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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血海,巨鲨,利齿,颤栗

2025-04-03 08:01:15

顺安河口。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海面上的景象,还是叫阮知方大吃了一惊。

他放下千里镜,转过头,对何佐臣厉声说道:你不是说九条船吗?这是几条啊?——你不会数数吗?!何佐臣早已慌了手脚,中堂,方才……就是九条啊!这多出来的六条,许是……刚刚才赶到的?海面上,大大小小,一共十五条船,一字排开,远远看去,气势惊人。

只不过,多出来的六条,都是较小的船,每一条,都是二、三百吨的样子。

何佐臣找了部下来问,可是,都是大眼瞪小眼,没人说的清楚,这六条较小的船,是怎么冒出来的。

阮知方懒得再同这群废物废话了,他再次举起千里镜,细细看去。

最大的那条兵舰上,三根巨大的桅杆高高耸立,立桅上伸出巨大的横桅,犹如巨人张开了双臂。

此时,船帆都已收起,最前面的那根立桅上,一面极大的长条形的旗幡,自最上面的横桅垂了下来,直垂至瞭望台的上方,上书大清国钦差周莅属部四品京堂加按察使衔唐十九个大字。

这样一面旗子,行船的时候,一定不会悬挂的,不然会妨碍船帆的升降和转动,必定是锚定之后,才升了上去——就是说,这面旗幡,是专门拿来给越南人看的。

每一条船,船艏都悬挂着一面红蓝相间的旗子,待阮知方看清楚了旗子上的图案,本已高高悬提的心,又是一悸:一片血海之中,一只蓝色的鲨鱼张开了血盆大口,利齿如刀,目红如血。

事实上,这个红海血睛蓝鲨旗,每一条的船的船艉,也挂着一面的,只是目下阮中堂看不见。

六条较小的船,都是单桅船,船帆也收了起来,不过,不同于九条大船,六条小船的烟囱里,都有浓烟冒出,这个,是正准备熄火呢?还是刚刚升火?还有,这六条小船,其中的两条,形制十分古怪——那个大大的、形如堡垒的铁罩子,是做什么用的呢?从里边儿探出头来的那个物件,是一门大炮吗?可是——这门大炮,观其口径,怎么好像比那条最大的兵舰的主炮,还要大?!这两条小船,大约还不到那条……呃,旗舰的五分之一大吧?焉有是理?难道……我看花眼了?算了,先不管这个了。

阮知方放下千里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备船!送我过去!他的座船,是一只福船,也有三根桅杆,可是,他这个三桅船,跟海面上的三桅船比起来,就天差地远了;事实上,别说跟人家的大船比了,就是和那几条小船比,也是远远不如——他的福船的排水量,不过五、六十吨,大约就是那两只形状古怪的小船的五分之一罢了。

随着座船的颠簸,一字长蛇的庞大船队,愈来愈接近了,不需千里镜,就看的清楚,每一条船,都通体漆成了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靠近水线的地方则漆成红色,红黑之间,以白条纹区隔,极其醒目。

舰艏的斜桅上,红海血睛蓝鲨旗,猎猎飘扬。

阮知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着,愈接近钦差船队,那只大手,便攥的愈紧。

他想起了九年前,富浪沙联手衣坡儒,先陷土伦,再攻嘉定,自己奉命率军剿夷,竭尽全力,胞弟阮维亦战死殉国,可还是挡不住富、衣联军的兵锋,一败再败,终于不能不做城下之盟,签了丧权辱国的《壬戌条约》,将南圻三省割给了富浪沙。

彼时,自己面对的,就是眼前的这种艨艟巨舰。

他清楚记得,当整个港湾都回响着富舰巨炮雷鸣般的轰响,土伦的炮台,一个接着一个,像瓦片般四分五裂时,自己那种无力与抗、怎么挣扎都翻不过身来的绝望感——这九年来,不晓得有多少次,夜半梦回之时,因之大呼惊醒?此时此刻,那种绝望感又悄然袭上了心头。

阮知方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说明一下,彼时的越南,称西班牙为衣坡儒;土伦即后世之岘港,嘉定即西贡。

