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成了空中飞人。
神州特种已经进入报价审核阶段,连朗尼都亲自上阵,荷沅当然是不得不敬陪一旁。
而去朱总公司之前,必须就以前的接触及如今开始密集展开的外围调查,先出一份可行性建议书。
手下的人员,除了唐生年极其两个助手,全部都被荷沅差使得像飞滚的陀螺,便是有人最先有些不服被女孩子管制,最后在高强度的工作面前也没了想法,谁还有时间考虑剪不断理还乱的办公室人事关系?便是技术支持那帮人,荷沅虽然说是协调,但面对着工作,荷沅指东,他们能不配合着向东?虽然他们是朗尼的嫡系,但是他们毕竟是服务部门,一切工作必须围绕着销售与市场展开。
谈判初期,尤其是方案设计期间,正是技术至此无法缺席的时候,便是原本吊儿郎当的肯,此时也被抽的飞转。
一天恨不得掰成三天用,荷沅最受困扰的是交通问题,每当束手束脚坐在飞机上,连手机都无法接通的时候,荷沅总是觉得心中发堵,不过也是整理思路的最佳时机,没有电话进来干扰。
五一劳动节之前,荷沅从神州特种飞回家里。
这回是办事处的司机来接飞机,开着属于她的VOLVO。
荷沅现在是新贵,原本给安德列开车的司机现在对荷沅殷勤得很,见面就把她的行李接了过去,荷沅道了谢谢,便给祖海电话,祖海,我回来了。
五一怎么休息?我还没问啊。
嗯,我先回公司,晚饭一起吃行吗?吃什么我会吩咐傅姐的,我想死青菜了,这回去海鲜倒是没亏,就少青菜。
祖海正好关着办公室的门,等荷沅机关枪似的说完,他笑着起哄:荷沅,亲一个,就一下下。
知道她车上肯定有司机,她做不出来。
荷沅吃吃地笑,去你的,当心我回家收拾你。
哎,一周年礼物,想好没有? 祖海满脸都是笑:怎么会没想好,宝贝,今天你是赶着回来的吧?我早知道你会今天回来。
荷沅看看旁边的司机,还是没忍住,笑道:是啊,本来我想晚上突然袭击回家给你惊喜的,但是一下飞机就忍不住给你电话了。
OK,祖海,回头再谈。
再见。
旁边有人,说话都说不利落,没劲,回家再说。
祖海很想再多说几句,但荷沅急急说了再见,他只有无奈地看着话筒,在手里转了几圈才放回机座。
荷沅又飞快与傅姐通了电话,说了晚饭要吃的菜。
便给市场部文员电话:小周,五一节的休息是怎么安排的?小周忙道:汪先生将前后两个休息天拉到五一,那是三天,再加五一两天,办事处准备休息五天。
五天?一定是汪先生想回家看一趟了,他家在香港,好吧,小周,你通知除唐生年一组之外的所有人准备进玻璃屋开会,我已经从机场出来,很快便到,我一到就开会。
与技术支持部门联系,问他们下午什么时间可以给我,我们商量一下武汉那个意向的方案框架。
小周,你准备好做记录。
请汪先生支援我们一个翻译参与同技术支持部门的会议,做一份英语会议纪要。
放下电话,才偷偷伸了下懒腰,却听司机道:梁经理,你看右手的房子,还算新吧,我在这儿买了一套两室一厅,以前这儿的房价要十二万,现在只要十万,一次性付款还可以减下百分之五。
我问亲戚朋友借了点钱,一次性将钱付了,又拿到银行做贷款,三年期的,慢慢还。
这几天正装修呢。
荷沅将思维从工作中转出来一点,看看右边火柴盒一般矗立的六层的房子,笑道:这儿虽然离城区有点远,可公交很方便,下面这个菜场也好大啊。
生活一定很方便。
司机笑道:菜场大是大,但小区里面都没怎么住人,菜场没生意,人气不足,蔬菜摊不少,海鲜摊就少了。
我家里正装修,同一楼道的,可只看见一楼两家都住人了,二楼两家也在装修,顶楼两家已经装好防盗窗,三楼四楼都没人住,可能是最贵,我家在五楼,对门不知道有没有卖出去,看上去还没人进去过的样子。
我老婆说,住新房虽然好,但周围那么多空房,她挺怕的,怕空房里偷住进什么流窜犯。
我说她胡说,水电都没有的空房怎么住人。
