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关卓凡沉吟了一下,阿尔诺若屈志于中枢的安排,将引起莫雷尔以下诸将的反弹?是!施罗德点头,而且——是很强烈的反弹!顿一顿,北宁一役铩羽,‘远东第一军’诸将,没有哪个是真正承认失败的,都憋了一股子气,要找回场子;这个时候,阿尔诺若说‘咱不打了’,下头非吵翻了天不可!嗯。
另外,施罗德说道,王爷‘屈志’二字,精辟之极!——我们认为,阿尔诺虽然‘较识大体,性格温和’,但就个人意愿而言,一样不乐意‘转攻为守’的。
顿一顿,北宁一役,若法军打赢了,‘转攻为守’,确实可谓之‘识大体、顾大局’;可是,北宁一役,阿尔诺带的‘远东第一军’,明明打了败仗呀?这种情形下,手握重兵而‘转攻为守’,如何能免国人以及世人之讥?‘缩头乌龟’的帽子,可就再也摘不掉了!是的,关卓凡说道,就算‘转攻为守’,也要先打一个胜仗——譬如,拿下山西?然后,再说嘛!顿一顿,不过,如果真的拿下了山西,士气高昂,信心暴增,又何必‘转攻为守’?——这种情形下‘转攻为守’,莫雷尔以下,大约更加不干了!再一顿,届时,自然是——或者二攻北宁,或者——北进宣光!施罗德、田永敏齐声说道:王爷睿见!这一声王爷睿见,施、田二人不但异口同声,而且,都将声调拉高了几分。
关卓凡看了两个部下一眼,微微一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顿一顿,不过——打住。
施罗德、田永敏的意思是很明白的:施一弃沱灢、二弃升龙之故技,来个三弃山西——以山西为饵,钓住法国人。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三弃山西,较之一弃沱灢、二弃升龙,情形要复杂的多。
因为,不能如一弃沱灢、二弃升龙那般,不战而弃。
沱灢、升龙不战而弃,法国人不虞有他,可是,经过北宁一役,法国人已经领教了我军的战斗力,不战而弃山西,任谁都晓得,这里头有鬼!三弃山西,必须不支而弃——就是说,必须装出打了败仗的样子。
这就不容易了。
首先,演技要好,叫法国人看不出,我之不支,其实是佯败。
这也罢了——虽然不容易,到底还属于技术层面。
其次,也是真正为难的——对于办理这个倒霉差使,山西守军一定非常抵触。
一弃沱灢、二弃升龙,是不战而弃——既然不战,就不算打了败仗;三弃山西,是不支而弃——则不管真败、假败,都是打了败仗。
军人,哪个会乐意打败仗呢?而且,这个败仗,不是那种实力悬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败仗——那种败仗,纵然全军覆没,到底足够悲壮,虽败犹荣。
这种败仗——本来,这个仗,纵然不能说必胜,也是赢面大于输面的呀!娘的!战后,你跟人家说,其实,俺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诱敌深入,是佯败,可是,如果人家不信呢?到时候,这个脸,可往哪里搁呢?见辅政王沉吟不语,施罗德说道,王爷,据现有情报,‘远东第一军’不日将发起对山西的进攻;而敌我海军,何时进行舰队决战,却无法逆料——无论如何,是山西一役之后的事情了。
顿一顿,如果法军在山西再遭到类似于北宁的那种挫败,‘转攻为守’的可能性——至少,陆军‘转攻为守’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