指抓拢的手势。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了好长一段路,眼看着钱府的檐角就在眼前了,府门前依稀站了三个人,正四下张望着,显然在等人。

方泽眼尖,一下子就看出是裴子余、荆田玉和钱平,刚想叫钱程,却见钱程朝着街角走了过去。

街角里缩着一老一小的两个乞丐,正是上次拦着钱程讨饭的两个。

钱程看着那个有疤的小男孩,只觉得万分怜惜,弯下腰来握着他的手晃了晃说:小朋友,你爹娘呢?怎么一直跟着这个老伯伯?那个小男孩抬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钱程,不知道是不是钱程的错觉,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一下子想不出来在哪里看到过。

死了,他们都死了。

那个小男孩木然说。

不知怎的,钱程的心里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四下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定了定神,对着那个老乞丐说:老伯,你不如去试试朝廷的垦荒令,带着孩子到西北去领一块地,这样虽然辛劳,也好过在京城乞讨一辈子。

那老乞丐站了起来,古怪地笑了笑,声音仿如破锣一般:多谢大人提点,小人也这样想着呢,不过,在去以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想请大人帮个忙。

你这人好生奇怪,居然还要我帮忙,帮什么忙来着?钱程奇道。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小程子要祸乱后宫了么?!撒花庆祝第一百章!基友给改了个头型,妹子们看看现在这个咋样?101、方泽在一旁看着,暗卫出身的他忽然无来由地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警惕地四处张望;远处,裴子余和荆田玉看到了钱程,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走了过来,眼看着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钱程抬头一看,只见远处一匹马绝尘而来,马背上伏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人影,但景恒之的声音却远远地传了过来:阿程,离那两个乞丐远一点!有危险!钱程一惊之下,骤然之间,变故陡生,那老乞丐忽然撮嘴打了一个呼哨,角落里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十来个人影,冲着他们几个直扑了过来。

那十来个人分成两拨,六七个一拨把裴子余和荆田玉拦在了几步开外,而另三个一拨则往远处的景恒之迎了过去,他们身手凌厉,刀刀往身上致命之处招呼。

那老乞丐杰杰怪笑一声,双掌如钩,疾如闪电地往钱程的脑门而来,方泽疾步上前,一掌袭向老乞丐的胸口,迫使他回掌自救。

哪想到那老乞丐居然浑不理会,冲着钱程表情狰狞地道:逆贼你受死吧!方泽大骇,身形爆长,以身为盾,肩头一撞,将钱程生生撞开半寸,那五爪看看顺着钱程的面门而过,落在方泽的肩头,只听得嘶的一声,带下来一块血肉。

钱程的脑袋嗡地一声,惊叫了起来:你是文宇!你的鹰钩鼻呢!那老乞丐正是岭南第一高手文宇,他那日重伤后逃出,潜伏在一个地窖中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原打算等事态平息之后便逃到南方去,却在听到钱程回京的消息后打消了念头。

他恨钱程入骨,把自己最后藏的一些保命钱都拿了出来,在江湖上招募到了一些杀手,自己则化妆成乞丐在京城乞讨,偶尔晃到钱府门前打探消息。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用烟熏坏了自己的喉咙,更把自己的鹰钩鼻垫平了,也不敢每日在钱府出现,谋划了足足两个多月,这才准备了必胜的雷霆一击,却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提前喝破!方泽虽然肩头受伤,却不退反进,状如疯虎,朝着文宇连拍两掌,势如开山裂碑,顿时和文宇战在一处,一直在暗中护卫钱程的两个暗卫也飞速赶至,护在钱程的左右两旁。

只是那文宇招数毒辣、诡异,方泽显然不是对手,三招一过便明显落在下风,钱程看得有些着急,推搡着身旁的两个暗卫:快,你们快去帮忙!两个暗卫警惕地看着四周,却纹丝不动,他们的任务是护卫钱程,万不可离开钱程左右。

钱程左右四顾,想看看有没有帮手,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了一大跳,右边钱平和裴子余以二敌七,还要护着荆田玉,已经险象环生,荆田玉的发冠也已经被挑破,披头散发,甚是可怖;而左边景恒之以一敌三,虽然还能支撑,也已经万分狼狈。

钱程又惊又怕,往景恒之那里紧走了几步,惶急地道:陛下!你的护卫呢!怎么一个人就跑了出来!他想了想,又虚张声势地大声喊了起来:我已经去报信了!京卫营即刻就到,大家伙儿小心,不要让这贼子跑了!文宇在那里几乎要把牙都咬碎了,他拼着自己受伤想一击得手,却被拼死的方泽坏了事,最好的时机已过,要想从那两个暗卫和方泽的手里杀死钱程已经难若登天;那几个重金招来的杀手虽然占尽优势,只怕不到片刻,援军一到,个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灰意冷,暴喝一声,瞟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那个小男孩,伸起一脚,踢在他的身上:你个小杂种,去死吧!只见那小男孩惨叫一声,被踢得往裴子余那边飞了过去。

而他自己却虚晃一招,撇下了方泽,脚尖一点,宛如鹰鹫般地朝着景恒之冲了过去。

钱程心里着急,双手胡乱指了一通,却发现自己原来身体的本能依然无影无踪,眼看着那文宇还差几步便要赶到景恒之身旁,她刚想带着暗卫冲过去和景恒之同生共死,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那个男孩的眼睛!那个男孩的眼睛和吴启远的一模一样!那个男孩是吴启远的儿子!钱程顿时手脚冰凉,回头一瞧,只见裴子余刚好接住了那个小男孩,一弯腰,闪过一把杀手的刀,狼狈地把那个小男孩负在了背上。

小孩别动,不然性命难保!裴子余厉声道。

钱程再也无暇顾及景恒之,朝着裴子余扑了过去,大叫道:子余小心!裴子余负了那男孩,不免有些行动迟缓,顿时险象环生,外衫被刀锋割破了两道,看起来有些狼狈,幸得钱平招数沉稳,两人互补互救,倒也有惊无险。

听到钱程的叫声,裴子余不禁有些奇怪,沉声道:阿程勿慌,我这里没事!说时迟那时快,钱程眼角的余光看到裴子余的背后起了一道寒光,情急之下,她不顾一切地往裴子余身上一撞,两旁的暗卫挡住了几个杀手的刀,而钱程整个人抱住裴子余,用手在那寒光上一挡,另一手照着那个小男孩一掌撸了过去,顿时那男孩被甩到了一边。

我要杀了你给父亲报仇……报仇……小男孩手握匕首,木然站在一片刀光剑影之间,喃喃自语着。

一片血光突现,鲜血四溅,不一会儿,那男孩便萎顿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裴子余搂着钱程在地上滚了几圈,握着钱程染血的手臂,踢飞了一个杀手的刀,两个暗卫也立即揉身上前,加入战团,两把青峰剑左指右点,这边战团的劣势立刻扭转。

钱程坐在地上,惊魂方定,这才朝着景恒之看了过去,这一看,只看得她目眦尽裂:只见景恒之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她和裴子余,而那文宇,双目赤红,挟着雷霆之势,一掌印在了景恒之的胸口!景恒之被这一掌震得后退了几步,顿时半跪在了地上,那文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一击得手,欣喜若狂,抄手从身旁的杀手处夺过一把刀,对着景恒之劈头砍了下去!狗皇帝,你给我受死吧!景恒之的脑中晕眩一片,喉中一甜,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他原本就在病中,拼着全力策马赶来报信,又经过这一场恶战,脑中全凭着一股信念支撑,可这股信念却在刹那间轰然倒塌,万念俱灰: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弃自己而去,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这滋味,原来是这种感觉!恒之,你不要骗自己了,我们俩,终究不可能在一起,恒之,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钱程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这一刹那,景恒之终于绝望,所有的坚持,所有背负的责任,所有的爱念在这一刻将他的心扯得粉碎,他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想把自己碎成粉末,这样,就再也不用承受这痛彻心扉的痛苦!那把刀带着凌厉的刀风直劈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阿程,我就要死了,不知道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为我掉眼泪……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还记得我……要是有来世,我一定要第一个遇见你,然后把你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见你……这样……你会不会就爱我一个人了……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到此完结,陛下挂了,小程子桑心后悔孤独一生……(来人呐,把此人拖下去,满清十大酷刑伺候!!羞涩地打广告,手滑开了古言新坑,躺倒任调戏,求戳求包养:102、铮的一声脆响,一道金芒闪过,文宇的刀被一撞,顿时失了准头,擦着景恒之的头发而过,几捋黑发在半空中飞舞着,文宇大怒,却无暇四顾,破锣一样的嗓子怒喝道:都给我上,把这个人杀了赏金翻一百倍!说着,他扬起刀来便要再砍,金芒再现,钻入了他的手里,那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么多人打一个,卑鄙下流无耻!一个老头子从墙角跳了出来,不屑地说。