不过晚上去看的时候还真是慌兮兮的,整个小区没几家亮着灯。
荷沅看着那个小区被车子抛到身后,这才道:估计是这个小区环境还不成熟,当初定价太高,我家先生做的一处房产,因为请国外设计师设计的空间,进去看着空间感特别强,所以销得很好。
虽然在市区的五类地段,但卖的是四类地段的价,现在还全部卖完。
现在二期上来,还在打桩,已经被定出好几套。
你现在趁这儿低价时候买房子绝对值,慢慢等人气旺起来,你的房子就值钱了。
司机道:梁经理,你先生是锦华园的老板吧。
锦华园好啊,一楼都晒得到整天的太阳,可是那里的房价也高,我买房子的时候也去看过,最小套型的两室两厅都有八十五平方,基价要二千一百一平房的,带上楼层费,车棚费,都快够我买两套房子了。
听说那里住的不是做官的就是有钱的,我就不凑热闹了。
我们办事处工资虽然高,但跟人家公家买房住的能比吗?荷沅忽然发觉,她把祖海的身份不知不觉透露了出去,以前办事处的人也有问起,她一直避而不谈,但这回说起房子时候却不知不觉漏嘴了。
不过既然说了,也便不当回事,又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她与办事处大多数的距离已经拉开很多,再拉开一点也不会觉得怎样。
她微笑道:好像是的,不过我也没怎么关心。
司机话多,又道:梁经理,你们怎么不住里面去?我看你还住在那么老的里弄,环境不如锦华园多了。
荷沅微笑道: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好,省得每天与别人家门对门的,住着习惯了,也懒得搬。
啊,到了。
司机帮荷沅将行李拎进办公室,荷沅进门打开箱子,取了文件,便直接走进玻璃会议室。
中午一人一只盒饭,边吃边讨论,检查进度,布置任务。
这些,以前荷沅在美国实习时候做过几次,搬来重做,虽然不算是轻车熟路,但也是有板有眼,自成一套体系,看在没去美国培训过的手下眼里,自然是不同。
只小周做记录做得眼泪汪汪,会议进度太快,还没等她领会,已经进入下一议程。
她都不知道梁经理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一点不会搞错。
她只有根据字面意思速记,只差一字不漏地记下。
吃完盒饭,一点钟便是与技术支持协商的时间。
小周这才喘口气出来,看着技术支持们走进玻璃屋,而梁经理连挪窝都不曾,两眼闪亮地开始下一个会议。
小周心想,这下该全用英语了,要再叫她记录的话,她还不得上吊。
嘀咕着去洗手间,半路被小顾拉住,小顾轻道:知道吗?你们领导梁经理的老公是锦华园的老板,大老板呢。
小周吃惊,厕所都顾不得了,轻声道:真的?我以前见梁经理丈夫送她上班,车玻璃看进去是个很年轻的人呢。
我也见过,还见过有次他降下车窗与梁经理说话,长得不好看,但很有精神的,看上去比梁经理还厉害。
小顾也很好奇,这个消息是司机刚刚说给她的,她恨不得立刻与全公司的小姑娘们分享。
小周喃喃道:怪不得梁经理这么厉害,原来家里还有个更厉害的。
小顾,你说他们家里吵架,谁胜谁负啊。
唐生年正好过来,小顾立刻把荷沅的先生是锦华园老板的消息传达给他。
传达完了立刻道:换我找到那么好老公也立刻结婚,否则不是白放着给人抢吗?唐生年笑了一笑,道:你们有那本事吗?我与他们夫妻吃过饭,饭桌上面,梁经理要她先生圆就圆,要她先生扁就扁,你们能行吗?最早我们从美国回来,她先生,那时候还是男朋友,飞到上海去接她,她还爱理不理的呢。
学着点,女人就得有这点本事,无论大小男人看见都得折服,别以为像玛姬一样有一张脸就行。
说完便上楼了。
小顾斜眼看着他上去,轻道:嫉妒了,唐副经理恨不得也变成女人。
两人一起进门,后来老板一直不让梁经理跑市场,否则梁经理早把市场做大了。
