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乱清_青玉狮子 > 第二五三章 介?入

第二五三章 介?入

2025-04-03 08:01:16

对关卓凡的贵国政府,于苏伊士运河,到底如何取态的问题,阿礼国真是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因为,英国对于苏伊士运河,纠结依旧,迄今为止,还没弄出一个靠谱的章程来。

苏伊士运河竣工在即,通航在望,英国人再如何千不情、万不愿,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如艾布?加法尔?曼苏尔那样将法老运河填平,可能性已为零了。

那么,接下来,是明里暗里,继续替苏伊士运河找麻烦呢?还是改弦更张,想法子去分一杯羹呢?土耳其已经偃旗息鼓,替苏伊士运河找麻烦,单靠英国一家,没有多少可措手之处,而且——也是更重要的,英国人深知,苏伊士一旦通航,必成为欧洲国家东向之首选乃至唯一航线,自己继续找苏伊士运河的碴儿,可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恐怕非但徒劳无功,还会吃不着羊肉惹一身的骚。

非但友邦,就是自家人,也会纷纷转向苏伊士运河的,包括那些曾经叫苦连天的轮船公司老板——而且,他们恐怕是转向转的最快的一拨儿。

好望角航线都没人用了,试问哪个傻瓜,还继续守在那边儿啊!形势比人强啊!唉!还是改弦更张,想法子去分一杯羹吧!经济上的收益,固然令人垂涎,不过,小钱钱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尚在其次,关键是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这个控制权,如果始终百分百掌握在法国佬手里,俺们英国人真是如芒在背,觉都睡不踏实啊!怎么才能睡个好觉涅?如果能够挤进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董事会里头——哪怕只占他两、三个董事席位,这个觉,大致就可以睡踏实了。

可是,已经吞下去的肥肉,法国人如何肯吐了出来?哪怕只是一小块?除非,英、法两国,为了苏伊士运河,在埃及打上一架。

可是——唉,英、法的邦谊姑且不论,单说这个胜败之数——如前文所述,法国在北非和东地中海的势力,过于英国,这一仗,咱没有取胜的把握呀!所以,咳咳,纠结啊!阿礼国一边儿纠结,一边儿转着念头:辅政王殿下说的介入云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埃及许法军过境,确实是埃及理亏,可是,中国怎么可能单靠这一点,就介入苏伊士运河呢?中、埃天长地远,中国对埃及毫无影响力,而埃及又在法国羽翼之下,对于关乎国运的苏伊士运河——既关乎埃及国运,也关乎法国国运——埃及也好,法国也好,怎么可能允许中国染指呢?当然,中国、法国正准备开片,可是,即便中国完胜,法国也只会退出印度支那,再怎么扯也扯不到埃及去啊?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吧!阿礼国认为,对于辅政王殿下这种逆天般的存在,支吾其词,并无意义,反显得自己诚意不足,还是实话实说吧!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殿下明鉴,初初的时候,敝国确实是不乐见苏伊士运河之成事的,原因呢,有二——顿一顿,第一,苏伊士运河通航之后,好望角航线等同作废,敝国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再一顿,第二,法国通过苏伊士运河,一出红海,即进入印度洋,则印度即在法国威胁之下,这——敝国实在难以接受!说到这儿,苦笑了一下,敝国不是没想过些法子去将这条苏伊士运河打消掉,可是——打不消、拦不住啊!目下,拿贵国的俗语来说,这个苏伊士运河,已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唉!是啊!关卓凡微笑着,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揶揄,爵士下一次回国述职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使用苏伊士航线了——再不必在苏伊士、开罗、亚历山大之间辗转,又火车、又轮船,倒腾来、倒腾去的麻烦了!阿礼国苦笑,是啊,是啊!嘿嘿,嘿嘿!顿一顿,形势比人强啊!既如此,为今之计,上上之策,自然是想方设法,使法国人不得专擅苏伊士运河之运营——分一杯羹?呃……是。

