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踌躇了一下,桂俊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话又说回来了,艾翁想着在‘西边儿’身上做文章,这个……到底有没有谱儿啊?话一出口,微觉不妥,补充说道,呃,我的意思是,‘西边儿’那儿,真的有什么戏可唱吗?她……真的会如艾翁计算的那样,走去做‘山人’的对头吗?你想啊,筱紫云说道,譬如,一个大家子,本来,这个家业,说好了归我的儿子承继的,结果呢,我在外头待了一年,一回到家——老天!儿子死了!整个家业,都归了那个狐媚子生的丫头承继了!顿一顿,还不止如此!——本来呢,我是‘当家太太’,现在呢,‘母以女贵’,那个狐媚子成了‘当家太太’了!我呢,靠边儿站了!再一顿,如此种种,换做你,你咽的下这口气?——何况是‘西边儿’那样一个脾性的女人?哥,桂俊笑道,你的话,好像不全对,‘那个狐媚子’,并不能算是‘当家太太’,现在‘当家’的,不是‘太太’,是‘女婿’——‘当家女婿’,嘿嘿!筱紫云也是一笑,我就是那个意思——反正,换做是你,你不恨这个‘当家女婿’?——一切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可是,桂俊说道,‘西边儿’和‘山人’,不是那个——说着,竖起左、右两根食指,指尖接在一起,点了两点。
又如何?筱紫云说道,古往今来,男女之间,因爱成仇的事情,多了去了!顿一顿,譬如,秦香莲、陈世美——当初你侬我侬,何等恩爱?可是,后来呢?你要我的命,我要你的命!——终于,女人要了男人的命!桂俊微微一凛,这倒也是……沉吟了一下,可是,目下,‘山人’对待‘西边儿’,还是很好的吧?别的不说,替她修了那么大一个园子呢!——要我说,就算儿子没死,‘西边儿’也还是‘当家太太’,这个园子,可不是‘山人’,也未必修的起来吧?这……是。
再者说了,桂俊说道,就无风无浪啥事儿都没有,过个三几年,儿子亲政了,‘西边儿’一样做不成‘当家太太’啊!说到这儿,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这个,早两年放手,换那么大的一个园子,未必就不划算吧?这……当然了,桂俊说道,‘那个狐媚子’生的丫头当家,看着当然‘眼冤’,可是——通扯起来,‘西边儿’这儿,好像,也没怎么吃亏啊?筱紫云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神情郑重的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想来,‘山人’的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了!顿一顿,他对待‘西边儿’——还有‘东边儿’的那一套,还真是叫人挑不出什么鸡眼来!叹一口气,唉!换了我是‘西边儿’,确实也不晓得,该不该走去做他的对头了!那……不过,筱紫云说道,咱们到底不是‘西边儿’本人,她到底怎么想的——我想,比起咱们两个,艾翁的拿捏,应该更准确一些——顿一顿,我是说,‘西边儿’和艾翁,都在‘上头’,照理来说,对彼此的心思,自然更了解一些。
桂俊大不以为然,脱口而出,‘肉食者鄙’!——哎,我可不是说艾翁!我只是说,呃,艾翁如果什么都想到了、看透了,还用得着你在一边儿出谋划策吗?筱紫云淡淡一笑,我也算不上什么‘出谋划策’,艾翁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顿了一顿,平静的说道,无论如何,这条路,还是得试着去走一走——不定就走通了呢?只是不能操之过急。
这个,嗯,一步一步来吧!——你放心,我会慎之又慎的。
桂俊像洋人那样微微的耸了耸肩,然后,又做了一次那个动作——竖起左、右两根食指,指尖接在一起,点了两点,说道:你说,这上头——‘西边儿’和‘山人’——咱们有没有什么文章可做?筱紫云摇了摇头,没有用的!‘西边儿’、‘山人’那些私情表记的玩意儿,早就传遍了、翻烂了,已经没人再当它是一回事儿了!顿一顿,当年,惇五不就是这么干吗?粘‘揭帖’的人虽然被捉住了,不过,‘揭帖’上的话,到底是流出去了,‘揭帖’上都说了些啥,我还记得——嗯,什么‘柳条胡同长春宫,几进胡同几进宫?’又什么‘关关雎鸠河之洲,三更半夜好个逑,杏花村里迷了路,贞节牌坊在西头’——话说的够难听的了,又如何?没有伤到‘西边儿’和‘山人’一根寒毛嘛!也是,桂俊说道,这种事情,到底摆不上台面——摆不上台面,就伤不到人。