本事好坏摆在这里,最怕对比,一比就高下立分了。
以前他们总说梁经理什么男女关系,这下我不会相信了,她要有什么问题,她那么厉害的老公能不知道?小周道:我早就不信了,这次论坛我不是也去帮忙了吗?我跟梁经理住一个房间,她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里会招蜂引蝶,都是他们嫉妒胡编的。
还有,唐副经理胡说,我见过梁经理给她先生打电话,哪里凶了,整个小女人。
但她总是跑进洗手间接电话,不给我多听。
唐生年正好少拿一份单子,折回身,听两个小姑娘还在议论,心中烦躁,便咳了一声,径自下来。
吓得小周连忙跑进厕所。
小顾斜睨着唐生年进出,见他掩盖不住的郁闷,心中好笑,她就是要让他听见。
都说他骄狂得很,找女朋友条件很高,可得挫挫他的锐气。
不知这人怎么贬低全办事处的女同事呢。
唐生年极其郁闷,本来荷沅升了经理而他没升,已经够让他心烦。
而半月过去,他冷眼看梁荷沅率领班子将业务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衬得他的一组三个人黯无声息。
他都感觉得到,他率领的两个小子蠢蠢欲动,恨不得背叛于他,投靠组织。
在众人心目中,都似乎已经认可这个梁经理,这才是唐生年郁闷中之最郁闷。
唐生年凑足单子上去,却被告知现在他的报销得由部门梁经理签字,唐生年足足愣了半天才回魂。
所谓相对独立,这个相对是相对到什么程度,还真是非常有讲究。
梁荷沅只要将手中的签字笔紧一紧,或者松一松,便可让他唐生年生死两重天。
地位变化,此时是切身体会了。
回到位置,回眸看着玻璃屋里面激烈讨论的会议,良久,才找出电话号码本,给玛姬打了个传呼。
很快,玛姬的电话便到。
唐生年,什么事?关心一下嘛,工作找到了没有?最近工作好像还是满多的。
唐生年客气地说话。
玛姬淡淡地道:别说风凉话,你倒是出来找个好的试试。
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唐生年笑道:急什么急,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来了吗?小梁的老公是锦华园的老板,他们这个房产公司不错,你请她帮个忙不就是了?一个电话的事情,方便得很。
玛姬骂了句:你抱紧梁荷沅的大腿吧,有你好处。
说完便摔了电话。
唐生年冷笑,也放下电话。
这么没底气,一挑就跳,美女又有什么用。
荷沅四点左右才开完会,面红耳赤从玻璃房间出来,心中只想着,什么时候得给玻璃屋安一只排风扇,否则里面一天呆下来得缺氧。
唐生年连忙把报销单子拿上,笑道:你得赶紧帮我批了,否则我五一节就没钱花了。
荷沅勉强笑道:你放这儿行吗?我喝口水。
唐生年连忙点头,出去时候心想,不说别的男人,他看着荷沅疲累的小脸,也不忍心。
荷沅看着唐生年出去,干脆关了办公室门,将脸埋进水里降温,很久才罢,出来洗手间,周围一圈头发尽湿。
批了唐生年的报销单,上去汪先生那里打个招呼,先拎着箱子回家。
回到安仁里,见隔壁的王家园里热闹得很,似乎有谁带着人来看房子。
荷沅看了一眼便拖着箱子回家。
过了一会儿,祖海也回家,荷沅听见门响就迎出去,见到祖海就扑进他怀里。
碍于傅姐还在,两人不便太过亲热,还是相拥着进门,祖海轻道:今天你们公司原来那个玛姬电话来找我,说了些胡话。
我借口跟她见面详谈,约了个地点,叫了两个人扇了她几个嘴巴完事。
啥?她有完没完?她怎么说的?荷沅心惊,不知道玛姬会说出什么来,虽然她都跟祖海说了,但万一玛姬胡说八道,祖海听了还不生气?拉着祖海在白藤沙发上面坐下。
祖海笑道:我不要听她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这种人欠教训,既然你们公司开除她还不能给她教训,只有我出拳头了。