冒昧的问一句,关卓凡说道,这杯羹,怎么个分法儿,贵国可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吗?呃……不敢欺瞒殿下,阿礼国神色尴尬,所谓‘分一杯羹’,只是一个良好的愿望,到底如何措手,敝国尚无头绪。

嗯,既如此,我这儿,倒是有一点儿头绪。

啊?阿礼国一怔,眼睛随即睁大了,那……请殿下赐教!爵士,你还记得,前年——即一八六六年,埃及政府‘仲裁借款’一事吗?‘仲裁借款’?啊,记得,记得。

所谓仲裁,是指拿破仑三世对埃及政府和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之间的合同纠纷做出的仲裁——根据仲裁结果,埃及收回部分运河权益,同时,给予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相应的补偿。

这个补偿,对于埃及政府来说,是一笔庞然钜数,埃及自个儿无论如何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只好去借洋债,这就是所谓仲裁借款了。

埃及政府和国际苏伊士运河海运公司之间的合同纠纷,主要集中于三点:一,劳工法令;二,淡水渠;三,运河的附属土地。

运河动工之初,莱塞普斯和赛义德两个,对工程的进度,非常乐观,以为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何况,俺们字面上的用工条件,看上去很美呢:公司在苏伊士地峡为劳工建立了村庄,每个村庄都修了清真寺,保证礼拜方便;工地上饮水充足;工资优厚,计件付给,每天约六到八个皮亚斯,多干多得;严禁欧洲工头虐待工人,等等、等等。

因此,为不影响埃及的农业生产,暂不执行劳工法令,强征劳工,而是采用自由招聘的用工制度。

可是,农业社会,农忙时分,不上点儿特别的手段,农民怎么可能自动跑到工地上来?很快,现实就打了莱塞普斯和赛义德的脸:开工那天,仅到位劳工一百人;第二年年底,整个苏伊士运河工地上,所有劳工拢在一起,也不过一千七百人。

这点子人手,相对于工程之钜,杯水车薪,塞牙缝儿都不够。

工程进展之缓慢,也就可以想见了。

原计划,苏伊士运河六年竣工,这样子搞法,莫说六年了,六十年也竣不了工!莱塞普斯急了,除了本人直接向赛义德进言,要求埃及政府执行劳工法令外,还通过拿破仑三世,向赛义德施加压力。

法国政府致书赛义德:您要想维护自己的声誉和财政地位,就须加快运河工程的进行,尽早让地中海水和尼罗河水流入提姆萨赫湖。

赛义德自个儿也着急,若因未履行合同中关于劳工法令的条款,致使运河计划失败,则不但自己的股票和分红打水漂,别的股东,也会向他索赔的。

于是,埃及政府下令,自一八六一年八月起,正式执行劳工法令,强征劳工。

当月便征调七千九百二十九人,次月增至一万零一十三人,到了十二月,增至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九人。

第二年,即一八六二年,每月征调两万至两万两千人,一月一轮换。

自此,每月都有六万左右的埃及民夫,劳作和往返于苏伊士运河工地。

每月六万人——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一八六二年的埃及,全国总人口四百八十八万人,其中,僧侣、商人、贝都因人和妇孺不服徭役,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六十,服徭役者仅占总人口百分之四十,即苏伊士运河所需劳工,要从不足两百万人中征调。

也就是说,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超过三分之一的埃及徭役人口,便被这个苏伊士运河工程轮了一遍。

而且,因为开凿运河是重体力劳动,所征劳工,必须大部分是青壮年。

埃及的农业以及其他行业的正常生产,受到了多大程度的影响,也就可想而知了。

到了后来,当劳工实在难以摊派时,莱塞普斯竟向赛义德提出了一个无比奇葩的建议:裁减军队。

赛义德却并不以为奇葩,他想,咦,如此一来,既可保证劳工人数,又可减少军费开支,妙啊!下属小心翼翼的说:军队少了,外敌入侵,如之奈何?赛义德不耐烦的说:怕什么?俺有法兰西帝国的保护!于是,接二连三的下令,军队提前复员。

