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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摊上大事儿了!

2025-04-03 08:01:16

睿王福晋刚刚说过,这些日子,没听说宗室里头有谁犯了事儿,第二天,宗室里头就出事儿。

当时,睿王正在宗室银行上值——东屋、西屋慢悠悠的闲踱,宗人府来人了,是一个叫华祥的理事官,也是个黄带子,气喘吁吁的,请过了安,身子还没有完全站直,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王爷!咸安宫那儿……出事儿了!学生们……打起来了!前文有过交代,咸安宫宗学者,八旗最高学府也。

睿王愕然:咸安宫的学生打架?匪夷所思!不像话!他瞪大了眼睛,几个人打架?都谁啊?有没有人受伤?唉!华祥苦着脸,就是伤了人啊!伤的还很厉害!微微一顿,打架的就两个人,受伤的那个,是不入八分镇国公奎椿的儿子,叫做兆祺;动手打人的那个,那个,呃,呃——打住了。

怎么吞吞吐吐的?睿王不耐烦的说道,你倒是说啊!华祥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说道:打人的那个,叫做……马骥。

这个名字,叫睿王很愣了一下:这不是个满人的名字啊?咸安宫宗学里头,没有汉军的学生呀!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对,有一个!脑子里立即微微嗡了一声,是那个……小虎?就是他!睿王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了,伤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奎椿的儿子,叫做兆祺。

哦,这个奎椿……啊,不对!呃,什么来着?哦,兆祺……这个兆祺,伤在哪儿?很重吗?华祥拿手在左额角比划了一下,这儿砸了一个大口子!血像涌泉似的往外冒!现在,人躺在太医院里,咸安宫的人过来报信儿的时候,还昏迷着——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生死未卜呢!睿王在心里重重的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可真是摊上大事儿了!拿什么砸的?砚台!——呃,兆祺的头开了瓢儿,那块砚台,可也碎裂了!睿王不由嘿了一声,手还真黑!顿了顿,那个小虎……呃,马骥……那个马骥现在哪儿呢?出宫去了——大约是回朝内北小街了吧!睿王再次瞪大了眼睛,什么?!唉!王爷!华祥说道,您不想一想,整个紫禁城都算上——哪个敢去拿他呀?呃……这倒也是。

说明一下,咸安宫位处紫禁城的西南角。

为了什么打起来的呀?睿王眉头紧蹙,奎椿那个儿子,那个……哦,兆祺,怎么会去招惹这个马骥呢?不是去招惹马骥——还不能那么缺心眼儿!顿一顿,华祥说道,兆祺招惹的,是肃顺那俩孩子,不知怎么就惹恼了马骥——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肃顺那俩孩子?——征善、承善?是啊!哦,对,睿王沉吟说道,我想起来了,奎椿在肃顺手里,吃过很大的亏——顿一顿,可是,兆祺和征善、承善哥儿俩吵,关马骥什么事儿啊?据说,华祥说道,这个马骥,和征善、承善哥儿俩走得很近,在学里,基本上就算是……同出同入了。

睿王愕然,马骥和肃顺的孩子走得近?是啊!娘的,怎么回事儿?兆祺和肃顺那俩孩子——睿王说道,是当众吵的架吗?当众!——就在学堂上!那兆祺和马骥——也是当众!也是在学堂上!——众目睽睽!都是怎么吵的呀?呃,这个还不大清楚。

赶紧搞清楚!是!睿王加重了语气,他们吵架的经过,尤其是兆祺和肃顺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吵的,原原本本的,一个字儿也不能漏!——学堂上那么多人,应该都听见了的!是!等了片刻,见睿王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华祥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那咱们现在——睿王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透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马骥,不能呆在家里——顿了顿,这样,你拿我的片子,去求见明太太,把这个事儿,跟她说一声——不管起因如何,马骥到底是打伤了人,就这么扬长而去……唉,大伙儿的面子,不好看!对辅政王,更加是——打住。