估计她下辈子都不敢胡说。
荷沅,你担心什么,急得脸都红了,怕我误会?我是那种傻瓜吗?荷沅皱眉:可是你还是生气,否则一笑置之,也不会叫人扇玛姬耳光了。
虽然我也挺想扇玛姬的耳光的,但说实话,祖海,两个男人扇一个女人,总是不好。
祖海瞪眼道:我当然生气,我老婆能给他们欺负?把我当什么了?荷沅,对这种人你一点不能客气,犯贱的人就是讨打。
你要是嫌两个男人打女人不好,我以后叫两个女人打,玛姬这种人不打不受教。
傅姐,你回去吧,剩下的菜我们自己会来。
傅姐连忙出来厨房,笑嘻嘻地换了衣服回家,知道人家小夫妻嫌她碍事了。
荷沅看着傅姐出去,还没听到傅姐打开大门的声音,祖海已经猴着脸吻了上来。
荷沅早将什么玛姬之类的扔到九霄云外,热烈回吻。
却听房门被敲了几声,连忙推开祖海,抬头看去,祖海早不耐烦地道:傅姐,还有什么事?傅姐尴尬地道:有几个人来拜访,但又说不认识你们两个。
荷沅只得起身,道:傅姐,你回去吧,我去看看。
祖海也跟着起身,紧紧拖着荷沅的手,跟着一起出去。
走到庭院,见三个人站在门外。
祖海一见便过去找到一个三十多点的年轻人握手,刘总,刘总,久仰了。
一边掏出名片,分给三个人。
那个刘总接了名片,立刻也欢声雷动:原来是丛总,一直想拜访,都没找到机会,没想到今天能见面,怎么,这儿是你家吗?祖海笑道:是啊,里面请。
这是我太太,小梁。
荷沅,刘总做钢材生意,资金实力非常雄厚。
前不久刚定下我们锦华园二期的几套房子。
刘总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与荷沅握了手,跟着祖海进屋。
荷沅关上大门,见里面已经灯火通明。
便取出那套龙泉青瓷茶具,给来人每人一杯佛手明前茶。
刘总坐下便开门见山,丛总,朋友介绍我王家园里这套房子,我嫌那房子刚死了人,所以让他们一直放着不要卖。
今天过来看看,见到你家的房子好像是新翻修过的,想过来取取经,看看那幢房子能不能翻修出味道来。
没想到会遇到丛总,一举两得了。
很漂亮的茶盏。
荷沅在旁边一听,心说这人什么来头,能命政协帮助处理柴碧玉后事的人将王家园里压着不卖。
打量一下,见这人眉目清爽,但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估计是什么高官后代。
祖海客气地道:我这儿的房子是早几年翻修的,我太太喜欢开阔,所以把原来的隔断都打通了,除了四堵墙,楼梯窗户什么的都是新做。
隔壁王家园里的柴外婆在世的时候,我们走得很亲近,她是本市与香港联谊会的副会长。
那家房子多年没有翻修,看上去阴暗得很,但说实话,我这儿的房子没翻修的时候,比王家园里差多了。
刘总认真地听着,微笑发问:那套房子为什么在海外的王家后人不要?你们清楚吗?荷沅坐在祖海身后,道:我上个月在北京出差见到王家后人,本来王是观想买,但他考虑到以后来中国也最多是跑跑北京,买了关着不用,反而对房子不好,招白蚁。
我本来也想买下来,结果祖海说政协不让。
王家园里的翻修肯定比我们安仁里要轻松多了,我们几乎是全部重做,连原来在这儿出生的王家后人来看了都说认不出来了。
但王家园里不一样,我喜欢那儿的一些摆设装饰,刘总如果买下,要将旧家具扔掉的话,千万通知我一声,或者先扔进我家院子里也行。
刘总听了,低头想了会儿,忽然笑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丛总你们两位带我们看看王家园里,我初一进去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来。
你们经常出入,一定能……祖海早早就应了:好啊,趁现在天色还没全暗,荷沅,你也一起去。