于是,士兵一脱下军装,便被整队整队的遣往运河工地。

赛义德统治初期,埃及军队为四万人,之后,减到三万人,最后,减到了只剩下一万人了。

对于莱塞普斯来说,既然执行了劳工法令,那么,开工初期许诺的那些优厚条件,就恕俺不兑现了啦!苏伊士运河工程,劳工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极其恶劣。

首先是饮水极其缺乏。

苏伊士地峡是一片浩瀚的沙漠,气候炎热,常年无雨,工程如欲顺利进行,必须保证淡水的供应。

公司起初用汽船从亚历山大运淡水到塞得港,刚开工的时候,劳工人数较少,免敷所需;劳工法令正式执行后,劳工人数迅速增加,单靠汽船运输,淡水就不够用了;而随着运河往南开凿,深入内陆,汽船运输淡水,就不是够不够用的问题,而是够不够的着的问题了。

于是,只好从星星点点分散在沙漠里的深井中汲水,再用骆驼运到工地上去。

相对于每月六万的劳工人数,这点儿水,根本不敷所需。

公司虽然进口了三台海水淡化机,但经常损坏——就是不损坏,也不足以解决劳工的饮水问题。

本来,正确的做法,是先挖淡水渠,再开凿运河,然而,运河已经动工很久了,淡水渠问题仍被忽视。

于是,渴死的劳工,像割麦子似的,一个个、一片片的倒在了工地上。

其次,公司供给劳工的伙食,既差且少,一份饭不够一个小孩子吃的,想要吃饱,只能向牵着毛驴的贝都因人另买食物充饥,可是,哪儿有多余的钱买吃的呢?劳工的工资极其低下,一个月完成公司规定的劳动定额才得五十至七十个皮亚斯,每天合两个皮亚斯左右,根本不是公司招工告示上所说的六到八个皮亚斯。

童工的工资就更低了,只有成人的三分之一。

就是这点微薄的工资,也不是直接发到劳工手里,而是交给工头,任凭他们从中尅扣。

公司拖欠劳工的工资是常有的事,至一八六四年下半年劳工法令废除之时,拖欠工资总计已达四百五十万法郎。

苏伊士工地上的劳工,大多数一直处于半饥饿的状态中。

居住条件也非常恶劣:工地上为数不多的木板房和帐篷为大小工头和外国劳工占据,埃及本地劳工,基本上风餐露宿。

地中海的热风吹过,夹杂着死尸的腥臭,蚊蝇成群。

再次,劳动条件极其恶劣,劳动量却极大。

运河开工初期,虽也进口了一些机器,可为数极少,开凿运河,主要还是依靠人力,劳工用笨重的锹、镐掘土,用简陋的筐子运送。

公司规定了苛刻的劳动定额,白天完不成,晚上接着干,连***的斋月也不例外。

完不成定额,拿不到工资。

在如此恶劣的情形下,劳工一个个的病倒了,支气管炎、肝炎、肺病、红眼病、赤痢等极为普遍。

威胁最大的莫过于瘟疫。

十八、十九世纪的埃及,本就是一个瘟疫多发的地区,而苏伊士运河工地的环境恶劣,劳工密集,瘟疫尤为流行。

伤寒、斑疹伤寒、天花、霍乱、回归热,每隔一年就袭击一次,其威胁一次比一次更甚。

一八六二年四月,阿泰拜?吉斯尔六号工地上出现伤寒,许多劳工猝然死去,不少本地和外国医生,也被夺去了生命。

一八六三年,伤寒、斑疹伤寒同时席卷运河工地。

一八六四年,天花袭临。

一八六五年初夏,运河工地霍乱肆虐,以至连送病人去急救站的人都找不到,也无人去处置死者。

劳工自然不甘心将命白白送在沙漠里,经常怠工、逃跑。

公司规定:凡怠工、逃跑者,扣发工资,怠工一次,扣发一天工资的三分之一,逃跑抓回一次,扣发半月工资,然而,劳工还是照跑不误,有的人到工地没几天就跑掉了,有的工地,一半以上的劳工都跑掉了。

