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那是一点都没错的。
荷沅在家里可以狂得什么似的,下楼祖海都会背着,可到了办事处还是得做缩头乌龟。
有关她的绯闻很多,祖海每天拿车接送也算是一条,更落实了荷沅传闻中的攀高枝嫁大户的风骚形象。
荷沅的妈每天担心得什么似的,真怕两小儿闹出丑话来,直到两人过了荷沅的生日,顺利领了结婚证,她才有点不情不愿地功成身退,但对祖海搬进安仁里心中颇有腹诽。
本想回家跟梁爸说这些会被梁爸说成小心眼,没想到这个七世没女儿的梁爸比她还小心眼,一个劲叹祖海小子捡了宝,在梁爸眼里,自己的女儿是朵独一无二的花儿,眼光比梁妈还不客观。
丛家两老可就高兴坏了,直跟梁家两老说祖海有福抢到这么个好媳妇等等的话,搞得梁家两老挺内疚的,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是好人,怎么遇到女儿嫁人的时候不厚道了呢?心中怀着内疚,对祖海便好上几分。
祖海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身份确定后岳父岳母认真拿他当半子看了,所以态度前后很有改变,心中挺高兴的,对岳父岳母自然很是恭敬。
只有童家两位老师心中很是失落,荷沅本该是他家的,可惜青峦离得山高水远,让祖海近水楼台先得月。
领了结婚证,祖海很想请荷沅的同事吃顿饭,但荷沅正与公司上下闹别扭,听了祖海的建议连说三个不。
不,唐生年鼓动得女孩子们都以为我是轻薄人;不,在北京做论坛的时候玛姬做不好新闻发布工作,回到办事处发布我的绯闻却是一个顶仨;不,那帮小男女吃了我那么多好处,一个转身良心都没有,没一个人维护我一下。
个个都是白眼狼,我请他们吃饭干什么。
祖海巴不得满天下的劳苦人民都知道他娶了青梅竹马,所以婉转地反驳:你只要一透露你结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跟他们说一下,免得看见我拿车接送你,个个眼睛都像刑侦大队长一样过敏。
荷沅笑道:不,美女才能传绯闻,我让他们传。
还好我的关系在外企中心,户口在街道,否则我结婚全被他们知道了。
祖海,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做,不就是看着我的成绩眼红吗?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我难道是什么怕事的吗?祖海看着荷沅斗志昂扬的样子,心中很好笑,与他和好后的荷沅恢复小时候的顽皮,而这真是他最喜欢的。
他才不是很在乎荷沅在工作上取得什么什么成绩,他只要荷沅高兴就好,回家都是笑脸就行。
那么我们请董总他们几个老友吃饭吧,还有柴外婆。
荷沅想了想,道:柴外婆就单独请,找个档次最高,情调最好的地方,西餐最好。
上回你跟我说了她青黄不接,我心里其实挺替她难过的,她曾是那样的好女儿。
还要请宋妍他们吃饭,宋妍比我生日小,还不能结婚,听说我先她一步,气得什么似的,哈哈。
慢慢来吧,不急,我最近被安德列摁着写总结写展望,不会出差。
祖海听了荷沅的话,不由得提出疑问:你不是说做业务吗?怎么总是做文案工作?你要想压倒什么人,手中不抓住客户怎么行?是你自己不想接触客户怕麻烦,还是安德列不让你接触客户?荷沅道:这有什么不对?我负责市场,传递理念,由此获得的意向书由安德列帅全体团队跟进,这很正常啊。
祖海笑道:正常你个鬼,安德里说到底也是一个打工的,也得担心他的位置会不会被谁替代,所以他也很有必要把大的厂商捏在他自己手里。
只是以他的地位不方便拎着包自己找上那些大厂商,所以才叫你搞什么论坛,体面地把自己跟大厂商老总拉在一起。