华祥嗫嚅了一下,王爷……话不必说的太直,睿王说道,点到为止就好——明太太是聪明人,应该会有一个……呃,处置的。

王爷,华祥哭丧着脸,这个差使,卑职怕是办不下来……你!过了一会儿,睿王叹一口气,你说的也是——顿了顿,算了,还是我亲自跑这一趟吧!华祥如蒙大赦,就手请了一个安,谢王爷!睿王骂了一句,你谢我个鸟!顿了顿,赶紧的,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了!第二四零章 咱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请了一个少爷回来嘛!宗人府。

关马骥的空房,颇为轩敞,只是墙灰剥落,露出了不少墙砖,看上去,显得颇为破败。

不过,内务府的空房,都是这个样子——宗人府的规矩,空房只要还能用,就不修葺,不然的话,岂非叫人犯们住的太舒服了些?马骥的这一间,已经算是齐整的了。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茅草——整个地面都铺满了;西墙根儿下,摊着一张草席。

看上去徒四壁立,一无长物,然而,已经是非常特殊的照顾了。

不止指草席,更是指茅草——如果进空房的是个普通闲散宗室,不是大冬天的,茅草是一定没有的,席子有没有,也得看人情,反正,现在春暖花开,就算是睡在冷砖地上,也不见得就冻死你了。

至于倒春寒什么的,就没有人搭理你了。

整个地面都铺满了茅草,更是前所未有的——当初关奕譞的空房,地上的茅草的面积,也不过只一张床铺的大小——只是给你睡觉用。

整个空房,都铺满茅草,除了抵御寒气侵体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遮住地面上那些暗红的斑点、斑块。

那都是之前的诸位房客留下的血迹。

而且,宗人府的每一间空房,都是这个样子——地面、墙根儿,血迹斑斑。

宗人府未设专门的刑室,对于房客来说,空房既是圈禁场所,也是受刑场所。

而受刑,又分成两种。

一种是法定的——板责,罪行轻重不同,板责数目不等——这是载之于律的。

另一种,就是拷掠了。

若房客的供状不敷上意,口风又比较紧,那就不能不受捶楚之苦了。

这一层,宗人府和内务府的慎刑司,乃至刑部的天牢,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残酷的政治斗争的失败者,沦为阶下囚之后,悲惨的命运,都是相似的,不管你是不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统统都一样。

如果说宗人府和慎刑司、刑部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慎刑司、刑部用刑拷掠,是合法的;宗人府用刑拷掠,就比较灰色了。

不过,慎刑司、刑部用刑不当,是有人追究的;宗人府用刑不当,是没有人追究的。

事实上,即便不直接上刑,宗人府的积年老吏们,也有许多法子,整的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雍正朝的胤禩、胤禟,就是这样被折磨至死的。

遮住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房客的恐惧感、紧张感。

可谓非常之贴心了。

还有,前脚马骥进了空房,后脚朝内北小街的铺盖、用具就送到了,从被褥到碗筷,一样不缺。

府丞宋声桓——这位在奕譞入住空房的时候是出过场的——亲自带人将马骥安顿好了,然后来见睿王。

一进签押房的门,宋声桓就感叹着说道:王爷,这孩子不得了!睿王放下手中的湘妃竹烟袋,怎么?别的人进‘空房’,宋声桓皱着眉,两条腿都打着战,甚至全身发抖——包括王爵,譬如端华、载垣、奕譞——无一例外!这个马骥,却是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放着贼亮贼亮的光——微微一顿,那个倔强桀骜的劲儿,这么多年来,我的印象中,也就肃顺能和他比了!——他还只是个孩子!还不是什么正经宗室!睿王叹了口气,这一层,我也发觉了——他若不是这样子的人,也做不出那样子的事儿啊!王爷,宋声桓微微压低了声音,咱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请了一个少爷回来嘛!唉!睿王微微苦笑,这个少爷,不能不请啊!顿一顿,又叹一口气,少爷不少爷的,倒还没有什么……话没说完,外头脚步声响起,华祥匆匆的进来了,还是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不过,却是一脸的兴奋:王爷,好消息!好消息!嗯?那个兆祺,醒过来了!睿王、宋声桓都不由轻轻哦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惊喜。

