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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龙姿凤表

2025-04-03 08:01:14

第二天一早,立荣安公主为嗣皇帝的懿旨、两宫皇太后撤帘归政的圣旨,同时明发。

靴子终于落地了,黑纸白字,圣谕煌煌,朝野上下,繁星无数,对着那轮耀目的明月——轩亲王,闪烁得更加起劲了。

另外,虽然洪绪的年号,要等到今上举行登基大典的时候,才正式公布;皇夫的礼仪,更要等到今上正式登基之后,才颁行恩诏,予以最终的确定,但是,相关消息,却和上述明发的懿旨、圣旨一起,官泄了。

这可以理解为预热、造势,也可以理解为试试水温——万一真有什么过于强烈的反对的声音,正式公布之前,还来得及微调。

当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虽然,私下底,许多人都认为,如果叫我来取,我一定能够取个更响亮、更气派的年号,不过,洪绪四平八稳,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挑眼儿的,更何况,大多数人都明白,其中有一个明申统绪的意思在,于是,台面上,更加没有人敢信口开河、胡乱批评了。

争议主要集中在皇夫的礼仪上。

争议并不是反对,就算有不以为然者,也绝不肯在这种事情上做仗马之鸣的——不然,就是左右开弓,将皇帝和皇夫的脸,一起打了呢。

争议的题目是:这个入直、觐见,许着军常服;筵宴、典礼,许着军礼服的礼仪,到底是尊崇皇夫呢?还是皇夫本人谦和冲退、自请逊抑呢?明明是不跪之臣,居然被解读成谦和冲退、自请逊抑,这个,也真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持后一种看法的人,有着似乎颇为充足的理由:轩亲王军服面圣,这是古人负弩前驱之义啊。

所谓负弩前驱,是汉朝地方官迎接天子的礼节,即背负弓箭,在前头开路。

推而广之,负弩前驱的花样,又不仅仅止于君臣之间。

譬如,司马相如拜中郎将,建节往使西南夷,至蜀,蜀太守以下郊迎,县令负弩矢先驱,蜀人以为宠。

又,霍去病出击匈奴,河东太守负弩郊迎。

总之,是对迎接的对象表示特别尊崇的意思。

持此观点的人说,军服,相当于弩;轩亲王着军服,即相当于负弩。

本来嘛,皇帝、皇夫,可以算是敌体,轩亲王却在天子之前,自居于地方官的位置,这不是谦和冲退、自请逊抑,又是什么?开始的时候,持此观点的人,并不算太多,但是,愈往后愈多,因为,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军服不算正式的官服,地位是比不上朝服的,轩亲王弃朝服而就军服,确实是谦和冲退、自请逊抑。

这种观点,对关卓凡来说,有利有弊。

有利之处,自然是忽视了他的不跪、不臣;有弊的是,他的衣冠革命,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被小小的打了一个折扣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官泄归官泄,不过,有人有空儿去琢磨皇夫礼仪里边儿藏了什么花样,有人却没空儿想东想西——譬如,礼部尚书万青藜。

立嗣皇帝的懿旨,既然已经明发,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嗣皇帝的登基大典了——登基大典向例由礼部为主操办,一看到明发,万青藜和礼部上下,便开始动作起来了。

本来,登基大典虽然顶顶重要,却并不难办,因为一切都有成例可循,可是,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登基的,可是女皇帝啊!别的不说,就说龙袍、朝冠吧——款式、花色,这女皇帝和男皇帝,有什么不同?还有,毕竟是女皇帝,御容上头,好不好叫臣工任意瞻仰?要不要……这个,嗯,有所遮掩?全无成例可循。

这些问题,今日之前,万青藜就在心中反复盘算了,也已经有了腹案——就是:一切可议之处,自己都不自作主张,都去请示了轩亲王再说——决不能给他一个专擅的印象,更不能有不中他的意的举措。

