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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胡说八道!

2025-04-03 08:01:16

这个弯儿拐的很有些急,睿王福晋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岳飞?岳飞精忠报国啊!关三叔祭他,有什么不对头吗?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对头,睿王说道,只是,这个场面,未免摆的太大了些;这个规格,未免抬的太高了些。

场面不大,规格不高,睿王福晋说道,老百姓看不见啊!嘿,这话说的,切中肯綮啊!咱们现在不是要跟法国人见仗么?睿王福晋继续说道,法国人是外国人,岳飞打的,也是外国人——关三叔祭岳飞,不就是为了给大伙儿鼓劲儿,叫上上下下的拧成一股绳儿,去打法国人么?嘿,还一套一套的!见睿王不说话,睿王福晋略带疑惑的说道,王爷,关三叔祭岳飞,是为了鼓舞士气——这一层,我没说错吧?呃……没说错!顿了顿,睿王含笑说道,不过,这一套一套的,你都是从那儿听来的呀?嗐,什么一套一套的?睿王福晋说道,大伙儿都这么说!连家里的小子、丫鬟都会这么说!睿王意外了,家里的小子、丫鬟……也这么说?是啊!邪门儿了。

我怎么不晓得?睿王福晋笑了,王爷当然不晓得!——王爷又不理家里的琐碎细务,家里的小子、丫鬟在下头嚼一些什么舌头,王爷怎么会晓得呢?呃……还有,睿王福晋说道,现在,外头的书场,《精忠说岳》什么的,正说的热闹呢!每一个书场,都在说这部书!而且,都是‘大响档’!咦,这同孚王的说法,居然是一模一样的啊。

这都是家里人跟你说的?是啊!睿王心想,福晋说场面不大,规格不高,老百姓看不见,现在看来,老百姓是看见了!可是,这才几天功夫?老百姓的眼力,真的那么好?睿王突然醒悟过来了——这一定是另有人在市井阛阓间下大力气鼓与呼啊!特别是四九城各个书场,一夜之间,《精忠说岳》就成了排位第一的大响档,如果没有有力者的推动,很难想象,单靠杭州那边儿大祭了一次宋岳鄂武穆王,北京这边儿,这部书就火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定,还不止于推动——暗里给书场下令也是可能的!睿王不禁微微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睿王福晋见睿王沉吟不语,说道:既然我说的不错——关三叔祭岳飞,确是为了鼓舞士气,那王爷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这个事儿,我一个女人家,都想的明白!顿了顿,王爷您呢,可是睿亲王——聪明!睿智!这一句话,带着一点点的揶揄,不过,用撒娇的口吻说出来,睿王也生不来气。

他自嘲的笑了一笑,唉,我这个睿亲王,连个女人家都不如,看来,这个‘睿’字,名不副实啊!说过想不明白、想的明白那两句话,睿王福晋已经有点儿后悔了,听睿王这么说,更是心下不安,但她面儿上却不带出来,掩嘴葫芦扑哧一笑:我说笑呢!——王爷比我还会说笑!睿王轻轻咳嗽了一声,呃,是这样的——岳飞打的,是金国,对吧?是啊!这金国是女真人,你应该晓得的?晓得呀!咱们满洲人,呃……睿王还在想着怎么措辞,睿王福晋已是恍然,嗐!王爷你是为了这个呀!顿了顿,用一种大不以为然、甚至带一点儿哭笑不得的口吻说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呀!金国的女真,咱们满洲的女真,隔了大几百年,有关系吗?咱们什么时候,认过金国做……祖宗呀?嗐!睿王心想,咱们原来就叫金国啊。

书场里听《精忠说岳》的旗人,睿王福晋说道,多了去了!不一样替岳飞、岳云叫好儿?不一样骂金兀术、骂秦桧?说书的说到风波亭的时候,下头的,不论旗汉,不一样捶胸顿足?哪儿有一个旗人,将自个儿摆在金国那一边儿的?顿了顿,王爷你还真是……特出啊!是,睿王微微苦笑,我是稍稍‘特出’了点儿。

这个‘特出’,睿王福晋嗔道,说句不好听的,不是……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嘛!呃……睿王抬起头来,把眼睛翻了上去,一只手在半空中虚搅了一圈儿,然后,将手拿到面前,抽着鼻子,做嗅闻状,紧接着,大大的咦了一声,将手拿了开去,一脸厌恶的样子,连连甩动。

睿王福晋笑的几乎岔气儿了,她将手伸过炕几,轻轻打了睿王一下,王爷你太坏了!哎哟,不成,笑的肚子疼了!大大的笑过了一轮,缓过气儿来,睿王福晋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世上本无事——打住,再嫣然一笑。

