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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万岁!

2025-04-03 08:01:16

如此说来,曾国藩说道,轩邸是次大祭岳武穆,同高宗纯皇帝对岳武穆的褒扬,其实……一脉相承?不错,赵烈文颔首,一脉相承!顿了顿,虽然,高宗纯皇帝对岳武穆的褒扬,重点在于‘忠义’——这一点,同他对史可法、刘宗周的褒扬,是一样的;不过,不一样的地方,也很明显!高宗纯皇帝和史可法、刘宗周之间,有一道‘本朝’、‘胜朝’的鸿沟——轩邸祭阎、祭史,乃至祭岳,都是为了抹平这道鸿沟;高宗纯皇帝和岳武穆之间,却没有这道鸿沟——宋和清,隔了元、明,高宗纯皇帝之取态,便完全超然了!细辨《读宗泽忠简集》,高宗纯皇帝全然是以岳武穆——或者说,以宋——为‘己’,以事实上的同族——完颜氏之金——为‘敌’,也就是说,全然是以宋、明以降之华夏正朔自居,这一层,他比世宗宪皇帝,高明的太多了!世宗宪皇帝移岳武穆出武庙,简直就是……唉,就不被人讥为‘做贼心虚’,也是明摆着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像生怕天下人忘记了,他这一族,原来其实是女真人似的!唉,实在是太笨了!这是赵烈文第二次批评世宗此地无银三百两;而批评本朝皇帝做贼心虚、太笨了,也实在是——咳咳,咳咳。

曾国藩下意识的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他收回目光,沉吟了一下,所以,对于岳武穆,高宗纯皇帝的褒扬也好,轩邸的是次大祭也好,都算是对世宗宪皇帝的……‘矫枉’了?算是了!赵烈文说道,不过,这个‘矫枉’,高宗纯皇帝不过仅仅摆出一个姿态,真正动手的,还是轩邸!顿了顿,高宗纯皇帝之于岳庙,到底仅仅是一个‘谒’,不是‘祭’——同圣祖仁皇帝祭大成至圣文宣先师,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轩邸之于岳武穆,却是真真正正的‘祭’——如爵相所言,可以比拟圣祖仁皇帝祭大成至圣文宣先师了!嗯,曾国藩说道,一个祭文,一个祭武。

爵相一语中的!赵烈文轻轻击节,就是一个祭文,一个祭武!——时隔一百八十三年,前后映照!曾国藩微微仰头,眯着眼,掐着手指,默算了一遍,开目,微笑说道:惠甫,你的‘心水’,还真是清啊!——圣祖仁皇帝第一次赴曲阜祭孔,是康熙二十三年的事情,迄今,可不是已经一百八十三年了?顿了顿,这么说,接下来,就该请岳武穆‘回驾’武庙喽?爵相‘回驾’二字绝妙——这是一定的!不会反世宗宪皇帝之道而行之——将关壮缪请出武庙吧?决计不会!赵烈文摇了摇头,愚夫愚妇心中,关状缪高出岳武穆,不知凡几?将关壮缪请出武庙,老百姓一定就糊涂了——‘上头’这是要干什么呢?不再讲究‘忠义’了吗?轩邸何等样人?这个节骨眼儿上,绝不会做这种无谓之事的!嗯,曾国藩微微颔首,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个节骨眼儿上……略略一顿,慢吞吞的说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祭阎、祭史、祭岳,确有奇效啊!莫说一般人了,惠甫,就是你、我,亦不能不心潮激荡啊!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是指中法宣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是!赵烈文目光灼亮,宣战诏书有云,‘战端一开,地无分海南漠北,人无分老幼男女,凡我率土之滨,皆应慷慨以赴,前线后方,戮力壹心,以求全捷,以期盛世,以待大同!’微微一顿,轩邸祭阎丽亨文云,‘战端一开,地无分海南漠北,人无分老幼男女,凡我率土之滨,皆应慷慨以赴,前线后方,戮力壹心,则全捷可期!盛世可待!’——几乎一模一样!又,宣战诏书云,‘华夏赤子、志士仁人,恒河沙数,挥汗可成雨,众志可成城’;轩邸祭阎丽亨文云,‘我四万万华夏赤子,挥汗可成雨,众志可成城’——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自个儿跟自个儿‘犯重’,自然不是因笔力不足,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所‘重’者,即所‘重’者!第一个重,重复之重;第二个重,重视之重。

