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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2025-04-03 08:01:15

沱灢原有的驻军,不论海、陆,都倾巢而出,投入降龙行动,结果无片板一人逸出;目下,整个沱灢,只有当初从西贡过去换防的沃邦号以及一个一百二十人的连队。

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一部分安南狙击手,但是,博罗内晓得,真打起仗来,如果对手是他们的越南同胞,这班安南狙击手还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可是,如果对手是中国人,这班雇佣军的战力,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了。

这个战力,除了技战术,也包括战斗意志——法国人已经发现,面对宗主国的军队,越南人会生出一种本能的畏惧,枪声未响,先矮一头,不自禁的就要往后缩。

中国方面呢?先说海军。

虽然,旗舰伏波号和另一条主力舰福星号去了升龙打法国人的埋伏,但在沱灢,还是留下了三条军舰,对沃邦号,还是形成了三对一的绝对优势。

再看陆军.优势就更大了——二千比一百二十,完全是碾压式的了。

升龙事件之前,对中国人,法国人还有相当的以一敌十的幻想的空间,升龙事件之后,虽然依旧以为,升龙之败,非战之罪,可是,就连最狂妄的家伙,也不敢说区区一百二十法国兵可以抗得过两千中国兵了。

因此,若中国人以沱灢的驻军为报复目标,则战端未开,胜败已定,只是看怎么个输法儿了——沃邦号还有可能破围而出,可是,陆上的那个连队,如不及早措置,几乎必然是无幸的。

所谓措置,无非两条:或者立即放弃沱灢;或者立即增援沱灢。

放弃沱灢,在政治上几乎是不可行的:战端未开,便弓杯蛇影,自己吓自己,弃土而去,国内、国际,如何交代的过去?涨敌人的威风,沮自家的士气,这个份儿若跌的太厉害了,今后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那就赶紧增援!博罗内紧张的盘算着:法国在越南的军力,虽然有三分之一折于升龙一役,但是,升龙事件之后,驻亚洲各地——包括中国——的军舰,陆续调往西贡,目下,有的军舰还在路上——譬如基隆事件中的凯旋、梭尼,有的军舰却已经到达了西贡。

单以海军而论,新援的、旧有的拢在一起,目下猬集在西贡的舰只,应该已经超过了中国的越南分舰队,西贡方面在保证自身安全无虞的前提下,应该已经有了足够的增援沱灢的能力了。

无需大举出动,只要有两、三条兵舰过去,中国人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海上如是,陆上亦如是。

虽然,陆军不比海军,短时间内,难以为沱灢提供太多的增援——不过,增加一、两个连队,总是做得到的——当然,即便如此,较之中国的钦使护卫,沱灢的陆军依旧单薄,可是,没有关系——海军可以为陆军提供炮火支援。

驻茶山半岛的中国钦使护卫,并没有装备大口径的岸炮,则火力上,我海军较之中国陆军,便拥有相当大的优势了,很难想象,中国的钦使护卫,可以一面承受我海军大口径舰炮的猛烈打击,一面不顾伤亡,进攻我陆军。

关键是动作要快!博罗内算了一下,如果西贡一接到自己的电报,便向沱灢派出援军,并全速航行;而中国人亦一俟《告万国书》发布,便向沱灢的军队下达攻击命令,则己方的援军和中国人的攻击命令,二者将几乎同时达到沱灢——因此,只要动作够快,是赶得及的!将电稿送往电报局之前,博罗内又犹豫了:如果,万一——万一哈——万一中国人未以沱灢为修怨的目标,自己如此建议,煞有介事,岂非授人以笑柄?又或者,西贡交趾支那总督府那帮笨蛋,拖拖拉拉,在援军赶到沱灢之前,沱灢驻军便已覆没了,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抱怨,都怪那个博罗内!当初若没听他增援的主张,而是第一时间将沱灢的驻军撤了出来,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那个时候,大约不会有人去翻撤军是否弃土、是否不战而逃的篇儿了。

