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我照常上班去,才坐下没多久,进来两个便衣,很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说有事请我去公安局配合调查,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就催着我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拉风的警车,却在里面坐得全身冰冷,双腿酸软。
谁出事了?昨晚回来还是倪葆去接我的,应该不会是他,看警察那样子应该是早就恭候我多时的。
难道是姚文起?怪了,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我进的是市局,而问话不是在办公室,但也不是在电影里常见的有锁手装置的椅子和正对面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简陋房子,我只是在糊里糊涂中感觉,他们不打算拿我当罪犯看待。
问话的换了个人,不是刚才领我来公安局的那两个年轻人,来人年纪稍大一点,不过也就三十出头吧,剪着寸头,脸上有笑容,但是他的眼光我连碰都不敢碰一下,似乎看一眼,我会把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都回忆起来,一一交代给他听。
要是教堂里的牧师都是那种眼神的话,恐怕忏悔来的人个个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我听说警察的眼睛是特殊训练过的,尤其是刑警。
否则按说我看见过的精明人也算多了,怎么见了别人精明的眼光只会斗志昂扬,而见了这人的眼光却是遍体生寒呢?这人坐下,微笑着冲我道:我姓曾,大家都喜欢叫我大曾。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我有点恍惚,似乎脑子供血不足的状况。
以后再回忆起这一段,我对那些传说中面对拷问坚贞不屈的人五体投地。
你好,我是陈丁丁。
废话,他们能找到我,只怕连我祖宗三代都已搞清楚,还能不知道我的名字?大曾还是微笑道:小陈你刚从日本回来?现在象你这样年轻女子拎着个箱子就满天下走,上一代人那是想都想不到的。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刚从日本回来。
不敢不说,不敢多说。
大曾道:你看看这张照片,认得出是谁吗?我抬眼一看,照片是黑白的,里面一个毛头小子,似乎都看得见胡须还是几根黄毛。
这个人即便是烧成灰我都认识,齐葛,那是他高中时候的照片。
一直以为是姚文起,也有心理准备,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是齐葛,他怎么了?不是在广州吗?我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又吓回去,在这个地方,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还是等他们问话吧。
再说说多错多,我可不想害了齐葛。
可以说一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吗?当然可以,怎敢拒绝。
我们是高中同学,因为高一时候被选进数学兴趣小组,最后又被选为三人小组参加各种数学竞赛,所以交情特别好。
不过考进大学后还是断了音讯,直到今年初才又都相认回来。
我和齐葛很要好。
另一个是谁?另一个是姚文起。
我想到姚文起最近已经够倒霉,不能再牵连到他,不过姚文起与齐葛自高中起就一直吵嘴不断,八年后重逢都互相看不对眼,各自对对方腹诽多多,要不是我中间联系着,两人可能会相认都不会相认。
姚文起?新世纪集团的那个姚文起?我点头,怎么,是因为姚文起名气实在太大,还是姚文起也犯了事?不过我相信我的担心不会是空穴来风。
但是我现在只求大曾看不出我心里想什么,至于他想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更别提去观察他的脸色。
你知道齐葛是做什么的吗?我答:我了解得不很具体,因为大家都忙,见面不多。
只知道以前齐葛是帮人跑贷款,后来帮银行拉贷款,好像都是与银行有关。
齐葛有没有与你提起过他有些什么朋友?我想了想,道:他好像没什么好朋友,他对人戒心很重,因为以前据他说受过好朋友的伤害。
我可以算一个吧,但是我对他了解不多,我不问他就不说。
对了,他广州那里还有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两个月前刚去世。
他很伤心。