这么多年没入江湖,怎么江湖人都变成这付模样了!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妪跟着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说。

钱程一见,差点没哭了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景恒之身旁,抱着他哽咽着喊道:恒之!恒之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景恒之闭著眼睛,却是声响皆无,那个老妪走了过来,搭住了他的脉门,沉声说:脉象如游丝,只怕命不久已!公子,这人是谁?看他打扮十分难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钱程恍若未闻,只是死命地抓着景恒之不肯松手,喃喃地说:二婶,二婶你救救他,二婶,我不要那些财宝了,我都给你,全给你,你救救他,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惊雷似的马蹄声响了起来,那些杀手一见不妙,立刻都做鸟兽散,几个跑得慢的被裴子余和钱平砍翻在地,那文宇见大势已去,大笑几声,反手一刀砍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四溅,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只是那眼睛依然瞪得老大,直盯盯地看着钱程,令人发怵。

无数的人涌了上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钱程的耳边嗡嗡直叫,她紧紧抓着景恒之的手被人掰开。

钱大人松手,陛下的伤势要赶紧医治!阿程,阿程你别难过,陛下吉人自有天象!阿程你的手臂有伤,快去包扎一下…………终于,一股剧痛袭来,钱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钱程做了一个梦,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美梦。

她坐在一条豪华的游轮上,阳光、蓝天、大海,她穿着一套比基尼,趴在甲板上,一双小手正在为她做按摩,力道时轻时重,捏得她通体舒泰。

游轮的正前方是一架望远镜,景恒之只穿了一条泳裤,肌肉健美而有力,站在望远镜前四下张望着,令她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阿程,前面发现了一座仙山!四周都冒着金光。

景恒之回过头来冲着她笑。

钱程立刻站了起来:什么!一定是金山!恒之我们一定要去插上旗子,金山就是我们的了!金山到了,果然遍地都是金灿灿的金子,就连沙滩上都是金沙……钱程趴在金沙上欣喜若狂:恒之,我们发达了!我可以把整个大乾都买下来,我可以做女王了!我要建一个后宫!恒之你做我的皇后!景恒之却忽然没了声音,钱程纳闷地回头一看,只见景恒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游轮上,哀怨地看着她:阿程,你要我还是要这金山?钱程整个人都呆了,口吃着说:恒之你……你干什么呢!我……我都要……你和金山……景恒之挥了挥手,游轮忽然离开了金山。

阿程,我和金山,你只能选一样,我走了,祝你和金山百年好合……恒之!恒之!我要你!我只要你!钱程惊跳起来,满脸大汗,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围了一圈人,方泽、田素素、裴子余、荆田玉、钱二婶……她找了半天,却没找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一个。

她翻身就要下床,钱二婶一把按住了她:公子,你要去干嘛?那个人呢?他开着游轮到哪里去了?钱程语无伦次地说,不对,他受伤了,我要见他!陛下被救回宫里去了,裴子余的脸色苍白,想来也是惊魂方定。

钱程一把抓住了钱二婶的手:二婶,他有没有事?他不会死吧?钱二婶四下看看,犹豫着说:不知道,摸摸脉息应该是内腑受到重创,只怕救好了也是一个废人了。

在场的人顿时都愣住了,田素素第一个就哭了起来:不会的,陛下怎么会成了废人!大婶你一定弄错了!宫里有太医,有灵丹妙药,一定能把陛下治好的!方泽也急了:大人,你不是神仙吗?你快想法子救救陛下吧。

钱程呆呆地看着钱二婶,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这是报应吗?报应她前两天这么狠心地拒绝了景恒之?她神经质地笑了笑,忽然喃喃地说:二婶,我的金银财宝呢?都还在不在?钱二婶点了点头:在,那时我急坏了,要去找你,就叫了一个人来帮我,那些金银就在隔壁。

一个老头子从人群中钻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我们见过,你忘记了吗?钱程的眼神虚无,焦距根本没有对准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四周,支撑着站了起来:二婶,把那些财宝都拿来吧,我……我要都捐掉,捐给朝廷,捐给陛下,叫陛下张榜贴个公告,谁能救了陛下,我把财宝……全给他……钱二婶愕然看着她,半晌,仿佛明白了什么,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说:囡囡,你怎么尽是喜欢一些不该喜欢的人啊。

钱程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抱住了钱二婶,低声说:二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能好好照顾你。

以后你就住到府里来吧,你年纪大了,府里这么多人,也好有个照应。

钱二婶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囡囡终于可以照顾我了,我太高兴了。

那个老头子又凑了过来:那我呢?我怎么办?钱程没理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裴子余的手,恳求地看着他:子余,带我进宫,我想见他。

钱程的脚步虚浮,手臂上的伤出了很多血,让她整个人还仿佛在云里雾里,钱二婶不放心,跟她和裴子余一起进了宫,那个老头子一见钱二婶要去,他也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东华门看起来守卫比平常森严,偌大的宫中冷冷清清的,偶尔走过的太监们脸上都带着一丝惊惶之色。

穿过长廊,走过御花园,夙阑殿阁就在眼前。

钱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阁前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忽然一阵恐慌:要是景恒之……已经……死了,她该怎么办?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裴子余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看了看夙阑殿,又看了看钱程,旋即,他长叹一声,终于释然:阿程,陛下心性坚忍,又对你用情至深,怎么可能会离你而去而便宜了我?你放心吧,就算他到了坟墓里,也会爬起来和我抢你的。

钱程沉默了片刻,迎视着裴子余的眼睛:子余,对不起。

裴子余勉强笑了笑:阿程,没有什么对不起,说好的,我们要做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好友,不许食言。

钱程郑重地点了点头,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往夙阑殿里走去。

夙澜阁里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正中间坐着太后,疲惫地用手支着头,另一手拿着佛珠,嘴中念念有词;一旁的寝宫门口,宫女和药僮进进出出,看起来十分慌张;两三个太医站在偏殿中正面红耳赤地争论着药方:一定要千年老参续命,先让陛下口中含上一片。

为何陛下还未醒来?陛下脉象微弱,莫不是自己不愿醒来?胡说,陛下怎么会自己不愿醒来?不如用千年灵芝入药,添以冰山血蛤,修心补肺,再寻个高手用真气催化药力,也不失一个好方子。

……钱程刚想偷偷往寝宫里走,却听见太后的声音响了起来:钱大人,你不是铁了心不喜欢陛下的身份吗?现如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钱程回头一看,只见太后满脸怒容,冷冷地盯着她。

钱程踉跄了两步,一下子扑倒在太后的跟前,抱住了太后的双腿,她的双目发红,声音哽咽,几乎要泣不成声:太后,是我糊涂了,陛下若是有个不测,我……我必不能独活……她用力过猛,手臂上的伤口崩裂,纱布上迅速渗出血来,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太后怔怔地看着她,良久,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钱大人啊钱大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吧,要不然,等陛下醒过来了,还指不定要怪我欺负你了呢。

钱程大喜过望,冲着太后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太后成全!太后森然道:不,我不是成全你,我是成全我的儿子,他现在的模样,只怕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醋蛋腚地飘过,,陛下,,你挺住!103、钱程轻轻地推开了寝宫的门,里面的摆设依然那么奢华,却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躺在张雕花大龙床的身影,一动不动。

那个曾经俾倪天下的帝王,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床边有着深褐色的血迹,衬着他白如纸的脸,触目惊心。

依稀仿佛间,钱程好像看到了景恒之那胸有成竹的笑容,那阴险狡诈的神情,还有那温柔宠溺的眼神……钱程安静地瞧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了床前。

小顺子正半跪在床边,把煎好的药往景恒之口里灌,只可惜景恒之双唇紧闭,那药倒有大半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瞧见她来了,小顺子怨恨地瞥了她一眼说:钱大人,你可真狠心,前日陛下回来之后,一个晚上没睡,第二天就一病不起了。