哼,我还不晓得那班鸟人的德性?我到底是驻华公使,不是驻越公使,也不必太过多事了!不然,越南的事情,有功,自然是拉格朗迪埃尔和穆勒去领,有过,却可能把屎盆子扣在自己的头上!于是,博罗内修改了字眼,只说以本人之见,中国人不报复则已,如果报复,沱灢兵力单薄,可能首当其冲,是否需要做什么特别的措置,诸公自有酌夺,云云。

博罗内的判断非常准确:中国确实以沱灢的法军为修怨的目标,可是,他不晓得的是,就在昨天,顺化至防城的海线贯通了,北京、顺化之间,可以拍发电报了;而顺化至沱灢的距离,只有西贡至沱灢的距离的十分之一,所以,法国人的动作快也好、慢也好,都没有任何区别——都无济于事。

而且,攻击命令并不是今天《告万国书》公布之后才下达的,昨晚的军机处会议上,既定下了以土伦——即沱灢的法军为修怨的对象,则会议尚未结束,一份加密、加急的电稿便送到了电报局,拍发给顺化的越南观风使唐景崧。

这是顺化、防城间的海线连通之后,通过其传递的第一封正式的电报。

就在博罗内盘算着要不要修改电稿的时候,唐景崧派出的信使,已怀揣这封只有八个字的电报,快马加鞭,狂奔在顺化至土伦的路上了。

哪八个字?大吉大利,晚上吃鸡!呃……多年以后,相关文件一一解禁,研究者们不由好奇,向土伦法军发起攻击的命令,为何以这奇怪的八个字指代呢?有人说,土伦事件拉开了中、法两国大规模战争的序幕,而法国人的花名,不是叫什么高卢鸡吗?所谓吃鸡,就是吃高卢***!哦……大吉大利呢?这个好理解——自然是对胜利的善颂善祷啦!第一九零章 宣战!宣战!沃邦号的大副巡岗,经过前桅杆下的时候,隐约觉得上面桅盘情形有异,他老人家不惮繁钜,亲自爬了上去,一看,果然,那个负责瞭望警戒的水手,正安然箕坐,背倚桅盘内壁,呼呼大睡,口涎长流,鼾声响亮——就是自己方才在甲板上听到的异声了。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一脚踢了过去,大吼:猪猡!那个水手哎哟一声,两只手胡乱扑腾,惶然惊呼,中国人打过来了!中国人打过来了!大副一边继续往猪猡身上招呼他的无影脚,一边破口大骂,你这只从婊子**儿里钻出来的笨驴!阴沟里的臭虫!若中国人真的打过来了,你不被中国人打死,就得去‘走跳板’了!瞭望手总算搞清楚了,揍他的不是中国人,而是敬爱的大副大人,他舔了一下嘴唇,正待自辨,嘴里却是一股子咸腥味儿——那是他自己的血——不晓得是鼻子还是嘴巴被踢烂了。

突然之间,一股子邪火腾的窜上了脑门儿,无可自控,他猛地抓起搁在一旁的步枪,对准大副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大响,不晓得是大副大人踢打下属的动作太舒展、太飘忽了,还是子弹的力量太猛了,他一个筋斗,打桅盘上翻了出去,凌空直坠,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甲板上,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弹了。

桅盘高耸,港口空旷,都利于枪声传播,深夜之中,万籁俱静,那一声大响,尤其动人心魄,于是,船上、岸上,皆一片混乱。

岸上的第七连,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不止一个人,像那个瞭望手一样,大呼:中国人打过来了!甚至,中国人打进来了!于是,不及穿好衣服,便开枪还击。

仓促之下,混乱之中,到处黑漆麻乎的,往哪儿还击呢?哪儿脚步纷沓,哪儿人影幢幢,就往哪儿打!直到天色微曙,才终于搞清楚了:中国人并没有打过来,更没有打进来,热闹了这许久,原来一直在自相残杀。

