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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以赏代爵

2025-04-03 08:01:09

一个红顶子的一品大员,具了名刺,来请一个六品的武官到自己府里去,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难怪白氏会吓了这一大跳。

关卓凡自己,也有点忐忑不安,虽然猜到必是与礼部大堂的事情有关,但是祸是福,可就说不准了。

门外是宝鋆的一个听差,姓杨。

名刺当然不敢收,原封璧还,并且仔细问了宝鋆府的地址,说声随后就到。

那听差特意申明,说宝大人交待了,请关卓凡不必穿公服相见。

这就更显得客气了。

关卓凡送走了听差,让图伯去雇一辆车来,自己回到正厅,把剩下的饭吃完,也把自己的心情冷静一下。

卓凡,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白氏怔怔的,还有点没回过神,天都黑了。

关卓凡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头绪,但要说有什么大风险,似乎也不至于。

吃过饭,图伯的车也雇好了,于是坐了车,一路向西,来到设在西城凤翔胡同的宝鋆府,向门上通报了姓名,呈上自己的手本。

很快,刚才的那名听差便从里面出来,说声宝大人有请,把关卓凡一路带到了宝鋆的书房。

见了宝鋆,自然要行堂参的大礼。

宝鋆等他行完礼,叫着他的字说:逸轩,起来起来,坐下喝茶。

宝鋆年轻的时候,也是倜傥佻达的一类人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最大,因此三教九流都能打得来交道。

此时的语气中,便很自然的透出一股子亲热来,不带一点官派,丝毫不以身份上的巨大差距为意。

是,谢谢宝大人。

关卓凡在宝鋆侧对面的椅子上坐了。

他还没有跟这样的朝廷大员打过交道,心里没底,打定了主意少说多听。

宝鋆先是跟他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问了问家里的状况和在营里当差的情形,才转入了正题。

逸轩,前几日你在礼部大堂那一出,语惊四座啊,宝鋆慢条斯理地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谢大人夸奖,卑职不敢当。

关卓凡又离座请了个安。

哎,坐着坐着。

宝鋆心想,这个年轻人,既不失礼数,又没有在上官的威仪面前惊慌失措,文祥说他有胆有识,看来不错。

你写的那个条陈,亦为恭亲王所激赏!但你的官衔,只小小的升了这么一级,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些抱怨啊?抱怨当然是有的,但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关卓凡在椅子上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答道:卑职才二十一岁就做上了六品的营千总,这已经是意外的福分,全靠大人们的提拔,哪里还敢有一丝一毫的抱怨之心。

话说得很实在,宝鋆听了,大为满意,手在桌上轻轻一拍:好!不矜功自喜,方是英雄本色。

大人谬赞了。

即便是荆山璞玉,也需要琢磨,以后总有你大用的时候!逸轩,这一番让你多经历练的苦心,你要明白。

是,卑职记得了。

记得就好。

王爷的为人,赏罚最明,决不肯让有功之人落空的,宝鋆点点头,移开桌上的琉璃镇纸,从下面拈起一张纸片来,这个给你。

关卓凡躬身趋前,双手接过那张纸片,眼风一扫,见是张龙头大票。

一愣之下,还怕自己看错了,眨眨眼睛,再仔细看去。

一万两!这……他脑子一阵迷糊,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一名千总的俸禄和加支,通算起来也只有四十九两银子。

即使是仅次于王爷的一等公,年俸也只有七百两。

现在一赏就是一万两,这宝大人的手面儿也太惊人了。

宝鋆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反应,满意地笑道:这是恭亲王赏下来的,你先收好,我还有话说。

谢恭亲王!谢宝大人!关卓凡行礼谢过,将银票收起来,坐着等宝鋆吩咐。

过一阵子,热河的步军统领衙门,要添兵添人,文大人打算把你调过去。

宝鋆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掌热河防务的郑亲王,也是个求贤若渴的人哪。

关卓凡先是一愣,怎么不要我在京里,反而要把我推到热河去?继而恍然大悟:这是无间道的节奏啊!心下雪亮,这张一万两的银票,一半是酬庸他在礼部大堂的功劳,另一半,则是要买他一个忠心耿耿了。

这种时候,不能有任何犹豫的表示。

关卓凡一躬身,断然道:全凭宝大人吩咐。

好,好。

宝鋆很安慰地说,听说你跟胜克斋,是亲戚?是远亲,关卓凡小心翼翼地申明这一点,我管他叫四叔。

嗯,他那里,你也不妨多走动走动。

关卓凡明白,这是恭王笼络胜保的一种表示。

看这样的情形,未来在热河,迟早会有一场好戏上演的。

**身上揣着一万两的银票,关卓凡只觉得脚步都要飘起来。

走出凤翔胡同,想了想,决定不急回家,雇了个车,先到南营马队的驻地。

京城里面步军统领衙门的马队,一共十二支,分属东南西北四营,以十二地支作为番号。

城南的三支,是子,丑,寅,关卓凡原来所带的是寅字队,现在统管三支,也还兼着寅字队的管带。

他进了营,先不去惊扰别人,只把寅字队没出更的三个哨长叫了出来。

他升了千总,统管南营马队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那三名哨长被他喊出来,心想关千总连夜来收保护费了,都忙不迭地往外掏银子,却被关卓凡一把拦住:别来这个!今天我请大家喝酒。

哨长们大喜:不用交保护费,还有酒喝!连忙带了马,簇拥着关卓凡一阵疾驰,来到一家叫奎元馆的酒楼。

一进门,关卓凡就知道这必是马队相熟的地方,老板和大厨都上来招呼,把他们让到二楼的一间雅座,伺候得极是殷勤。

一名叫张勇的哨长,指着关卓凡,对老板笑道:这是我们关总爷,以后城南的地面儿,就归他照应了。

这顿饭,你张老板请了吧?应该,应该!胖胖的张老板一脸福相,笑得眯起了眼睛,请都请不到。

这就不是关卓凡的本意了,他摇摇手,说道:这不成。

今天是我好日子,请哥几个喝酒,哪能让你张老板破费。

见张老板还要说话,把手一摆:甭说了,心意领了,上酒菜吧,拣好的来!成,成。

张老板看他年纪轻轻,心里嘀咕:这不知又是哪个大员的子弟,看样子不那么好说话……别是哪儿没伺候好?想了想,悄悄叫过跑堂的头儿,交待了几句,这才下去给他们安排酒菜。

不一会,菜就流水一样的送上来了,四冷八热十二个碟子摆了满满一桌。

酒是小坛的竹叶青,泥封一开,醇香满溢,四个人觥筹交错地喝了起来。

当兵的人,酒量好,饭量也大。

明明都是用过晚饭才来的,吃喝起来,就好像根本没有那么回事。

等喝到有六七分酒意,那个叫张勇的哨长,又说话了:关千总,你的人了得,又没架子,还这么仗义,我张勇再敬你一杯!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叫额世保的哨长谄媚地笑着,也跟着说,跟着关哥混,准没错。

最后一个姓丁的哨长,看到人家都举起杯子了,赶忙也举起杯子,憨厚地笑着,胡乱嘟囔了两句。

关卓凡心里暗笑:我都成关哥了……你们谁不比我大个十岁八岁的?难道官越大,年纪也越大?再转念一想,官场之上,原本不就是谁的官大,谁就是哥么?要是再大一点,那就是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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