对,对!睿王呵呵一笑,我是庸人!自扰之!自扰之!王爷不是‘庸人’,是‘睿人’!睿王福晋格格笑道,可是,就是因为太‘睿’了,所以,想的太多了!有的没的,都想出来了!好,好!睿王掂须笑道,睿人,睿人!睿王福晋沉吟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把什么金国啊、女真啊、满洲啊的混在一块儿,是不是……九叔的话呢?这……见睿王踌躇,睿王福晋就晓得自己没有猜错,九叔啥意思呢?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些古怪的想法?也太……特出的了!睿王自嘲的一笑,是啊!俩‘特出’!方才,睿王福晋就说过睿王特出。

九叔还说了什么?睿王福晋说道,单祭岳飞这么件事儿,不至于就叫王爷上了心事吧?事实上,单祭岳飞一件事,已经足以叫睿王上了心事;更叫他上了心事的,是祭阎应元——不过,这件事情,就没法子跟睿王福晋说了,她一定不晓得阎应元是谁,通前彻后的讲清楚,不晓得要多长的一篇儿?再说,孚王也没有提祭阎应元一事。

九叔有个说法儿,睿王沉吟说道,我听着,心里不是太有谱儿,你倒是可以替我参详参详——好啊!不过,出于我口,入于你耳,再不能给第三人知道了。

睿王福晋见睿王神情郑重,也敛去笑容,点头说道:是!这个话,九叔说是八叔说的——至于是不是八叔的原话,谁也不晓得,不过,若说他竟然敢捏造他八哥的说话,倒也不至于——嗯!话是这样子说的,‘五哥、六哥、七哥,挨个儿的出事儿,接下来,该轮到谁了?五、六、七……接下来,不就是八了吗?’睿王福晋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微微发颤的说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哦?胡说八道?睿王浓眉微微一扬,怎么个胡说八道法儿呢?睿王福晋定了定神儿,惇五叔出事儿……嗐!我怎么还叫他‘五叔’!——奕誴!奕誴!顿了顿,微微咬着细白的牙齿,奕誴是怎么出的事儿?怎么给圈起来的?——他是要害王爷你啊!再一顿,仅仅是圈了起来,其实是已经便宜他了!——难道,他不应该给圈起来?睿王颔首,应该是应该的——顿了顿,那恭六叔呢?睿王福晋的思绪,却还没有从奕誴那儿移开,说实在话,关三叔其实是救了你的命!你……你不能倒转过来,说奕誴‘出事儿’什么的呀!睿王温言说道,你说的对——你放心,逸轩对我的好处,我都记着,再不能忘的!顿了顿,说五叔‘出事儿’什么的,不是我的话,是八叔、九叔的话嘛!九叔说这个话的时候,你很该给他驳回去才对!睿王心中一动,是啊,我当时怎么没有给他驳回去呢?这个……他虽然年轻,到底是长辈,我也不好太落他的面子。

有什么大不了的呀?睿王福晋微微冷笑,你是亲王,他是郡王,小年轻一个,你真要教训他,他不还是得听着?睿王一笑,没说什么。

恭六叔——睿王福晋秀眉微蹙,恭六叔没出什么事儿啊!世袭罔替,双亲王俸,好得很呀!好得很——你真的这样认为?睿王福晋的语气,极肯定的,当然!顿一顿,你是说他‘退归藩邸’什么的吧?嗐,这有什么呀?他也掌了那些年的权了,难道,还掌一辈子权不成?再一顿,他是皇叔,不是皇夫!这话倒是……在理儿。

还有,睿王福晋继续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恭六叔还在台上,这个宗室银行的总裁,轮得到你?顿一顿,你和恭六叔,根本就不对味儿吧?这……也在理儿。

醇七叔呢?醇七叔——唉,其实不能叫他‘醇七叔’了,只能叫‘七叔’——好吧,睿王笑一笑,七叔——七叔又如何呢?那有什么可说的?睿王福晋说道,他造反呀!还要害关三叔!他这么胡来,不论谁在‘上头’,也容他不下呀!微微一顿,何况,他犯了那么大的罪,‘上头’给他的处分,不过就是呆在自个儿家里不出门儿罢了,照旧丫头老妈子一大堆服侍着;七婶呢,也还是‘七福晋’!还想怎么着?这不是……仁至义尽了吗?对,仁至义尽了。

