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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绝色,绝情

2025-04-03 08:01:15

请维多利亚公主、露易丝公主听戏?慈安的兴趣,提了起来,好啊!慈禧终于成功的把话题和慈安的注意力从自己那个匪夷所思的玩笑上转移开来了。

不过,想了一想,慈安又有些迟疑,咱们的戏,两位洋公主,听的懂吗?听不懂没关系,慈禧说道,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我是说,泰西也有所谓‘歌剧’,跟咱们的皮黄、昆曲,其实大同小异,两位洋公主,尽可拿皮黄、昆曲,当中国的‘歌剧’来听!歌……剧?慈安笑道,你懂的可真多!我是听楠本稻说的,慈禧说道,一般的有行头、砌末,一般的要把词儿唱出来——那不是跟咱们的皮黄、昆曲一样的?就是曲调儿不同罢了!哦——楠本稻。

我还以为,是他告诉你的呢。

洋公主自然听不懂中国话,慈禧说道,不过,就便是个中国人,如果不懂戏——譬如咱们那位辅政王——依旧是不明白台上咿咿哦哦唱些什么的,所以,懂不懂中国话,没有什么关系!顿了顿,我是这么想的,找个懂戏的人陪着,这一出戏讲什么、下一出戏讲什么,这个角儿怎么回事儿、那个角儿又怎么回事儿?台上一边儿唱着,台下一边儿讲着,这不就明白了么?即便洋公主,也不会云里雾里了!这个法子……好是好,慈安说道,可是,说戏的人得会说洋话啊!去哪里找这么个人?——又懂戏、又会说洋话?不必又懂戏、又会说洋话,慈禧说道,只要一个懂戏、一个会说洋话就好了!这一回,慈安一点就明,啊,我晓得你的意思了!敦妞儿懂戏,他呢,会说洋话——这可不是一个懂戏、一个会说洋话吗?我就是这个意思,慈禧说道,普鲁士太子妃、英吉利公主拜会中国的两宫皇太后,辅政王夫妻做陪,也是很合适的吧!顿一顿,再者说了,传戏的事儿,我本来就是交了给敦妞儿去提调的。

嗯,合适,四角俱全!慈安说道,你想的还真是周到!顿了顿,那,这一回,皇帝——一边儿是太子妃、公主,慈禧说道,一边儿是辅政王、辅政王福晋,彼此身份对等,关卓凡和敦妞儿做维多利亚公主姊妹的‘陪客’,是合适的;可是,总不能叫皇帝做她姐儿俩的‘陪客’?那样一来,咱们不是自降身份了吗?——两个洋公主到颐和园,又不是觐见皇帝来的!对,对!还有,慈禧说道,皇帝也不会说洋话,若皇帝在场,到时候,只有‘懂戏的’和‘会说洋话的’同维多利亚公主、露易丝公主说话,那个场面,也尴尬呀!慈安想了一想,还真是!沉吟了一下,其实,我觉得,咱俩身边儿的人里头,最好也能有个会说洋话的,不然,遇到洋公主来访一类的事儿,可就不大方便了——总不能每一次都抓他的差?他身上一大堆的军国要务,未必每一次都走得开呀!慈禧眼中,波光一闪,立即接口,姐姐说的对极了!咱们姐儿俩,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顿了顿,原本,我是想打楠本稻的主意的,可是,人家在上海办妇科医院,忙得很,走不开!就是以后到北京来办‘分院’了,大多数的辰光,也得摆在公事上,不见得能腾出多少空儿,搭理咱俩这一块儿——说到这儿,笑了一笑,还有,他也未必会放人——他是很看重楠本稻的,嘴上不说,心里头一定哼哼唧唧:叫楠本先生过去陪那俩‘富贵闲人’?太浪费材料儿了!慈安也笑,你的形容,真是活灵活现——他确实是这么个德性呢!不过,慈禧眼波流转,楠本稻有个女儿,叫高子,才学嘛,固然还比不上她娘,可是,应该也尽够用了!至少,日本话、中国话之外,她的英吉利话、德意志话,都说的很溜!德意志话?普鲁士人说的,就是德意志话。