是我的错。

钱程喃喃地道。

今天好多大臣来探望,陛下昏昏沉沉的,却一直在人群里找你,你却连半个影子都不见。

小顺子控诉道,你不知道陛下有多伤心。

原先陛下还好好地听着区大人说垦荒令的事情呢,不知怎的就突然起了身飞奔着出了宫了,李大人都懵了没跟上,哪晓得这就出了事情……小顺子有些哽咽了起来。

我再也不走了。

钱程跪在床前,把头靠在了景恒之的胸口,低声叫道,恒之,你快醒过来。

陛下吐了好多血,太医说是心肺受损,小顺子害怕地问,钱大人,陛下会不会有事啊……不会的。

钱程接过药碗,低声说,我来喂他,你出去吧。

小顺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

钱程端起药碗喝了一口,那浓郁的苦味呛得她差点吐了出来。

她俯□,含住了景恒之的薄唇,舌尖顶住了他的齿关,慢慢地将药渡入了他的口中。

恒之你快醒过来,我亲了你好几下,再亲下去,你可就要破产了。

她眼角含泪,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她喂上一口,絮叨几句……苦死我了,你的蜜枣都让我吃光了,等你醒了,罚你加倍买给我,可不许只给我每天三个。

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后悔了,我去找别的美男子了,气死你。

不不不,恒之,别的人我都不要了,你别生我的气了,醒过来好不好?我留在后宫陪你,陪你一辈子,你不用再犯难啦。

……这一碗药足足喂了一注香的功夫,只可惜景恒之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

钱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绝望了起来,恨恨地说:景恒之,你别拿乔了,我都认输认错了,你还想怎样?你是不是心里记恨我,不想让我好过?反正你若是死了,我就抹脖子,死过一次了,我可什么都不怕。

床上景恒之的指尖微微动了动,钱程屏息看了一会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叫道:太医!太医!陛下的手指动了!几个太医鱼贯而入,搭脉、翻眼皮、探鼻息、听心跳,折腾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还是老参先吊一吊吧……说着,他从药盒里取出了一株宛如孩童般大小的人参,切了一片,撬开了景恒之的牙关,垫在了他的舌下,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写写改改,正在商议呢,窗口忽然探出一个人头来。

你们忙什么,再拖下去,这个人只怕就要死了。

那人嬉笑着说。

钱程一看,正是跟在钱二婶身旁的那个老人。

她双目含泪怒斥道:胡说,我让二婶打你!小娃娃,别哭啊,你告诉我一件事情,我就帮你救他。

钱程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怎的,那人便从窗口钻进了屋子。

什么事?钱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难道这个老头子真的是什么化外高人不成?你怎么知道我娶不到老婆?你帮我破解了这个魔咒,我就帮你救这个人。

老头子看起来十分认真。

钱程眼珠一转:你想娶哪个?老头子居然有些羞涩,瞟了瞟门外,小声说:不告诉你,等我娶到了请你喝喜酒。

钱程还能看不出来他要娶谁?她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正色道:你这算问对人了,娶不到老婆的魔咒除了我还真是没人可解,来,你先帮我救了这个人,我帮你娶个十个八个的老婆,不在话下。

我听说了,你是从那个什么圣山上来的神仙。

老头子居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见她答应,喜形于色,我不要娶十个八个,一个就够了。

你先救人。

你先破咒。

你先救人!你先破咒!……两个人对峙而立,都急得面红耳赤。

钱程有些怒了,指着他的鼻子道:怪不得你没老婆,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女士,你要我破咒我先教你第一招,别每天死乞白赖地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要大度、要有胸襟。

老头子愣了一下,忽然鼻尖冒出汗来,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高!高人!我明白了!我先帮你救人,反正你要是失言,我再一掌把他打死就行了。

钱程差点没气得吐血,这老头子说话实在狂妄,让她心里忽然没了底,从外面请进了太后,还把钱二婶、裴子余都叫了进来。

钱二婶看着那老头子,把钱程拉到了一边说:这人虽然有时候执拗古怪,但的确是有真本事的,和二婶也算得上是渊源很深,你可以放心。

裴子余曾得过一个高人指点武艺,对武林中的事情也略有所闻,和钱程耳语了两句,沉吟了片刻,向太后表示不如姑且一试。

太后听着太医啰啰嗦嗦地探讨了两个多时辰,却一直不见景恒之苏醒,早就心急如焚。

既然景恒之是中了武林中人的掌伤,说不定治伤就要着落在这武林中人身上,想到这里,她便点头应允了。

老头子从怀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只见里面有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药丸,浅褐色,泛着浅浅的幽香。

他把药丸放在景恒之的嘴边,并指在景恒之的嘴边一点一抬,那药丸便入了他的嘴中,滑进了咽喉。

秀芷,你留下来为我护法,其余闲杂人等都出去。

老头子赶人了。

钱程哪里肯,死皮赖脸地赌咒发誓,老头子终于勉强答应留她下来。

那老头子扶起景恒之,把掌心贴在景恒之的后背,盘腿运气,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钱程有点紧张,拽着钱二婶的手,手心都出了汗来。

二婶,他是谁?你怎么认识他的?钱程想找点话说,不然只怕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囡囡别慌,钱二婶轻声抚慰她,他辈分极高,沉溺武学,是武当的一个长老,我年轻的时候便与他相识,他虽然性情古怪,但人并不坏。

钱程见钱二婶轻言细语,耳根微微有些发红,心里顿时有些明白了:二婶你都找他来看我的财宝了,一定不仅仅是相识这么简单。

钱二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为了找你。

他也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我的住所找来了,他欠了我的情,我就顺便差使他一下。

钱程搂住了钱二婶,亲昵地说:那就多使唤使唤他,以后你们就住在我府上,你不用再为我操心了,我们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你这个傻孩子,想明白了就好。

钱二婶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龙床上的两人渐渐起了一些变化,那老头子的脸色灰白了起来,景恒之则稍稍有了些许血色。

这一场疗伤,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老头子才大喝了一声,撤回了印在景恒之身上的双掌。

钱二婶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那老头子,满脸忧色:敬风,你还好吧?钱程则扶住了景恒之,慢慢地让他平躺在床上,顺便给那老头子使了个眼色,无声息地张嘴说:装病!老头子立刻明白过来,一脸的萎顿,有气无力地挤出几个字来:秀芷,我不行了……小顺子!快让两位陛下的大恩人在侧殿休息一下!钱程吩咐说。

小顺子哧溜一下进来了,引着两个人往外走去。

那老头子整个人靠在钱二婶的身上,犹自不忘回过头来冲着钱程说:别忘记了……破咒……钱程冲着他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咧着嘴笑了笑。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钱程坐在景恒之的床前,帮他捋了捋散乱的发丝,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只见他的薄唇虽然已经有了血色,但依然紧闭;眉峰也依然痛苦地聚拢着。

钱程看的一阵心疼,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仔细地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好像强劲了一些。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眉峰,想让它舒展开来,旋即又将自己的唇轻轻地落在了他的额头、脸颊、唇瓣上……恒之快醒过来,不然只怕太后要把我宰了。

恺之一定在背后扎我的小人了,等你醒过来,我就去吓他。

你说要带我去周游天下,你可不能食言。

……她絮叨了半天,却还没见景恒之醒过来,不免有些奇怪,抬起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瞥见了景恒之的袖笼微微颤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你还装!快起来啦!104、钱程顿时明白了,她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想了想说:怎么还没醒?莫不是真的没救了?那我的那些银子找谁要去?景恒之那袖笼又颤动了一下,只是眼睛却依然固执地不肯睁开。

不如我现在就去串通恺之,两个人一起把国库打开,把金银财宝都搬走,然后一人一半拍拍屁股走了算了。

钱程自言自语道,把脸靠在他的脖子旁,吹着他的脖颈。

景恒之的人都颤了颤,终于憋不住了,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沙哑着喉咙叫了一声阿程。

钱程抬起头来噗嗤一声笑了,只是睫毛上依然挂着泪花。

景恒之长叹了一声,低声说:原来要长睡不醒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还是被你们拽回来了。

呸!钱程气急,啐了他一口,你胡说什么,你不是说我在哪里,你都要在哪吗?怎么要扔下我先走了?景恒之神色凄怆,抬起手来,触了触她的脸庞,又好像被火烫了似的缩了回去:阿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你选择了子余,我只觉得生无可恋……谁说我选择了子余?钱程有些懵了。