你不是说这次论坛最风光的除了安德列就是你吗?他当然得忌你一脚,找个理由把你与厂商隔得远远的,免得你和厂商走得太近,总公司知道还有你这个得力的在,将他撤换了也无所谓。
荷沅笑嘻嘻地道:祖海你危言耸听,安德列有必要冲我下手吗?我的级别跟他差远了。
有些场合他有位置座,我却连落脚地都得找找。
但说到这儿的时候,荷沅忽然意识到,有些老大喜欢找年轻女孩说话,寡人有疾。
不由有点泄气,道:我明白了,安德列这是防患于未然。
又要用我,又得防着我。
他那么一搞,我还能有出息吗?估计什么总结报告只是他占我时间的手段,拿上去他也不会看一眼的。
对了,唐生年又何尝得志?满天里飞,吃的却是安德列丢下不要的中小公司。
唐生年这家伙还不知道,还以为我才是他对手。
祖海,我不干了,这么被安德列刻意打压着,怎么可能还有发展?祖海笑道:那就来房地产公司,我明天就给你整出一个董事长办公室来。
正好我每天都可以看见你。
荷沅瞪了祖海一眼,就知道你会取笑我,不许。
我偏不退出来,等我慢慢找机会,我就不信我喜欢做的事能被人打压回去。
祖海得了荷沅,每天左拥右抱都不知道怎么疼惜才好,她说什么,他都唯唯诺诺,今天好不容易有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他当然得大力发挥。
荷沅,我有个建议,不过照你这火爆性格可能做不到。
我当初被姓杨的逼出联合公司,虽然有你的资助,但比起联合公司来,实力还是差了不少,当初做了足足一年的孙子,我在外面业务接得再多也不敢被人知道,很多加工也是在外面做的,让他们误以为我跌倒了爬不起来。
否则你以为他们那么容易放过我?你如果想再有作为,我看你还是借着结婚,正好有借口开始混日子,让安德列他们都对你放松警惕,他们才会派正经事情给你做,不过最初几件事你还得借口推了,显得你很不情愿。
要我做出一副自甘堕落相?荷沅有点不信地看着祖海,但想了会儿,还是觉得只有这种办法比较可靠,也算是因势利导,很容易取信于人,可是有必要那么折堕自己吗?值得这么扭曲自己吗?荷沅自言自语。
祖海万分地不舍得老婆被人欺负,但看得出荷沅喜欢她的工作,所以他只有帮忙。
他可是巴不得荷沅呆家里没事找乐,养狗种花,收集红木,等他回家。
荷沅思之再三,不过也就是在愤而辞职回家与卧薪尝胆但前途微卜之间做个选择,荷沅总觉得自己这么年轻在家呆着也不是回事,还是在MS办事处混日子,美其名曰卧薪尝胆吧。
她虽然没请大家吃饭,但带去两大袋糖果在MS办事处大肆分了,宣布自己已经结婚。
然后冷眼旁观,果然发觉安德列的心思被祖海猜中,他很有独霸那几个大厂商的意思。
每个人都在争取资本,安德列也不例外。
唐生年资历不足,只有捡了骨头来吃。
荷沅则是每天高高兴兴做她的文案,每天上班由祖海送来,晚上祖海如果有应酬,她就和办事处的同龄小姑娘一起逛街吃小吃买小东西,非常堕落。
但人缘明显好转。
九五年的夏天发生了不少大事。
首先是青峦学成归国,他很令人意外地没进学校继续搞科研,而是进了一家赫赫有名的集农业化工、农业和生物制药于一体的跨国公司中国办事处,参与那家公司在中国的技术研究与推广。
然后是宋妍终于一年到期坚决辞职,她早已上山下乡找到一块风水宝地建造她的种猪场。
荷沅很钦佩宋妍的勇气。
八月快结束的时候,祖海那处精雕细琢的楼盘火热上市。
现在是荷沅最闲,久别重逢的几个人被荷沅约到一起晚餐。
宋妍和刘军平,荷沅、青峦,四个人都是一个学校同一专业出身,见面互相认识。
只有祖海最近忙得四脚朝天,但答应一定赶早过来见大家一面。
荷沅先到,看着穿深紫短上衣,白色裙子的宋妍与穿着白色短袖加长裤的刘军平一起过来,心里不由想,要是祖海与她一起走来的话,一半都是牵着手的,宋妍和刘军平各走各的,宋妍还稍快一步。
青峦最后一个到,宋妍看着青峦出现,微笑道:童青峦以前读书时候算是出名的帅哥,现在味道变了,可还是帅。
