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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几世纠葛,因果难了

2025-04-03 08:01:14

维卿,请教,许庚身问道,这位被赐死的安丰郡王,是英睿太子一系的吗?不是,唐景崧说道,他是绍治王的庶长子,是嗣德王的异母哥哥。

既然和法国人做了一路,大约也是……信教的了?是。

听众们相互以目。

看来,许庚身微微皱眉,法国人和天主教,在越南的根子……还真是深!非独英睿太子一系为然,宗室里头,还有这么多信教的!是,唐景崧说道,而且,法国人和天主教在越南,一而二,二而一,其实算是同一条根子——至少,两条根子紧紧的缠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顿了一顿,法国人的势力,有时候,形格势禁,有暂时退出越南的可能,譬如,黎文魁之乱后的一段时间内,法国人气焰大挫,派遣到越南的领事,不被承认,立足不住,只好回国,彼时,越、法两断绝往来,越南境内,除了被关在顺化皇城的传教士外,没有几个法国人了。

不过,法国人赶得走,天主教却禁不绝——何止是禁不绝,简直是愈禁愈烈!可是,天主教禁不绝,法国人的根子,就拔不掉!时机合适,法国人一回来越南,势力立即勃兴,并不需要重新慢慢儿的培植。

这段话,十分紧要!紧要到什么程度?——紧要到足以变易关卓凡一早默定的对越章程了!在此之前,有一些事情,是连关卓凡都没有想到的——或者说,虽然想到了,却没有真正想通、想透。

看来,穿越的红利,真是不能吃上一辈子,这个越南采访使,真正是有必要的!而且,嗯,所托得人!关卓凡用十分欣赏的眼光看着唐景崧,正在默谋,只听钱鼎铭说道:维卿,法越相争,越南的教徒里边儿,有没有替法国人做事情的?有!怎么没有?越南民间,唐景崧说道,有许多会社,名目繁多,其中不少面儿上打着会社的幌子,底下其实就是天主教团,因为朝廷禁教,才不能不扮成会社的模样。

法军攻来之时,这些教团,尽有替法军做事的,或者做向导带路,或者通风报信,或者偷运些鱼肉、米蔬——顿了一顿,也是法军自衬船坚炮利,稳操胜券,军事上头,并不需要这些教团的直接帮助,不然,他们就算扯旗放炮,都不稀奇!嗯,文祥慢吞吞的说道,这一班教团,就算是‘越奸’了。

中堂说的不错!关卓凡心想,这个时代的越南老百姓,既没有什么民族意识,也没有什么国家意识,既入了教,脑子中便只有天主,他们和法国暗通款曲,大约也根本不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越奸。

被宗教洗了脑的愚民,从来是最难缠的对手,中法之战的越南战场,对于这班天主教徒,真要分外留意。

实话实说,曹毓瑛喟然叹道,在此之前,我是没有想到,法国人和天主教,在越南的势力,竟然如此树大根深!上牵宗室,下握黎庶——微微一顿,哦对了,维卿,之前说过的那位嗣德王的养子,嗯……瑞国公。

对,瑞国公,曹毓瑛说道,嗯,这位瑞国公,大约也是类似的情形吧——亲法、信教?是。

嗯,看来,嗣德王确实要头痛了。

有一句话,曹毓瑛没有说出来:俺们可也有些头痛呢。

越南的事情,之所以难办,唐景崧说道,是洋务和教务,全然绞在了一起——这也罢了,最要命的是,洋务和教务,又和统嗣之争绞在了一起,这三样东西,彼此纠葛,就是大罗神仙,也分不开来——越南的多少事情,都坏在了这上头!拿我们的眼光看嗣德王,大约会觉得他冥顽不灵——一败再败,整个南圻都丢掉了,还不改弦更张,奋发图强?其实,照我看,这位嗣德王,未必不想富国强兵,也未必不晓得越南原先一套已经不灵光了,欲富国强兵,只有师夷长技,可是,左右为难!他如果学咱们,办洋务,放泰西的文明器物进越南,那么,法人的势力,一定更加嚣张——这也罢了,关键是,越南办洋务,最得意、最如鱼得水的,只怕还不是法人,而是亲法、信教的那班宗室!那班人,包括英睿太子一系在内,可都在盯着他身下的那张宝座呢!不办洋务,国家虽然积弱,至少他还坐得住国王的位子;办了洋务,一个不小心,莫说国王的位子了,只怕首领亦不得保,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稀奇!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