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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大海战之十三:鲨齿毕露

2025-04-03 08:01:16

几位高级军官同时推席而起,丁汝昌微微透了口气,用带着一丝喑哑的声音说道:起锚!冠军号前桅的横桁桁端上,起锚等信号旗语,迎风飘扬,包括经已归队的福星号、扬武号在内的十四只军舰,纷纷起锚。

水兵们喊着号子,协力转动着蒸汽绞盘,粗大的锚链一节节收了起来,锚链舱内,火星四溅,重达数吨的铁锚,挣脱了海底泥沙的束缚,缓缓的向水面升去。

终于,浪花涌动,铁锚破水而出,锚身上,瀑布般的海水倾泻而下。

在军官的高声指挥下,巨大的吊锚杆准确的将铁锚平放至舰艏甲板两侧的锚床上,铿锵声中,七、八个早已做好准备好的水兵,一拥而上,用专门的铁链卡锁将巨锚牢牢的固定就位。

普通舰船之起锚,只在舰艏甲板操作,但冠军号之起锚,与众不同,舰艏甲板、舰艉甲板,同时操作。

这是因为,勇士级是船舶发展史上的一朵奇葩,她一共有……十只锚。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舰艏六只,左右各三只——两只是主锚,一只是备用锚;碇泊的时候,若水面平静,只用四只主锚就够了,只在风浪较大的情况下,挂在舷身上的备用锚,才会抛锚入水。

譬如,今天的海面,虽然有一定浪高,但尚不必出动备用锚。

除了舰艏六只之外,舰艉还有四只,左右各两只,都算主锚。

之所以设计了史无前例的十只锚,是因为勇士级是人类有史以来制造的最大的船只,九千一百吨的排水量,到底需要几只锚才能够稳稳当当地固定住它,设计的时候,谁也没有足够把握。

于是,保险起见,宁滥毋缺,左添右加,勇士级就拥有了前所未见的十只锚。

当然,为此多少付出了一定代价:锚和锚链都有相当自重,链仓也需要占用相当空间,勇士级不得不把一部分有效载荷和空间让给这十只巨锚。

起锚的同时,换旗。

各舰悬挂的海军旗,原本皆为四米,此时一一降下,取而代之的,是或六米、或八米的红浪血睛蓝鲨——小吨位舰船用六米旗,大吨位舰船用八米旗。

十九世纪的海军,换上这种尺寸巨大的军旗,就意味着——作战!舰桥上的舵房内,舵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收到管带下达的开动的口令,即拨动车钟,车钟内的金属铰链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受到联动,主甲板下,机舱内的车钟也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管轮军官凑近表盘,看清楚了指令,当即也发出了开动的口令。

水兵们松开了蒸汽气阀,很快,蒸汽机的连杆开始了往复运动,愈转愈快,发出了有节奏的、隆隆的轰鸣声——就像蒸汽火车一样。

舰艉的螺旋桨转动起来,水下,大片的浪花和泥沙被搅了起来。

十一点四十分,即在丁汝昌发布起锚命令十分钟后,这支鲨旗飘扬的舰队,露出利齿,启动了。

各舰管带都站在舰桥上,直接监督、控制军舰的航行,保证军舰处在队列中的合适位置——十九世纪的海军,这是舰长的主要责任之一;管带身边,有负责军舰航行的航海长,负责火炮测距、瞄准的炮术长,以及号手和几个传令兵。

舰桥上,还站着几名福州海军学堂的见习军官,见习之外,他们还另有身份——或信号官、或传令官。

舰桥下的主甲板区域,最高负责人为管驾即大副,甲板长作为助手,协助管驾指挥来往官兵及处置主甲板上其他一应事务。

其他高级军官,则分赴舰上各重要位置督战。

一切战备,早在锚定之前,甚至,早在出航之前,便已经做好了。

依据当时泰西海军通行的惯例,各舰桅杆上的一些非必要的横桁、索具都被卸了下来,以防战时被炮弹打断、打碎,掉落下来,伤及甲板上的人员和设备;同时,防止索具落水后缠住螺旋桨。

当然,这些横桁、索具是可以用来悬挂旗号的,不过,一来,悬挂旗号,剩下的横桁、索具,已足敷使用;二来,十九世纪的海战中,旗语其实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信号系统,不可以过度依赖——很多时候,因为距离和能见度的关系,在战斗中,常常是看不清楚旗舰或友舰的旗号的。

战斗开始的时候,海面上的能见度还好,但随着战斗的发展,蒸汽机的浓烟、炮火的硝烟,弥漫交织,辨认旗语,很快就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事实上,战前的计划的制定、战斗中各舰执行计划的坚决性,较之临战的指挥、变阵,更加的重要。