没有其他的了吗?你再回忆回忆。
我很肯定地道:没有再听说。
齐葛没有提起过。
大曾很奇怪地问了我一句题外话:你那么不了解齐葛,怎么还可以称是他的好朋友?我被大曾问住,他怎么可以在我脑子最混沌的时候问如此一针见血的问题,说不清,与姚文起也是一样,只是在心里有那种感觉,当他们是很亲近的人,是兄弟姐妹。
我脑子一根筋。
大曾好一阵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齐葛卷了一个单位存在银行里八百多万的款子潜逃,那些钱是准备拿来安置孤寡老人与孤儿的。
你说他拿着巨款可能会逃去哪里?我听了愣住,怎么也想不到齐葛会做出这等犯罪勾当,他的阿梅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还不择手段地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而且还是那种要命钱。
他只要踏踏实实地做,凭他那么好的脑筋,应该来钱不会慢,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我脑子更是一团乱麻,只会发呆。
大曾再道:你想想,回忆回忆,就这件事,齐葛有说过什么没有?我被大曾清楚冷静的声音唤回来,随即回他一句:不可能,存在银行里的钱怎么可能拿出来,而且还是八百万,我们平时取现金一次最多也就五万,上头去批一下才可以拿五十万,还得预约。
八百万,编织袋都需装上两袋了。
不可能。
会不会是银行里人携款逃跑,但把罪责推到齐葛头上,而齐葛正巧又回广州办事,不知情情况下就象极是他携款潜逃了。
他与我说起过办好这家的存款手续要去广州的,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大曾严肃地看着我,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齐葛提款有银行录像为证,他用伪造的印章购买现金支票,开具现金支票,几天下来就把经他手存进去的某单位存款提取一空。
我毫不犹豫地道:这其中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存款单位印鉴管理不善,财务人员贪那不正常高的利息;二是银行操作中一定有不规范,对熟人网开一面。
所以齐葛才有可乘之机。
我已经完全相信齐葛做出那事了,否则他们没事找我聊天吗?大曾道:你说得不错,一般诈骗都是利用人性中的贪婪或其他弱点以达到目的。
不过这些另案处理,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齐葛,最大可能找回那笔欠款,把损失降到最低。
小陈,你是个明理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帮助他们把齐葛抓来?我会尽力协助,不过我有个问题,如果齐葛与我主动联系,然后我劝说他过来投案,是不是可以算是自动投案,量刑上面会有照顾?大曾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如果齐葛自动投案,可以在量刑上酌情考虑。
不过你与齐葛有几种联系方式?我想了想,道:齐葛居无定所,也就与他手机联系,还有是他父母家,没有其他办法。
后面也就是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地问,搅得我满脑子浆糊,只知道机械地回答,最后都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了,全乱了。
后来大曾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我只觉得浑身乏力,一下瘫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沌后的空白。
好久后才回神过来,见桌上放着一个盒饭,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干吗?难道还没完?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哪里还有心情胃口吃饭,再说是看上去脏脏的盒饭。
我只是没有意识地枯坐,也不知坐了多久,自从有手机后我就不带手表了,可是现在又不允许开手机,我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过了很久,大曾又出现,笑容可掬,但是目光凌厉地对我道:还有想到点什么没有?我摇头,没有,你们还不如发明一种一起插到我脑袋里,看我究竟知道点什么。
省得我受这份子大罪。
大曾呵呵地笑,道:要是有这种仪器的话,我们办事也不知可以轻松多少。