哦!慈安颇有兴味的样子,你要打这个女孩子的主意?不错!慈禧说道,咱们要楠本稻,他可以不给;咱们要楠本高子,他就没有理由哼哼唧唧了吧?就怕……做娘的舍不得啊。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慈禧说道,女儿大了,本也是要嫁人的——她们娘儿俩到中国的时候,高子还不到十四岁,现在呢,十六了!正是‘二八芳华’的年纪,就嫁人,也不出奇——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娘吧?也是——那,咱们就跟他说说?说说!慈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姐姐你是没见过这个女孩子,楠本稻随身带着女儿的照片儿,有一回,刚巧叫我瞧见了——哎哟,不得了,真真正正,一个绝色胚子!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颐和园虽然僻处四九城外,可是,到底是在北京!较之上海,对他来说,就是‘近水楼台’了,所以,我担保,咱们要高子,他一定是乐意的!慈安一愣,心里不由浮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可是,咱们女人如何如何高论在前,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笑了一笑。

还有,慈禧继续说道,我听楠本稻的话风,高子其实不是总和她住在一起的——至少有一半儿辰光,是住在清雅街的——清雅街是做什么的,慈安清清楚楚,那是关辅政王在上海的别邸——就是扈晴晴、杨婉儿两位侧福晋的香闺啦。

同扈氏、杨氏她们住在一起?她不由颇感意外,这两家人,走的还真是近呢!看来,他是真把楠本稻母女当成了自己人了!是啊——慈禧还是那副意味深长的样子,并微微拉长了调子,自己人!慈安一笑,成,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吧!好,定了!哦,对了,还有个事儿,不晓得你怎么打算的——姐姐请说。

咱们已经搬过颐和园了,慈安觑着慈禧,也安顿好了,小官儿——你什么时候跟他说,把小官儿接了过来啊?咱们这边儿,什么都准备好了,天气也暖和了,路上也不会冻着孩子啦。

慈禧没说话,微微偏过了头,目光穿过玻璃窗,落在院子里那一大片正在怒放的、琼花碎玉般的西府海棠上。

慈安有些奇怪,怎么?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慈禧说话了,慢吞吞的,我想了又想,小官儿——还是不要养在颐和园里的好。

啊?慈安倏然睁大了眼睛,脸色也变了,你,你说什么?姐姐,慈禧柔声说道,你听我说——顿了顿,颐和园太大了!下边儿的人太多了!虽然,都是仔细挑过的,可是,到底不比官港行宫——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每一个都是最梯己的;颐和园这儿,大几百号的人,谁敢保证,每一张嘴巴,都闭的那么紧?万一有哪个——话没说完,就被慈安打断了,我晓得你的担心!可是,颐和园这么大,一个地儿是一个地儿,这个,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涵虚楼的人,也不能到乐寿堂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慈禧叹了口气,乐寿堂外头的人,确实不能随便进来,可是,乐寿堂里头的——我是说,小官儿不能不出去啊!等到他能走会跳了,难道,也不给他出乐寿堂的大门儿?就这么一直关在乐寿堂里头?时间长了,那不变……傻子了吗?慈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还有,慈禧说道,外头的人,也不是不能进来——我不是说宫女、太监什么的,我是说——譬如,皇帝、敦妞儿,还有这一回的两个洋公主——顿了顿,姐姐你想啊,小官儿现在是还没接了进来,假如已经接进来了,一个不小心,叫皇帝或者别的哪个客人,听见乐寿堂哪个院子传出来小孩子的哭闹声,该怎么解释呢?慈安呆了一呆,那,可以不把小官儿养在乐寿堂,养在……养云轩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啊……是!慈禧说道,是可以不养在乐寿堂,可是,不管养在哪里,我方才说的那个难处,还是一模一样啊——养云轩外头的人,不能随便进来;可是,养云轩里头的——小官儿不能不出去啊!慈安不说话了,心头一片茫然。

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慈禧说道,叫他在颐和园外头找一所宅子——最好就在那条什么‘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的水道边儿,小官儿养在那儿,咱们平日去看他,也很方便——坐上汽船,过不了多久,就到了。

顿了顿,这样,孩子就自在了!等到他能走会跳了,嬷嬷下人们带着,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挺好的吗?事实上,慈安初初晓得慈禧珠胎暗结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子替她将来的孩子打算的,可是,真正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个打算听在耳中,心里头怎么如此别扭、如此抵触呢?*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一四二章 想来抢我的儿子?做你的清秋大梦!那个时候,慈安想着,这个孩子的来路太特别了,生了下来之后,最好的安排,就是养在宫外,隐姓埋名,闲闲富富,终其一生——如是,对孩子的额娘好,对孩子的阿玛好,对孩子自个儿,也好。

