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在职场享有的发情期假期都是七天,沈岱虽然总提早结束,但也会休够了再回去上班。
此时他无法再在这个充斥着还未消散的信息素气味的房间里多待,洗漱一番换上衣服,便打算回家。
下楼的时候,他还是无可避免地碰上了恒叔。
恒叔不愧是职业管家,分寸拿捏得当,面无异色,用一种自然妥帖地口吻问道:您是要出门吗?您身体还没恢复吧。
没事了,我回趟家。
沈岱也尽量装出淡定的样子,但脚步很仓促。
我让司机送您吧,您现在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恒叔补充道,而且这边不好打车。
发情期刚结束时确实是omega的体能低谷,因为这几天很少进食以及高强度的运动,在荷尔蒙退去之后,疲倦感会到达顶峰,沈岱光是这样站着,都觉得两条腿酸软得不行,这个时候出门确实不明智,可他是在逃。
沈岱还是推却道:没关系,我约到车了。
让司机送您吧,听小吴说您住的地方很远,如果少爷知道了,会怪我没照顾好您的。
一提瞿末予,沈岱就不自主地想服从,向alpha服从同样是omega可悲的天性:好吧,谢谢。
沈岱上了一辆MPV,由瞿末予的另一个司机送他回家。
车开出瞿家老远之后,沈岱一直揪着的心才稍微松弛,萦绕在周身的属于瞿末予的alpha信息素似乎也终于消散了。
他应该庆幸,瞿末予在那三天之中甚至没有给过他一个临时标记,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他还能忆起当那个临时标记消失时,那种空前的失落。
他拿出手机,点开瞿末予的微信,对话框里只有一条系统验证信息,朋友圈依旧空空如也,他只能看着那个沉默的头像发呆。
今天下楼的时候,他害怕见到瞿末予,又渴望见到瞿末予,他迫切地想知道他们再见面将会怎样相处,而这完全取决于瞿末予。
所有事情都任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糟糕极了。
沈岱累得在车上睡着了,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姥姥见他脸色苍白,人也有些虚软的模样,担忧极了:阿岱,你生病了吗?怎么几天没见就瘦了,脸色还这么差。
我上次和你说的,我这段时间在准备演讲嘛,所以加班比较多,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
沈岱一头倒在沙发上,感觉自己马上又能睡着了。
姥姥轻叹一声,抚摸着他的头发,慈爱地说:把我宝贝都累瘦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饿不饿?沈岱笑了笑,撒娇道:姥姥给我煮碗面吧,鸡蛋要煎的。
好,你先歇着,正好尝尝我昨天刚卤的牛腱子。
沈岱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疲倦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这间小公寓与瞿家相比实在寒酸,却是他花钱租来的,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住着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家人。
而在吃穿都有人照顾的高级别墅里,他却没有资格踏进名义上的丈夫的房间,就连做爱也只在客房,他比租客还不如……下一瞬,沈岱在心里对自己喊了个停,停止这些自怨自艾的想法,停止这些无用的纠结,如果一个人无法阻止自己的精神内耗,那就会因为不能兼顾好生活而产生更多麻烦,他的理智在大敲警钟。
发热的大脑已经冷却了,该回归理性了。
休息了一天后,沈岱约见了房产中介,中介按照他的需求又找了几套房子,带他一一去看,他筛选下来两套,让中介去谈价格。
只要符合他心里的底价,他是想要尽快买卖过户的。
这样再花一两个月的时间,简单做一点修整、买一些软装,过年前就能带姥姥住进自己的房子了。
每每看着银行账户上的余额,他都提醒自己要将瞿末予当做老板,多感谢,少奢望。
其实最初答应尤兴海要替尤柏悦嫁人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卖身的准备,能卖给瞿末予分明是捡了大便宜,他也有爽到,至于他的那些千肠百转,都是他自己的,与人无尤。
从这个思路上开导自己,效果显著。
中介效率很高,在他假期的最后一天,与房主三方敲定了一个彼此都满意的价格,接下来就是走流程。
沈岱感到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对能够给姥姥提供新的、舒适的环境而欣慰不已。
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同僚们纷纷对他表达了关怀。
他们都知道自己当时在台上受到了alpha信息素的影响,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几天,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不舒服,以及怎么舒服的。