这场夜惊,总算告一段落,可是,已经伤亡惨重——船上,连同大副和那个始作俑者的瞭望手在内,一共死了七个人。

其余五个,有三个是死于瞭望手之手——他爬下桅杆之后,状若疯狂,见人就开枪,子弹打光了,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有一个是被流弹击中而死——谁射出的流弹,就不可考了。

最后一个,死因古怪——混乱之中,被人挤下了海,淹死了。

港口风平浪静,不比外海风高浪急,身为一个水兵,居然能被淹死,也算奇葩,大约宿醉未醒,糊里糊涂之中,失足落海,就再也浮不上来了。

沃邦号虽然伤亡惨重,较之岸上的第七连,还算好了——第七连一共死了十九个人,几乎七去其一,同正经打了一场恶仗,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营地一片狼藉,到处血迹斑斑,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连长雅涅克中尉也受了伤——右臂中弹,幸好没伤着骨头。

较之**的伤痛,内心的沮丧,更加难熬,看着惨烈的战况,他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枪——我他娘的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了这么一件鬼差使?!人同此心,兼之瞎折腾了几个钟头,个个精疲力竭,又忙着救死扶伤,因此,对于中国人的异动的反应,便异常之迟钝了——三条中**舰,一一生火、解缆,其中两条,向外港驶去。

茶山半岛的中国陆军,开出营门,最前头的,是十几门大炮。

法军并非没有留意到这些异动,却以为,己方枪声大作,直乱了半夜,中国人如此动作,是正常因应、以备万一,并没有想到,中**队即将发动攻击。

更加没有想到,中国人的攻击计划,昨天傍晚就定了下来,同己方的夜惊,其实没有任何的关系。

是没有关系的啦!你们看,中国人的炮位和我们的驻地的距离,明显超过了有效射程——所以,当然不是来攻打我们的啦!那他们是来干嘛呢?这……嗯,他们来是为了防备我们出去打他们嘛!哦……海上,两条驶出港口的中**舰,掉了一个头,再次进港,法国人还奇怪呢:中国人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想干什么呢?直到这两条军舰一左一右,分了开来,原先没挪窝的那条军舰也开始离开泊位了,沃邦号舰长阿尔贝少校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此时此刻,三条中**舰,不是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对沃邦号形成了一个……九十多度的半包围了吗?这……三条中**舰迅速调整姿态,都以侧舷对正了沃邦号,阿尔贝少校的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娘的,糟了!阿尔贝少校大吼:准备战斗!话音未落,三条中**舰的侧舷,便冒出了一团团的白烟,十数枚炮弹,几乎同时脱膛而出,轰轰然巨响之中,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呼啸着扑向沃邦号。

在法国人精疲力竭的收拾夜惊的残局时,中国人正在做充分的战前准备;昨天晚上,又已对具体的技战术做了反复的推演;最关键的是——距离太近了!因此,对于三条中**舰来说,沃邦号就是一条活生生的靶船,根本无需做任何校正射击,只第一轮炮击,所有的炮弹,便几乎都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沃邦号上,碎片迸溅,血肉横飞,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阿尔贝少校本人,亦为迟钝付出了代价——一枚炮弹击中了舰桥,他被气浪高高掀起,重重的抛到到了甲板上。

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看见一只断手,在头顶疯狂的打着转儿——谁的?自己的吗?不过,阿尔贝少校神明未衰,昏厥过去之前,一伸右手,抓过一个水兵,大吼:我命令——挂白旗!投降!……沃邦号的锅炉,还没有生火,这个仗,根本没法儿打!甚至,跑都没法儿跑——除了锅炉没生火,中国人还堵着港口呢!阿尔贝少校很清楚,沃邦号无力承受第二轮炮击了。

啪一声,那只断手,摔在了头部的右侧,阿尔贝少校下意识的往左一让,觑到了自己的左臂——肘部以下,都不见了。

操,这只手,还真是老子的!这个念头刚刚转过,他便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