其后,穆宗染毒,龙驭上宾,天崩地陷,乾坤翻覆,养心殿西暖阁内,关卓凡向慈安报告,慈禧已经生产。

悲喜莫名之下,慈安的表现,可说是失态的:恍惚、苦涩、语无伦次;待晓得慈禧生的是个男孩,她的失落,愈加之重,某种程度上,甚至可说是失望了。

那个时候,她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无论如何,都算不得正面。

事情什么时候发生变化了呢?天津之行。

两宫相见,尴尬人对尴尬人,哭哭笑笑,彼此周旋过一轮,进入寝卧,落坐之后,慈安的第一句话是:咱们去看看小官儿,好不好?本来神色自若、言笑晏晏的慈禧,刷一下,脸就涨红了。

慈禧的尴尬,慈安既看在眼中,也有充分的理解,说:你别多心,我就是挂着孩子,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慈禧不会相信慈安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可是,慈安提出看看小官儿,确实只是出于挂念——姐妹、闺蜜生产了,前去探望,彼此寒暄过了,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看一看、逗一逗新生的婴儿,慈安虽贵为帝国第一人的母后皇太后,但在这一点上,同普通的女人,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若慈安像慈禧希望的那样,由头至尾,装作不晓得这回事儿,对慈安来说,就太没有人情味儿、太失礼了。

也就是说,直到彼时,慈安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依旧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挂念什么的,仅仅是一种普通的人情世故层面的客气。

可是,接下来,进入婴儿房,一切就变过了。

小床上,小人儿正在熟睡,脸蛋儿红扑扑的。

慈安看不见自己的神情,然而,慈禧、玉儿以及保姆、乳母等人,都留意到了母后皇太后的异样:眼角、眉梢、嘴角,同时向上扬了起来,眸光笑容,交织荡漾,整个人,散发着一层莫名的、淡淡的光辉。

慈禧是看过洋人的圣母画像的,当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姐姐的模样,同那个抱着什么小耶稣的圣母玛利亚,倒是有几分相像?讨论了一轮孩子像娘还是像爹,又赞叹了一轮慈禧的母乳喂养,慈安终于恋恋不舍的说道,行,孩子我看过了,心也就放下来了,咱们回去吧,再待下去,大约就要吵醒孩子了。

就在这时,小床上的小人儿,手足扭动,哇一声,醒了。

大伙儿都以为,小家伙接下来必定是要哭闹的,孰料,小人儿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了唯一的陌生人慈安身上,然后,笑了。

这一笑,笑得慈安骨酥筋软,一个念头倏然冒了出来,她忍不住颤声说道:我能不能……抱一抱他?慈禧当然不能拒绝,可是——唉,这一抱,就再也放不下来啦。

小官儿的小手,很有力气的舞动着,他生下来没多久,胳膊还伸不直,慈安不由自主,俯下脸去,小官儿的小手,便摸到了她的脸庞,同时,咿咿呀呀的笑着。

小小的柔嫩的拳头,触到面颊的一瞬,慈安如同过了电一般,浑身颤抖起来,本来就已有些鼻酸眼热了,这下子,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簌簌而下,片刻之间,眼前已是一片朦胧,她不由急了,喊道:我……我看不清了,快……快把孩子接过去!乳母赶紧上前,将小官儿接了过去。

一离开慈安的怀抱,小官儿立即放声大哭。

慈安掏出手帕,拭净了眼泪。

小官儿哭的愈加响亮了,乳母怎么哄都没有用,慈安忍不住了,哎,还是……再给我抱一抱吧。

于是,小官儿又转回到慈安的臂弯里了。

说也奇怪,一入慈安的怀抱,小官儿立即止住啼声,又咿咿呀呀的笑开了。

慈安只觉得,有一只小手,轻轻的拨弄着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她再一次鼻酸眼热了,不过,这一次,好歹忍住了,没有让眼泪流了下来。

