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自然是腹中饥饿。
赫连与寒暗暗算着时辰,早已命人备下了药膳。
所欢得了阳精,精神好上不少,胃口也比平日大,竟多吃了一碗饭,还喝了小半碗党参鸡汤。
赫连与寒见状,赏赐了府里的厨子,又屏退众人,在所欢羞恼的喘息声里,检查他被墨玉塞上的雌穴,确认阳精已经被一滴不剩地吃完,这才将墨玉放在了枕侧。
所欢看也不想看那根在自己花穴里待了许久的玩意儿,披着单薄的里衣,气鼓鼓地寻了面铜镜,开始赤足挑起衣衫来。
他的衣裳与首饰,皆是赫连与寒精挑细选,全部备齐的。
先前这些物件都放在他与世子的房中,如今,也不知赫连与寒是寻了什么由头,在他昏睡的时候都拿了过来,一样不落地摆在梳妆台前。
所欢懒得去想赫连青会不会发现一个瘫子,就算发现了又如何?他坐在镜前,细细打量起自己的面容来。
他起初还有点担心。
都说成为药人的双最后会被折磨到一夜白头、迅速衰老的地步,他虽只和父王厮混了几回,已然惴惴不安,待看清镜中人影,方放下一颗心来。
所欢说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总之还是美的。
他松了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挑选首饰。
父王给的太多,他看都看不过来。
但真要戴……他还是选了父王原先给的那根金莲簪。
所欢挽起斜云髻,将发簪横插入乌发间,欢喜地描完眉,最后披上了一袭火红色的长衫。
这身衣衫比他出嫁那日的喜服还要耀眼,裙袂绣着暗纹,衬得他妖冶如刚吸了男人阳气的狐妖,浑身都透出被疼爱到极致的媚态来。
偏偏所欢不觉得自己妖媚。
他只觉得这衣服应景,满足他内心深处那点不敢宣之于口的奢望,浑不知这府中到处都是有见识的嬷嬷,只需瞧见他,便已猜到了大致的原委。
只消一眼,嬷嬷们就瞧出所欢的身子不但破了,还被玩得如同夏日里坠在枝头的桃,里面蕴含的全是甜蜜的汁水,举手投足也都是情事浸染出的风情。
可怜所欢身边亲近的奴仆只有两个,一个是未经人事的赵泉,一个是年纪尚幼的瑞雪。
他们根本猜不出来所欢变化的根本原因,也不知道提醒他收敛。
于是乎,在所欢不知道的时候,王府中暗流涌动,下人们大多都意识到了他与楚王之间惊世骇俗的关系。
彼时,所欢还一无所知地依偎在赫连与寒的身侧,闹着要看招财。
那是儿臣的狸奴。
他振振有词,父王,您送它给儿臣,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赫连与寒被所欢闹得无奈,捏着眉心道:罢了,去看吧。
继而又拉着他的腕子,仔仔细细地替他理好衣裳,继而命人送来一顶毛茸茸的雪狐皮帽子,用红金相交的线绣制而成的缎带,勒在了他的额前。
为父在漠北猎的狐,本欲给你做个狐皮披风,却不想被几只狸奴挠坏了大半……如今做成帽子也很好。
赫连与寒见所欢一张脸被白色的狐毛衬得娇俏可人,终是满意,你身子不好,小心受寒。
所欢忍不住发笑:父王,你怎生如此啰唆?言罢,不等赫连与寒发怒就笑着跑出了卧房。
赫连与寒到嘴的斥责无处可说,按了按额角,继而忍无可忍地拿出柜中藏着的墨玉细针。
若是那小没良心的下次再胡闹,定要让他吃到苦头。
赫连与寒生着薄茧的手恶狠狠地碾过针身,紧接着,在秦毅前来询问,说是否要拦住前来请安的世子时,将其生生折断了。
不必,赫连与寒神情阴郁地盯着跌落在地上的半根长针,本王从未想过要瞒着他。
秦毅的嘴角抽了抽,离去前,轻声道:属下会尽快送来新的墨玉长针,还望殿下心平气和,世子妃……世子妃的身子经不住……他身子如何,本王比你清楚。
赫连与寒不耐烦地摆手,至于这针……他本欲吩咐秦毅不必再送来,眼前忽地浮现出所欢在床榻之上痴缠的模样,到嘴的拒绝便顿了顿。
许久,赫连与寒的声音幽幽传来:有,便送到本王这里来吧。
秦毅恭敬地应下。
另—边。
所欢离了楚王的卧房,脚步轻快地往长安院走,身边跟着默不作声的瑞雪。
瑞雪年纪小,见识也不深,没有老嬷嬷们的眼力,却比赵泉聪慧许多。
她心知所欢对楚王动了情,也知晓所欢连日来宿在楚王的卧房里,必定得了宠幸,故而行事愈发小心。