关于损管的各种准备也都做好了。

十九世纪的战舰,大量使用木制构件,遭遇炮火打击,极易发生火灾;同时,四散飞迸的碎片,也会增加人员的杀伤,因此,除救生艇等必备品外,非必要的、活动的木质构件,能拆卸的,尽量拆卸各舰的救火队,都将笨重的消防泵抬到最合适的位置,接好长长的胶皮水管,随时准备救火。

同时,外部甲板上的排水口,都被封堵起来,以在木制甲板上就地蓄水——既为防火,也为救火。

为防止甲板湿滑,造成人员摔倒,还在甲板上铺了一层沙土。

此外,为增加军舰的防护能力,甲板下,部分水密隔舱,厚重的水密门都紧紧的关上了。

损管队的水兵们,还准备好了充足的毡毯、牵索和木板——用以堵漏。

舷墙内,塞满了吊床,如前所述,这可以大幅度消减弹片的动能。

不论大炮小炮,所有的炮位周边,都码堆了密密的沙包、煤袋——除了防护之外,对于马力大、煤舱小的龙骧级装甲巡洋舰和策电级穹甲巡洋舰来说,这些煤袋,还可以起到江湖救急的作用。

弹药舱内的大部分的炮弹和药包,都被吊运到了主甲板和火炮甲板上。

这是因为,一来,吊运工序非常复杂,战时再从弹药舱内吊运弹药,缓不济急;二来,弹药舱是全舰最危险的地方,清空弹药舱,也是为了防止弹药仓一旦中弹而发生殉爆。

弹药提升至主甲板和火炮甲板上后,一部分被送到炮位上,其余的,或置放于炮位左近的舷墙的卡槽内,或在炮位周边码放,以便战事能够就近补充——当然,这些码放在炮位周边的弹药,都用沙袋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

除此之外,非重要岗位的水兵们也都被动员起来,怀抱弹药——当然,都是小口径的,大口径的弹药,一个人可抱不动——彼此间隔一定距离,分布在甲板各处,战斗打响之后,即向各炮位输送弹药。

而所有的火炮,都已完成了第一发炮弹的装填。

鲨齿毕露。

*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一二四章 大海战之十四:发现敌踪,全速前进!十二点零五分,舰队启航二十五分钟后,冠军号第一个转过了苏窦山西南端的马迹山。

在主甲板上活动的官兵们,都看见了马迹山最高点插旗岗上——也是整个苏窦山的最高点,狼烟正熊熊燃烧。

而桅盘内的瞭望手,一眼便看见了,远远的黄龙山顶,另一股狼烟,亦正冲天而起。

十四只战舰次第转过马迹山,尽数进入苏窦山南侧海域,然后,略略调整航向,沿苏窦山南侧,向东行驶。

苏窦山南侧海域之尽头,就是苏黄水道了。

就在这时,冠军号瞭望手敏锐的发现了,狼烟之外,隔着黄龙山,隐隐约约,天边飘摇着一缕缕异样的烟气。

瞭望手拿起望远镜,凝神细看。

距离尚远,又隔着一个岛,准确数目暂时无法确定,不过,总有……十几缕吧!在岛屿障目、距离遥远、天气阴晦兼前有狼烟弥漫干扰的情况下,若不是事先已有了足够的情报,即便最有经验的瞭望手,也会忽略掉这十几缕隐约的烟气,但冠军号的瞭望手自然不同,他当即做出了判断:北京—东京舰队已经进入黄李水道了!冠军号挂出旗号:发现敌踪,全速前进!甲板下,轮机舱内,昏黄的灯光中,炉火熊熊,热浪滚滚。

冠军号、射声号和龙骧级装甲巡洋舰、策电级穹甲巡洋舰的锅炉,都做了彼时最先进的强压通风设计,轮机舱内,很快便进入了令人不适的高压状态,若由外头初初进来,无不有窒息之感。

未做强压通风设计的伏波级标准巡洋舰和福星级炮舰,则开动鼓风机向炉膛内吹风,以促进燃煤充分燃烧。

生火们都已赤裸上身,浑汗如雨,铲起铲落,不间断的向锅炉内填煤,储蓄蒸汽压力,保证军舰以要求航速行使。

原本的八至九节的巡航速度,迅速提升至十节以上,颠簸加大了,一只只战舰劈波斩浪,干舷较矮的,海浪扑上舰艏甲板,又迅速的退回海里。

远远望去,整支舰队,犹如十四只首尾相衔的巨鲸,在波涛涌动的海面上,奋力前行。

**航行在北京—东京舰队最前头的,是旗舰——同时亦为第一分舰队之旗舰——窝尔达号。

窝尔达号的舰桥上,萨冈将军、孤拔上校,师兄弟并肩而立。

虽然,凌晨四点前后,天气开始变过了,天上星月隐身,海面风浪变大,舰只变得更加颠簸了,有时候,要手把舰桥栏杆,方能企稳,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舰队正、副司令的的好心情。