果然是好消息!太医怎么说?睿王眼睛发亮,是不是……死不了了?应该是!顿一顿,华祥继续说道,不过,一年半载的,未必下的了床——再一顿,压低了声音,而且,这儿——这下半辈子,恐怕够呛喽!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这是说,这个兆祺,伤愈之后,可能呆傻。

睿王不说话。

宋声桓微微摇头,说道:老华,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去理他——下半辈子什么的,现在说,太早了!华祥会意,连连点头,对,对!言之过早,言之过早!人既没死,宋声桓看向睿王,王爷,咱们就好办事儿了!嗯!睿王缓缓点头,说说看吧,这个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宋声桓刚想张嘴,华祥轻轻哦了一声,说道:还有——我差点儿忘了——嗯,也算是好消息!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叠纸来,双手递给睿王,王爷,这是咸安宫的师傅和学生写的事由——彼此对照,兆祺同征善、承善是怎么吵起来的,马骥又是怎么动起手来的,就很清楚了!睿王接过,一张张细看。

看过了,递给宋声桓,冷笑着说道,你看看吧!——真正叫‘自作孽’!宋声桓看的速度,比睿王快多了,看过之后,抬起头,皱着眉笑道:唉!这些话,简直没有法子写进卷宗里!更没法子上渎天听!顿一顿,这个兆祺!单是一句‘两个娘’云云的,就足以送他一个‘忤逆’了!‘两个娘’云云,是这样子说的:你们那两个娘,在外头卖*!一张床上伺候男人!一个裹几巴,一个舔腚眼子!一个在前头蹶屁股,一个在后头推屁股!嘿,打量着哪个不知道啊?此话一出,征善、承善两兄弟气得浑身发抖,承善年纪小,憋不住,放声大哭。

马骥和兆祺的座位,既不是同一排,也不是同一列,隔着好几张书桌,兆祺对着征善、承善骂骂咧咧的时候,他也一直没有说话;承善哭声一起,马骥突然一跃而起,跳上身旁的书桌,然后一个大跨步,就到了兆祺的书桌上,手中砚台高高扬起,照着兆祺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这也就是兆祺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下头,砚台砸中了额角;若没有这个闪避的动作,马骥的这一击,将直接命中兆祺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如是,以致砚台碎裂之力道,兆祺的这一觉,是一定醒不过来的了。

我就奇怪了,睿王说道,奎椿那个人,给人的感觉,一向老实不过的,怎么养出了这样的一个儿子来呢?这一层,华祥却是晓得里就的,王爷,就是因为他太老实了!顿一顿,奎椿老实,他那个老婆可不老实!椿大奶奶,那是多泼辣的一个人?奎椿的惧内,那是出了名的!再一顿,兆祺于奎椿夫妻,算是中年得子,椿大奶奶宠这个儿子,宠的不得了,奎椿又怕老婆,所以,根本就管不住这个儿子!时候一长,这个兆祺,就骄纵的没边儿了!宋声桓补充,还有,兆祺是刚刚入学的,肃顺两个孩子是个什么状况,他们和马骥又是个什么关系,兆祺其实并不晓得。

对!华祥说道,其实,征善、承善刚入学的时候,学生们对他们哥儿俩,冷嘲热讽的也很多,可是,自从马骥替征善、承善出头之后,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他们俩了。

顿了顿,兆祺确是吃了不明白状况的亏。

嗯,睿王慢吞吞的说道,怎么说也是他自作自受……不过,奎椿的这个老婆,说不定……不大不小是个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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