一八六二年一月开始,赛义德指令每个地区派一名警官负责押送劳工去工地,并建立警备队,维持工地秩序,大肆拘捕逃跑者,将其投入监狱。

可是,还是也解决不了问题。

逃跑的劳工,愈来愈多,劳动效率,愈来愈低下。

埃及政府和运河公司,都觉得劳工法令无以为继了。

一八六三年,埃及政局发生变化,赛义德下台,伊斯梅尔继任埃及总督。

以此为契机,埃及政府和运河公司展开谈判。

在幻想埃及将借苏伊士运河摆脱土耳其独立一事上面,伊斯梅尔和赛义德,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曾对莱塞普斯说过:如果我不比你更渴望开凿运河,则我之任埃及总督,将毫无意义。

不过,伊斯梅尔觉得,运河租让合同中的某些条款,对埃及来说,未免太过苛刻了;同时,彼时美国内战正打的热闹,棉价飞涨,埃及种植棉花有利可图,需要保持一定的土地和人力,因此,伊斯梅尔试图对运河租让合同的相关条款进行修正。

好吧,那就谈吧。

一八六三年三月,伊斯梅尔提出:埃及政府承担自开罗至多美拉河谷的一段淡水渠的挖掘工作,并把这段水渠和运河公司已经挖成的自多美拉河谷至运河地区的水渠连接起来;运河公司则放弃淡水渠两侧的土地。

前文说过,淡水渠是制约工程推进的重大瓶颈,埃及政府此举,将有利于加快工程进度,运河公司同意了。

伊斯梅尔再接再厉,三个月后,再向运河公司提交一份照会,要求把埃及劳工人数由每月两万人减到六千人;增加劳工工资;取消运河公司对淡水渠的所有权。

作为回报,埃及政府除保证完成淡水渠的挖掘任务外,将赔偿运河公司为挖掘自多美拉河谷至运河地区那段水渠所花的费用。

劳工人数由每月两万人减到六千人,等于变相废除劳工法令,运河公司方面,虽然也觉得劳工法令之下,劳工的效率太低了,两万人比不上一万人,可是,减到六千,幅度还是太大了。

至于增加劳工工资——哼哼!还有,放弃对淡水渠的所有权?——哼哼哼!事实上,埃及政府的要求,运河公司并不是一定不能接受,关键是回报——仅仅赔偿运河公司为挖掘自多美拉河谷至运河地区那段水渠所花的费用,是远远不够滴。

于是,谈判卡住了。

伊斯梅尔无奈,恳请法皇拿破仑三世出面仲裁。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运河公司由法国人掌控,你和运河公司打官司,居然请法国皇帝来仲裁?只能说,彼时,拿破仑三世各种光环加身,伊斯梅尔这种小地方的领导人,对皇帝陛下,还是十分迷信的。

一八六四年三月,拿破仑三世组成调解委员会,经过一番装模作样的调查,作出如下仲裁:废除劳工法令,埃及政府向运河公司赔偿四千二百五十万法郎——扣除公司拖欠埃及劳工的工资四百五十万法郎,实际应赔偿三千八百万法郎。

运河公司放弃淡水渠的所有权,保留使用权,埃及政府赔偿一千六百万法郎,并保证完成淡水渠的挖掘工程;运河公司保留运河工程所需的二万三千公顷土地,放弃多余的六万公顷土地,埃及政府赔偿三千万法郎。

三项赔款总计为八千四百万法郎。

这一仲裁自然是偏袒运河公司的,可是,伊斯梅尔作茧自缚,不能不表示同意;不过,好歹劳工法令是废除了,淡水渠的所有权也争了回来,另外,还收回了六万多公顷的土地——也算过得去了。