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筱紫云说道,‘摆不上台面,就伤不到人’!顿一顿,再者说了,又不是咸丰爷在世的时候替他戴绿帽子——人都不在了,戴什么色儿的帽子,哪个还在乎啊?除非,生下了孩子什么的……生下了孩子?桂俊眼睛一亮,哎!我可是听过这样一种说法,说‘西边儿’为什么莫名其妙躲出去一整年?什么‘祈福’、什么‘静修’——那都是障眼法儿!其实,就是躲出去生孩子去了!这个传言,筱紫云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不过,没有证据啊……嗐!要什么证据?顿一顿,筱紫云说道,之前,你说,‘咱们放出风声,就说教堂在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鼓动老百姓去打砸教堂’,又说,‘地方上呢,也总会有一些走失的孩子,咱们就说,这些走失的孩子,其实都是被教堂拐了去的’,又说,‘洋人合药,要拿小孩子的眼睛做药引什么的’——顿一顿,这些,需要证据吗?筱紫云哈哈一笑,好,被你抓住话柄了!顿一顿,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若没有证据,说‘西边儿’生孩子,就跟没说一样——这些话,不是已经流传开来了吗?又如何?‘西边儿’也好,‘山人’也好,不都是好好儿的吗?桂俊一滞,呃……还有,筱紫云说道,就算有证据,也不过等同向‘山人’身上丢了一坨湿泥巴罢了——伤不了他的筋,动不了他的骨!顿一顿,有道是‘臭汉、脏唐、埋汰宋、乱污元、明邋遢、清鼻涕’,后宫里的这种事儿,历朝历代,多了去了——就那么回事儿吧!嗯……再者说了,筱紫云说道,这坨湿泥巴,还同时丢到了‘西边儿’的身上——咱们不是还要走‘西边儿’的路子吗?如此一来,可不是‘误伤友军’了?也是,这个——投鼠忌器!真正能叫‘山人’伤筋动骨的,筱紫云慢吞吞的说道,是谋反、弑君——第二五零章 从地中海到红海,英国人来了,法国人也来了广州,黄埔外港。
虽然中、英合办海军已久,但时至今日,阿礼国才第一次登上冠军号——也是第一次登上中国海军的舰只。
勇士级首舰勇士号,阿礼国是见过的,不过,只是远观,未曾近瞻,更不曾登舰,因此,同为勇士级的冠军号,既是世界上最大的船只之一,也是阿爵士这辈子登上的最大的一条船了。
我,英国人,眼前的这条船,英国制造,世界最大,我很该为之骄傲,不过,其所有权,却是中国人的,呃,这个感觉,略有些……复杂啊。
无论如何,阿礼国还是在心中赞叹不已:眼前的这只海上钢铁巨兽,真正是现代文明、科技之结晶!从舰艏到舰艉,几有一望无际之感,怕不有……一百几十米之长?对了,勇士号全长四百一十八英尺,即一百二十八米,冠军号既为其姊妹舰,想来,不相上下吧!三根巨大的桅杆高高耸立,立桅上伸出巨大的横桅,犹如巨人张开了双臂。
前桅和主桅,一上一下,各挂两张四角帆,后桅则挂一张四角帆,这五张四角帆,都是横帆。
除此之外,舰艏还挂了两张三角纵帆。
七面巨帆,目下都卷了起来,张开之时,可以想见,如云如障,遮天蔽日。
巨舰的前桅和主桅之间,耸立着两只巨大的烟囱,站在下面,仰起头来,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人心悸。
舰身通体漆成黑色,阳光下闪闪发亮,靠近水线的地方则漆成红色,红黑之间,以白条纹区隔,极其醒目。
更加醒目的是,舰艏和舰艉的旗杆上,两面红海血睛蓝鲨旗,风中鼓动,猎猎飘扬。
阿礼国驻足,眯起眼睛,看着中国海军军旗,微微的出神了。
带路的轩军军官只好也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阿礼国回过神儿来,歉然一笑,重新举步。
到了舰艉的舰长室,图林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见阿礼国过来,举手敬礼,爵士,王爷在里头等您。
阿礼国伸出手去,握住了图林的手,欢然说道,谷山,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图林微微一笑,爵士,您的中国话,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加的流利了!活到老,学到老,阿礼国含笑说道,我是一个很勤奋的学生呢!哈哈!因为伦敦糟糕的天气,长期呆在中国的阿礼国,是次回国,居然水土不服,温莎堡面圣的第二天,就病倒了,虽说托庇圣恩,残躯尚属顽健,可是,到底也到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去见上帝了的年纪了,且这一病,来势甚凶,不论医生,还是阿礼国自己,都不敢大意,直到彻底痊愈之后,方才启程回任。