荷沅,你家祖海放心你?荷沅笑道:废话,牌照都领出来了,还要怎么样。
边说边起身,招呼青峦过来。
没想到青峦到了第一句话也是问祖海,祖海没来?对不起,我塞了会儿车。
荷沅笑着抗议:不许歧视单身赴宴女性。
祖海晚上要请几个官儿,据说人家要买好几套他那儿的房子,不过他会尽快过来。
青峦,给你配车了?青峦笑笑,道:我每天跑农村,没车不方便,算是工具之一。
随即与刘军平握手,小刘,我们差一届,当年你在我们楼下。
宋妍拿眼睛在两男之间转悠着道:怎么搞得跟谈判似的,怪假惺惺的。
荷沅,我们点菜去。
拉了荷沅往陈列台。
路上轻问:童青峦没你说的书生气啊,看上去挺大方的。
看着他那么出色,你后不后悔?荷沅忍不住想了一想,这才笑道:没有,好像压根没想过这事。
祖海挺好,换谁都不可能对我好成那样。
我在他面前即使满地打滚耍无赖他都会觉得我好看。
宋妍抿嘴一笑:换了老莫一副童青峦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后悔。
不过老莫天资不佳,谅他风度不到哪儿去。
荷沅笑道:那不是废话吗?你还不如直说一句也不会后悔,加什么条件。
一边指点着点菜。
宋妍笑道:我可不想一副三贞九烈样,荷沅,你现在说话那么泼辣,是不是跟祖海吵架练出来的?祖海才不跟我吵架,反正总是他输,吵了也白吵。
你准备什么时候下乡?我们送送你。
宋妍点了几个她爱吃的,拉了荷沅回来,送什么送,又不是以前送红卫兵上山下乡,除非你捣腾个锣鼓队出来。
坐到位置上的时候,忽然问:对了,荷沅,祖海公司的那个锦华一期楼盘的宣传做得很好,非常洋气,我和刘军平都说一定有你的功劳,是不是?荷沅笑道:兄弟我还嫌杀鸡用牛刀呢,要是全国范围的宣传才有点挑战。
不过祖海他们以前的创意已经不错,我只是顺着前面的策划给他们拔高一点,做个系统宣传。
说白了四个字,有偿新闻。
青峦在一边看着笑:吹上了,吹上了,我回来那天你们去机场接我的时候,是谁恨不得揪了祖海打架的?宋妍,我向你揭发,荷沅搞那个策划创意花了整整一个月,查了无数资料。
那一个月期间,有人暴躁得像只刺猬。
荷沅笑道:到处跟人说辛苦,那不成了怨妇?宋妍道:荷沅,哪天帮我吹吹,否则我养的猪崽卖不出去,我得改上山挖草养肥猪了。
说实话,我现在反而近乡心怯了,我不怕养不出好的猪崽,但我怕养了一窝又一窝后卖不出去。
荷沅应了好,但不由得看向刘军平,要换作祖海的话,看她那么犯难,早帮她一起同甘共苦了,怎么刘军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因为他不看好吗?可刘军平对宋妍应该是很好的啊。
宋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冷菜流水般上桌,忽然感慨地对荷沅道:荷沅,那晚我们的跳舞,可能是我作为女孩子最后的辉煌了。
以后估计再不会有那么轻松的心情,也不复当年容颜。
以后我再得意,最多也是一个色相粗糙的农村女企业家。
梳着一个菊花头,穿着笔挺灰色西装套。
荷沅,我想起《项链》那篇文章了。
虽然我与玛蒂尔德追求不同,但都是向往在名利场上面有所建树。
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叹了口气,都是自找的。
荷沅不由握住宋妍的手,一握之下,发觉宋妍的手与她的相比,粗糙干硬。
相信到了她自己创办种猪场的时候,事事亲力亲为,这双小小的手将落到何种境况。
都曾经是好女儿。
柴外婆年轻时候锦衣玉食,但好景不常,解放后徒有一手本事,无法施展,而今虽然重返舞台,但时过境迁,已非她的年代。
宋妍年轻美丽,可生活一直待她不算优厚,她不得不殚精竭虑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家谋一方天空。