谢谢你今天的配合,提醒你两点,今天的对话不能转述给旁人,有齐葛消息的话立刻通知我,这是我的联系电话号码。
我拿着大曾的名片落荒而逃,也不知说了谢谢再见没有。
走出大楼,再走出大门,我才浑身脱力一般在明媚的阳光下摇晃,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我,我都不用睁眼,那熟悉的感觉还能是谁?倪葆。
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他们也叫你来?倪葆抱紧我放进车子里,这才道:你秘书通知我说你被警车带走,我到处打听不出什么,只知道你不是嫌疑犯,所以就守在这儿等着,他们总不可能关你一夜。
丁丁,你脸色很差,我送你回家去。
我只是抱住倪葆的手臂,脸窝在他脖子那儿不吭声,弄得他也没法开车,伸手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安抚小孩子一样。
过好久,我才回过神来,放开手道:走吧,但愿我不用再来这儿。
倪葆又抚了下我的头,发动车子,送我回家。
虽然大曾交代不能与外人言我在公安局里面的经历,但是倪葆是外人吗?不是。
起码我认为不是。
我毫不犹豫就对他说:齐葛出事了。
大事。
倪葆却不以为然道:你别瞎操心,齐葛是个再聪敏不过的人,为人做事都很谨慎,是个做银行方面工作的人才。
最多是最近国家金融政策调整收紧,他那些原本属于擦边球行为的作法给列入违法行为,人家在调查他,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以前不是也有看见风头不好去广州避难的事吗?他这种对法律敬畏的人不会出大事。
我点头,但随即就摇头道:不是,他出的事出乎我的意料。
我便把从大曾嘴里听来的案情概括地向倪葆说出。
这种事,在任何体制下都不会被推断为无罪,而且可以说是大罪。
倪葆听着我说话,眉头越皱越深,好不容易才道:丁丁,你还记得我们三人一起吃饭那次吗?你贪财想请齐葛帮忙存那种存款吃高息,但是齐葛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看来他那时已经有了作案的一套思路了,他不想把你也牵进去。
这点我也想到过,被倪葆一点出来,轮廓更加清晰,对了,怪不得齐葛要在上月月初回来做这些事,除了对那个存款单位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外,我看还因为银行对帐单都是月底做出,第二月月初才发给企业的,企业如果不是很谨慎,一般要到第二月初才知道帐户里发生了些什么,方便他有近一个月时间从容行事。
天哪,倪葆,齐葛其实对这件事起码已经策划两个月了,我都估计我从机场接他到海边那回,就是六月里你也在那次,他已经心里有计较了。
所以我觉得他这次不会是临时的见钱眼开,而是另有原因,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
可是会是什么呢?阿梅已死,他应该已经没有大宗的开销。
倪葆听着我的话一直嗯嗯地应着,说到六月那次见面,正好遇见红灯,他就拉过我的手笑,一直到听完还是这个态度,我有点恼他不重视,但又恼不起来,自己也想到那次心里暖暖的,那天算是定情吧。
倪葆要过了好久才正经起脸色来,道:原因肯定是有的,否则哪有好好日子不过非要这么犯一次法,不能正常做人的。
丁丁,到这时候齐葛即使是你亲兄弟,你也得心里有个准头了。
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你可不能拿法律开玩笑。
倪葆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怕我兄弟情深,到时候即使知道了齐葛的事情也向公安局隐瞒。
这个我明白,齐葛,唉,齐葛,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即使问小学里的孩子,他们也会说这是犯罪的。
齐葛即使再有不可抗力催着也是不该走这一布的。
唉,还是孤老孤儿的活命钱。
倪葆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丁丁,齐葛这件事,说实话,在我们这些不相干人的眼里,这已经差不多是很罪恶的了,又因为他卷的这笔款子的用途,我想他不会不知道的。
说实话,盗亦有道,他很不上道。
我心里承认倪葆说得对,也喜欢他不因为齐葛是我兄弟而歪曲事实,但是我还是选择沉默。
把我送到家,倪葆在我打电话联络公司报平安的当儿给我削来一只梨。
这个因为水果有皮而懒得吃,因为香蕉橘子去皮最方便而青睐的人居然知道给我削梨,虽然手工笨拙精华去掉一半,可我看着心里还是很喜欢的,这才有了食欲。
我没叫倪葆留下陪我,我知道他最近生意很红火,他们的财务据说开发票都开得手酸,这么忙的时候可不能让他无所事事呆在我身边。