到了香港,一下船,就听说辅政王殿下正在广州视察防务,阿礼国便打了一个电报过去,本来只是礼节性的问候,孰料当天便接到回电,邀他即过广州一叙。
阿礼国晓得,广州是辅政王是次南下视察防务的最后一站,之后便要启程回京;他自己呢,在香港也不过只呆个一、两天的光景,因此,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辅政王和他,应该几乎同时抵京的。
辅政王连个把礼拜的时间,也不肯等,则一叙之事,必定十分紧要、重大。
阿礼国不敢怠慢,立即改了船票,行礼也不开封,第二天一大早,就奔广州来了。
彼此见过礼了,也寒暄过了,殿下,阿礼国说道:我非常好奇,您的‘公馆’,怎么会摆在‘冠军号’的舰长室呢?关卓凡微微一笑,爵士,我相信你是明白我的用意的——顿一顿,第一,地方上少些滋扰,少花些钱;第二,我自己的关防,也方便一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既然中法已经相互宣战了,我这么做,算是给大伙儿提个醒——目下,整个中国,都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您说的第二点、第三点,阿礼国感叹着说道,我隐约可以猜测的到,可是,第一点,我并没有想到——微微一顿,能拥有您这样的一位伟大的领袖,真的是中国人民的幸运!爵士,你过誉了。
不是过誉,阿礼国认真的说道,而且,我之所誉,亦不止于这一件事情——顿一顿,今天是我第一次登上中国海军的舰只,目之所及,实在令人欣慰!——甲板纤尘不染,所有的金属件,表面都打磨的发亮,看不出海水和盐雾侵蚀的痕迹,所有的缆绳,都盘得整整齐齐,每一个水手结,都打得一丝不苟——再一顿,嗯,还有,殿下,舰上的小伙子们的精神抖擞,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到这儿,加重了语气,这个……管中可以窥豹!别的不说,中国海军的舰只保养、士兵的精神状态,并不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之下!则中国海军的训练水平和战斗力,可以想见!爵士,关卓凡含笑说道,承你青眼!第一,我们有一位很好的老师;第二,我们也是很勤奋的学生呀!阿礼国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方才,舰长室的门是虚掩的,则自己在门口说的话,自然是叫辅政王听了去,不由哈哈大笑:互相学习!互相学习!爵士,关卓凡说道,这一次回任,路上走了多久啊?阿礼国:一个月左右吧——想了一想,嗯,准确点儿说——三十三天。
伦敦到香港,关卓凡说道,只花了三十三天,算是非常快的了。
是啊,阿礼国说道,之前因为贱恙,已经耽搁些了日子,不能不走的快一些啊。
爵士公忠体国,力疾从公,关卓凡说道,我很是佩服。
顿了顿,我想,这一回,你一定不是绕道好望角吧?不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个月多一点儿,就从英国到了中国。
是的,阿礼国说道,我走的是地中海、红海的线路——顿一顿,在亚历山大下船,乘火车到开罗,再由开罗乘火车到苏伊士,在苏伊士再次上船。
穿过苏伊士地峡?是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关卓凡沉吟说道,亚历山大至开罗的铁路,是一八五六年竣工的;开罗至苏伊士的铁路,是一八五八年竣工的——是吧?是的,殿下,您真是非常渊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关卓凡微笑说道,爵士,你这一路过来,亚力山大的港口、火车站,开罗的火车站,苏伊士的港口、火车站,必定人喧马嘶,十分的热闹。
阿礼国眼中,波光一闪,是的,殿下,亚力山大、开罗、苏伊士,一路上,都是法**队——顿一顿,用困惑的语气说道,事实上,我也很想当面向您求证——您为什么不肯接受敝国政府的帮助呢?再一顿,若按照我和亚特伍德爵士的计划,从欧洲和北非出发的法国陆军,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够到达越南;可是,目下,法国人第一支来自本土的陆军部队,已经抵达了西贡了!从欧洲出发的法国海军,必须绕道好望角,但是,为尽快增援交趾支那总督府,部分法国陆军,却选择了一条捷径,即如阿礼国一般,先乘船至亚历山大港——这一段是地中海,然后弃船登陆,乘火车至开罗,再由开罗乘火车至苏伊士——这就到了红海了。