你不用再瞒我了,也不用再费尽心机安慰我,景恒之有些疲惫,淡淡地说,生死之间,你选择了和他同生共死,我自己便已经明白。

既然我说过不会强迫你,任由你自己决定你的归宿,我便不会食言,你尽管放心。

钱程傻傻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子余是个好人,他重情守信,洁身自好,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什么时候你和他成亲,我一定来叨扰一杯喜酒,景恒之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眸低垂,喃喃地说,只盼你以后别忘了我,偶尔来宫里看看我,我……他忽然不说话了,一手按在胸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钱程大骇,连声道:恒之,恒之你怎么了?是掌伤复发了吗?我去喊人!景恒之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低低地说:别走,我只是忽然说不出话来,再陪我片刻,片刻就好。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钱程有些恼了,却又不敢大声骂他,只怕他的伤势加重,我只是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孩子的身份,子余背着他,还不被他暗算了!我下意识就去救他,你居然会想这么多!我若是选了子余,怎么会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怎么会这么伤心难过?又怎么会看到你倒在地上就想跟着你一起走了算了?景恒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了半天,忽然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了开来:阿程,我在做梦吗?钱程心里一酸,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景恒之摸了摸嘴唇,张了张嘴,忽然咳嗽了起来,脸都涨红了。

在门外的小顺子立刻慌张地推门探头进来:陛下,你怎么了?出去!景恒之厉声喝道。

小顺子立刻消失不见了。

钱程慌忙帮他倒了水,半扶着他,喂了他几口,景恒之这才缓过气来,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你这是在同情我吗?是不是看我受伤了可怜,安慰我一下?钱程哭笑不得: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快躺下来,再让太医给你把把脉,看看要怎样调理。

景恒之屏息看着她:阿程,你要是只是同情我,就赶紧回你的钱府去,等我好了你再不理我,我会发疯的。

钱程终于俯□来,将唇印在他的唇瓣,在上面辗转了片刻,恋恋不舍地离开,低声问:恒之,你说呢?景恒之只觉得一阵晕眩,他力持冷静,缓缓地说:你前几天也这样亲我,最后还不是要离开我,不,阿程,我不信。

钱程颇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半晌才无奈地说:那你要怎样才能信我?我不知道,你太狡猾了,阿程,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景恒之贪婪地看着她,喃喃地说。

我的金银财宝都捐给你啦,我跑不了了,跑了就变成穷光蛋了,陛下!钱程想起自己答应捐掉的财宝,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财宝?你有什么财宝?景恒之有些奇怪。

钱程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起自己那藏在农庄地窖中的小金库,吴启远给了她当谋反的资金,她如何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最后连一块金子都没摸到,全部捐给了大乾。

恒之,你晚两天拿走我的财宝,我要和它们呆两天。

钱程恳求说。

又没人要你的财宝,你自己藏着吧。

景恒之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

钱程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十分坚决:不行,我说过要拿这些财宝换你的平安,要是我食言了,老天爷也食言了怎么办?景恒之定定地看着她,心里终于隐隐起了一丝希望:铁公鸡似的钱程终于把自己的毛自动拔光了,难道她真的准备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了吗?他的心里仿佛翻江倒海一般,一颗心仿佛欢喜得要爆了开来,胸口的伤处也隐隐作痛,两厢相交,让他几乎快要晕过去,他喘息了几声,握住了钱程的手,目光带着渴盼,断断续续地问道:阿程……你答应和我……一起离开了吗?钱程哼了一声,轻抚着他的胸口,低声说:我爱上你啦,不管你是陛下,还是平民;不管你富加天下,还是一贫如洗;不管你高高在上,还是低如尘埃,我都喜欢你,从此以后,我只想和你日日在一起,在你的身边入眠,也在你的身旁醒来……恒之,你是个好皇帝,不用为了我离开这朝廷,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要是我把你拐跑了,恺之一定会找我拼命的;还有子余和田玉,他们一定都不要理我了;太后娘娘原本每日里礼佛好好的,也一定会跳出来杀了我的……想想都睡不安生!景恒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上一使劲,把钱程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颤声说:阿程,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在骗我吧?我看这后宫也挺好,到处都富丽堂皇,这瓷器、摆件想必都值好多银子,我慢慢地顺,总有一天可以把我捐掉的银子赚回来。

还有,今年除夕的时候我们搞个大的,把那些富户的钱多骗点出来,这次可不能全被你弄给边疆的军需了,我们五五分账。

恒之你的嫔妃都没了吧?你想个什么借口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呢?不如我们说国库空虚吧,养不住这么多妃子,只够养一个皇后怎样?……钱程在那里兀自喋喋不休,忽然嘴上一窒,景恒之封住了她的唇,把她的话都堵在嘴里。

景恒之的唇带着一股浅浅的药香,仿如攻城掠地般狂野,尽情扫过她的唇瓣,侵入了她的领地,夺走了她的呼吸,让她随着他的舌尖起舞、沉沦……良久,景恒之才放开了她,看着她失神的双眸,满意地舔了舔嘴唇,笑道:阿程,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钱程犹自傻傻地问道。

我不用禅位给恺之了,景恒之凑近了她的耳朵,邪魅地笑了笑,我们两个快抓紧吧,生几个小皇子,挑一个继承我的位子,我们俩便能自由自在地行走天下了。

只可惜景恒之有心无力,这一掌加上以前的风寒,他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五六天,才被太医允许下床,太后更是将佛堂搬至了夙阑殿的左侧,除了晚上回去歇息,白天整日里盯着太医把脉、药僮煎药、太监伺候。

钱程仍然是吏部尚书,每天也只能在上朝之后探视一会儿,景恒之十分不满,明里暗里埋怨了好几次。

太后也不和他争吵,只是淡淡地说:那你把这个吏部尚书撤了不就成了,何苦还每天端着让他去上朝?钱程在一旁暗自偷笑:她终于发现,景恒之那副模样是象谁了!太后英明!微臣觉着,臣的吏部尚书的确可以让贤了,只要陛下的俸银照发便可。

钱程拍着太后的马屁。

太后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咳了两声道:哀家的菩提居也好久没有烟火了,甚是想念。

母后这几日辛劳了,朕这里已经无恙。

景恒之开始赶人。

陛下英明。

其实哀家觉着,只要陛下赶紧给哀家添个小孙孙,别的事情,哀家老了,也管不到了。

太后意味深长地说。

景恒之正色说:母后放心,朕过几日便生龙活虎,必不负母后重望。

钱程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不敢再多言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倒计时了,还有三四章啦,又伤感又幸福,一想到要和小橙子告别就有些舍不得,~~o(>_<)o ~~所以,亲们来换个地方调戏吧,新文传送门,求养肥,嘤嘤嘤~~:105、久未上朝的景恒之终于在金銮殿里露面了,大乾众臣全体长出了一口气,纷纷表示慰问。

这几日景恺之虽然仍旧暂摄朝政,但心情不可同日而语:这干几天和干一辈子差别可大了去了!因此,大事能拖就拖,小事能办就办,他在上面装傻充愣,钱程在下面插科打诨,朝政大事被他们两个弄得象过家家似的,把大臣们气得都快内伤了。

一年一度的赛龙舟怎么暂时搁置不办了?景恒之拿着奏折皱眉道。

皇兄犹在病中,我等怎可操办此种庆典?再说了,皇兄前几日遇刺,这天子脚下如此不太平,万一要是出点事情,臣弟怎么担当得起,还是省心点不办算了。

景恺之笑嘻嘻地说。

钱程在一旁帮腔:是啊,赛什么赛,劳民伤财,在自己家的水缸里折两个纸船玩玩就是了。

景恒之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钱爱卿此言差矣,京城中百姓抬着头等着这场盛事呢,若平白无故取消,首先百姓们要心生疑惑,以为宫中出了什么变故,民心易变;其次,百姓们没了盼头,生活岂不是甚是无趣?钱程缩了缩头不吭声了,顺便埋怨地看了一眼景恺之:看,这就是帮你说话的下场!景恺之示意她稍安勿躁,抬头看着景恒之,眼神真诚:皇兄,那是之前你躺在病榻上时臣弟的想法,现在皇兄龙体安康,乃大乾之福,这赛龙舟自然要办,还要大办特办,不办不足以体现全京城百姓庆贺陛下龙体康复的兴奋之情!钱程的脸色一变,凛然正气地说:是啊,康王殿下说得太对了,这日子没个盼头怎么行?赛,一定要赛,微臣一定要亲自到现场擂鼓助威!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忍不住在底下翻了个白眼:这前两天两个人还一唱一和地说要节约国库,勤俭爱国,不能劳民伤财,今天倒好,一起换了口风,唉,真是奸佞当道啊!景恒之嘴角微微上翘,点头说:钱爱卿有此盛情,朕一定准之。