倪葆架不住我又推又搡,叮嘱再叮嘱地走了,但临出门又返回,不放心地看着我,道:丁丁,你不如去菜场,晚上我过来吃饭,也好分散点心思。
我想了想,点头道:好,那你晚点下班,我慢慢来,先给我睡一觉,觉得浑身有点脱力。
倪葆这才肯走。
但是他一离开,我立刻就觉得房间空得凭空会起回声,忙照着倪葆的吩咐把自己忙碌起来,免得去想齐葛的事。
那事,已成定局,除非齐葛肯联系我,除非他肯自首,否则只有眼睁睁看着警察四处追踪他了。
洗个澡,换上睡衣睡觉,才刚躺下,忽然想起齐葛手头还有一把我在海边别墅的钥匙。
那里偏僻,他会不会躲到那里去?依照他早有预谋来看,他问我拿别墅钥匙不会是无的放矢,他应该想用别墅做些什么。
这一想,我顿时睡不着,起身换上一件宽大的T恤仔裤,拿上钥匙就出发。
车子还停在公司,我上了出租才想起要向倪葆汇报一下,但是我没说去海边,我怀疑他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要跟着去,我只说我去见一个出差过来的客户。
到公司换了车,直接就去海边。
我知道我这时候心情有点激动,所以时时提醒自己不开快车。
到海边的时候,已是残阳如血,照不到夕阳的地方已经略显阴暗。
我几乎是跑着上山去,对周围工地般的景象视而不见。
插钥匙,开门,钥匙没有从里面反锁,说明里面应该没人在。
走进里面一看,客厅沙发扶手上放着个空啤酒罐,走近就闻到一股烟味,没别人来过,应该是齐葛留下的。
我对着这个啤酒罐站了好久,没去动它,心里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大惊,几乎飞快地转身,却见忘了关的门口站着大曾,他怎么会来?但随即我就知道,他们盯着我呢,可能我的手机和电话都已被监听。
他既然还知道敲门,我自然也不能失礼,于是说声请进。
随即过去打开客厅所有的灯。
大曾进来,一双鹰目四下打量,很快就把目光凝聚在沙发扶手的啤酒罐上,他看看我,我也看着他,我再不动一下,让大曾自己看好了。
但是大曾也没动,看着我问:你怎么会来这儿?我实话实说:这是我的房子,我刚刚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想起齐葛手中还有这儿的钥匙,所以想来看看,如果他在的话,劝他自首,但是不抱很大希望。
现在你一来,即使人真在此地,也无自首机会了。
大曾居然笑笑,戴上手套拿起那只啤酒罐,道:这件东西与你这儿的布置格格不入啊。
好眼光,我也这么怀疑。
奇怪,走出公安局的大曾似乎没有早上那么犀利,所以我的话也多了一点。
大曾拿起那只啤酒罐,装进一只塑料袋里。
你带我四处看看好吗?我淡淡道:不好也得好。
便带着大曾先去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上楼,见以前齐葛住过的房间似乎有人动过,这毯子原来是不是这么放的我忘记了,但是据我了解,最后睡过这床的是齐葛。
大曾仔细看了下,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一边翻看着各色橱柜,一边问我:我看这儿上来到处都在大兴土木,你这房子放在这里不危险吗?我也有这顾虑,不过这儿有我们这些业主付费组成的联防队,从我的房子至今无恙来看,应该是管得不错。
你如果需要找他们的话,可以找他们的村长。
我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给他。
他迟早要知道的,不如我自觉一点,和他对抗有什么用呢?大曾笑笑,接过我的手机,把他自己手机拨出去,原来他还有其他同事一起跟来,对我可算盯得够紧。
他让他的同事照着我给的号码找村长问话,看看齐葛究竟什么时候到过这幢房子。
随后跟我到楼上其他房间转悠。
他看得很细,什么可能活动的地方都要推一推,敲一敲,还打开窗户,探出头去看看,不知看什么。
他看的时候,我就看他,这人结实精悍,似是随时都可爆发,那双手,我想,可能十个我都不是对手。
一圈看下来,什么都没有,我们下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大曾说:还有个地下室,想仿效欧洲人藏酒用,请从这儿下来。
我当然身先士卒,走在前头。
我想如果有闷棍的话,挨的也是我。
但是我才走出一步,就被大曾拉住,这只铁臂似的手一拽住我,我就不能挪动半步,我想倪葆要是使劲拽住我的话,我也一定动不了。
所以是大曾先走了下去,我后面跟上,这人有风度。
但是才一拐弯,我就呆住了,酒窖只是我想想而已,而姚文起也是半真半假给我在一面墙上做了只酒架,可至今我一瓶酒都没放上去过,地下室本来也就是放着些烧烤用具。
但是现在是什么,那是满墙的酒。