事先租赁好的商船,已等候在苏伊士,军队在苏伊士重新上船;护航的,则是从印度赶过来的军舰。
一句话,向埃及借道。
*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二五一章 辅政王的蓄谋已久:我要打打苏伊士运河的主意本来,中、法两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借道埃及的法**队,又不是去干别的,而是以中国为敌对目标,按照万国公法,埃及作为第三方,有保持中立的义务,是不可以允准这支法军过境的——事实上,通过上述方式过境的法军,亦不止一支,而是一批又一批,源源不绝。
可是,自拿破仑一世开始,法国于埃及,便拥有强大的影响力,目下,又正是埃及有求于法国的时候,而中国于埃及,影响力可说为零,法国提出借道的时候,埃及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这个犹豫,主要是因为英国和土耳其,并不干中国的什么事儿,而犹豫来犹豫去,最终,埃及总督伊斯梅尔还是同意了法国的要求。
法国借道,埃及为什么要看英国和土耳其的脸色呢?其一,英、法在埃及,是一个竞争的态势,而法国借的道——亚历山大到开罗、开罗到苏伊士的铁路,都是英国人修的,并由英国人经营管理。
其二,彼时,名义上,埃及还在奥斯曼土耳其的治下,但离心倾向十分严重,数十年来,一直想方设法独立,这种情形下,外**队大规模过境埃及,对土耳其来说,其于埃及之主权,可算是受到了严重干涉,因此,不能不表示关切。
在埃及问题上,英国和奥斯曼土耳其的利益,有着相当程度的交集——法国以支持埃及独立为饵,取得和扩大在埃及的影响力,英国便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土耳其恐惧埃及独立的心理,英、土联手,共同抑制法国在埃及的势力的扩展。
阿礼国口中的敝国政府的帮助,以及我和亚特伍德爵士的计划,乃由此而来——双管齐下:第一步,中国政府向埃及政府提出违反中立的抗议。
第二步,英国游说土耳其出面,向法国提出侵犯主权的抗议。
英国铁路公司即以此二端为由,以英国不宜介入法、中、土、埃之纠纷为藉口,婉拒为法军提供服务。
如是,法国人就还得去兜大圈子,绕道好望角了。
没想到,出口婉拒的,是关卓凡。
关卓凡的回复,大致两条,其一,好意心领;其二,由他去吧。
第一步就走不出去,帮助、计划什么的,只索罢了。
阿礼国和亚特伍德两个,自然不免郁闷,同时也奇怪,辅政王殿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本来,这一着,确实是可以起到打乱、迟滞法军部署的作用啊!两位爵士以及贵国政府的盛情可感!关卓凡说道,在此,我再次表示谢意!说罢,微微颔首。
阿礼国赶紧俯身回礼,动作的幅度比关卓凡大的多了,不敢当!到底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贵方的好意,关卓凡说道,我之所以只能心领,是因为——沉吟了一下,关于士气,中国古代的军事家,有这样一句名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目下,我的部队,皆已部署到位,士气亦正旺盛,这个仗,不打则已,打的话,还是快些的好,不然,时间拖得太长了,锐气消磨,反为不美。
阿礼国轻轻的哦了一声,迟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另外,关卓凡说道,早一天开打,早一天结束,我也可以少花些军费——不然,干坐在那儿,天天往水里扔银子,可是有些受不了——每天几万银子呢!阿礼国一笑,这倒也是。
此其一,其二嘛——还有其二?顿了顿,关卓凡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如果埃及人不介入中、法之争的话,仗打完了,我拿什么理由,去‘介入’他的苏伊士运河呢?阿礼国目光霍的一跳,苏伊士运河?是啊!关卓凡说道,苏伊士运河!顿一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伊士运河是一八五九年四月二十五日动工的,迄今,已经……嗯,快九年了!我想,运河的主体工程,应该已经接近完工了吧?阿礼国想不到,辅政王殿下居然连苏伊士运河哪一天动工都晓得、都记得,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蓄谋已久!问题是,辅政王殿下所谋者,到底是什么呢?介入?如何介入呢?是的,阿礼国目光闪烁,看的出来,正在急速的转着念头,说出口来的话,却是慢吞吞的,估计,再过一年左右,就可以正式通航了。