而自己呢?算是很不错了,即使卧薪尝胆,也应该大大知足。
宋妍见荷沅呆呆握着她的手,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淡淡地道:荷沅,不许伤春悲秋的,否则罚你每周给我养猪去。
荷沅不由一笑:好,我双休日时候过去接替你,让你回城来玩。
宋妍拍拍荷沅的肩膀,道:如此甚好,荷沅你这话是办实事讲实效的表现。
咦,都呆着干什么?是不是要先碰一下杯才可以吃菜?那我带头。
这一桌宋妍最小,但大家都不觉得她小。
刘军平很少说话,宋妍吃饭时候很照顾他,久了,也看出他们有他们相处的方式,各有各的好,不是非要像祖海一样密不透风地将她荷沅包容起来。
荷沅忽然发觉,几乎是同龄的男女,总是女孩要比男孩成熟一点。
喝酒吃饭,青峦与宋妍谈话很多,尤其是在种猪场建立方面,青峦给了宋妍不少建议,荷沅听着都觉得好。
刘军平真是纯粹搞技术的人,比青峦过去的书生气都要过分一点,说出来的话总是可以让满桌的人沉默一会儿。
荷沅不明白那么泼辣的宋妍为什么会喜欢他,只因为他是平稳的归宿?去趟洗手间的时候看见唐生年,衣服笔挺的,样子非常齐整,果然像传说中的外企高级白领,坐在他对面的人已经换了个人,不是那个倒追着他的前女友了。
唐生年也看见了荷沅,两人微笑颌首。
等荷沅走过去,唐生年对面的女孩问:她是谁?气质好好。
唐生年微笑着看着荷沅的背影,道:我们公司的同事,原来挺厉害一个人,现在成了个农民企业家的少奶奶。
不是对手了,气质好有什么用。
女孩笑道:我见过一个大学毕业女生,嫁了捡破烂起家的暴发户,走出门就跟妇女俩一样,可见嫁有钱人是潮流呢。
唐生年不由皱了皱眉头,依然看着荷沅的背影,道:我们同事还不至于那么赤裸裸,她自己身家就不差,能力也很强。
很可惜啊,这么早嫁了人。
女孩淡淡地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你同事要是嫁了你,就一点不可惜了。
说完便推身而起,冷笑着离开。
唐生年也没挽留,淡淡看着她走,自己依然吃自己的,偶尔回头看看梁荷沅那一桌。
很是奇怪,她那个长得不起眼的丈夫怎么没来?等他吃完结帐,还是忍不住起身来到荷沅那一桌。
本想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服务员殷勤,给他端了把椅子来放在两男中间,他也就半推半就坐下了。
荷沅跟大家说:这是我同一个办公室的唐先生,年轻有为,公司的业务一把抓。
唐生年微笑道:小梁损我还是夸我?我比小梁后进公司,也后去美国,说起来还得叫小梁一声前辈。
小梁,为什么这回去武汉的差使你要推?那么好的机会,你又认识武汉的那位老总。
荷沅也是客气地微笑道:最近家里脱不开身。
安德列有叫你去了吗?唐生年微笑道:他怎么会让我去?我没参加那次论坛,谁都不认识。
小梁,也就来去几天时间,不去可惜。
荷沅还是微笑:没有直达航班,还得转机,到了武汉又要坐长途车过去那家公司,太麻烦。
把机会让给新进吧。
我赶一份稿子都来不及呢。
宋妍听了不由得插嘴:荷沅,你夫唱妇随唱得挺好的啊,不过最近祖海的楼盘新开……荷沅笑道:是啊,总不能他那么忙,回家连口热汤都没有。
宋妍,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是你即使说了不回家,刘军平也能等你到十二点吗?我当时听了好感动。
也想做那么个好人。
青峦听了不由看了眼唐生年,觉得荷沅有点唱戏给唐生年看的意思,否则荷沅不会大张旗鼓把家里的事乱说。
宋妍笑道:这话你还记得?我都快忘了。
军平,以后要改等我到凌晨一点,做给荷沅看看。
荷沅,你家里只有你等祖海的吧。
荷沅笑道:被你猜中,而且经常等来的是只醉猪。