那个时候,她就晓得,从现在开始,我这辈子,和怀里的这个小小的人儿,大约是分不开来的啦。

小官儿就这样呆在慈安的怀抱里,其间,慈禧说道:姊姊抱久了,怪累的,我来替替手吧。

慈安犹豫了一下,说道:转了手,怕他又哭——我不累,且等他睡着了再说吧。

就这样,一直等到小官儿重新睡着了,慈安才把他交回乳母,放回到他自个儿的小床上。

由始至终,慈禧始终没能替替手。

回到寝卧之后,慈安对慈禧说了这么几句话:这个孩子,打现在起,我只当他是我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这辈子……你放心,有我,就有他!这个话,慈安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事实上,其后午夜梦回,不晓得有多少次,那只柔嫩的小拳头,又杵到了她的脸庞?小拳头的小主人,又对着她,咿咿呀呀的笑着,手舞足蹈?每一次,慈安皆神魂悸动,每一次,都是笑着醒了过来,然后,发现泪水已经流下了脸庞,甚至,打湿了枕头。

可以说,她比慈禧更盼着早点儿移跸颐和园——早一天搬进颐和园,就能早一天将小官儿接来,就能早一天将那个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早一天同那个小小的人儿肌肤相亲,早一天,看他朝着自己咿咿呀呀,展露笑容。

这个小小的人儿,会在自己的怀抱里,一天天的变长、变重,终于有一天,自己再也抱不动他了——那么,就牵着他的手罢!看他笑,看他哭,看他在阳光下蹦蹦跳跳!这样的场景,一想起来,真正叫心魂俱醉。

可是,如果小官儿不养在颐和园,一切就不一样了!小官儿养在颐和园,日日可以见面——若养在乐寿堂,一天即便见个五、六回,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若养在颐和园外头——慈禧说,咱们平日去看他,也很方便——可是,怎么能跟养在颐和园里相提并论?颐和园里,一抬脚就出门儿了;颐和园外,出门儿可就不是一抬脚的事儿了!还有,身为颐养冲和的皇太后,再怎么逍遥自在,也不可以见天儿的往园子外头跑啊?还有,小官儿养在颐和园里,不论乐寿堂还是养云轩,慈安去看小官儿,都不必提前跟慈禧打招呼;养在颐和园外头,慈安去看小官儿,就不是打不打招呼的问题了——一定得有慈禧同行才成。

就是说,慈禧如果不去看小官儿,慈安也就不能一个人去了——慈禧到底是小官儿的生身母亲,这上头,自己怎么也不好偏了她的吧?如是,之前魂牵梦绕之种种——什么看他笑,看他哭,看他在阳光下蹦蹦跳跳,便统统谈不上了!一时之间,慈安实在是没有法子接受如此大的心理落差。

小官儿的事儿,你有没有同他商量过?还没有,慈禧说道,咱们搬来颐和园,拢共也没多少日子,这些天,他拢共也没有来过几次——这些情形,姐姐都是晓得的。

慈禧的意思是,这几次,他有没有和我单独相处过,你都是晓得的——哪儿有机会和他商量小官儿事情?那就好——慈安的声音淡淡的,嗯,我是说,小官儿的事儿,应该先和他商量商量,再做决定——他到底是小官儿的爹,小官儿的事儿,一边儿一半儿,不能咱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慈安的语气异样,措辞更是异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几乎是在指斥慈禧专断独行甚至不负责任了。

一股怒气,涌上了慈禧的心头:不仅仅因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还有,一边儿一半儿说的倒也不错,可是,什么叫咱们?倒好像我这一半儿里头,还另有你的一半儿似的!如果小官儿姓爱新觉罗,你是嫡母,如此说法,也就罢了——位份在那儿摆着,他的事情,你要插手,我也无可奈何;可是,小官儿姓关!——真正是关你什么事?!小官儿的事儿,我这个做娘的说话不算数,倒要请你这个外人来做主、来摆布?!面儿上,自然不动声色,姐姐说的是——下一回他过颐和园,我同他好好儿的商量商量吧!商量商量——是我和他,不是慈安的咱们。

如果是平时,这种措辞上的细微差别,慈安未必听得出来,可是,此时的慈安,却是分外敏感,她目光一跳,秀眉一扬,好,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

哎——姐姐,总得先进了晚膳啊!不必了!慈安的语气,淡的有些冷了,我那边儿,还没有撤膳,饭菜都坐了热水,都还温着——微微一顿,就冷了,一样能吃!说罢,扭过头,径自去了。

母后皇太后从未如此失态过。

慈禧的怒气升腾成怒火,她抓起筷子,就要往桌子上拍去。

忍了忍,终于忍住了。

放下筷子,微微咬着牙,心里冷笑:想来抢我的儿子?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