这几日可要好好养养身子,别到时候敲不响鼓掉进河里就糟了。

钱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瞪了他一眼:哼,今天不来看你了!景恒之皱了皱眉头,瞟了她一眼:你不来我就出宫来找你!钱程挺了挺背,神气活现地左右看看,最后把目光在景恺之身上停留片刻,又挑衅地看向景恒之:哼,今天我找恺之潇洒去,让你找不着。

景恒之微微一笑,也看向了景恺之:恺之,朕这几日忙乱,都快把你的大事忘记了,孙尚书,康王的婚事操办得怎样了?聘书、聘礼、玉碟都准备好了吗?大婚的日子挑好了没有?景恺之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赔笑着说:皇兄,这个不急,不急……孙尚书出班奏道:陛下,臣已经催促过康王殿下好多次了。

可是架不住殿下故意拖啊!孙尚书暗自腹诽。

恺之,这就是你不对了,明日就开始筹备,朕等着喝这杯喜酒,脖子都等长了。

景恒之边说边冲着钱程扬了扬下巴:我看你还找谁去吃喝玩乐!这两人眉来眼去地,就把景恺之给卖了。

顿时大殿里一派喜气洋洋,朝臣们都恭贺起景恺之和袁太师来,连裴子余脸上也带了些喜气。

钱程不顾景恺之已经垮掉的脸,恭贺得特别起劲,景恺之恼了,出列奏道:钱大人此次立了大功,捐了银子,救了陛下,不知道陛下如何赏赐?想必钱大人是不稀罕金银财宝的,不如再赏些四季瓜果给钱大人。

景恒之笑了笑说:恺之不提,朕倒是还忘了,小顺子,颁旨。

小顺子清咳了一声,掏出诏书读了起来:吏部尚书钱程,于朕危难之时,捐银救驾,胸怀大乾天下,心有天子百姓,可钦可佩,可圈可点,今加封为安平公,钱爱卿因公务繁忙,更应多次救驾,身体羸弱,朕惜之勉之,免吏部尚书之职,免每日早朝之职,赐御前行走,往来宫廷金殿无碍之。

此诏书一读,众臣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景恒之的圣意:这钱程到底是升了还是降了?要说升了吧,实权吏部尚书没了;要说降了吧,这大乾有几个公爵啊?扳着手指头数一数,也不过才三五个,加上这免死金牌、免跪拜之礼、赐御前行走,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啊!众臣一时都拿不定主意,这向钱程的恭贺之声便小了许多;而钱程听着这诏书,想起自己捐掉的那满地窖的金银居然才升了一个安平公,心里好像被剜了肉一样,那个疼啊!下了早朝,眼看着众臣散的差不多了,钱程这才和几个好友说笑着跨出了东华门,景恺之犹不死心,一直央求着钱程说:阿程,你倒是想个法子让皇兄把我的婚事取消了啊,难道让我这京城第一风流人物的名号让给别人不成?裴子余在一旁冷冷地说:恺之,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对不起芸怡,我可饶不了你。

景恺之哀叹一声:瞧瞧,这女人还没进门,我们兄弟先自相残杀了起来。

钱程乐了:子余,你不用担心,恺之早就和我说了,他这一生就娶一个老婆,要对老婆好一辈子。

裴子余漠然瞧了景恺之一眼:光说不练,可是假把式,拭目以待。

荆田玉笑道:子余放心,只怕袁家妹子厉害,以后恺之会变成妻管严。

正说笑着呢,小顺子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钱大人,钱大人留步!景恺之立刻嘿嘿地笑了起来,打趣说:哎呦,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皇兄可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呢,阿程,你倒是教教我,给我皇兄灌了什么迷魂药了?钱程的脸微微泛红,羞恼地看着小顺子噔噔蹬地跑到了她的身边,说:小顺子,我这不还有事情呢……小顺子连连拱手:钱大人,你可别为难小的,你不来,陛下又不肯喝药了。

妻管严算什么?只怕有种病比妻管严更厉害啊!景恺之感慨说。

什么病?钱程奇道。

景恺之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说:夫管严啊!说一说完,他便窜了开去,躲开了钱程的雷霆一掌。

裴子余和荆田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钱程顿时有些心虚了起来,对小顺子说:这样吧,劳烦公公回禀陛下,臣还有些事,晌午过后便来探望陛下。

小顺子满脸的不情愿,欲言又止,一旁的裴子余忽然开口了:不必了小顺子,你且回禀陛下,就说钱大人和我们说会话,马上就去觐见陛下。

小顺子大喜:好,钱大人你可别食言,小人先去了!说完,不待钱程说话,便一溜烟地不见了。

自从许了景恒之终生,钱程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裴子余和荆田玉,尽量避免着和他们提起景恒之,生怕他们黯然神伤。

裴子余这么一说,让钱程有些惴惴不安,小心地问道:子余,怎么了?裴子余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挚,让他冷峻的脸都带了几分暖意:阿程,你知道吗?那天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跑来示警?以至于文宇那厮功败垂成?钱程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自从景恒之的身体渐渐好转,两个人一直卿卿我我,她还真的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荆田玉在旁边也笑了,他的笑容依然温润如玉,仿佛天空中最温暖的阳光。

阿程,我们俩都输了,输给陛下,心服口服。

钱程有些茫然,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

阿程,这个我后来问过皇兄,我来告诉你,景恺之绘声绘色地说,那日区大人进宫向皇兄禀告垦荒令的进展和弊病,垦荒令一出,京城几乎大大小小的乞丐都到西北去了,皇兄听着听着,便想起他头天晚上居然在钱府门前看到过一大一小的两个乞丐,十分可疑;说时迟,那时快,岭南第一高手文宇忽然便跳进他的脑海,于是他便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往你府上示警来了。

荆田玉长叹一声:陛下挂念你如此之深,我自愧不如。

我和子余两人,在你府门前来来回回这么多趟,居然一点都没起疑心,身为大理寺卿,实在是惭愧啊。

裴子余凝视着她,嘴角的笑意有些酸涩,低声说:阿程,陛下的确心心念念都是你,我也就放心了。

钱程眼中泛起一阵湿意,心中感动:她何其之幸,能拥有眼前这两个男子的爱;也何其不幸,要去伤害这两个痴情的男子!去吧,你和我们呆这么长时间,陛下要吃醋了。

荆田玉朗声笑了起来。

裴子余轻哼了一声道:想必以后陛下要泡在醋缸里了。

荆田玉奇道:子余你为何这样说?裴子余对钱程说:阿程,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一件事情。

钱程怔了一下,想起那日和他同游千华山的时候,裴子余的确这样请求过。

子余,莫说是一件事情,一万件我都答应。

她笑了笑,象那日一样回答。

好,等你从宫里回来,你照我的话做。

裴子余眨眨眼,居然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对不住!明天看子余怎么给黄桑吃个醋!谢谢行止的鱼雷,么么哒!!!106、人逢喜事精神爽,景恒之的风寒和咳症已经根除,胸口的掌伤基本痊愈,只是用力的时候还有些隐隐作痛,需要好好调养。

盯着景恒之喝完了药,卿卿我我了一番,钱程记挂着裴子余让她做的事情,便告辞出宫去了。

刚进钱府,钱平便神情古怪地拿了一封信笺过来:大人,裴将军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有一箱东西,指明送到你的卧房。

钱程奇怪地问:怎么了?这信和箱子有什么名堂不成?钱平摇了摇头,低声说:将军吩咐了,说是大人的妹妹今日会从老家赶来,让我们小心伺候。

钱程的心突突一跳,尴尬地说:这个……这个我都忘记了,等会再说,等会再说!说着便接过信笺,飞一样地逃到屋里去了。

屋子正中间放着一个硕大的樟木箱子,钱程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返身插上了门闩,犹豫了半天,上前打了开来。

顿时,她的眼睛花了花,最上面一层摆着两株碧玉簪子,四周用金线镶起,中间缀着一个诺大的东珠,璀璨生辉,边上放着整套的耳环、项链、手镯,钱程大喜,东摸摸、西看看,暗地里盘算着这可值不少银子,正好可以弥补一下自己捐银出去后有些破碎小心肝。

只是她高兴了一会儿,忽然想了起来,裴子余送这些东西给她干什么来着?她把这一层首饰拿了起来,下面一层是一套白色斜襟襦裙,下摆到胸口处绣了层层叠叠的花,针线细密,花朵呼之欲出,俨如精美的艺术品。

旁边配了一条近似薄烟翠纱,衬得那花带了几分朦胧迷离。

钱程呆住了,不由得摸了摸那衣裙,那布料入手柔软光滑,显然是极品。

她顿时明白了,头皮有些发麻,撕开那封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平生无他愿,惟愿见伊人。