小唐,不好意思,我们几个是同校同系,见面欢喜得很,胡说八道了,你别见怪。
青峦道:唐先生是晚三个月与荷沅一起去美国培训的吗?我那时没见到你。
他把话拉开,看得出荷沅不愿意和唐生年谈工作的事。
唐生年想了想,道:遇见过一个小梁的朋友,但好像不是你,那个人姓王。
我们最先都以为他是小梁的男朋友。
荷沅接口:啊,王是观。
青峦,你每次来都是回老莫那儿过夜,王是观睡在我小公寓客厅的沙发上,与小唐他们见面的机会多。
青峦听了笑道:祖海知道你跟王是观在一起,追着问我他会带你去哪里。
哈,我哪敢说,说出来祖海游泳偷渡太平洋都会去。
宋妍笑着道:荷沅,是那个和你一起写书的美籍华人?老天,我终于知道谁带你去的那些场所了,我最先还以为是童青峦呢,还挺奇怪了一阵。
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问:你真的让王是观住你客厅?青峦坐得比较近,听见了无所谓地笑道:王是观与荷沅什么关系?说是兄弟姐妹都不为过。
荷沅,他秋天过来,你知道了吗?荷沅点头:知道,我准备请年假陪他出去走走,我那么多日子没挪窝,已经闷坏了。
我已经工作整一年,可以有三天年假。
再加一个单双周的双周,差不多了。
王是观估计现在也没太多日子可以留。
整一桌其他三人都被青峦与荷沅的对话震住,心里全都有一个疑问,王是观究竟是什么人。
而唐生年更是好奇,当初他们去美国培训时,见荷沅小公寓里走出个气质不群的男人,都很诧异,以为那是荷沅的男友,很是议论过一阵。
但见荷沅到了上海又另有亲密男子过来接她,更是跌落眼镜。
现在看来,那个王先生还与荷沅渊源很深的样子,他们一起写书?青峦想了想,道:还是跟祖海说一下吧,免得他多心。
祖海很担心的,只是不说。
荷沅笑了笑,道:早招了,连王是观带着我去了什么地方都跟他说了,他说等王是观来的时候好好清算。
但电话里面两人又好得不得了,都已经说好王是观来的时候由他安排着玩呢。
青峦笑道:王是观这个人,说清楚的话,倒是个挺好的人。
他来的时候你可不许霸着他,让我也接待一下。
荷沅笑道:不,不,我新找了几个好地方等着王是观跟我一起去,他要是时间紧的话,一天都不能给你们。
不信你问问王是观愿不愿意受你接待。
还有你问问他这回肯抽时间出来玩,是受了谁的引诱。
青峦看了荷沅一会儿,笑道:怪不得你们两个这么投缘,原来是两个最贪玩的。
我怎么问王是观,他都不肯跟我说他带你去玩了哪些地方,要我自己问你。
你们真是好哥们。
荷沅觉得青峦神色有点怪异,忽然想到青峦指的是什么,他一定以为她当初是因为王是观而责难他了。
但那么多人在桌,她又不便明说,只得笑道:宋妍,你帮我做个证明,我实习回来那天是什么状态,吐得连性命都快没了,当时见什么都烦。
那天偏偏电话又特别多,我得罪了无数人,包括青峦,青峦今天找我算帐来了。
宋妍想了想,道:有,不会忘记,那天你下车时候脸白得像鬼一样。
童青峦,这个我可以证明,荷沅本来与我们一起坐硬座的,半夜晕车受不了去硬卧了,早上过来时候鬼都比她样子好一点。
一路又脾气特别大,我说送她回家她都鼻子呼呼响着拒绝。
青峦只是偶有所感,没想到荷沅会想到那么远的事情上去,他听着都不好意思,忙道:荷沅你现在怎么这么敏感,两年前的事还记得那么牢干什么?刘军平难得说话:刚刚宋妍和小梁说她俩那天跳舞是作为女孩子最后的辉煌,我想我们做学生时期最后的辉煌应该是实习那一个月吧。
我也一直记着实习那些日子,只要提到有点相关的话题就会想到。
对于荷沅来说,她来不及地想忘记那段日子,偏偏又如刘军平所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想起。
宋妍本来想取笑荷沅那是她定情的怎么也不能忘记的日子,但碍于青峦在场,不便说出口,她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曾经的那段关系。
