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巴斯蒂安、丹尼斯不约而同的起了全身而退的念头。
呃——蝮蛇号、梅林号都被创严重,全身神马的,其实已不存在了,能够而退就是很好的啦!可是,怎么而退?而退到哪里去?下游的河面已经被四条中**舰牢牢的封住了——往上游走?嘿,那不成深入敌后了?不就相当于钻进死胡同里去了?退一万步,就算上游一片坦途,也恐怕是走不掉的!梅林号动力大致完好,但战力缺损严重;蝮蛇号的情况,刚好倒转了过来,战力大致还在,可动力受损严重,就好像——梅林号少了只手,蝮蛇号少了条腿,一对儿手脚残疾的难兄难弟,逃得出四肢健全的敌人的追击么?还有——不晓得登陆部队的情况怎么样了?海军自个儿跑掉了,登陆部队不成了孤魂野鬼?咦,我怎么用了孤魂野鬼这么个悖晦的词儿?事实上,巴斯蒂安也好,丹尼斯也好,此时此刻,都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之前的判断,只怕太乐观了些——登陆部队遭遇到的,未必就是几挂鞭炮!说曹操,曹操——咦,曹操不见了?岸上,夏赛波步枪的射击声和鞭炮声……好像,都停了下来?不过,没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仔细分辨陆上的情况了——自个儿正火烧眉毛呢!眼见蝮蛇号又以剩余的动力,艰难的右转了十来度,差不多就要平行于敌舰了,丹尼斯咬了咬牙,再坚持一下!——或许就有奇迹出现了!巴斯蒂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丹尼斯紧张的计算着火力分配——本来,按照敌舰的吨位,己方的大部分乃至绝大部分的火力,应该留给敌旗舰伏波号,可是,那条小艇上的九英寸巨炮的威胁太大了,不能不留出相当比例的火力予以牵制——虽然打他不穿,可是,只要中的,也能够震的他七荤八素,大大延缓他的射速,减小他的威胁;可是,如此一来,对抗伏波号的火力,就大大不足了——丹尼斯的犹豫不决,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此时的蝮蛇号,已大致同伏波号平行,射界已基本出现,然而,炮手依然在执行舰长的对那条小艇集火射击的命令,也取得了第二个战果——一枚炮弹击中了海晏号的锚甲板,虽然依旧被弹了开去,但成功的击毁了锚杆。
这个未对海晏号艇体造成实质性破坏的战果,留给了伏波号一个大大的空档,在密集的弹雨中,伏波号舰艏八英寸前装线膛炮发射的一枚锥形榴弹,撕破了蝮蛇号的舯部船壳,钻进了锅炉舱。
一声闷响,从蝮蛇号的甲板下传了上来,听声音似乎并不是很大,然而,整条蝮蛇号却随之在河面跳了一跳,紧接着,舯部的甲板向上大幅度的鼓了起来,同时,中桅杆扭转着高大的身躯,在吱吱格格的破裂声中,在官兵们——包括巴上校、丹少校——的瞠目结舌中,朝着后甲板方向倒了下去。
中桅杆倾斜了三十度左右的时候,向上鼓起的甲板猛然绽裂开来,大条的火舌倏地窜了上来,舔到了正在倾倒中的中桅杆上的风帆,风帆立即像席子一样向上卷起,变成了熊熊的火炬。
轰然一声大响,中桅杆倒在了后桅杆上,剧烈的碰撞中,燃烧的风帆,犹如火雨一般,片片飘落,点燃它们沾到的任何物体——也包括人体。
后桅杆没有横杆,无法支撑巨大的中桅杆,于是,在后桅杆身上顿了一顿之后,中桅杆向右舷一侧偏转了身子,继续它的死亡之旅,最终,横倒在一门侧舷炮上。
由于桅杆的根部并未脱离破裂的甲板,因此,目下的中桅杆,一小半在留在蝮蛇号的甲板上,一大半伸出甲板,横在河面上,长长的横杆,没入水中。
倾倒的中桅杆的这个古怪的姿势,大大的改变了蝮蛇号的平衡,在一片惊呼声中,蝮蛇号的左舷,慢慢儿的翘了起来。
我靠!难道蝮蛇号会以这种奇葩方式翻船?那真是不但要载入海军史,还要载入航海史了!甲板的裂口处,锅炉舱不断的向外喷吐着火舌和浓烟,爆炸声亦不断的从甲板下传了上来,加上掉落的燃烧的风帆,大半条蝮蛇号,已是一片火海。
随之一声令人肉酸的破裂声,中桅杆终于完全脱离了甲板,整根滑进了红河,蝮蛇号晃了几晃,慢慢儿的恢复了平衡。
谢天谢地!巴斯蒂安和丹尼斯相对苦笑。
挂白旗吧!巴斯蒂安的声音,极其苦涩。
丹尼斯木然片刻,终于也点了点头。
对于一条军舰来说,锅炉舱爆炸,是仅次于弹药库殉爆的灾难,何况,蝮蛇号的锅炉舱爆炸,又是如此的——呃,如此的过分!唉,都不晓得该怎么形容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