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025-04-03 08:00:49

所欢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眼底晃过零星的决绝,继而在滚烫的胸膛贴上自己脊背的刹那,猛地转身,也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力气,高高扬起了手。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所欢打的这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赫连与寒虽只是挑了挑眉,他的掌心却泛起了针扎般的刺痛,身体也抖如筛糠。

他的眼睛渐渐水汽氤氲,眼神似嗔似怨,里面的凄楚宛若实质,简直可以化为潺潺流水,直接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父王!所欢泫然若泣,你我如何能……如何能如此……他羞愤不已,抱着双臂,堪堪捂住胸口,如玉双腿合拢起来,大腿夹紧,挡住汁水横生的肉花,再也不肯挪动一下。

儿臣此举,天理难容,实在无颜苟活于世!儿臣……儿臣这就……所欢话音未落,眼底先闪过狠意,竟生生将额头往榻前磕去,全然是一副以死明志的模样。

赫连与寒自然不会放任他去死,不待所欢扑到床边,已经收紧了胳膊,将他重新拢在了怀里。

胡闹。

低沉的嗓音含着笑,带着热意刮过所欢的耳垂。

他的心悬于万丈悬崖之上,不知自己表现出来的贞烈是否能引起赫连与寒的愧疚,直至听到那人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幽幽说出此药猛烈,若不帮你吸出来,恐危及性命,方才稍稍稳住了心神。

父王莫要诓我,世间哪有这样的药?所欢含泪反驳,瞧着格外心灰意冷,且随时试图自戕谢罪,是儿臣的身子不争气……父王,你就成全了儿臣吧。

赫连与寒眯了眯眼睛,藏起眼底的兴味:成全你什么?为父还不至于骗你。

你若不信,大可拿了药去问府外的医师,再者……莫要说你没有勾引为父,即便是有……又如何?所欢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撩起眼皮,正对上赫连与寒黑黢黢的双眸,后背瞬间滚落下冷汗,如坐针毡。

他听不明白赫连与寒话里的意思,也不敢深想自己故意寻死的目的是否已经被发现,只觉得楚王说话半真半假,毫不在意纲常伦理,人似云雾中,窥不见真容真心,当即胡乱将身下被淫水和汗水打湿的衣衫裹在身上,踉踉跄跄地爬下了榻。

这一回,赫连与寒没有阻拦。

薄纱晃动如浪潮。

赫连与寒似乎并不介意所欢打的那一巴掌,只在他离去前,将手伸出床帐,替他将头上的金簪扶正。

所欢背对着床榻,一张脸涨得通红,想到同样一只手刚揉过肉花,双腿不自觉地分开,暗暗吹出几波湿热的水。

幽香愈浓。

赫连与寒倏地抬眸,指尖拂过所欢鬓角的金簪,瞧着他狼狈地逃出屋去,低笑出声。

……既如此,为父就陪你演这出戏吧。

赫连与寒倚在榻上,意犹未尽地抚摸着被打得发红的面颊,发觉指尖暗香缭绕,忍不住撩起衣摆——下面是早已被勃发的阳物高高顶起的里衣。

笃笃。

可惜,敲门声扰了赫连与寒的兴致。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似水,拂开青色床帐,将满榻狼藉尽数藏在身后,厉呵:进来!推门而入的,是跟随赫连与寒多年的暗卫。

武功高强的暗卫刚一踏入屋内,便闻到了丝丝缕缕尚未散去的淫香,如何猜不到自己撞破了好事,瞳孔骤然一缩,几步跪在地上:殿下。

何事?赫连与寒垂眸睨着暗卫,原先面对所欢时的纵容尽数收敛,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嗓音里萦绕着寒意。

殿……殿下,属下已经查清,世子妃……世子妃的来历。

世子妃三字一说出口,暗卫周身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说吧,赫连与寒负手踱步至窗边,目光似是能透过沉重的木窗看见满天飞雪,你查到什么了?暗卫从怀中取出密信,双手捧了,膝行至赫连与寒面前:殿下,六年前,世子妃被玉清观的谢璧道长收为弟子,其间,再未离开过盛京城。

那谢璧道长曾有徒弟数名,出身……出身皆与王妃相似。

赫连与寒面色不变,也不去看密信,只玩味地勾起唇角:还有呢?殿下,那谢璧……暗卫还在犹豫,尚未将猜测宣之于口,赫连与寒先开了口:给本王送了一份厚礼?殿下,属下妄自猜测,还望殿下恕罪!暗卫听得心惊肉跳,知道此厚礼非彼厚礼,乃指刚嫁给世子的所欢,连忙重重地叩首。