钱府里的家仆十分奇怪,他们的管家钱平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一般,一直盯着大人的卧房,好像那里忽然长出了摇钱树似的。

不一会儿,他又火急火燎地让人叫来了在侧厢房的田素素,在她耳边耳语了片刻,这下好,发呆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方泽原本守在卧房外面,见他两人这付模样,也凑了过来,纳闷地跟着他们的目光,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倒是听到卧房里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他刚想过去问问,被钱平一把拉住:方大人,不是我不让你去,只怕你一推门进去,陛下不会轻饶你。

田素素骤然清醒,咬牙说:裴将军这也太毒了,待我进宫禀告陛下,陛下快马加鞭出来,必定可以讨个头名。

钱平叹了一口气:唉,田姑娘,只怕来不及了,算算时间,裴将军只怕已经在门口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裴子余大步走了进来,瞧了瞧聚在门口的三个人,微微颔首,便朝着卧房叫道:阿程!里面传来一阵丁零哐啷的声音,钱程的声音有些狼狈地响了起来:子余,子余你且再等片刻。

裴子余眼含笑意,柔声说:阿程,没事,你慢慢来,我原意等。

终于,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了,钱程满脸通红,视死如归地走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穿过女装,更是从来没有穿过古时候的女装,腰带都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系,手里拿着簪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插。

只是襦裙和薄纱穿在她的身上,随着微风起伏着,带着一股女性特有的柔媚,衬着她闪亮灵动的双眸,居然有着一种特别的韵味,让人挪不开眼。

裴子余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闪过惊艳、恋慕、不舍,旋即又归于平静,田素素风风火火地走了上去,埋怨说:小姐,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也不喊我一声,来,让素素再替你拾掇拾掇,保管京城第一美女见了你都要靠边站。

说着,田素素又把她拉到屋里去了。

一旁钱多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纳闷地问道:这是谁啊?怎么看起来和大人长得那么象?钱平伸手给了他一个脑栗子:大人的妹妹,自然和大人长得一个模样,少说话,多做事!田素素的手自然巧极了,帮钱程梳了一个八宝流云髻,两株金钗左右各一,流苏在发髻上轻颤,逶迤美丽。

襦裙上用一根同色的翠纱带挽住,更衬得腰身不盈一握。

第二次出来,钱程再也没有半分忸怩,冲着裴子余眨了眨眼睛,转了个圈,衣裙飘飘,仿如仙人,笑着问道:子余,我这模样,还入得了你的眼不?裴子余点点头,忽而笑了:只怕陛下此时要气得发疯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让他在醋缸里泡一泡吧。

我约了田玉和恺之到上岚酒楼,走,我们一起去赏景谈天,岂不快哉!陛下雄才大略,自然不会为此等小事斤斤计较,素素你说对不对?钱程也豁出去了,拍了一下田素素的马屁,一撩裙摆,得意洋洋地说,子余你稍等片刻,且让我这个安平公的妹妹在安平公府转上一圈,替我哥哥看看有没有人在偷懒,罚他月饷。

说着,她便朝着钱多走了过去,钱多傻愣愣地,不敢仰视这个凭空出来的小姐,垂首支吾了几声,后退着,差点没一跤跌倒。

钱程绕着钱府走了一圈,见仆人见到她虽然惊异,却半分没有起疑,不禁高兴,小声问道:钱平,看来我这样子也可以蒙人。

钱平板着脸回答说:小姐,府里人早就按照陛下的要求筛选了一遍,嘴巴不严实的全部辞退了,陛下说了,小姐过几日就来,今日来了,只是早了两日而已。

钱程顿时有些泄气:原来,景恒之全都谋划好了!荆田玉和景恺之已经在上岚酒楼了,看着钱程一身女装,眉目含羞,款款而来,都惊呆了。

景恺之一听说景恒之还呆在宫里养病,这是钱程第一次换女装,乐不可支,就连素来温文的荆田玉也时不时地露出笑容,叹息着说:子余,明日早朝,陛下的脸一定比锅底还黑。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景恒之的脸色果然阴沉沉的,瞧都不瞧那几个人一眼:自己心上人第一次着女装,居然被别人第一个看了去!实在有失颜面!荆田玉关于大理寺新任少卿的人选奏折都被留中不发,裴子余上奏轮换各军将领,也被景恒之以不稳军心暂且搁置驳回。

景恺之正在庆幸自己没事启奏,可以避免惨遭荼毒,景恒之直接开了口:朕昨日夜观星相,五月二十八乃黄道吉日,康王的大喜之日就定在这一天吧。

钱程今天分外乖巧,一直冲着景恒之谄媚地笑着,要不是今天要正式将吏部尚书的官印上缴,移交给官升一级的田侍郎,她压根儿就不想来上早朝触这个霉头。

朝臣们看着这君臣几人你来我往,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都聪明的不去凑热闹,暗自站在一边揣测:这安平公到底是不是失宠了呢?这陛下和定国将军、大理寺卿是不是有了嫌隙?康王殿下的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难看,莫不是和陛下不是同一条心了……早朝快结束的时候,景恒之的脸色终于和缓了起来,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小顺子,小顺子奉命掏出了诏书,清了清喉咙念道:今有安平公之妹钱氏,秀毓名门、贤良淑德。

提躬淑慎,恂堪继美于兰帷;秉德温恭,信可嗣音于椒殿,恭奉皇太后之命,以金册金宝礼法入主后宫,择日大婚,钦此!此诏书一出,整个大殿上顿时沸沸扬扬了起来,众大臣全体跪倒,三呼万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礼部孙尚书更是热泪盈眶:陛下,老臣终于可以为陛下筹办大婚事宜,死亦无憾了!钱程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慌乱,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有些发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想起来按礼仪叩头谢恩。

下朝的时候,不管交不交好,众朝臣都过来和钱程道了喜,走出东华门,钱程胸口象揣了只小兔子一般,频频往后看,却没看到小顺子的身影。

整个钱府也一派喜气洋洋,钱多更是兴奋得象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钱二婶则欣慰地看着钱程,喃喃地念叨着:囡囡可总算是要嫁出去了……钱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以和景恒之朝朝暮暮在一起,她心里开心得很,可是,不知怎的,真的要嫁了,她心里还是发慌,有种虚飘飘的感觉,让人心乱如麻。

钱二婶笑着说:囡囡,你这心思我懂,想当初二婶也曾经要嫁过人,和你一样,每天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找不着北,真想逃走不嫁了。

钱程点了点头,她明白,自己这个放在现代,叫做婚前恐惧症,她要嫁的还是个皇帝,自然这恐惧症要大得多。

如果能偷偷嫁给景恒之……那就好了,如果能逃走的话……那就更好了……她一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自然是顶着两个黑眼圈。

对着铜镜长吁短叹了一番,她便带着钱多和方泽到外面去蹓跶。

酒楼还是一样的酒楼,早茶还是一样的早茶,一些人还是围在一起聊着八卦,钱程要了杯菊花茶,买了两个包子,混在人群里听得来劲。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奸佞挑拨君臣关系,接下来就要害我们大将军了。

胡说,不是说钱大人是好人了吗?你们不懂,他那是装的,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裴将军被他害惨了,已经不容于陛下了!听说大理寺的荆大人都被陛下训斥了。

一定也是那奸人害的。

钱程的包子咬了一口,顿时张大嘴巴停在了那里。

那奸佞的妹妹据说长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把我们陛下迷得……唉!我见过那钱大人几眼,只不过中上之姿,他妹妹还能美如天仙?我们陛下三宫六院都不要了,只选了他妹妹做皇后,这要不是美如天仙,那一定是狐狸精变的。

奸佞当道啊。

……钱多瞧了瞧自家大人,偷偷乐了。

愚民!一帮愚民!钱程气急败坏,哼了一声,再也没有心情吃包子了,拍拍屁股灰溜溜地回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子余变坏了,终于阴了陛下一把,泪~~107、这一天府里分外热闹,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王孙贵胄都得知了钱程马上就是当今天子的大舅子了,一个个都到钱府递拜贴送礼,连平日里叫不出名字的都拖了好几层关系前来拜谒。

钱程在府里收礼收到手软,到了将近申时才闭门谢客,大厅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绸缎、瓷器、字画,自然还有偷偷塞进来的银票,钱程数了数,居然也有近万两!钱程东摸摸、西看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不知怎地,早上听到的那些人的对话又在脑子里响了起来,顿时,她的心里又好像揣了个兔子般得难受。