看见大曾朝酒墙走去,我忙收起自己的惊讶,当作很熟悉地看着酒墙,心里却是疑问:难道这些是齐葛放进来的?酒都是躺倒放置,我这儿看只看得见酒瓶盖,瞧那样子,应该是洋酒一类。
把这面墙摆放满,即使只是便宜的红方黑方,齐葛也得花不少钱。
不知是不是他用诈骗来的钱买的,我是不是要告诉大曾。
我想,即使是我不说,他们只要问一下联防队,这么多的酒要搬上来目标明显,也一问就知。
但是我困惑于齐葛这么做的意思,他为什么要送我那么多酒?或者会不会不是齐葛做的,姚文起应该也有这儿的钥匙,本来这就是他装修的,那天他带张珊儿中途含愤离开,他忘了把他手头的钥匙交给我。
我感觉齐葛最近应该是没有这种心情还来欣赏洋酒什么的,倒是姚文起这人一向洋派,他这酒架子做得就很象电影里看到的,他最知道这儿可以放酒。
所以我只是站着不说。
大曾随意抽出一瓶看看,又看看里面的墙,再放回去。
这么抽了十几瓶后,才回身对我笑道:凌志300,海边别墅,洋酒窖,刚刚出国回来。
陈丁丁,你了不起啊。
我只会僵硬地牵牵嘴角,算是笑了。
都是朋友提携。
大曾自然不会知道我话里的朋友提携是什么意思,笑道:我见过比你有钱的人,但是像你这样的派头,还是第一个,看着什么都是很随意,包括衣服和这间别墅的装修,都像是电影里看见的欧美做派。
边说边作势要上来。
我再次牵牵嘴角算是笑,转身先上一楼。
心里却想,你错了,衣服是齐葛的审美,别墅装修全是姚文起的眼光,我只是什么都不懂跟着他们坐享其成。
包括凌志车。
不过出国倒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但只是去洽商,又不是去旅游,乏善可陈。
但是与外人说什么,说出来反而让他以为我是谦虚,而且关键的是我不想与大曾说话,说不出为什么,害怕,厌恶,好像都有,最不喜欢的是我被他看头内心,被他操控的感觉,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我很不爽。
我准备回去了,太晚了怕不安全。
对了,我还得去上面一个别墅看一下,那个地方齐葛没有钥匙,如果你想检查一下的话,也请一起来。
我本意是想看看姚文起的别墅施工情况如何,既然他把房子归入我的名下,再加他最近资金紧张,不知是不是会中断装修,如果那样的话,不如由我出钱出力接手,也算帮他出点力。
但是晚上有点害怕,反正大曾一定不会放过对我的跟踪,不如叫他一起去。
果然大曾想都没想地跟上,至此,我心中有扭转颓势的感觉,我也摆了大曾一道。
打开门,里面一股油漆味,大曾看我不熟悉环境,就摸出他的手电打开,这就是警察跟在身后的优势了。
我四下看看,里面又是与我那里不一样的感觉。
找到电灯开关打开,里面一片纯白,高洁雅致。
从落地大窗看出去,遥远的灯塔闪烁如星。
可惜的是家具还没放进来,看着很是空旷。
这样的格调,我怎敢依我的眼光选购家具放入。
大曾奇道:你有两幢别墅?我淡淡道:你一定已经调查清楚,我还有一个同样富贵的男友。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真相。
大曾笑道:他妈的,我们只有两室一厅,看看你们,真是天上人间。
他边说边四处游走,又找了一遍,当然是什么都不会发现。
我发现姚文起这幢房子只做了很小几只可以打开的窗户,难道他准备用可以换气的中央空调?这玩意儿本市恐怕还买不到吧。
走吧,这儿好像才装修完,地上积着一点薄灰,没有人踩上过。
我只是微笑,不去答话,回身出门,等着大曾出来后关门上锁,然后跟大曾下山。
幸好有大曾的手电,否则转弯抹角的地方灯光照不到,走上容易走下难。
下山就看见我的车子后面停着蓝白相间的一辆警车,我当时怎么就没主意后面被跟踪了呢?大曾走开一段路轻声与人通话,我自管自上了车子发动,但被大曾摇手阻止。
我一想对啊,我这么一走,就脱离他们的控制了,半路会做什么谁都说不清。
再说我这一回出门本就形迹可疑得很。
大曾说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估计是他同事从村长那儿问来不少线索。
收线就过来我这儿,拉开车门擅自坐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对不起,我得跟着你。
我连挤出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当他不存在吧,这就闷声不响开车离开回家。
路上我还是推说我开车时候不能说话,懒得与大曾说话,又不是在公安局里面了,我烦和这种人说话,总好像想揭开我什么老底似的。
把一盒《坦泰尼克号》的电影音乐来回放了两遍时,我到家了。
至于大曾怎么办,我就不管了,保持微笑与他道别,就直接上楼。
我决定什么都不多想,反正想了也实施不了,心里有很深的失望,对齐葛,他做的这件事让我感觉很丑陋,把他在我心中的所有影像都打得粉碎,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