再对照‘周顽、殷义,一视同仁’、‘既不论周、殷,又何分旗、汉’等语,这个‘重’,就更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我想,有两个字,可以一语概括之——哦?曾国藩问道,哪两个字啊?我同赵竹生在扬州共事半年,赵烈文说道,同轩军‘独立第一师’也颇有接触,听过轩军的一首军歌,很有意思,叫做《团结就是力量》——微微一顿,我说的,就是这两个字——‘团结’!《团结就是力量》?隐约记得,前文也有个家伙提到过什么《团结就是力量》,好像也是姓赵的……就是那个赵竹生?好吧,巧合,巧合。

‘团结’?过了半响,曾国藩点头,嗯,有味道!有意思!确实,‘团结’——一语括之了!话说回来,赵烈文说道,轩军的兵,每一个都是识字的——入伍之前,多是文盲,入伍之后,上头逼着识字儿,过了一年半载,就再没有不识字的了,若有,可就要军法处置了!微微一顿,可是,轩军的军歌,却几乎都是大白话——怪有趣的!大白话是大白话,曾国藩说道,不过,大雅若俗,大巧若拙!单是‘团结就是力量’这六个字,乍一入耳,实话实说,心头一震啊!确实如此!顿了顿,赵烈文试探着说道,爵相,轩邸号召‘团结’,那我们——曾国藩没有任何迟疑,不消说,自然是‘团结’在其麾下了!赵烈文眼中放光,是!其实,曾国藩说道,就算没有祭阎、祭史、祭岳,你、我也会恪尽职守的,只不过,既有了祭阎、祭史、祭岳,那就——为王前驱吧!恪尽职守、为王前驱,可不大一样啊!赵烈文再次高声应道,是!说着,已是难掩兴奋的神色,爵相,以你的睿见,这场仗,咱们到底有几成取胜的把握呢?曾国藩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平静的说道:普鲁士王太子访华的时候,我是亲眼见过轩军的‘阅兵式’的;现在,举国上下,又有这样一番人心士气——顿了顿,到底‘几成’不好说,不过,我相信,这场仗,打得赢!赵烈文双拳轻轻一握,吐出一口气来,这场仗如果赢的漂亮,那么,轩邸的威望——本朝开国以来——可就无人出其右了!是的!那么,爵帅,您说,他会不会……嘿嘿,嘿嘿!曾国藩不说话了。

屋子里,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安静。

赵烈文不错眼的盯着曾国藩。

过了好一会儿,曾国藩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惠甫,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不过,应该不会的。

赵烈文目光咄咄逼人,爵相,请教——何以见得呢?他的妻子是皇帝,他的儿子是皇帝,他是事实上的……嗯,这还不够吗?若有人就是不够呢?——这个世上,总是有操、莽之流在的呀!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爵相,还是那句话——何以见得呢?两宫皇太后撤帘之后,受到的优礼、尊崇,甚至过于垂帘之时——曹操会这样吗?王莽呢?不一样!曾国藩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说道,王莽的戏,扮的太过了!顿了顿,以我的冷眼旁观,轩邸并不是在扮戏——该抓的权他抓,该圈的人他圈,该尊礼的人他尊礼,该享用的他享用——王莽是这样子的吗?这……所以,我认为,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爵相睿见!不过,万一——爵相,我是说‘万一’——万一他真是我说的那种人,则……我为之奈何?惠甫,曾国藩的声音干巴巴的,这个话头,其实咱们也是谈过的,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人家的家务。

顿了顿,咱们——到底都是外人。

话说到头儿了。

赵烈文深深点头,对!人家的‘家务’!过了一会儿,笑了一笑,说起‘家务’,我倒觉得,轩邸的‘家务’——我是说他自个儿的‘家务’,可能会……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惠甫,什么意思呢?是次江阴祭阎丽亨,赵烈文说道,轩邸是带了两位侧福晋同行的,而且,若没有两位侧福晋——特别是那位杨侧福晋,祭阎丽亨,还未必能够顺当成事呢!曾国藩目光微微一跳。

