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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替我唱出戏

2025-04-03 08:01:12

关卓凡微微一愕,说道:请教。

阎敬铭慢吞吞地说道:户部积弊如山,清理账目,斥退佞员,不过拂去灰尘罢了,下边不晓得还有多少烂泥浆?再向下查,就是大小弊案,就不是户部一家子的事情了。

关卓凡含笑不语。

阎敬铭继续说道:我听人说,贝勒爷整顿八旗,抱了个‘粉身碎骨’的宗旨;敬铭追踪贝勒爷步武,整顿户部,秉持的也是‘粉身碎骨’这四个字。

顿了一顿,说道:只要贝勒爷应承我,户部的案子,不论查到哪个衙门,不论查到谁的头上,都不加干涉,那么,恢复京官原俸,我就掏钱。

不然,贝勒爷只好换个人来做户部尚书了。

阎敬铭的声音非常平静,关卓凡微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关卓凡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让我猜一猜,户部的‘弊案’,首当其冲的,大约是军费报销。

阎敬铭眼中波光一闪,说道:贝勒爷明鉴,敬铭佩服。

关卓凡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军费嘛,我也是报销过的。

阎敬铭哼了一声,说道:如果查到贝勒爷办理军费报销,有什么不法情弊,敬铭照样一体办理。

贝勒爷如果不想引火烧身,还是刚刚那句话,换个人来做户部尚书。

关卓凡静默片刻,突然放声大笑:好,好,阎丹初果然是真汉子!顿了一顿,说道:丹翁,我答应你——户部的案子,不论查到哪个衙门,不论查到谁的头上,我都不加干涉!阎敬铭眼中精光大盛,说道:君子一言!关卓凡举起手来,一字一句:快马一鞭!两人手掌轻轻一击,同时哈哈大笑。

关卓凡微笑说道:我再加上一个小小条件,不然就太吃亏了——丹翁,你替我唱一小出戏吧。

**接下来的几天,朝野鼎沸。

首先是奉恩基金正式发放,低阶宗室和闲散宗室兴高采烈,犹如过年。

其他的旗员和汉员正在不忿,关贝勒上了个折子,为恩复在京员吏原俸事。

举朝轰动。

翰詹科道更加乱了套。

洪杨乱起,京官们就开始紧巴巴地过日子,尤其是冷曹衙门。

翰詹科道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冷曹衙门,可是,清贵的身份只是虚光鲜,他们的手上是从不过钱的,几乎没有任何中饱私囊的机会;应酬又多,如果没有外官的冰敬、炭敬接济,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不过,除了当红的言官,其他的人,拿到手的冰敬、炭敬,其实相当有限。

为维持必要的排场,言官们借债度日是普遍现象。

如果这一年中没有外放一两次学差,到了年底,如何还债,便是最叫人头大的问题。

而现在,离年关也不太远了。

关贝勒为恩复在京员吏原俸事的折子一上,言官们不由打心底哀叹了一声:好人呐!关卓凡的这个折子,于翰詹科道们,是真正的德政,言官们不但久旱逢甘露;而且,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是一张长期饭票!翰詹科道对关卓凡的心态是复杂的,原先普遍认为他打压言路,但自从张之洞授了福建船政大臣,这个观点开始改变。

不少人认为关某人虽然不无霸道,但确实任人唯贤,对言路并没有什么歧视。

言路本身和关卓凡并没有真正利害冲突,部分言官被人当枪使,推到前边和关某人作对,累及整个言路,划不来。

这次铁路的事情,不少事不关己的言官秉持的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京沪线没有行经的省份,省籍言官就不大肯说话;就算京沪线行经的省份,如果自己的老家离线路较远,固然不能不敷衍本省同乡,但也并不如何起劲。

关卓凡上折的消息传出后,翰詹科道对关某人的观感有了彻底的变化:真正是体贴下情的好领导!主政者行此德政,不支持他还能支持谁呢?言官们手忙脚乱了一番之后,达成了以下的默契:一,恢复原俸这件天大的好事,无论如何不能搅黄了!二,铁路的事儿,各省说各话,不再联署。

三,攻讦铁路的折子,注意措辞,只言铁路之害,行文之中,绝不可涉及关某人。

大伙儿心照不宣:不联署上折,就形不成足够的声势,则对铁路的攻讦威力大减;各说各话,有的人就不肯说硬话,甚至不说话了也不定。

可是,铁路是人家的事情,加薪是自己的事情,这个,孰轻孰重啊?一个个的心思,正跟火炭似的,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阎敬铭放出话来——户部没钱!言官们登时如坠冰窖中,台面上不好说什么,私下底群情激愤:怎么会没钱?也不打大仗了,又办了那么多洋务,多了那么些的生发!再者说了,如果没钱,奉恩基金的钱打哪来的?。