钱程啊钱程,赶紧把这些东西都缴公了吧,不然岂不是落实了这个奸佞的罪名?这有什么,人家都是心甘情愿送的人情!不懂别装懂,收着收着!啧啧啧,小心被人弹劾了,以后连累得陛下都难做人。

你懂什么!真金白银傍身最实在,要是陛下移情别恋了,还能有个资本。

……两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吵得她头疼,她脸色发青地坐在大厅里,看着满屋子的礼品发呆。

钱多见她心情不好,便凑到她跟前说:大人,不如出去散散心吧,现在正值春末夏初,上岚河上的画舫都出来了,可漂亮了。

钱程的眼睛一亮,喃喃地说:是啊,听说二婶说,临平县有个千亩栀子花开得正艳,隔个十几里就能闻到那花香。

钱多一见钱程来了兴致,便来了劲:外面好玩的东西多着呢,大人赶紧出去散散心,我听说千华山的北边出了一眼温泉,泡了能让人延年益寿。

钱程一拍腿:还有离京城不远的洪沁湖,听说那里万里芦苇浩荡,烟波渺渺,简直如人间仙境!大人反正现在不用上朝,出去散散心吧……钱多越说越来劲,等他发现一旁的方泽和钱平冲着他猛眨眼睛,已经迟了。

这个主意好!钱程兴冲冲地拍了拍钱多的肩膀,去,帮我给子余和田玉送个信,说我在上岚酒楼等他们。

恺之这个准新郎倌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钱多在四道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去送信了。

正值晚膳时分,上岚酒楼十分热闹,钱程要了顶楼一个靠河的雅间,要了一桌酒菜,一个人看着上岚河的风景,自饮自斟,念念有词,看得一旁的方泽心里有些慌慌的。

不一会儿,钱程便看到酒楼下来了荆府的轿子,荆田玉一身紫袍,从轿子里走了下来,在下面不知道和谁说了一会儿话,迟迟没有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裴子余白衣白马来到了楼下,往上面张望了片刻,看到钱程,冲着她招了招手。

钱程喝了几口酒,有些酒热耳酣,眼看着门帘一挑,两个人一起走了进来,一个冷,一个暖,一个武,一个文,皆是人中俊杰,不由得兴奋地说:子余、田玉,你们俩可来了,我琢磨好了,明日就辞官远行,去外面散散心,今天先和你们道个别。

哎,可惜你们没空,要不然我们一起出去,倒也快活。

裴子余瞅了方泽一眼,脸色漠然,荆田玉怔了一下,也朝方泽看了过去。

方泽心里涕泪交加:大人们,不要看我,不关我的事情啊!子余,你别扳着脸嘛,钱程嬉皮笑脸地说,这可不算不告而别,你可不能咒我变成穷光蛋,大家伙儿赞助点,备点银子用用就是了。

裴子余一声不吭地走到桌前,铮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要么我死,要么你留,选一个。

钱程被那白晃晃的剑光吓得一哆嗦,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子余你做什么!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方泽在一旁脱口而出:大人,谁知道你会出什么状况,我们可都是惊弓之鸟,你再吓我们一次,我们的命可都没了。

胡说!钱程斥道,这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阿程,荆田玉打断了她的话,温柔地凝视着她,莫不是这几日过得有些无趣?刚才我叫了一个画舫,备下了芙蓉枣蜜糕、天香蜜柚茶,从清风阁请了了两个风华绝代的小倌作陪,还有,武隆商行刚刚送了一件西域来的宝贝到我府上,据说这整个大乾都没有第二个……你忍心走吗?钱程吞了吞口水,支吾道:这个……这个嘛……爱卿们这是在说什么呢?门口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

钱程顿时人都僵了,回头一瞧,只见景恒之身着玄衣,面带笑容,缓步走了进来。

钱程立刻站起来赔笑着说:哎呦恒之你怎么来了,你身体刚刚好转,政事繁忙,实在不该如此忙碌,快坐下来,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今日阿程没有来探望我,我想念得紧,便过来瞧瞧。

景恒之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问道,刚才在说些什么呢?说来我听听?钱程哪里敢说,刚刚支吾两句,一旁方泽立刻接上说:陛下,钱大人刚才说要辞官远行。

胡说!钱程瞪了他一眼,我开玩笑的,开玩笑懂不懂!说真的也是无妨。

景恒之淡淡地说,今夜月朗星稀,如此良辰美景,朕为你践行。

屋子里的几个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裴子余和荆田玉欲言又止,方泽忿忿然想要开口,却见景恒之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阿程的心思,我明白。

钱程大喜过望,语无伦次地说:陛下,恒之,你真是古往今来第一明君!天上地下第一圣君!恒之你放心,我出去兜一圈,过个一年半载就回来啦,乌桑都托人捎了好几封信来了,说是草原里的牛羊都等着我呢!只怕是那邬赫逖等着你吧……景恒之磨着牙齿喃喃地说。

上酒,上酒!我们一醉方休!钱程吆喝着说,又补上了一句,老板,别忘记,今儿的帐记在这位景公子的头上啊……上岚酒楼的菜一如既往的美味,酒一如既往的香醇,钱程只觉得浑身都松懈了下来,不免多喝了几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趴在景恒之的身上傻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余的人都不见了,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高台上的红烛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

钱程有些奇怪,揉了揉眼睛,踉跄了几步,纳闷地说:咦,恒之,这是哪里……我还没喝够呢……人呢……忽然,她的身子被人抱住了,她惊呼了一声,只觉得脖颈上痒兮兮的,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别动,阿程,我来帮你。

景恒之的声音低哑地响了起来。

钱程只觉得肩上一凉,外衫便被褪了下来,她原本便觉得身上有些燥热,突来的凉爽让她忍不住惬意地叹了一声。

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景恒之抱着她来到了屏风后,一个大大的浴盆放在那里,正冒着热气,她不由得抱住了景恒之的脖子,撒娇说:恒之,我不要洗澡,我想喝酒……景恒之轻唔了一声,哄着说:好,洗完我们便喝,喝个痛快!水温微烫,带着一股浅浅的香气,钱程泡在桶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流动加速,如坠入云里雾里,外面忽然没了声息,她有些心慌,抬起迷蒙的双眸往外一看,忽然,她使劲地闭了闭眼睛,又用力地睁开,一股热意从小腹直入鼻腔,差点没流下血来:景恒之仿如西方最美最英俊的神祇阿波罗,露着他健美纠结的肌肉,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喝醉了……我是在做梦……钱程安慰自己,一想到这是在梦境,她顿时胆大了起来,嘻嘻一笑,冲着景恒之招了招手,来,恒之,到我这里来,我想你很久了。

浴桶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景恒之和她面对面坐着,勉力维持着剩余的理智,哑声说:阿程你醉了,不能多泡,我来帮你。

说着,他正要帮她擦洗,却见钱程一头扎了过来,趴在他的胸口,上下其手摸了起来,嘴里犹自喃喃地说着:恒之我觊觎你很久了……可算让我摸到了……这是胸肌吧……好结实、好有弹性……这就是六块腹肌……我来摸摸……是不是六块……这腰怎么这么细……好软啊……屁股呢?屁股怎么不见了……咦,这硬硬的是什么?景恒之的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全声的血液都往那处涌了过去,脑门上青筋直爆,他口申吟了一声,一把抓住了钱程的手,咬牙说:阿程,这可是你自找的!他就着钱程的手,从水中滑到了钱程的身后,侧过身,含住了钱程的唇,红唇在水汽的湿润下分外柔美甘甜,令人沉醉。

钱程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呼吸都被夺走了,浑身绵软了下来,只能紧紧地抓着景恒之的后背。

景恒之的双掌轻轻揉捏着她胸前的酥软,感受着她的蓓蕾在自己手下绽放;旋即将自己的炙热在她的幽密处轻轻摩挲,感觉到她的密处已经微翕,温热的水在两人的私密之处流动,诱惑着他往前探秘,他的喉咙发紧,松开了钱程的唇,流连着摩擦着,一直到了她的耳边,哑声问道:阿程……你愿不愿意给我……景恒之的唇忽然离开,让钱程心里顿时空虚起来,喃喃地说:恒之,恒之,别走……我要你……景恒之的心欢喜得仿佛要炸了,他扶住了钱程的腰肢,深怕伤了她,慢慢地试探着爱人的身体,钱程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一股痛意让她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却又被景恒之的亲吻驱之而去……阿程,我好喜欢你……景恒之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薄汗,浴水虽然湿润了他们的密处,可钱程那里却依然□无比,他进退两难。