唐生年被荷沅的那些关系搞得脑子一团糟,原来她跟她老公是那么久远之前的关系。
见终于她与童青峦不再一句接一句连珠炮似地说话,他才有机会插嘴:小梁,你一张嘴好严实啊,我们都不知道你写了书,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宋妍直觉地不喜欢唐生年,觉得青峦与荷沅虽然也是外企职员,可比这人谦和多了,这人看上去太骄,眼里只有青峦与荷沅两个,对她和刘军平不值一哂的样子。
便道:换我也不会说,先不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上班场合见的又不是亲朋好友,说自己又写书又登杂志,不是很不含蓄吗?当年我们班的可都知道。
青峦见唐生年被宋妍说得有点尴尬,有点打圆场地道:荷沅,你什么时候给我一本中文版的,我手头已经有一本王是观那边出版的英文版。
我要第一版的。
荷沅笑道:要求不要太高,即使是最新版的,我都得去问一下出版社还有没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手头最散漫的,一版的估计只有我妈那儿还有一本,不给你。
青峦笑道:你不给我我就问祖海拿,我就不信你出书,他敢不买几本收藏着。
他即使只有一本也得给我,你们两个自己留你妈家一本就够。
谁叫你欺负我在澳大利亚也不给我留一本。
荷沅无言以对,没想到青峦这话也说得出来,看来一上班脸皮就厚了不少。
宋妍在一边听着拍手叫好:童青峦,绝了,绝了,我服你,这一本书你一定挤得出来。
荷沅冲宋妍哭笑不得:你别笑,把你那本让出来。
宋妍冲荷沅一个鬼脸:上面都是你写给我的肉麻话,你要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公开给童青峦。
损友,损友,做了大半辈子人,交了一帮损友。
荷沅忍不住地也是大笑,见冷落了唐生年,忙道:小唐,我找找看,不知道哪儿还能买到,找到了送你一本。
提起来都不好意思,三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祖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一手搭在青峦肩上,一手搭在荷沅肩上,总算顾及到青峦的面子,没与荷沅太亲热。
眼睛却看向唐生年,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荷沅仰头看了眼祖海,笑道:没喝醉啊,很难得。
那你敬敬我的同事小唐,你们以前见过,我美国回来时候你去接我,还记得吗?祖海坐下,服务小姐还没把杯子拿来,他就拿了荷沅的杯子向唐生年示意:唐先生,多谢你在公司关照荷沅,这杯干了吧。
唐生年现在酒精考验了,一小杯红酒算什么,便举起来与祖海干了一杯。
客气了,小梁一直很关照我们,以后有机会多聚聚,大家都对小梁的先生好奇得很。
宋妍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客套,直接伸过头来问:祖海,你老实交代,荷沅出的那本书,你手头买了几本放着?祖海也是滑头,见问就笑道:这都多少年之前的事了,今天怎么会提起?青峦笑道:祖海你别耍滑,我要一本荷沅写的书,她不肯给,我只有问你拿。
我相信你肯定买了一打放着。
我说了,你手头即使只有一本,你也得给我是不是?你们两人有荷沅手头的一本就可以了。
祖海当然明白青峦的意思,心说即使没有也要找出来满足他了。
他当年还真买了一打放着,但他是不会说出具体数字的,只是对青峦道:好,还以为什么大问题,我明天拿去给你,或者你等下跟我走?青峦看着荷沅笑:就是,多大的问题呢?有人就紧张得什么似的,总算还有一个讲理的人。