于是,明发一下来,万青藜就派了司官,进宫请问轩亲王日程安排,说,敝衙门的堂官,有紧要公事,要请王爷的示下。

如此着急忙慌,倒也少见,军机章京说,王爷说了,他今日总要在军机处用过午膳,才能下值的,就请万藕翁未正时分,进宫在军机处见面吧。

万青藜提前一刻,到达军机处,在军机章京直庐等了近两刻钟,轩亲王传见。

轩亲王的答复,大出万青藜的意料。

藕翁,关卓凡说道,这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一切都照成例就是了。

万青藜愕然,成例?是,成例。

王爷是不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王爷,万青藜斟酌着说道,有些事情,是没有成例的,譬如,龙袍、朝冠,这个,呃,男女有别……藕翁,关卓凡平静的说道,男女固然有别,但是,皇帝和皇帝,有什么‘别’可言呢?万青藜的脑子,嗡的一声,背上的冷汗,倏地就冒出来了!今上继统,反复强调的,就是其为文宗之血嗣,就是承嗣的资格,就是……泯灭男女之别!我还说什么男女有别!我……唉!何其荒唐!宦海多年,在这样子的大关节上,竟然念不及此!是,是!万青藜声音都发抖了,王爷的训谕,我明白了!我……荒唐!实在是荒唐!藕翁,关卓凡笑了一笑,也没有那么严重——你大约在想,这个……男龙女凤,今上的龙袍、朝冠,是不是该减两条龙,加两只凤?嗯,这也是你的好心,亦是人之常情,不足深怪。

微微一顿,不过,‘男龙女凤’之谓,其实是不对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帝龙后凤’!这个‘凤’,一定要加,嘿嘿,倒是应该加到我的身上,才对头些。

万青藜汗流浃背,是,是!王爷高屋建瓴,指画明白,我……我是彻底的明白了!明白就好!顿了一顿,关卓凡含笑说道,不过,我方才说的,什么加‘凤’到我的身上,是在开玩笑,藕翁,你可别真的替我加两只‘凤’啊!哈哈哈!是,是!……万青藜一边儿点头,一边儿陪笑,一边儿抹着额头的汗水,不晓得该回什么话好。

至于‘御容’,关卓凡说道,今后,咱们说不定还要学英吉利的法子,将今上的‘御容’,铸到新钱上头,全天下的人,中国人、外国人,都觑得清清楚楚!这登基大典,又有什么好遮掩的?将今上的御容……铸到新钱上头?万青藜心中一跳,但是不敢多问,连连点头,是,是!总之,关卓凡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一切都照成例就是了!**军机章京对礼部的司官,说轩王爷总要在军机处用过午膳,才能下值,事实上,一直过了申正——下午四点钟,关卓凡才忙完手头上的事儿,下值出宫。

不回朝内北小街了,他吩咐图林,直接去小苏州胡同吧。

一早就派人通知了敦柔公主,说王爷今儿个下值之后,会过小苏州胡同来。

然而,到了小苏州胡同,却大大出于意料——敦柔公主不在府里。

关卓凡不由愕然。

一路之上,他都在培养情绪,这下子——回王爷的话,管家低眉顺眼的说道,恭亲王福晋身子不爽利,公主过凤翔胡同问安去了。

啊……关卓凡释然了,随即问道:恭亲王福晋病了?严重吗?心里想,我要不要也过去问安呢?再一想,不行啊,恭王福晋虽然是自己货真价实的岳母,可是,宗法上头,她却是自己的嫂子——面对面儿的,也只能称呼她六嫂。

这个,断没有嫂子身子不爽利,小叔子赶去问安的道理——除非嫂子病危了。

呃……管家迟疑了一下,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凤翔胡同的人,并不是特意过来报‘平安’的,呃……是过来送东西,公主问了起来,才这么……说的。

关卓凡目光一跳。

这就是说,根本不是什么大病,甚至,连正经生病都算不上,顶多有点儿鼻塞感冒,打几个喷嚏罢了。

当然,即便如此,母女关心,也不能说敦柔公主做的不对。

公主什么时候过的凤翔胡同?呃,大约是……未正二刻吧。

未正二刻——下午两点半钟,自己是申正——下午四点钟下值的,期间,足足一个半钟头。

事实上,敦柔公主有非常充裕的时间,派人通知丈夫,自己回了娘家,可是,她没有这么做,为什么?王爷,管家觑着关卓凡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要,叫人给公主递个信儿,说……王爷已经到府了?不必,关卓凡颜色如常,她们娘儿俩,好不容易见一回面,让她们好好儿的聊一聊吧!呃……是。

熙姑娘和马嬷嬷也跟去了,是吧?熙姑娘就是小熙。

是。

关卓凡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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