钱程斜着眼睛抛了个媚眼,侧过头来口肯噬着他的耳垂,又辗转而下,咬着他的喉结,最后一口咬在他的肩头:陛下,我也好喜欢你……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好帅……好性感……是可忍孰不可忍!景恒之所有的自制随着她的呢喃碎成粉末,扶着了她的腰肢,用力地往前一顶,终于冲破了那层□,用力地律 动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大船如约而至,什么?船不够大?什么?风太大了,听不清楚啊……(踩扁你这个肉无能!亲们,下章就正文完结啦,来挨个抱抱,好舍不得你们啊!108、亲们这是废章,老时间准时来戳!鞠躬谢谢支持!一缕阳光从卷帘中射了进来,钱程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薄被里有些奇怪的味道,钱程吸了吸鼻子,探出头来,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梦境:景恒之……裸男……春梦……钱程失神地看了看床顶,伸手摸了摸,身旁空无一人:果然是个春梦……今天晚上要么□一下恒之……床轻轻地晃动了起来,钱程有些纳闷,四下打量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不是在钱府!地上横七竖八地摊着一些衣服十分眼熟,钱程呆了片刻,摸了摸自己身子,不着片褛;她手一撑,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她有些惊恐,抓着被子在床头四下寻找了片刻,发现一个眼熟的扳指,拿起来瞧了瞧,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扳指正是她送给景恒之的,景恒之从不离身。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田素素叫道:大人!大人你是不是醒了?肚子饿了吧,奴婢给你熬了养生粥,好好补补身子。

这是哪里?床又轻轻晃动了一下,钱程忽然明白了过来,难道昨晚……我不是在做梦……这是在上岚河的画舫上。

陛下赶去早朝了,吩咐说今天要好好伺候大人。

田素素掩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钱程呆了半晌,这才悲愤地大叫了一声,捶着床铺吼道:阴险!无耻!哪有这么狡诈的陛下!我和他比起来算什么!什么奸,什么臣!以后谁叫我奸臣我跟谁急!钱程的第三次落跑计划终于无疾而终,只得乖乖地当起了她的待嫁皇后。

大喜之日定在六月十六,礼部孙尚书翻遍了历书,合同太史局一起定下的日子,宜婚嫁、宜出行,诸事大宜。

皇帝的大婚非同小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这六礼一个都不能少,钱程作为这个伪大舅子,被折腾得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便是:这每一个过程,景恒之都要送彩礼!而且彩礼丰厚得让她从梦中都会笑醒。

到了迎亲的前几天,钱府的库房里已经堆得满满的了,黄金几千两、白银数万辆,各种金茶具、金首饰无数,各色绸缎无数。

钱程呆在库房里,看着满屋子金灿灿的宝贝,东摸西看,简直不想出门了。

皇后凤袍、凤冠早就已经送到了钱程的卧房里,钱程和田素素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出来,平铺在了一旁的圆榻上。

凤袍的颜色是鲜艳的大红色,衣领衣袖边缘都是宽花边,整件衣服上绣着凤穿牡丹,八只彩凤飞舞其间,数朵艳丽的牡丹穿插其中。

凤凰的眼睛上缀着一个个闪烁的东珠,一般大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凤凰的羽毛上更是缀满了珠片,在阳光先灼灼生辉。

凤冠更是闪耀得令人不敢逼视,上面缀满了数百颗东珠,穿插着金光闪闪的金冠,钱程抱在手上,简直都不想放下。

哪天要是陛下讨厌我了,我带着这些东西去换钱过下半辈子,也够了。

钱程喃喃地说。

田素素忍不住抚额:大人,你这样说,小心被陛下听到了罚你。

钱程的脸腾地红了,威胁着说:素素你再为虎作伥,小心我立刻把你嫁给李逸,让李逸每天罚你起不了床!田素素掩着嘴咯咯笑着跑了出去,边跑边笑着说:大人,小心哦,陛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了。

钱程胆战心惊地瞧了瞧床底下:景恒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地道挖好了,从他的那栋房子里能直通到钱程的卧房。

第二天就是大婚的日子,钱程一整天都在沐浴焚香,原本要有父母、嬷嬷教习宫中的规矩和洞房的细节,到了钱程这里,自然全省了:哪里的教习能比得上前世看的那些个香辣场面直播现场?再说了,景恒之早就言传身教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隔靴搔痒!虽然有钱二婶的叨叨叮咛,虽然有田素素的温言劝慰,钱程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焦虑,躲进了卧房里,看着自己的大红凤袍发呆。

不一会儿,床底下传来了木板声,钱程吓了一跳,猫腰往床下一看,景恒之居然探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钱程惊倒了,不是说,成亲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吗?景恒之哼了一声:朕是天子,自然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说着便一把搂住了钱程,在她嘴上偷了个香吻:想死我了,这么多天没见面。

不知怎的,景恒之那手臂仿佛有着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钱程心里的那份焦虑不知不觉便消失了。

她靠在景恒之的身上,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低声说:恒之,我都想逃了。

景恒之捏了你她的鼻子,威严地说:我就知道,所以我今晚来检验一下,我的妻子到底有没有乖乖地呆在家里。

只是想想而已,我不会逃了,永远和你在一起。

钱程小声地说。

景恒之自然龙心大悦,转眼便看到了那套凤袍,走过去将它取了过来,伸手一展,那凤袍仿佛凤凰展翅般飘了起来,最后落在了钱程的肩头。

陛下你这是干什么?钱程奇道。

哼,子余他们见了你第一次穿女装的模样,这第一次穿嫁衣的模样可无论如何都要我先看到。

景恒之咬牙说,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钱程咯咯地笑了:明日是子余当迎亲使吗?陛下你好生小气,人都让你娶跑了,这看不看到到我第一次穿嫁衣的模样又有什么关系?景恒之不语,只是慢慢地拢住了她的嫁衣,将她的手放入袖中,系住了里面的暗带,又缓缓地整理着她的衣襟……凤袍繁杂,他一点儿也不嫌烦,一步一步,仿佛这每一步都满含着他快要溢出来的爱,慢慢地将这大红的衣衫穿在了钱程的身上,然后将凤冠在她的发冠上放好。

景恒之后退了几步,眼神缱绻,鲜红的嫁衣映得眼前的人肌肤胜雪,红晕初生,唇色嫣红,那双眸子灵动,仿佛磁石一般,令人无法再看向别处。

他痴痴地看了良久,相识以来的种种慢慢地在脑海里闪过:上德殿的冲突、殿试时的惊异、遇刺时的生死相依、失踪时的狂乱、再遇时的狂喜……他低叹了一声:阿程,你终于是我的了。

恒之,你看好了吗?钱程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脖子僵着不敢动,生怕那凤冠掉下来砸坏了。

景恒之忍住笑说:没看好,我要看一晚上。

钱程的脸都苦了:恒之你饶了我吧,明天我该起不来了。

景恒之上前扶住了凤冠,威胁说:想想,你该和我说什么?钱程回想了片刻,恍然道:恒之,你也是我的了,一直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下辈子还是我的。

景恒之终于满意地笑了。

钱程的婚前恐惧症和焦虑症终于不药而愈。

大婚当日,大乾举国同庆,全城欢腾,皇宫正门南清门今日洞开,迎接武成帝的皇后入宫。

钱程身披凤袍,头戴凤冠,喜帕覆头,由迎亲使裴子余指引,坐在凤辇上,一路进入皇宫。

下了凤辇,钱程由田素素和另一个宫女搀扶着,慢慢地向前走去,虽然目不能视,可是钱程心里却一片坦然:她知道,在不远的地方,景恒之在等着她,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远远地,景恒之站在武德殿中,看着自己的皇后一步步地走向自己,不由得微微地笑了:阿程,你终于来了,从此之后,天上人间,永生相随!全文完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终于完结了,开着文档打下这三个字,某醋有些茫然,也有些伤感。

奸臣从九月开始在晋/江独家连载,因为码字太累,盗文猖獗,压力很大,期间曾一度有过放弃的念头,是亲们一条条的留言、一次次的催更、一张张的霸王票,让这本书终于走到了最后。

这是我迄今为止花费最多心血的一本书,大家能喜欢,我十分开心,多谢亲们能支持正版,支持某醋!咳咳,前面太桑感了,某醋有些不适应了。

总而言之,正文完结啦,答应大家的有爱的番外会陆续送上,大概3-4个吧,速度会比较慢,大家原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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