祖海,再给这位唐先生解决一本,他也想看。
祖海知道荷沅不喜欢唐生年,所以微笑道:一版的是没有了,不过我公司放着很多荷沅的书作为赠礼,我明天拿一本过来让荷沅交给唐先生。
这事荷沅不知道,她要知道了肯定埋怨我拿她当幌子。
今天你们都在我就大着胆子说了。
宋妍笑道:你那公司拿荷沅的书当赠品还是很对路的,而且显得很有品位。
祖海笑道:宋妍一说就中。
但只有荷沅与祖海自己知道,这其中还因为荷沅是公司董事长,法人代表,所以这本书拿出去的分量又更是不同。
大家又吃喝了一会儿散去,青峦送宋妍和刘军平回家,祖海与荷沅送唐生年回家。
祖海干脆去公司拐了一下,将荷沅的书拿了来交给唐生年。
这本书与今天在席上听到的那些话,都让唐生年很有思考。
荷沅等唐生年下了车,才问祖海:你还真把我的书当赠品了?不怕人家不喜欢的乱扔?祖海笑道:有什么不可以,法人代表写的书,拿出去说明我们公司的品位。
现在来公司看房的,我们都会顺便宣传一下你的书,效果很好。
今天与我来谈集团购房的是一家刚上马的大工程,他们看中我们开发的小区的环境。
本来他们挺傲气的,结果我把你的书拿出去一分,气氛好了许多。
有点文化的人都不会不喜欢。
荷沅想了一想,笑道:说实话,这是很不赤裸裸的侧面宣传,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那一定是因为我太谦虚。
不过挺不好意思的,拿着自己的书乱发,好像是很不含蓄。
祖海笑道:要什么含蓄,今天大工程那家的合同基本可以定下来了,他们回去讨论一下,说还想看看我们对小区内部的管理。
应该问题不大。
你知道他们一下要几套吗?五十三套。
等他们的合同签下来,我准备开始谈二期的地皮,赶紧着上二期。
荷沅,你一直是我的宝。
荷沅笑嘻嘻地默认。
忽然想到,祖海,有没有觉得青峦今天有点怪?故意逼着我要你拿出第一版的书来,不是自讨没趣吗?祖海笑道:其实是青峦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买了不少你的书。
不过也可见青峦……荷沅,你可别觉得青峦太好。
荷沅当然知道祖海吞下去没说出来的话,青峦对她藕断丝连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并不喜欢这样子的。
祖海,青峦还是对我很好,我怕见了他内疚,以后要见他的事大多你去做吧。
不过青峦跟你也是兄弟,他不会出格的,你放心。
还有啊,你有机会介绍好一点的女孩给他,我不方便。
祖海当然不会太放心,但也没法不放心,只好笑道:我看看吧。
要不是宋妍有男朋友,否则她挺好。
荷沅,你说今天我们都这么晚回去,笨笨会不会抗议?荷沅笑道:不许岔开话题,你以为你的鬼主意我不知道?不过不说了。
你今天喝了多少酒?不会少吧,我看你颧骨那儿都有点红。
回去我给你泡蜂蜜水。
祖海叫道:不要总是睡觉前给我喝蜜水,你不知道晚上起床多麻烦。
走进走出放进蚊子又是咬你。
车到安仁里,荷沅跳下了车,还是不依不饶地道:不行不行,你一定得喝,酒后喝蜜水最好。
再不行,我给你泡奶粉,热热的反而不舒服。
要不,吃西瓜?最后,当然祖海的讨饶和耍滑都是没用的,他被荷沅摁着灌了起码有一斤的蜜水。
也不知荷沅都是哪儿学来的招数,又是煲汤又是熬粥,他自己也觉得原来因为饮食不佳而经常泛酸的胃现在好了很多。
荷沅对他是真的好,他清楚得很。
但他还是坚持反抗,他享受反抗和被荷沅压制的那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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