一行说走就走,把刘总一行让出门,祖海轻扯一下荷沅的衣服,附耳道:这人来头大,千万让他买下,那样我们这儿不会被拆迁了。
荷沅心中真想自己买下,可是想到拆迁,还真有点头大,只得听祖海的。
跟着进去王家园里,才半年光景,里面已经一片萧索,庭院之中野草郁郁葱葱。
荷沅摸着木香的树干,道:刘总请看,这是木香,下月就该开花,开花时候便可知道为什么名字里有个‘香’字了。
苏州拙政园也有一棵,比这棵稍大,非常稀罕。
角落那棵已经开着大白花的树,可别误以为是玉兰,那是中药厚朴,旧时生意人,尤其是药店,厚朴一味是断断不能少的。
再加这棵已经结实的香圆,老大的桂花树,单是为这个院子,买下王家园里也是合算的。
如今开着的,有点清香的是金银花,没人打理,今年的新藤有点乱。
祖海已经打开了庭院的电灯。
刘总在院子里跟着荷沅逛荡,连连点头道:丛太太不说,我们也看不出来有这些好处,只知道树很老,草很深,可能夏天会招虫。
哈哈。
荷沅听着感觉这个人虽然这么嘲笑自己,却有点底子。
但她此时也学着不晃醋瓶子了,只一笑了之。
柴外婆以前拿香圆晒干了泡茶,理气消食。
刘总又是点头,跟着荷沅进屋。
虽然灯光都开了,可荷沅还是觉得有点阴沉,不由拉住祖海的手。
祖海便指点着给刘总看,柴外婆以前喜欢坐在哪里,身边放着什么。
刘总一直点头,听得很有兴趣。
走到偏厅的时候,荷沅忽然道:刘总,这组丝绒沙发你如果不要的话,千万通知我。
偏厅的所有估计是柴外婆最喜爱的,包括这面已经发花的镀金框穿衣镜。
你可以找找看,应该还能找到一套铜炭炉,冬天时候这间偏厅点着炭炉,非常暖和。
刘总又是点头,道:真应该早点找你们来看,我们刚刚看了一遍就是什么都想像不出来,也就一暗沉沉的老屋。
看了下面,我大致知道怎么对付这间老屋了。
我有一本书介绍这儿附近的几间老屋,不知你们见过没有,我是从外事办拿来的。
祖海笑道:那可真是巧了,这本书正是我太太大学时候与王家后人一起写的,我们家的房子也是其中之一。
刘总惊了一下,抚掌大笑道:你看我关公门前舞大刀了,原来是丛太太的文章,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怪不得刚才丛太太的介绍与众不同,原来是书的作者。
这么说来,我是说什么都要夺爱买下王家园里,能入方家眼里的王家园里一定有它的好处。
随即吩咐跟来的两个人:你们明天就去办了手续,立刻派人进来打扫干净,将窗帘之类的棉织品全换了,请我太太过来看看要换成什么颜色。
我五一以后就要住进来闻木香的花香。
荷沅与祖海面面相觑,这人还真是速战速决,一个解释:钱太多。
刘总吩咐完毕,这才又对祖海荷沅道:我太太是个文学女青年,平时喜欢风花雪月,但从来没有出过书,希望以后跟丛太太交个朋友,省得她总是怨我浅薄,总得有人镇镇她。
哈哈。
丛总,打扰你们那么久,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今天我请你们两位赏光吃顿饭,再聊聊王家园里如何?我叫上我太太。
祖海忙道:刘总,今天特殊,是我与我太太结婚周年,明天可以吗?刘总笑道:那我可不敢打扰你们了,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以后是邻居,以后可以经常走动。
明天我要带太太去香港购物,明天晚上的飞机,五一以后回来,明天的晚饭我也不能领了。
对了,丛总,跟你商量一件事,我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车,一定是你们家的。
等我搬进来后,又将添上两辆车,肯定会堵塞道路,出入不便,不如我们一起出资买下一幢平房,推平了改成我们两家的私人停车场,你看怎么样?祖海笑道:刘总快人快语,我明天就着手办理这件事。