怕什么?赫连与寒不屑一嗤,抬起掌心,对着烛火翻看自己生着茧子的掌心,想杀本王的人太多了,就算谢璧是当年东宫的旧人,又如何?……死在本王手里的,何止太子一人?这天下想取本王项上人头的,又何止东宫一脉?……塞一个人进府罢了,不足为惧。

暗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烛火摇曳,赫连与寒缓缓收回手:若是他凭借一己之力,破了盛京城的局,本王倒是要谢谢他……呵,看来,本王那可怜的皇兄,龙椅坐得不太安稳呢。

他语气里,全无对当今圣上的尊崇,语调轻慢,神情自若,屈指拨弄着腰间玉坠,将那玩意儿翻来覆去地把玩。

暗卫匆匆一瞥,那赫然是枚可以调动二十万玄甲铁骑的虎符,不由一凛。

殿下——你可查了府里?话被打断,暗卫愣了愣:查了,别处皆无异样,唯独梅园一角有个狗洞……堵了。

赫连与寒薄唇一掀,还有呢?没……没了。

哧。

殿下,暗卫听赫连与寒似是笑了一声,又念及尚未回盛京城时,赫连与寒并不在乎被抬进楚王府权作冲喜的世子妃,赶忙壮着胆子提议,既然谢璧为东宫旧人,世子妃亦非常人,为绝后患,属下愿为殿下解忧!言谈间,杀气腾腾,拇指更是扶着剑柄,只待赫连与寒下令,就能冲出去,追上所欢,将他捅成血葫芦。

哐当。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脆响。

血琥珀雕刻的虎符囫囵滚到暗卫面前,在朦胧的月色里滴溜溜地打了个转。

暗卫头皮发麻,扶在剑柄上的手闪电般收回:……殿下?你要如何为本王解忧?赫连与寒迈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面前,墨色衣摆翻涌如浪。

属下……属下全听殿下吩咐!暗卫心里油然生出不祥的预感,结结巴巴道,不论殿下……殿下想要世子妃悄无声息地消失,还是伪造成被贼子掳走,属下……属下都可……军营里出来的人,手段多得很。

暗卫的一颗心不知是如何长的,若说生了七窍,倒也没错,只是全生歪了,紧张之余,猛地一拍脑袋,脱口而出:属下明白了!殿下可是想从世子妃的口中撬出谢璧的秘密?……属下这就去拿刑具——哎哟!这回,赫连与寒连话都没让他说完,直接一脚踹过去。

暗卫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抬头,瞥见楚王眉间一片冷色,眸似寒潭,终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连滚带爬地蹭过去:殿下,属下失言!只是,属下实在不知,不知不知殿下是何意?赫连与寒看也不看满头大汗的暗卫,拽了太师椅坐上去,抬手按着眉心,烦不胜烦。

屋角的暖炉里腾起几颗火星,却烧不退屋内的寒意。

暗卫的恐惧逐层堆叠,即将爆发之际,赫连与寒忽地问了句:咱们从漠北带回来的那些……有狸奴吗?要白毛的。

白毛的狸奴?满身冷汗的暗卫讷讷地重复着赫连与寒的话,殿下,属下们……属下们带回盛京城的东西,一部分送入了宫中,剩下的……剩下的……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待赫连与寒不耐烦地屈起手指,不住地敲击椅背,终于想起来了:殿下,咱们营里有只白虎要下崽子了!赫连与寒敲着椅背的手指一顿:白虎?是啊。

暗卫兴冲冲地点头,殿下,那母虎是咱们从漠北抓回来的,抓到的时候,肚子里就有小崽子了……属下听军中的人说,最迟明天,它一定会生小崽子的!赫连与寒闻言,稍微来了兴致,觉得小虎崽子和狸奴大差不差,没什么分别,便挺直腰背,奇道:崽子也是白毛的?暗卫一噎:殿下,这得……这得看崽子的老子是不是白毛啊。

若老子也是白毛,那小崽子大概率是白毛,若不是……赫连与寒也想到了这一茬,勾起手指示意暗卫将虎符捡起来:罢了,你且去瞧瞧,若是有白毛的,直接抱回来,亲自给世子妃送去。

是……啊?暗卫傻了眼,还欲再问,赫连与寒已经起身,走到榻前,再次撩起了青色的床帐,赫然是一副要歇息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