顿了顿,睿王慢吞吞的说道,那……神机营呢?*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二三八章 无论如何,你不能对关三叔有二心!神机营?睿王福晋说道,也是造反呀!神机营的事儿,七叔的事儿,不是一档子的事儿吗?睿王微微摇头,不能一概而论——七叔造反不假;不过,神机营其实并没有造反——三个翼长都‘出首’了嘛!本来,好好儿的整顿一番,也就可以了,用不着都赶出旗去——三万多号人呢!王爷,睿王福晋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说‘出旗’的话呀!是神机营自个儿作,不但违令、更加抗旨嘛!三万多号人一股脑儿的往城外头冲,那个场面,想一想,多吓人呀!顿了顿,哪个晓得,这三万多号人冲出城去,要做些什么?哪个不往‘造反’俩字儿上去想啊?睿王默然半响,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有,睿王福晋说道,七叔把持神机营这么些年,那里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王爷,你说‘整顿’,怎么个‘整顿’法儿呀?假若关三叔派了你整顿神机营的差使,你‘整顿’的来?睿王微微苦笑。

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是了嘛!睿王福晋说道,既出了这一档子事儿,这个神机营,哪里还能留着?换了你,你肯留着神机营?那不是自个儿替自个儿挖坑……呃,自个儿给自个儿埋一大雷,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嘛!那……裁撤就是了,何必都赶出旗去呢?王爷,睿王福晋微微冷笑,你这个想头,真是‘站干岸儿’!你如果坐在关三叔那个位子上,就不会这么想了!顿一顿,裁撤?之后呢?这三万多号人,哪个不是恨你恨的咬牙切齿的?哪个不是里里外外趟的开、上上下下钻头觅缝的?煽阴风、点鬼火、脚底使绊子、背后捅刀子,你就且等着他们折腾你吧!——三万多号人呢!再一顿,换了你不要‘斩草除根’?可是,又不能将这三万人都杀了,怎么办呢?对了,赶出旗去!没有了旗人的身份,这班人,还能怎么蹦跶?就算再恨我,也煽不起阴风、点不起鬼火了!再恨我,也没本事下我的绊子、捅我的刀子了!王爷,你说,如果你是关三叔,你会怎么做?——还有更好的法子吗?说到这儿,睿王福晋的情绪,已经激动了起来,面色微微潮红了。

我还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睿王微笑说道,哎,你的理路,清楚的很嘛!以前怎么不觉得?真是要刮目相看了!嗐!睿王福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不耐烦,王爷,不是我理路清楚,是大伙儿都这么想!那个……人同此心!你换一个王公眷属来问,大致也差不多的!我不过就是嘴皮子略略的溜一些罢了!大伙儿都这么想?是啊!睿王福晋说道,平日里,你来我往的串门儿,女人们凑在一起唠闲嗑儿,都是这么说的!这……王爷,睿王福晋继续说道,我不晓得孚九叔为什么说那样的一番话,也不晓得是不是钟八叔的原话——微微一顿,奕誴、七叔、神机营,哪一个出事儿,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作死?关三叔那人,真是刀子顶到心口了、架到脖子上了,才——不对!他其实已经挨了一刀!可是,也没有拿七叔怎么样啊!是七叔自个儿不依不饶的,非得往死里作!钟八叔呢——有差使就好生儿的办差,没差使就安生的呆着,能有什么事儿?怎么就‘五、六、七接下来就是八’了?——这不胡说八道嘛!睿王见妻子的情绪已经上来了,笑道:你看你,我是请你帮着我参详参详,你倒好,比我还‘上了心事’!睿王福晋也发觉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一些,缓了口气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不过,她很快就隐去了笑容,王爷,反正,我觉得,孚九叔的话,话里话外的,有意无意的往关三叔身上引——我不管孚九叔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他想做些什么,可是,无论如何,你不能对关三叔有二心!说到最后一句,神色已是非常严重。

睿王安慰她,再不能的——你想哪儿去了?睿王福晋重重叹一口气,说道:王爷,别的不说,就说公主‘釐降’那一回吧!要不是……我……唉!说着说着,眼圈儿已是红了。

荣安公主釐降之时,有两位送亲命妇,一位是庄亲王福晋,另一位,就是睿亲王福晋。

睿王福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差使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她虽然也是亲王福晋,辈分却低,年纪更轻,这也罢了,关键是——她是续弦。

续弦、填房,较之原配,天生低人一等,睿亲王福晋这个亲王福晋,同其他的亲郡王福晋之间,天生有一面无形的壁垒,正常情形下,几乎终身无法打破。

至于公主釐降这种大喜事,续弦的身份,就更是大忌讳了。

可是,上头却竟然派了睿王福晋送亲命妇的差使!睿王夫妇都十分感激,睿王福晋本人,更是感激涕零——有了公主釐降送亲命妇的身份,那道无形的壁垒,悄然轰塌,她在王公眷属之中,地位大大提升,不但同其他亲王福晋平起平坐,更凌而上之——她送亲的那位公主,后来居然做了皇帝,则她就是亲手替皇帝送亲的命妇了!这份荣耀,开国以来,唯有她和庄亲王福晋了。

当初,王公眷属中,睿王福晋也是最盼着荣安公主做皇帝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