一八六六年初,谈判双方达成最终协议,除拿破仑三世仲裁相关内容之外,还加上了一条,埃及以一千万法郎的高价,赎回运河公司以一百七十万法郎购得的一块私人河谷地产。

该河谷战略位置重要,伊斯梅尔担心法国在该处建立军事基地,危及埃及主权。

算一算,埃及拢共要赔给运河公司九千四百万法郎。

协议是签了,可是,这笔天文数字的赔款,打那儿来呢?别忘了,埃及的总人口,还不到五百万啊!只好借洋债了。

*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二五四章 咳咳,俺就是传说中的幕后大老板了伊斯梅尔先找的法国银行。

对方说,非常乐意效劳,不过,请问,您拿什么做抵押呢?抵押?是啊,抵押。

呃……彼时,埃及全境,扒拉来、扒拉去,真正值钱的资产,只有两件:一是亚历山大经开罗至苏伊士的铁路,一是工程尚在进行中的苏伊士运河。

铁路不必说了,修这条铁路,本就是向英国人借的钱,该押给英国人的,早就押给了英国人了。

苏伊士运河呢?银行开出的抵押物,摆在头一位的,是开罗经多美拉河谷至运河地区的淡水渠的所有权,就是之前伊斯梅尔辛辛苦苦的从运河公司谈回来的那条淡水渠——当然,运河公司保留使用权。

苏伊士地峡是一片沙漠,干旱无雨,这条淡水渠,为整个运河区供应饮用水,施工期间也好,工程结束之后也好,都是运河区的命脉,捏住了这条淡水渠,就等于捏住了整条苏伊士运河。

可是——靠,我如果将包括淡水渠所有权在内的相关权益押给法国人,那前头的一大轮谈判,为的什么?签那个仲裁协议,又为的什么?这不是兜了一大圈儿,白忙乎一通,又回到了原起点了吗?还平白无故的背上了一大笔的利息!伊斯梅尔忍着气,说:您看啊,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后,船来船往的,俺们埃及,就有了一大块稳定的收入,还本付息,是不成问题的……总督阁下,敝行没有怀疑贵国的还款能力呀?敝行说的是‘抵押’——还款能力归还款能力,抵押归抵押,这是两码事儿呀!你妹的……要不然,总督阁下,您看,埃及的海关……这就更离谱了——老子还不是你们的殖民地呢!你就要打我的海关的主意?谈不下去了。

伊斯梅尔很怀疑法国政府在后头搞鬼,但事实上,这一回,还真不关法国政府什么事儿,银行在商言商,这样大的一笔贷款,没有说不要抵押的,尤其是埃及这样弱小的一个国家,银行怀疑伊总督的还款能力,是很正常的。

法国银行的路子走不通,就试试英国银行的路子吧!苏伊士运河一事上,英国和法国不是不对付吗?应该会乐意帮埃及的忙吧?忙是乐意帮滴,不过,抵押也是要滴。

啊?不过,放心,不要你们的淡水渠!哦,这还好些……那你们要什么呢?嗯,这样吧,在塔拉塔这儿,我们租块地,就算抵押物了,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贵国还不了款,这块地,就算是敝行的了。

塔拉塔在哪儿呢?苏伊士运河穿越苏伊士地峡的过程中,由南而北,连接小苦湖、大苦湖、提姆萨赫湖和曼宰莱湖,提姆萨赫湖居中,在此,东西向的伊斯梅利亚运河同南北向的苏伊士运河相交,塔拉塔就在提姆萨赫湖的东岸。

就是说,这儿是苏伊士运河区的十字路口。

呃,可以请教一下,这一块地,贵行拿来做什么用吗?种棉花呀!总督阁下晓得的,敝国的纺织业,需要大量的棉花……种棉花?我看你们是要种军事基地吧!这一回,英国银行后头,一定是有英国政府在搞鬼了!我和法国人辛辛苦苦的谈判,除了淡水渠,就是要收回运河两岸的土地——我左手从法国人那儿收了回来,右手又送给你们英国人?我他娘的有病啊?事实上,即便埃及乐意向英国人出租土地,十有**,也会遭到法国人的强烈反对:俺们法国人辛辛苦苦的将苏伊士运河修了起来,还没正式通航呢,就叫英国人打进来一个楔子?婶可忍叔不可忍啊!中国人有句话咋说的?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又谈不下去了。