荷沅忍不住提醒:刘总,柴外婆收藏有不少商务印社的线装书,千万提醒给你太太听,她一定喜欢。
刘总连声说谢谢,非常客气地告别了。
等他们的车子走了,祖海才道:宝贝,我们的房子这下永远不用愁拆迁了。
这个刘总的父亲是省委书记,丈人好像是省哪家银行的行长。
怪不得我当初要买王家园里,政协的死活不肯,原来有来头那么大的人后面追着。
宝贝,还是你,搬出你的本事来,那个刘总立刻对我们客气许多。
荷沅笑道:我还真担心你会答应刘总的饭局。
祖海,我饿了,我烧菜,你看看报纸。
祖海虽然嘴上答应着,但不肯离开,一直在厨房黏着荷沅,两人吵吵闹闹,菜炒坏了也无所谓,贵在开心。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想得到的都已经拥有,人生至此也算功德圆满。
荷沅对着办公室外郁郁葱葱的一丛刺玫叹息。
祖海昨天说,只差一个小孩子了。
荷沅抿着嘴对窗外傻笑,不由拿起电话给祖海打,祖海,我又累了一天,脑子都动得僵了。
晚上你早点回来给我按摩。
否则我明天开始五一节五天没力气帮宋妍抱小猪去。
祖海道:荷沅,今天我没法回家吃饭,我得陪建委几个朋友。
荷沅笑道:可是我想见你,现在见你可不容易呢。
你定好在哪里吃饭,我自己过去。
祖海顿了顿,道:荷沅,你下班就回家等我,我去家里找你。
荷沅甜腻地应了声嗯,放下电话,看看手表,还差半小时。
又聚精会神干了会儿活,这才与同事一起下班。
明天开始是长假五天,已经打传呼给宋妍,约好给她帮忙去。
一想起那次宋妍累得筋疲力尽的模样,荷沅就心疼,恨不得能多帮一些忙。
宋妍很有意思,说有几栏小猪正要送到远一点的村庄去,她还正好要车呢。
回到家里,祖海已经在家。
荷沅看着祖海脸色有点反常,好奇地过去抱住他,轻问:怎么了?要是为难,我就不去好了。
祖海犹豫了一下,贴了荷沅的脸,道:宝贝,你听了别生气。
那几个人比较那个,吃饭后肯定要叫上小姐唱歌跳舞,你去了看着肯定恶心。
所以你还是干脆不去的好。
你放心我,我不会乱来。
荷沅听着心里烦躁,那种场合,即使没见过,可也听说过,但又知道应酬难免,人在江湖,不可能永远推辞应酬,除非生意不想做下去了。
她忍了好久才平静下来,问道:是不是很多这种应酬?以前你没告诉我的还有很多是不是?祖海点点头,道:荷沅,别生气,我不会在外面乱来,所以我才会跟你说实话。
我知道你肯定生气,电话里跟你说不清,一定要跟你见面了说才好。
不要生气,你相信我就是了。
荷沅无力,还是勉强道:我信你,你去吧,别迟了。
其实,祖海,你还不如不告诉我。
我瞒别人但不会瞒你,我们两个一直什么都说,这样才互相不会疑心。
宝贝,晚上看看书看看电视,或者出去找人玩,别胡思乱想。
我走了,你自己做点吃的。
祖海又紧紧抱了抱荷沅,这才离开。
祖海走后,荷沅怎么也提不起劲来烧菜。
想起祖海会给他的客人们叫小姐,那么他身边怎么可能不坐一个,否则怎么叫宾主尽欢?想到小姐,荷沅就不由得想起火车上那张青花瓷一样的脸。
明知祖海答应了她,肯定是不会乱来,可是想起来还是郁闷。
还有,祖海喝醉时候呢?越想越烦,哪里还有心思看书看报纸,在客厅里茫然兜了几圈后,干脆拿了车钥匙,跑去宋妍那里。
但出城过桥,冲破黑暗到了宋妍猪场门口,又犹豫了,今天是五一前夜,万一刘军平在的话该怎么办?不管了,刘军平在,正好将宋妍拉出来娱乐。
她都一年没娱乐了吧。
里面当然有人,灯火通明从窗帘照出来。
荷沅敲门,又叫了声,免得宋妍不敢开门。
见宋妍来开门,她有气没力地问:有没别人?宋妍扯住她胸口,一把拖进门,笑道:说什么呢,我这儿只有种公猪,没有野男人。
你怎么会来?荷沅饶是再心烦,也被宋妍的话呛得只有笑,祖海去花天酒地了,我明知道他花天酒地却没办法,郁闷得要死,坐立不安。