经过长时间航行,目的地在望,自然令人兴奋;而大型武装巡游带来的满足感,也是好心情的来源之一。

北京—东京舰队自马祖起航起来,一直贴近海岸线航行,中国人远远看见了,或如临大敌,或望风披靡,一路之上,舰队没有遇到过任何的挑战和麻烦。

萨冈、孤拔的性格,都属持重一路,但几天下来,内心都不能不油然而生睥睨海天、唯我独尊之慨。

除此之外,今天早上六点钟左右的时候,舰队俘获了两只中国运煤船——这也是一件很有意思、叫人很高兴的事情呀!说是两只,其实一共三只——两只无蒸汽动力的载煤船,一只名曰银海号的蒸汽动力拖船,满载煤炭,从基隆出发,目的地上海;发现身后出现法国舰队后,运煤船队曾试图改变航线,但一拖二、满负荷的船队,航速很慢,因此,舰队派出的三等巡洋舰努美阿号,轻而易举就追上了银海号船队。

逼停运煤船队之后,法国人登上银海号,说银海号涉嫌运送军用物资,必须予以扣押。

第一二五章 大海战之十五:报告!发现中国舰队!是啊,萨冈干笑一笑,海盗!据巴西勒提供的资料,孤拔并没有任何的尴尬,兴致勃勃的说道,‘基湖’水清沙幼,几不输尼斯海滩,非但可做良港,还可开发为观光、度假之胜地——苏窦山已经到了,很快,咱们就晓得这个‘基湖’是否真的像巴西勒说的那样好了!顿一顿,果如是,以之为前出基地,非但煤炭、食水、鱼获、米粮等各项补给有足够保证,更兼风光如画,那,咱们的这个‘海大王’,做的……还真正是惬意呢!再一顿,怪不得,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走去做了海盗?艾雷!萨冈大笑,你说的我心里都痒起来了!好,希望中国人不要叫咱们失望——他们的主力舰队,最好在威海卫里多窝些日子,多做几天缩头乌龟!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够多做几天‘海大王’啊!孤拔亦哈哈大笑。

孤拔名艾米雷尔,艾雷是其昵称。

笑过了,萨冈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目下,咱们到底还没有正式颁布禁运令,这两船煤,还是要有一个说法的——打住。

对!孤拔心领神会,那就是……‘征用’了。

不错!萨冈嘿嘿一笑,只是,既然‘征用’,就要‘给价’——再次打住。

不过,孤拔依旧心领神会,‘征用’是海军的事,‘给价’却是政府的事。

这……是啊!在中国,孤拔微笑说道,代表法兰西帝国政府的,自然就是驻华的公使馆、领事馆——‘银海号’船主,可以拿着‘北京—东京’舰队开具的证明,向法兰西帝国驻上海领事馆要求‘给价’嘛!萨冈莞尔。

我很好奇,孤拔继续说道,中国政府看到这张证明,会是一副什么嘴脸?是默认其事呢?还是恼羞成怒,将‘银海号’船主抓了起来,给他安一个‘通敌’的罪名?——反正,中国政府的反应,一定非常有趣!有趣!萨冈大笑,确实有趣!另外,孤拔说道,我建议,即便禁运令正式颁布了,我们也还是应该欢迎商贩们到苏窦山来同舰队交易——尤其是肉类、鸡蛋和蔬菜。

顿一顿,岛屿周边,鱼获丰富,但禽畜就很少了;岛屿上面,可能有小块菜地,但肯定不足以供应整支舰队。

对,萨冈点了点头,我们保证现金交易,不赊账!顿一顿,而且,商贩们向我们出售肉蛋菜蔬,似乎也不违反中国政府的禁令——中国政府明令禁止的,只是‘为法军提供情报和可直接用于军事目的之服务’。