距离那条最大的兵舰——阮知方晓得,这是舰队的旗舰——大约半箭之遥的时候,福船停了下来,对方派了一只划艇来接阮中堂了。

阮知方终于来到了旗舰的跟前,他抬起头来,只觉如山如岳,一阵目眩。

同时,他看见舰艏漆了两个大字——伏波。

舰上放了一只吊篮下来,请阮知方坐了进去,然后,将他缓缓的吊了上去。

阮知方暗暗舒了一口气,俺还以为,要爬那个什么软梯呢!阮中堂虽说久历戎行,可到底已经是六十八岁的老人家了,年纪不饶人,手脚都没那么好使了;何况,因为要拜见天朝钦使,为隆重其事,换上了全套的大朝服——僕头、蟒袍、玉带、朝靴,穿了这么一套行头,就算再年轻十岁,爬那个软梯,也是不大方便的呀。

吊篮一路升了上去,晃晃悠悠的,海面反射阳光,一片耀眼,阮知方又是一阵目眩,不由得微微闭上了眼睛。

待重新睁开眼睛,吊篮已经升上了甲板。

他小心翼翼的跨出吊篮,在甲板上踩实了,环顾四周,大大一怔。

一开始,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因何而怔,过了片刻,明白了——这条兵舰,实在是太干净了!第三十章 上下之分明,大义之所在,不可不谛辨在阮知方眼中,不仅大炮,伏波上的一切,都是如此之大:一人合抱的桅杆,人臂粗细的缆绳,高塔般的烟囱……阮知方被带往舰艉的船长室,一路之上,见到的每一个水兵,都是一身蓝白相间的戎服,昂首挺胸,钉子似的扎在那里,海风吹拂,帽子后头的两条带子随风飘动,一眼看过去,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每一个都给人一种昂首天外之感。

这样的精气神儿,他带过的兵里头,可是从来也没有见过!阮知方本就微微的躬着身子,不知不觉中,愈走,身子便躬得愈低了。

这段不算长的路,他却觉得走了好久。

终于到了后甲板,远远的便看见,舰长室门口,一个黢黑精瘦的年轻人,正对着自己,负手含笑。

却不是唐景崧是谁?阮知方心中跳了一跳,快走几步,站住了,暗暗吸了口气,提了提劲儿,朗声说道:下国小臣,武显殿大学士、机密院行走阮知方,叩见天朝上使、钦差大人!说着,一只手扶住玉带,一只手撩起蟒袍袍摆,屈膝下跪。

唐景崧哎了一声,赶紧跨上一步,双手伸出,搀住了他,含翁,你这不是骂人嘛!越南官员穿大朝服的时候,因为玉带是硬质的,如果要下跪,一定要一手扶玉带,一手撩袍摆,然后先跪一膝,再跪另一膝,不能双膝同时下跪——对,就和戏台上那种下跪的动作差不多,阮知方的右膝刚刚触地,左膝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唐景崧搀住,跪不下去了。

钦差大人,礼不可废……含翁,不是这么说——快请起来,快请起来!阮知方字含章,因此,唐景崧称他含翁。

阮知方只好站起身来。

我虽然口衔天宪,唐景崧说道,可是,到底也只在宣旨的时候,才用得着这套仪注——现在,可还没到宣旨的时候呢!可还没到宣旨的时候——阮知方听的心头一跳,忙俯一俯身,说了声,是。

这时候,他才留意到,唐景崧身上,穿的是行装,不是朝服。

目下嘛,唐景崧说道,咱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你是前辈,若说行礼,该我替你行礼。

说罢,退后一步,对着阮知方,做了一个长揖。

阮知方慌不迭的长揖还礼,钦差大人太客气了!下官何以克当?含翁,唐景崧用微带埋怨的口气说道,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钦差大人’?咱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也不是没有字号!这……阮知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那,我就僭越了,维翁……嗐!唐景崧打断了阮知方的话,我是后辈,含翁如此相称,我怎么当得起?就是‘维卿’——先头的‘维卿’,就很好嘛!’维卿是绝对不能再叫的了。

此一时,彼一时,阮知方微微苦笑,维公当能谅解我的唐突——好,好!唐景崧微笑说道,不说这些了,含翁请!说着,将手一让。

这就是说,他接受了维公这个相对中性的称呼。

呃……维公请!进了舰长室,分宾主坐下,勤务兵端上茶来。

言语、姿态的客气,虽然不说明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不过,无论如何,是一个好兆头,阮知方的心,略略的定了一些。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这趟过来,奉了下国国主之命,一是恭迎钦使;二来呢,这个……钦差颁旨,仪注何如,要请维公宣示进止。