借不到钱,辛辛苦苦谈下来的新合同就得作废,非但如此,运河工程的进度,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别的不说,劳工法令到底还执不执行?开罗至多美拉河谷的淡水渠,还修不修?正在彷徨无计,一家叫做J.P.摩根的美国银行突然冒了出来,表示可以提供贷款,并无需任何抵押。

伊斯梅尔大喜过望:天上真可以掉馅饼的?细看条款,摩根银行虽然不要抵押,可是,账期和利息就苛刻一些了。

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没有抵押,风险增大,收益也就必须跟着增大。

一门生意,风险再高,但只要收益足够匹配,总会有人愿意去做的;可是,高风险、低收益的生意,就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做了。

摩根银行很贴心,说,前两期的款子到期了,如果埃及实在还不上,经双方商定,可以展期;不过,从第三期开始,就得走正经的账期了。

就是说,摩根银行对埃及政府后续的还款能力,是有信心的——到时候,苏伊士运河就通航了,这个,拿J.P.摩根的话说,等于新建了一个造币厂嘛!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伊斯梅尔舒一口气,既然可以展期,那就好办了!事实上,对第一、二期的款子,他也没有按时还上的信心,摩根银行的账期很紧,第一期款子到期的时候,苏伊士运河多半还没有通航;第二期款子到期的时候,苏伊士运河也多半是刚通航没多久,运河的收益,应该还有限。

不过,伊斯梅尔暗地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退一万步,就算你不给我展期,又如何?我就硬拖着好了!美国距埃及,天长地远,你们美国佬,还能远涉重洋,过来咬我不成?埃及可是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地头啊!于是,高高兴兴的签了合同,拿了钱。

此谓仲裁借款。

**实不相瞒,关卓凡说道,这个‘J.P.摩根银行’,有花旗洋行的一点子股份。

阿礼国的目光,霍的一跳。

这可是太意外了!作为英国驻华公使,中、英之间,以及辅政王本人和英国政府之间的各种大小秘密交易,阿礼国都有分参与,一桩也没有落下,其中不少还是以他为主导、由他代表英国政府完成谈判的;这些秘密交易,凡涉及资金的,几乎都走花旗洋行旗下花旗银行的路子,因此,花旗洋行背后的大老板是哪个,对于阿礼国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而以阿礼国对关卓凡表述习惯的了解,这个一点子,绝不会是字面上的一点子,花旗洋行所占J.P.摩根银行的股份,一定相当可观。

甚至——嗯,嗯。

猜得不错,花旗洋行在J.P.摩根银行,占股百分之五十。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阿礼国不禁心跳加快,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了,可是——可能吗?埃及也罢了,法国的那道关,怎么过呢?他定住神,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道:殿下如此坦诚……呃,对敝人如此信任,敝人深为感动,深感荣幸!花旗洋行背后的大老板是哪个,于阿礼国虽不是秘密,可花旗洋行和J.P.摩根银行的关系,在此之前,他和英国政府,却都一无所知;而这种事情,同花旗洋行的真实背景一样,都不是可以公之于众的,辅政王殿下坦然相告,确实坦诚,确实是对他的信任。

关卓凡微微一笑,爵士既是我的老朋友,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中、英两国,又是紧密合作的盟友——我不对爵士‘坦诚’,又对谁‘坦诚’呢?我不‘信任’爵士,又‘信任’谁呢?阿礼国赶紧俯一俯身,荣幸之至!殿下‘老朋友’之说,是对我最高的奖誉!坐直了身子,感叹着说道:当初,J.P.摩根银行不要抵押,向埃及政府贷出巨款,无论外交界,还是金融界,都以为J.P.摩根银行金融新锐,为揽生意,不顾风险,行事太过激切,万没想到——顿一顿,低沉着嗓子说道:殿下之深谋远虑,我佩服之至!*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