再一顿,还有,根据以往的经验——通商战争和亚罗号战争的经验,只要是现金交易,中国的商贩,是很乐意向国家的敌人出售他们能够出售的一切物资的!孤拔格格一笑,不错!愚民!萨冈也是一笑,有这样的国家,就有这样的人民!反之亦然——有这样的人民,就有这样的国家!顿一顿,想起来什么,转过头,对随侍在一旁的窝尔达号航海长问道,方才咱们经过的那座岛屿——嗯,就是点起了‘狼烟’的那一座——我记得,是不是……叫做什么‘龙’的?是的!窝尔达号航海长答道,那座岛屿名叫‘黄龙山’。

‘黄龙山’?萨冈转回头,依旧微笑着,但笑容已变得有些狰狞了:艾雷,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名字!——在中国,龙是最尊贵的生物,代表皇帝——他们的皇帝,不是自称‘真龙天子’什么的吗?而黄色,又是最尊贵的颜色——据说,是皇室的专用色——微微一顿,那么,所谓‘黄龙’,不就是指——中国的皇帝吗?再一顿,加重了语气,除了苏窦山,这座‘黄龙山’,我们也要占住了!——哪怕只派一个小队、只是象征性的占领!!对!孤拔说道,这是一个极好的象征!——至少,给随军记者和国内的新闻界提供了一个可以大加发挥的题材!中国的皇帝既为‘黄龙’,萨冈沉声说道,我法兰西帝国英勇的海军将士,就是越洋而来的缚龙、屠龙的勇士!**萨冈将军、孤拔上校意气风发,另一条旗舰——北京—东京舰队第二分舰队旗舰——凯旋号上,舰长兼第二分舰队司令官汪达尔中校却是心情恶劣。

汪达尔的心境,并不是今天才变坏的。

打从马祖起航后,凯旋号上的人,就再也没有见到汪中校露出过任何笑意了——板着脸还没有什么,毕竟,在此之前,汪中校也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关键是,汪中校发脾气的频次突然大幅度增加,下属们动辄得咎,连大副都被他骂过不止一次;到了后来,大伙儿都有手足无措之感——不晓得咋做才能如汪中校的意了。

整条凯旋号,好像隐隐被一团阴云笼罩住了。

按理说,汪中校做了法兰西帝国最大一支舰队的分舰队的司令官,军衔虽然没变,但其实是升了官儿,应该高兴才对啊!北京—东京舰队里头,可不止汪某人一个中校——这说明,上头还是很看重他的嘛!难道,他对舰队的决策有意见?嗯,在马祖的时候,既不打马尾了,汪达尔中校曾经提出,要不,咱们去打基隆?这个建议,被萨冈和孤拔否定掉了。

可是,就算他对上头有意见,又何至于一天到晚的对下头甩出这样的一副臭脸来呢?事实上,汪达尔对上头没有意见,而下头——呃,汪中校的下头,出问题了。

本来,汪达尔以为是前列腺发炎了——人到中年,这也是难免的;但是,从军医吞吞吐吐的描述中,汪达尔明白了,自己下头的问题,十有**是——梅毒。

他娘的!可是——老子并不是一个沾花惹草的人呀!至少,最近这一、两年里,老子是既没有逛过窑子,也没有和别的女人乱搞过呀!那么,问题只能出在自己那位年轻的新婚夫人身上了。

汪达尔是二婚,新婚夫人不但年轻,而且貌美,兼性情娇媚,举止风流,是那种男人一见就会丢魂儿的女人。

曾经有人向汪达尔暗示,此女虽然年轻,但阅人甚多,你最好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儿;可是,温柔乡中的汪达尔五迷三道,哪里还管的了那许多?于是,没过几天,女朋友就变成了未婚妻;又没过几天,未婚妻就变成了新婚夫人。

婚后,汪达尔即赴中国,先到上海,再到西贡,加入北京—东京舰队,并出任第二分舰队司令官。

本来是春风得意的,结果——他娘的!心情坏的人,不愿意跟心情好的人呆在一起——进入目标海域,凯旋号上,人人兴高采烈,只有汪中校一人向隅;还有,同别人呆在一起,也本能的怕被觑破了隐疾,因此,此时,虽然按照条例,汪达尔应该呆在舰桥上,可是,他却托词头疼,将指挥权暂时委诸大副,自己则呆在舰长室里发闷。

正在发狠回国就离婚什么的,舱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舱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充任传令官的见习军官闯了进来。

汪达尔大怒:你娘!进门之前,报告也不喊一声?正要厉声呵斥,见习军官已大声说道,报告!发现中国舰队!*如果您觉得《乱清》还不错的话,请粘贴以下网址分享给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谢谢支持!( 本书网址:https://m.keepshu.com )第一二六章 大海战之十六:敌舰来袭!敌舰来袭!汪达尔目光一跳,中国舰队?顿了顿,是浙江地方部队的‘水师’吗?心想,若是遇上了什么绿营水师的无蒸汽动力的帆船,拿来刷刷功勋值,倒也不坏。