含翁客气了——请说。

翻查典章,阮知方说道,似乎以嘉隆……呃,嘉庆九年,仁宗成皇帝钦授广西布政使齐布森、南宁府同知黄德明为册封使,册封下国国主为越南国王之例……最为合适。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唐景崧说道,嘉庆九年的宣封礼,是在升龙举行的吧?升龙即河内,李朝、陈朝、后黎朝,都以升龙为国都,阮朝建立之后,因为升龙为北圻之中心,阮福氏的大本营,却是南圻的嘉定——即西贡,于是将都城南迁至中圻的顺化,以求达致南北平衡,其情形,颇类明成祖之迁都北京,升龙在阮朝的地位,也颇类南京在明朝的地位——大致是一个陪都的角色。

阮朝立国之初,在人们的心目中——不论是越南人、还是在中国人,升龙的地位,都远非顺化可比;另外,顺化皇城的肇建,始于嘉隆四年、嘉庆十年,仁宗册封嘉隆王为越南国王却是嘉隆三年、嘉庆九年的事情,因此,彼时,顺化并没有合适的宫苑来举行宣封礼,于是,这个宣封礼,就放在了升龙。

是,阮知方说道,维公说的不错。

请述其详。

彼时,阮知方说道,下国隆重其事,预先在升龙修葺行宫,在谅山修筑仰德台,并在沿途水陆交通要冲设置驿站,迎接册封使。

顿了一顿,册封当日,下国宗室及重臣前往使馆迎接册封使,沿途兵象夹道排列,下国国主亲往朱雀门迎候,百官扈从钦使到达敬天殿,开读仁宗成皇帝圣谕,行宣封礼,礼毕,由下国大学士接受诰命及‘越南国王’之印。

多谢含翁指点,唐景崧说道,不过——只说了一句,便打住了,阮知方赶紧接上话头,请维公训谕!不敢——含翁太客气了!顿了顿,唐景崧说道,我想,这一次的宣诏,毕竟不是册封,顺化也不是升龙——我呢,也已到了顺化,所以,仪注上,就不必太麻烦了,我看……嗯,含翁替我斟酌一下,看看我的想头,可行不可行?是,是!请维公明示!咱们溯香河而上,唐景崧说道,在防城前下船,宗室重臣在码头迎候;其后,入防城,国王在大旗台前迎候,恭请圣安;其后,百官扈从,国王、钦差同入午门,至太和殿,诏书,就在太和殿宣读,香案呢,就摆在丹陛之前,国王率百官跪聆——如何?咦,午门?太和殿?好熟悉的词儿啊。

唐景崧这段话,信息量非常之大,咱们一个一个来说。

此时船队所处之地,名顺安河口,不过,顺安只是河口的名字,顺化并没有一条叫做顺安河的河流,流经顺化、在顺安河口入海的河流,叫做香河。

防城即前文所述之京城,因为京城的主要功能之一为保卫皇城,因此得了这个别名。

香河贴着防城的南城墙根儿东流,在防城的东南角折而东北,最终蜿蜒入海。

因此,如果溯香河而上,可以直抵防城,而且,一下船,就是防城的护城河了。

一进防城,大旗台便在望,如其名,这是一座举行庆典时挂旗用的高台,分三层,高达六丈,很有气势,上面立一根极粗的旗杆,高达十丈。

庆典之时,旗台用作升挂旗帜,平时则作为瞭望台使用。

大旗台巍峨壮观,挂上了旗帜,在数十里之外都能看的见。

好了,开始划第一个重点了——国王在大旗台前迎候,恭请圣安。

唐景崧的这句话,意味着,嗣德王要在这里,正式迎接钦差——嗣德王要对着香案,行三跪九叩大礼,称臣越南国王阮福时恭请圣安;唐景崧呢,答一句,圣躬安!如果足够客气,第三人称的圣躬安,会改成第一人称的朕安,然后加一句,卿安?*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三十一章 一到殿廷齐膝地,天威能使万心降跪还是不跪,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问题。

从文诰记载之上,并看不出来,世祖高皇帝在接受北朝册封的时候,下跪还是没有下跪?北朝——是的,阮朝立国之初,内部非但不称中国为天朝,连大清都是不大叫的,一哪怕在正式的诏书中,都把中国称之为北朝。

中国既是北朝,南朝呢,自然就是他越南了——平起平坐啊。

阮朝第二代国王明命王在位之时,越南对待中国,大致还是这样的一种心态,且在某一个时段,还变本加厉了——变易国号,以大南取越南而代之,就是明命王手上的事情。

当然,直接面对中国的时候,大南还是称越南的。

直到第三代绍治王在位,这个心态,才慢慢儿的变了过来,北朝的说法,才从政府的文件中消失了。

大多数人都认为,世祖高皇帝在接受北朝册封的时候,是没有下跪的——证据是在认中国这个宗主的过程中,世祖高皇帝其实是非常择善固执的,譬如,世祖高皇帝一度声称,若中国的仁宗皇帝不批准南越的国号,就宁肯不接受册封。