在家呆不住,喂了笨笨,还是跑你这儿来。
还好还有你。
宋妍斜睨着她,道:你怕这儿有刘军平在,是不是?放心,即使现在刘军平来,也是你留他走。
敢摔我东西的男人,杀无赦。
哼。
才说完,只听外面有人敲门,宋妍,我赔礼道歉,你开门好不好?我五一都陪你。
宋妍走到门口,冷笑道:刘军平,跟你说了,我宋妍要是还会接纳你,宋字扔进沼气池。
滚! 刘军平有点低声下气:梁荷沅,你在里面吧,你劝劝宋妍,我们都两年了。
荷沅虽然想到青峦的嘱咐,可还是忍不住道:我对宋妍只会说四个字,开门,放狗。
宋妍听了仰天哈地一笑,拉着荷沅离开,道:不理他,可惜我没有笨笨可放。
看我的孩子们去。
但是走进猪场,眼泪还是扑簌簌下来。
荷沅自己心中也是郁闷,见宋妍哭,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
两人干脆对坐在饲料袋上对哭。
哭了好久,荷沅才道:我放刘军平进来吧,我看你对他还有感情。
宋妍都不去抹脸上的眼泪,冷冷地道:荷沅,我是彻底的功利主义,男人要是不能宠我,还要他干什么。
单纯只要性生活,我就近找一个就是。
感情?初恋都可以放弃,还有什么不可以放弃?咬牙过一阵子,连他姓啥都忘光。
荷沅恻然,握住宋妍的手,道:宋妍,你一定能成功的。
像你这么坚强的人真的不多见。
宋妍听了这话反而泄气,垂下头道:荷沅,自己不支持住,还能靠谁?我这儿又没有父母兄弟在。
幸好还有你。
唉,我现在最大的奢望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坐在电影院里好好看一场电影。
荷沅此刻都无暇想自己了,相比宋妍,她这点小事算什么?要是说给宋妍,祖海还特地回家面对着她跟她说明,宋妍可能都会说她无事寻非了。
干脆打岔:宋妍,我饿着肚子来,你吃了没有?弄点什么给我吃,否则我吃现成的烤乳猪。
宋妍又是一把劈胸抓来:臭荷沅,你简直比臭猪还臭,吃什么不可以,非要吃乳猪。
来,我给你下面条吃。
荷沅笑着被宋妍拖着走,这家伙怎么动作越来越泼辣,都不像个女人了。
看着宋妍洗菜,荷沅提议:宋妍,我在想一件事,你现在卖出去的猪崽都是品种很好的猪,若是只养大杀了吃肉,很可惜。
不如跟农户签订协议,把你卖给他们的猪做种猪,你帮他们配种,你收购猪崽,你做二道贩子。
这样你也不用天天困在猪场,要逛店看电影都可以。
而且,规模可以做得更大。
这儿的农村比较穷,或者你找个更穷的山区,肯定有农民愿意跟你合作。
你以后只要负责免疫、配种、接生、销售等,可以轻松很多。
宋妍仰头,看住荷沅,慢慢的,两只眼睛越来越亮,大叫一声抱住荷沅,笑道:对啊,对啊,我现在说累说苦,可不只是苦在喂这几头大母猪上吗?好啊,你这主意好,那么我种猪数就不增多了,只保持这个数量做种,扩大规模就用发展农户养殖来实现。
荷沅,这还是无本生意呢。
你这奸商,奸透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奸。
荷沅撇嘴看着宋妍,道:你瞧瞧,我做好事换来一顿骂。
哎呀,水开了。
宋妍连忙扔青菜和面条进去,荷沅看着只会摇头,青菜面条是这么煮的吗?这家伙当猪食在煮了。
但因为饿狠了,还是吃得香甜。
两人饭后凑一起,拟了将与农户签订的合同范本,其实也只荷沅在说。
宋妍主要是补充养猪不能忘记的条例。
至此,荷沅发现,她还真有奸商的风范了。
期间祖海电话过来问候,听说她在宋妍这儿,又问了她有事可做,这才放心。
否则祖海一直心神不定,一直想着离开时候荷沅无可奈何的眼神,真急得快要向青峦呼救了。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