她不害怕所欢得罪了什么人——有楚王做靠山,世子妃自此,尊贵至极。
她只担心府中有不长眼的,将所欢与楚王之事乱说出去。
扒灰之事,自古被人不齿。
即便权倾朝野如楚王,也怕是不愿被冠上染指儿媳夫的恶名。
此事若是传出,楚王尚有脱身可能,世子妃……世子妃出身卑贱,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年纪轻轻的瑞雪不敢相信东窗事发后,楚王会保住所欢,所以看他的目光既担忧又悲伤。
所欢却没察觉到侍女复杂的心思,他满心满眼都是招财,一路走,一路嘀咕:也不知道赵泉有没有好好照顾我的猫儿。
瑞雪低声安慰:世子妃,奴婢每日都问赵泉呢,说是那猫儿养得极好,只是脾气差,不亲人,老是想往王爷的卧房跑。
所欢听得咯咯直笑:它是在找我呀。
招财的确是在找所欢。
这通人性的虎崽子不等他走进长安院,已然挣开赵泉的双手,飞扑到了所欢的怀中。
哎呀,所欢被虎崽子撞得一个踉跄,失笑摇头,急什么?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嗷。
招财像是能听懂人话,委屈地甩着尾巴,继而用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蹭起他的下巴来。
怎么大了这么些?所欢好生揉了它一通,继而惊叹,也重了好些。
不仅如此,招财身上的黑白纹路也明显了不少。
赵泉和瑞雪闻言,对视一眼,皆不知如何接茬。
所欢也没往深处想。
他是个在青楼和道观里长大的双,没见过什么世面。
青楼里的嫖客不会往楼里带虎崽子,谢璧也不会给他看奇珍异兽的册子,故而直到今日,所欢依旧傻傻地将招财当作狸奴,从未生过半分的怀疑。
他抱着招财玩闹了片刻,额前就浮出细密的汗来。
所欢解开额前的缎带,露出一张微红的小脸,笑着让赵泉去给自己倒热茶来。
赵泉被所欢明媚的笑颜晃得两眼发直,觉得世子妃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往日不曾有的春情,容貌似乎比先前更上了一层楼,整个人都有些犯傻,痴痴地望过去,连应声都忘了。
立于所欢身侧的瑞雪面色微沉,侧身挡住赵泉的视线:奴婢也去……世子妃,您陪狸奴玩了这么久,该用些糕点了。
也好。
所欢哪里会没发现赵泉的失态?他抿唇一笑,并不戳穿,只揉着招财一身蓬松的毛,垂眸吩咐:是该用些糕点了。
赵泉,再给招财拿些肉来,我要亲自喂他。
赵泉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瑞雪已经板着脸站在他身侧,无声地催促着他一起离开了。
所欢对侍从与婢女间的暗流汹涌视若无睹,兀自揉着招财的耳朵,待赵泉与瑞雪回 来,才笑着问:世子还在歇着吗?世子一早就闹着要去给王爷请安。
赵泉毫无察觉地反问,世子妃,您从王爷那里回来的时候,没瞧见世子吗?他搁在招财耳边的手猛地一抖,强笑道:是吗?我……没瞧见呢。
所欢的心里打起鼓来。
他爬了父王的榻,自然是心虚的,哪怕赫连青只是个无法从床榻上起身的废物,他的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这些时日,世子有没有……所欢脸上的笑意淡去,斟酌着问,有没有好些?他问得含蓄,赵泉听不出其中的关窍,答得甚是随意:世子还是老样子,成日昏睡,不过,有时也会唤些人去问话。
所欢藏在袖中的五指狠狠地攥紧,生怕自己流露出太过明显的惊恐,强压下语气里的战栗:可有叫你去问话?的确有过一次。
问了你什么?也没什么。
赵泉见所欢不再喂招财,便殷勤地递上干净的帕子,继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纤细的手指,世子就是问了属下一些寻常的问题,比如世子妃喜欢什么,平日里有没有喜欢看的册子或是喜欢听的曲子。
所欢越听越是心惊胆战:你是如何回 答的?赵泉难为情地低下头:小的无用,不知道世子妃喜欢什么,便答您身子欠安,终日困在王府中,连曾经待过的玉清观,都没能回去几回呢。
所欢听罢,陷入了长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