但是这帮人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一个大胆的师妹问道:沈师兄,听说那天演讲完,你在厕所里晕倒了,是瞿总把你送去医院的?我怎么听说是晏明修啊。
是晏总的保镖。
沈岱淡定地说,其实没晕,不舒服而已,主要也不是因为受信息素的影响,是前段时间熬夜太多了,就顺便请假休息几天。
这几天传开的八卦在当事人这里轻描淡写地终结了,众人不免有些失望地散去。
但程子玫却不那么好打发,她抓着沈岱不依不饶地问:你跟我说实话,真的是保镖吗?有人说亲眼看到是太子啊。
不是,真不是,公共场合alpha和omega要保持适当距离的,瞿总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真的是晏明修的beta保镖帮我的。
沈岱抓着她往会议室走,上午要和老师开会,说点正经的。
程子玫一副好可惜的表情。
沈岱和程子玫跟老师开了一上午视频会,老师对他的演讲大加赞许,说领导层对他的反馈也很好,让他不要在意瞿承尘的故意刁难,那不是针对他的,也不会对他们的项目有影响,。
沈岱心里宽慰了很多,不枉费他前前后后的那一顿折腾。
午休时,他和程子玫懒得去食堂,就让师弟师妹给他们带饭。
周岚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饭,还带了一个炖梨盅,那是公司附近一家很有名的连锁甜品店的招牌,在冬天很受欢迎。
师兄,这是你要的盖饭,师姐,这是你的拉面。
周岚将甜品店的袋子放在桌上,笑着说,我买了两个炖梨盅,冬天吃这个润肺祛湿的,听说这家挺出名的。
程子玫笑眯眯地说:谢谢啦,这家要排队的吧,我每次想买,看到那队伍就劝退了。
还好,没排太久。
周岚偷偷看沈岱,沈师兄,你这几天都瘦了,多补一补吧。
沈岱点点头:谢谢,多少钱,我一起转你。
啊不用了,师兄和师姐也经常请我们吃饭。
你们实习工资这么低,不用跟我客气。
沈岱淡笑道,不过下次不用买了,我平时很少吃甜的。
周岚笑了笑,掩饰掉眼中的失落:好,那你们先吃饭吧。
周岚走后,程子玫吃着清甜可口还冒着热气的炖梨盅,故意吧唧几下嘴:嗯,真好吃,这里面有燕窝的,人家大冬天去给你排队买,你快尝尝呀。
先吃饭好吗,吃完这个还有肚子吃饭吗。
沈岱刚打开饭盒,就被程子玫强行喂了一口梨汤。
嗯,是很好吃,不怎么甜。
沈岱道,但是要排队也有点夸张吧。
不夸张,最近在网上很火的。
程子玫瞥了一眼远处的周岚,这小师弟一进研究所就盯上你了,还挺有眼光。
沈岱无奈道:你有空去帮我暗示他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怕伤人自尊。
处理什么呀,我觉得他不错呀,身高长相都不错,成绩也好,理工alpha就是有点呆,但也挺单纯可爱的呀。
不行,别扯了,差了好几岁呢。
那有什么,人家都不在意。
我欠那么多钱,我不会谈恋爱的,不是耽误人家吗。
程子玫叹了一口气:阿岱呀,我真的想劝劝你,首先欠钱的不是你,是你姥姥,更准确点说是你爸,其次就算你有负担,也是要生活的,也是要追求幸福的,万一人家愿意跟你一起奋斗呢。
你这几年因为这个破事,回避了多少对你有好感的人,你不能总这样下去啊。
没有人会愿意和我一起奋斗,即便有,我也绝不拖累别人。
沈岱认真地看着程子玫,谁会想和一个欠了几百万的人恋爱结婚,子玫,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可能的。
有钱人就会啊。
程子玫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我打听过了,周岚家境很不错的,你就适合找个有钱的,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沈岱忍不住在心里附和她,他确实找了有钱的并且解决了钱的问题,不过也产生了很多新问题:别闹了,帮帮我,让他别再浪费时间了,都在一个实验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程子玫噘着嘴,有些忿忿地吃着炖梨盅:吃人嘴短,我下次再答应你。
沈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喂,你好。
沈先生,我是老吴,您还在公司吗,回家了吗?刚下班,正准备回去呢。
啊,那正好,少爷让您下地库,带您一起回去。
……好。
发情期结束后的这些天,他和瞿末予没有见面、没有联络,从极致热烈的肌肤之亲到生冷的像两个陌生人,这种急转直下的巨大落差,让他这些天时时刻刻都感到难过,最难过的是,他没有立场为此难过。
更难过的是,只要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瞿末予,他就再次被轻易地点燃。
他匆匆下了电梯,跑到瞿末予的专属车位。
这一片都是高层的停车区,人很少,他低着头,还是怕被人看见。
上了车,瞿末予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带点淡笑,没有看文件,没有看手机,好像专门在等他。
沈岱的心克制不住地雀跃着。
来。
瞿末予朝沈岱伸出手。
沈岱犹豫着将手放在瞿末予的掌心,瞿末予顺势一带,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鼻尖抵住他的后颈,轻轻地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