过了片刻,惠甫,你还真是能发前人未发之覆啊!爵相谬赏!我想,后宫干政,应该是不至于的——后宫二字一出口,曾国藩就晓得不对了,正想有所解画,赵烈文已经接上了话头:爵相,我看,未必啊!*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二三零章 将轩亲王一分为二?曾国藩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未必?——好吧,惠甫,该我请教你了——何以见得啊?赵烈文挪了挪身子,背脊离开椅背,整个人微微前倾,脸上是一种隐约的、异样的兴奋:爵相,您说,轩亲王这个爵位,将来会由谁来承继呢?曾国藩一愕:话头怎么转到这上边儿来了?再说了——这还用说?自然是由轩亲王福晋——敦柔公主所出承继啊!可是,赵烈文说道,釐降迄今,敦柔公主一直珠胎未结啊!唉!曾国藩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惠甫,我晓得你什么意思——可是,敦柔公主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妇人,也没听说身子骨儿有什么不好,怎么就断定人家不能——哎,你这个‘意思’,可有点儿不厚道啊!微微一顿,皇上也不过是刚刚怀上嘛!她们姐儿俩的年纪,都小的很,来日方长嘛!赵烈文一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敦柔公主始终没有诞下子嗣呢?曾国藩无可奈何的一笑,惠甫,你的‘万一’,还真是不少!顿了顿,好吧,万一——嗯,我说的也是‘万一’——万一敦柔公主真的始终没有子嗣,轩亲王的爵位,自然该侧室所出承继——这也没有什嘛,反正,一切照国法、照规矩来呗!那就是杨侧福晋所出喽?曾国藩心中一动,沉吟了一下,也未必——嗯,杨侧福晋所出,好像叫做‘天杲’?是——天杲。

天杲只是长子,不是嫡子;既无嫡子,长子承嗣的可能性,自然是最大的,不过,也不是绝对的——话没说完,就被赵烈文打断了:爵相,天杲并不是轩邸的长子。

啊?轩邸在美国,还有两位姨太太,还有一子、一女呢!曾国藩微微张了张嘴——哎哟,我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轩邸的长子,赵烈文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是米姨太太所出,叫做‘天晟’的。

曾国藩皱起眉头,过了片刻,可是,美国的两位姨太太,到底还没有正经的名分;两个孩子,也是华、洋混血,总不成——总不成叫一个高鼻、深目甚至金发的来做轩亲王?这也太——目下没有正经的名分,赵烈文说道,不意味着今后一直没有正经的名分;至于华、洋混血嘛——微微一顿,又如何?连皇帝都可以由女人来做,华、洋混血的做个亲王,又算得了什么?这位‘天杲’,一落草,名字还没有取,身上就有了‘云骑尉’的世爵呢!爵相,‘上头’的眼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华、洋之分啊!曾国藩左思右想,竟是无可辩驳,苦笑了一下,说道:惠甫,我还真被你绕糊涂了——看来,轩邸的‘家务’,真的……挺有‘意思’的。

赵烈文哈哈一笑,说道:爵相,这个‘意思’,可不止于此!还有更有‘意思’的!还有?更有‘意思’?那……真是要请教了!敦柔公主若诞下子嗣,赵烈文说道,自然是以嫡子承嗣,这不消说了;不过,爵相,不晓得您想过没有,这位轩亲王,自个儿虽然姓关,可是,母亲、外公,却是姓爱新觉罗的,母亲也罢了,这位外公——嘿嘿!曾国藩心头微微一震,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说道:惠甫,你的意思是——将来,关氏一族,正室所出,侧室所出,可能,彼此……有所参商?不止于此——我的意思是,将来,关氏一族,真正的权力,只怕不在正室所出手里!曾国藩心头,又是一震,你是说,真正掌权者……是侧室所出?是!曾国藩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叹一口气,惠甫,你真是发前人未发之覆啊!我……佩服的很!这是曾国藩第二次说赵烈文发前人未发之覆了。

顿了顿,可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啊……话没说完,自己打住——并没有哪条定规,说执掌中枢的,一定要是亲王嘛!事实上,亲王入值军机、进而领袖中枢,放在咸丰朝之前,是不合祖制的。

赵烈文却顺着曾国藩的意思说了下来:真正有意思的,就在这里了!略略一顿,确实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我倒有一计,可令其名正言顺!哦?爵相,你说,以轩邸之功,将这个‘轩亲王’,一分为二,不算过分吧?曾国藩微愕:什么意思?一转念,反应过来了,不由就轻轻的啊了一声,轩亲王之外,再封一个亲王?是!赵烈文说道,而且,这也是有成例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