那就是整整十年了!关卓凡微笑说道,这个,嗯,‘十年辛苦不寻常’!顿一顿,不过,非常值得——从此以后,法国人就控制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一条航道——世界的格局,甚至可能因此发生变化!就再辛苦些,也是值得的嘛!开凿及管理苏伊士运河的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埃及有限公司,为法国发起和控股,英国呢,一块钱股票也没有。
阿礼国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他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微微透一口气,尽力使情绪平静下来,说道:殿下见召,想来,就是为了苏伊士运河的事情?是的,关卓凡说道,我之所以请爵士‘即过广州一叙’,就是为了此事。
阿礼国又抿了一下嘴唇,那,殿下有何吩咐,就请见示。
‘吩咐’不敢当,不过,关卓凡盯着阿礼国的眼睛,有一点,我一定要先向爵士确认的——贵国政府,对于苏伊士运河,到底是如何取态呢?阿礼国的目光,闪烁的更加厉害了。
苏伊士运河之前世今生,是一出跨越数千年的波澜壮阔的大戏,而英国人在其中的辗转纠结,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概括言之的。
凿通苏伊士地峡、连接地中海和红海的想法和尝试,由来已久,出乎许多人的想象,远在三千七百五十五年前——以本时空目下时间点一八六八年为坐标——即公元前一八八七年,相关的努力,便已获得了成功。
公元前一八八七年,埃及第十二王朝法老西索斯特里斯首开著名的法老运河,北起与地中海相连的曼济莱湖,经尼罗河支流贝鲁济河而南,至布勃斯特折而向东,穿多美拉河谷,至提哈乌,流进与红海相连的苦湖。
地中海和红海,就这样被连接了起来。
法老运河长一百五十公里,宽六十米,深两米半,工程的浩大,实不在金字塔之下,对于地中海、红海之间的贸易往来、人员交流之意义,更非金字塔可比。
不晓得过了多少年,因泥沙沉积和苦湖脱离红海,法老运河淤塞。
公元前六一零年,埃及第二十六王朝法老尼科二世疏浚法老运河,连接起贝鲁济河和苦湖,但未能连接起苦湖和红海。
恢复地中海和红海连通的努力失败了。
公元前五一零年,埃及在波斯治下,那位号称王中之王、诸国之王的大流士一世,重新疏通苦湖上游水道,并以数条小运河把苦湖和红海连接起来,尼罗河涨水时,船只可以往来地中海和红海。
地中海和红海,勉强恢复连通,不过,较西索斯特里斯时代的盛景,究竟还是要逊色一筹的。
公元前二八五年,托勒密王朝国王托勒密二世开托勒密河道,连接苦湖和红海,运河在库利斯马附近入红海,西索斯特里斯时代的盛景,大致恢复。
通航二百四十年后,至公元前四十五年,托勒密河道淤塞废弃。
公元九十八年,罗马皇帝图拉真开凿了一条新河道,起自巴布里尤——即开罗,止于阿拔萨,与通往苦湖的古河道衔接。
到了拜占庭时期的公元四百年,图拉真河道淤塞,无法通航。
公元六四二年,阿拉伯帝国大将阿慕尔?伊本?阿绥重疏图拉真河道,起符斯塔特——即开罗,迄古勒祖姆——即苏伊士。
公元七六七年,阿拔斯王朝哈里发艾布?加法尔?曼苏尔为封锁反对他的麦加、麦地那人,下令填平运河下游。
自此,法老运河彻底废弃。
法老运河废弃后,东西方贸易的路线,就变成了水陆联运——走地中海水路至亚历山大,接埃及陆路至古勒祖姆——即苏伊士,再经红海、印度洋水路至印度。
大致同是次阿礼国回任以及法国陆军进军路线相仿佛。
十三世纪,威尼斯共和国利用十字军远征东方的便利,另辟一条商路:从威尼斯越地中海至大马士革,再经叙利亚、波斯陆路到印度。
公元一四五三年,奥斯曼土耳其攻占君士坦丁堡,上述两条路线中的陆路部分,皆被切断。
公元一四九八年,葡萄牙水手瓦斯科?达?伽马从大西洋沿非洲西海岸南行,开辟了绕好望角进入印度洋、太平洋的新航道。
这条航道迅速成为欧洲各国东向的主航道,数百年间,没有人再去想着恢复法老运河了。
直到拿破仑一世占领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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