虽然,最后还是把南越颠倒过来为越南,彼此达成了妥协,可是,对于越南这个国号,世祖高皇帝到底是不满意的,不然,也不能有圣祖仁皇帝秉承遗命,改越南为大南的事情啊!呃,这个同名同姓的圣祖仁皇帝,是指前边儿提到的那个明命王。

本朝肇建之初,既对北朝不如何恭顺,又对越南的国号颇有所憾,以世祖高皇帝之谟烈——那是何其高远宏大!——怎么肯对北使下跪呢?可是,恭请圣安,又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

现在的情形,同世祖高皇帝接受册封之时颇不相同:世祖高皇帝接受册封之前,本朝和中国,既没有确定宗藩关系,就谈不上恭请圣安;而册封礼结束,钦差的差使就算办结了,也用不着恭请圣安了。

现在,中、越两国,可是正经的宗藩关系,钦差到了,俺们这边儿,一定要有个恭请圣安的程序的。

咋办涅?嗣德王、阮知方、张庭桂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曾经设想过一个折中的方案——由瑞国公代表嗣德王,四柱大学士陪着,行三跪九叩礼,恭请圣安。

目下,瑞国公是嗣德王唯一的养子,虽然没有明旨立为太子,不过,也大致可以算是嗣君了——至少,在宗室里头,瑞国公是不折不扣的第一人,由他来代乃父行礼,也说得过去吧?现在看来,这个方案,只怕行不通了——人家已经指名道姓的把国王拎出来了!如果钦使只是孤身一人,自然可以讨价还价,慢慢儿的磨,可是,人家是带了十五条船、好几千兵和一大堆大炮来的呀!这——好吧,这个先放一下,咱们来划第二个重点。

请看这一段——百官扈从,国王、钦差同入午门,至太和殿,诏书,就在太和殿宣读,香案呢,就摆在丹陛之前,国王率百官跪聆——如何?午门——又一个同名同姓的——皇城的南门和正门,其地位同被它高仿的北京的那一位,是一模一样的。

太和殿——再一个同名同姓的——皇城的正殿,其地位——好啦,俺就不说,各位看官也是晓得的啦。

这段话的重点,不在同入午门,这没有什么,钦差代表皇帝,国王陪着,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在国王率百官跪聆——跪,本来是个大问题,可是,既跪了第一回,就不怕跪第二回——前头大旗台恭请圣安,已经跪了一回啦。

重点在于太和殿。

此太和殿同彼太和殿,功能、性质完全一样,都是举行最重大的典礼之时,皇帝——或国王——接受百官朝贺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拿来跪聆——本来坐在宝座上头的那一位,跪到了宝座下头,这个,真的合适吗?若是表彰揄扬还好些,若真的像富浪沙人说的那样,颟顸糊涂、查问一切、力惩前衍……在国家最高殿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儿,被骂的狗血淋头,这叫俺家的国主,情何以堪?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在太和殿,又能在哪儿呢?越南国王接见使节,一般是在紫禁城里的勤政殿,可是,面前的这位使节,不是普通的使节,是天使,你提勤政殿,他十有**不肯——这位天使,可是在越南呆过好几年,勤政殿是做什么的,他十有**是晓得的。

最关键的是,阮知方明白,唐景崧宣读诏书,为的是剀切宣谕,除了太和殿,皇城的其他宫殿,都不够大,摆不下多少人,起不到足够的剀切宣谕的作用。

就是不晓得,他要剀切宣谕的,到底是些什么东东?片刻之间,阮知方已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唐景崧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品着茶,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回答。

终于,阮知方艰涩的开口了,维公但有所命,无不乐从,只是——打住了。

含翁若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唐景崧说道,可一定要说了出来,咱们一块儿商量、斟酌。

不,你根本不是来同我商量、斟酌的。

阮知方微微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一切都照维公谕示的办理——如果,呃,如果下国朝中,有什么……阻滞,呃,都归我去疏通。

唐景崧眼中,波光一闪,随即呵呵一笑,好,那就拜托含翁了!只是——若有见教,尽请明言。

我是说,阮知方试探着说道,呃,维公大约也是晓得的,顺安河口,既十分逼仄,水位又很浅,大船……是无法溯香河而上的,这个——好,这才算到了戏肉呢。

跪不跪的,自然是个大问题,可是,更大的问题,是您带来的大船、大炮、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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