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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预言术

2025-04-03 08:01:10

那道自请返京陛见的折子,终于批下来了。

军机上拟旨的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关卓凡却知道,在慈禧太后的手里,无非是用玉色指甲轻轻掐出的一道印痕——准奏。

请求带同华尔和福瑞斯特进京的附片,也已经恩准。

不过这两个洋鬼子,虽然现在已经是入了籍的中国人,但若说想觐见两宫,那依然是绝无可能的事,由议政王赏见一面,便已算是最大的荣宠了。

关卓凡算了算日子,返京之前,也就只有十多天的工夫了,还有些事情,要抓紧办。

这几天,关卓凡开始连续宴请各国领事,几天下来,各色洋酒喝了个遍——跟英国领事阿礼国,喝的是爱尔兰威士忌,跟法国领事爱棠,喝的是干邑白兰地,跟俄国领事波托罗夫斯基,喝的自然是伏特加。

几天下来,好酒量如关卓凡者,亦不免有昏头涨脑的感觉。

然而最特别的,是跟美国领事查尔斯的餐叙。

自从去年关卓凡慷慨解囊,捐助美国政府,双方的关系就变得颇为融洽,而之后美国海军允许丁汝昌那一百多号人上舰实习,亦算是一个投桃报李的友好之举。

于是,居然破天荒地跟查尔斯连吃了三顿晚饭,而且连续三天,都是滴酒未沾,聊得极其火热。

除了利宾一直在场之外,第一天,是由金能亨作陪,第二天,是由美国海军提督,那位辛格尔顿,和华尔一起作陪,到了第三天,便只有关卓凡和查尔斯两个,闭门密谈。

好歹缓了这三天。

一直把查尔斯送上了轿子,关卓凡和利宾回到书房,笑着说道,不然天天那么喝下来,怕是顶不住——话说前几天那个俄国鬼子的酒量,还真不是盖的!利宾却不像他这样轻松,看他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份莫名的敬畏之意。

逸轩,这件事情,你有把握么?利宾低声问道。

有把握没把握,谁知道?事在人为而已。

关卓凡微微一笑,一切都要等我上了京,才能有个准数。

利宾慢慢点了点头:你做事情,神出鬼没的,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反正我交待山度士,让他按原来说好的去做就是了,好在现在美国到香港的电报通了,一切都方便。

查尔斯明天就动身,进京去见他们公使,这边的事情,就算告了一个段落。

我跟普鲁士的领事,那个……莱曼,约的是后天?是,还不知道把他排在最后,会不会生出一点意见来。

英法俄美普,我这回只请了他们五家,他能跟英法俄美并列,不是应该感到与有荣焉么?关卓凡开了一句玩笑,随即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替我备一份七八百两银子的礼物,另外再带一句话给他,他们西方的谚语不是有说么,最后的才是最好的,我对普鲁士,一向特别敬重。

好。

利宾也笑了,对了,旗记铁厂要选新址,我跟容纯甫跑了几个地方,画下来的简图,你看一看,圈一个定下来,我们好着手。

美国人科尔那家旗记铁厂,由赵景贤的藩司衙门出面,最终以三万五千两的价格盘了下来。

不过因为位于租界之内,不惟地段狭小,而且进出亦不方便,所以容闳建议,在租界之外的地方,另觅新址搬迁。

嗯,也不用怎么看。

关卓凡随手翻了翻利宾递过来的一沓草图,放在一边留了下来,既然他的船坞是在高昌庙,那就在高昌庙那儿划一块地好了。

成!容纯甫还说,既然铁厂已经买了过来,是不是请你重新拟个名字?所谓名正则言顺……哦,这个,关卓凡楞了一下,起名字这件事,倒还没有盘算过,这个先不急,倒是铁厂的事务,明天请他过来,一起商量商量。

没有盘算过,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这个旗记铁厂,现在把它改成什么名字,固然还没有想好,不过在后世,它倒是有一个颇为响亮的名字。

江南制造总局。

**等到利宾走了,关卓凡却还没有丝毫倦意。

他回到后院,见正厢房厅外的空地上,摆了一张小几子。

月色正明,扈晴晴和婉儿两个坐在几子边上,一人拿了一把团扇,聊天纳凉。

喔,轻罗小扇扑流萤。

这个场景,让关卓凡颇为心动。

因为天时热,一大一小两个美人,都只穿着江南女儿内宅中常穿的半截衫裤,肌肤是一般的雪白。

先不说身段,单论纤手玉足,便尽可一饱眼福了。

想什么呢?关卓凡在心里嘀咕了自己一句,婉儿才十五岁。

老爷回来啦。

两个人都站起来,扈晴晴笑着说道,扑流萤,扑蚊子还差不多。

有学问的人,说出话来就是不一样。

承蒙夸奖,可惜我连个秀才都没中过,这辈子是不指望啦。

关卓凡不敢往婉儿身上多看,摇摇头说,这天儿也忒热了,我先把衣裳换了去。

扈晴晴陪他进了正厢,伺候着他换了小衣,这才出来到厅里坐了。

不一会,婉儿捧了一盘杀好的西瓜进来:姐姐一直拿井水镇着的,老爷你吃。

这是好东西!关卓凡毫不客气,一连吃了四块,才拿湿手巾抹了嘴,说道:得,再吃就该出毛病了。

婉儿,谢谢你了,去歇着吧。

冰凉煞甜的西瓜,仿佛一下子驱走了暑气。

他一时精神起来,坐在桌边,让扈晴晴把笔墨纸张拿出来。

怎么不在书房写?扈晴晴一边替他张罗,一边问道,少见你在这屋里写东西。

她说的是实情,以往到了这个时分,关大人都是在忙别的。

这些天跟洋人应酬,有些事得记一记。

关卓凡随口说道,等写好了,回头你替我锁到保险柜里去。

扈晴晴听了,知道是要紧的公事,于是专门再多加了一支蜡烛,也不说话,打横坐在旁边,静静地替他打扇子。

等到要下笔的时候,关卓凡已经变得专注起来,脸色亦很郑重,因为这一张纸,意味着许多东西。

我是世界史研究生,关卓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