不是!见习军官满脸惶急,是中国海军的主力舰队!汪达尔一怔,随即骂道,放屁!怎么可能?在此之前,整支北京—东京舰队,从舰队司令到普通水兵,都以为中国主力舰队目下还呆在威海卫基地里——必得一逼再逼,中国主力舰队方会露出头来,与我遂行舰队决战,这个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见习军官被骂的一滞,但情况紧急,不容拖延,他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中校!真的是中国海军的主力舰队!舰只数量,暂时还无法确定,可是,打头的一只,一定是他们的旗舰——就是那只叫做‘冠军号’的!错不了!汪达尔站起身来,好吧,我去看看——若胡说八道,谎报军情——你仔细着!拾级而上,钻出舱口,立时发现,主甲板上你来我往,经已一片混乱;而未往来奔走的,都在向西延颈而望。

中校你看!随着见习军官手指的方向看去,汪达尔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无需望远镜,便看的清清楚楚,西方的海面上,一条艨艟巨舰,正鼓轮疾进,全速驶来!汪达尔急步登上舰桥,一名信号官递过望远镜,胳膊还没有伸直,汪达尔便一把抢了过来,调整旋钮,凝神细看。

桅杆之顶,巨大的红浪血睛蓝鲨旗迎风飘扬;舰艏之端,隐约可见,一尊巨大的波塞冬雕像,以四十五度的倾角,面海向天。

再也错不了——正是中国海军主力舰队之旗舰——冠军号!而冠军号的身后,还有明显的烟迹,且不止一道。

汪达尔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怎么回事?不是说,中国主力舰队还呆在威海卫的基地里吗?!这个冠军号,还有它后头的,都是从地底下……呃,都是从海底下冒出来的吗?!没有时间给他仔细思考冠军号们的出处了——目测敌我舰只间距,已接近炮火的有效射程了!而凯旋号——炮膛内没有炮弹,炮位上,只有少量备弹,绝大多数的弹药,都还在弹药舱里呢!其余战备,包括各种管损准备,更加无从谈起。

他娘的!舰队其他舰只的战备情况,亦大同小异——根本没有人想过,今天就要开战啊!汪达尔大吼,敌舰来袭!准备战斗!微微一顿,再次大吼,除了炮手和信号兵,其余的人,都去帮忙搬运弹药!——所有的人!在炮位周边加垒沙袋,拆卸非必要的横桁、索具,在甲板上撒防滑用的沙土……这一类防御和管损措施,是根本来不及做了,目下最紧要的,是要保证战斗中各炮位有足够的弹药,不然的话,就那一丁点儿可怜的备弹,三、五轮射击就打完了,之后咋办?擎等着做人家的靶子吗?凄厉的号声吹响了——这是给本舰的战斗警报;同时,敌舰来袭!准备战斗!的旗号也升了起来——这是给舰队其他军舰看的。

凯旋号后头的舰只——也即第二分舰队的舰只,当然是看的见这个旗号的;可是,前头的第一分舰队,已经驶入了苏窦山东侧海域,同第二分舰队已经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能不能看得见,就谁也说不好了。

何况,航行在第一分舰队最后的,是吨位最小的炮舰——第二分舰队也是如此——而炮舰虽有三根桅杆,可是,只有前桅杆设桅盘,上头的瞭望手,主要负责前、左、右三个方向的观察,对于后方的观察,因为有中桅杆、后桅杆的障目,是最容易产生漏洞的。

不过,第一分舰队收得到警报也好,收不到警报也好,目下,暂时顾不得了!目下,只好自己先顾自己了!在炮长的吼叫声中,炮手们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与此同时,在炮术长的指挥下,负责测距的士官,以六分仪测算敌我舰船间距,以为火炮射击之凭藉。

这个时代,用六分仪测量敌我舰船间距,拢共有三种方法:第一种,若明确了敌方来舰身份——譬如,目下,已知敌首舰为冠军号;同时,又预先掌握了该舰桅杆的实际高度,并将之登记于情报手册,那么,只要测定了该舰桅杆的相对高度,然后对照专门的测高表,即可求出距离数。

第二种,测距员登上桅盘,用六分仪测定海平及敌船所在海面之角度,然后对照专门的测距表,经过推算,即可求得距离数。

第三种,舰艏、舰艉,各派一名测距员,测量敌舰所在的点,然后根据已得二角一边可求其余二边,取中数为相距数的原理,求得距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